豫嫔眼睛瞪得更圆了,“嫔妾愿意领罚!”
二十掌刑,换的巴林・湄若继续当贵人。
这买卖不亏!
她恨不得将脸凑过去,就盼着皇上立刻行刑。
巴林・湄若窒住了呼吸――
什么叫最多二十掌刑?
皇上这意思不就是他已经相信了豫嫔吗?
不成,不成。
巴林・湄若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让豫嫔这般得意,便忍着怒火磕头道:“是嫔妾冲动了,嫔妾谢皇上恩典。”
什么嘛!
豫嫔失望极了。
她还以为巴林・湄若骨头多硬呢,这么一会就屈服了。
真让她可惜的直拍大腿,回了帐篷后依旧心疼,便跑去魏魍衲谴Ρг勾耸拢骸八就这么和嫔妾同级了,嫔妾真是气啊。”
魏魍衲醚燮乘,“急什么?皇上并未让颖嫔移宫,便代表着咸福宫定还要再出个妃位。”
她缓缓的抚着手上的戒指,“你觉得妃位是你,还是她?”
豫嫔一拍手掌,高兴的跳起来转了几个圈,“那一定是嫔妾。”
“别太过招摇。”魏魍裎⑽⒁恍Γ“你总不想这件事也被她毁了吧?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压住她不生事,往后自有你的好处。”
豫嫔忙忙点头应了,又小心凑过来,“娘娘,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准不准啊?”
她可以认命当孙子,全力压制颖嫔不生事,可如果后面没有好处,她便觉得太亏了。
魏魍竦淡道:“自然是准的,你大抵是可以借上忻嫔的风了。”
“她?”豫嫔十分不解。
她进宫这么久,和忻嫔见面的次数两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她不是总称病不出来――唉?你的意思不会是……”
豫嫔捂住了嘴,不可置信,“不可能吧?”
魏魍翊沽舜寡垌,什么都没说,可却已足够说明了一切。
她掌六宫之权,自然也知道如今忻嫔的状态很不好。
她亦是母亲,也曾面对过亲子身亡的惨事。
失去的孩子,并不能被新的孩子取代。
也就是说,就算有八公主在侧,也取代不了那惨死在她怀中的六公主――
忻嫔。
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第314章 那他就成全容!
另一面,如懿靠在软榻上睡得天昏地暗,待她昏昏沉沉醒来,却依旧没有看到巴林・湄若的归来。
派了容出去一问,才知晓她闹了这么一场,得了个嫔位便就偃旗息鼓了。
“还以为颖嫔是个性子烈的人。”如懿难掩失望,“没想到这么点好处就能让她退让了开来。”
虽说她很失望,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娘娘?”容小声的叫了她几声,不止不见如懿有反应,隐隐约约还听见了鼾声。
?
容无语至极。
皇后娘娘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虽说有昨晚熬夜的缘故在,可也没有这样说着话就睡着了的道理呀。
她只能轻摇着头往外退去,却在门口和江与彬碰了个正着。
“江太医怎么来了?”容奇了,“娘娘不曾唤你啊?”
“容姑姑。”江与彬拱手道:“娘娘命微臣去给凌云……小凌子看诊,小凌子托我过来回禀一句话,他想要见一见皇后娘娘。”
听见“小凌子”这个名字,容难耐的皱了皱眉。
看来,她教训小凌子还不够,这个低贱的奴才竟还敢借着救了娘娘来邀功!
她果断挥手道:“皇后娘娘睡了,他也不值当再和娘娘多说什么。”
江与彬为难,“小凌子还等着呢。”
容一听,当即冷笑道:“江太医忙你的去吧,奴婢去看一看小凌子好了。”
这么一句本是关切的话语,容却说得恶狠狠的――
惊得江与彬赶紧闭上嘴,只给容指了指凌云彻帐篷的方向。
容谢过他,便快步往那儿走了去。
虽因为凌云彻重伤,专门给他腾了一处空帐篷,但下人的帐篷,自然比不过皇后娘娘所用的。
容进去时,便被里面的怪味给呛了一口,她忍不住扇了扇,阴阳怪气道:“阉人就是阉人,呆在哪儿哪儿就一股尿骚味。”
“……”趴在床上的凌云彻身子猛然一僵。
他还不太适应“阉人”这个词。
凌云彻嘴唇动了又动,才勉强将这口郁气给咽下了腹中,“容姑姑。”
他的声音比这里的灰尘还要暗沉几分,“皇后娘娘不曾来吗?”
倒不是凌云彻又对如懿起了心思,他纯粹是想不明白那夜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被控制住,又为什么会突然冲上去替如懿挡刀。
这一切,凌云彻都想不明白,便想从如懿口中得到答案――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和我说吧。”容干巴巴道:“娘娘睡着了,还没醒呢。”
?
凌云彻看了看外面,这么一个大中午,如懿在睡觉?
但看着笔直站在原地的容,凌云彻自然不敢再问多余的话,只好忍气吞声道:“奴才只是想问一问皇后娘娘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奴才――”
“你胡说什么?!”容听了半截便勃然大怒,上前就给了凌云彻一个巴掌,“你是伤了后背,又不是伤了脑子,怎么敢说出这句以下犯上的话来!”
凌云彻捂着脸,亦满脸不可置信。
先前,容打他,欺负他,他都能忍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奴才救了皇后娘娘。”凌云彻壮起了胆子,“皇上都要说嘉奖奴才了,容姑姑你不该这样对奴才颐指气使,更不该打奴才。”
他真真是窝囊惯了。
就算将那枕头藏了起来准备给皇后重重一击,却又想着这日子能混过一日是一日,不到破釜沉舟的时刻,他也不愿铤而走险,用自己的命来搞掉如懿。
苟延残喘,说的就是他。
容用鼻子“哼”了一声,“小凌子,你还有脸面想着什么嘉奖?皇后娘娘和皇上因你大吵了一架,不罚就是好的了。”
她厉声道:“所以,收起你那些虚头巴脑的心思!”
“吵了一架?”凌云彻呆呆的重复道:“皇后娘娘又和皇上吵架了?还是因为奴才?”
他宛若遭了雷劈一般,浑身麻木。
皇上本就因为怀疑他和皇后娘娘有染才纵着进忠对他百般欺辱。
凌云彻原以为他这一次负伤,不说能爬个高位去,起码能从这最低等的洒扫太监的位置上移开,去一个轻松点的地方――
可!
皇后娘娘又发癫,又和皇上吵架!
那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自然是他!
“现在外面都传着你的英勇事迹。”容瞅着他,“你若识相,就离皇后娘娘远一点。”
她声音洪亮,“记住了,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一句话,狠狠地在空中变成了冰末,让凌云彻遍体生寒,直至容走了许久许久,他才恍然清醒了开来。
啊。
原来……
他将头埋在了枕头之中,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原来啊,她的狠心和无情,远超过魏魍癜俦肚П丁
有用时,是“凌云彻”。
无用时,是连面都不必再见的低贱旁人。
如懿啊如懿。
凌云彻的手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脸――
他是知道的,冷宫侍卫有二,他和赵九霄。
如懿只愿意和他说话,也只愿意向他求救,原因就是这张脸。
一张长得还算不错的脸。
“哈哈。”凌云彻低低的笑着。
他是无能,是懦弱,可是皇后娘娘却是那般的勇敢,也那般的――
不要脸!
凌云彻捏紧了拳头。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他怎么还不了解皇后娘娘对他是什么心思,无非就是用他来寻找外面的刺激。
容私下百般欺辱他,还抢走他的俸禄,一个铜板都不留给他,却依旧只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好声好气。
这说明了什么?
自然是――
容做的这些全都是瞒着皇后娘娘的!
于是,凌云彻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容不是让他滚远点吗?不是屡屡阻扰,害怕他的存在将她舒适安逸的生活给破坏了吗?
那他就成全容!
他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什么也不怕!
旁的不说,他如今有着能在整宫乱窜的职位,想要见到皇后娘娘很简单,想要――
勾引皇后娘娘,亦很简单!
第315章 我的春天也许永远不会来了
凌云彻抱定了这个打算,便安安静静的蜷缩在了角落里养伤,等待着回宫的日子。
只是,回宫是平安回了宫。
可连凌云彻自己都没有料到头一日来寻他的竟不是旁人,而是――
“十二阿哥?”凌云彻如今能起身了,勉强躬身行了一礼,“您怎么好来这处?还没旁人跟着?”
“我来,是问你一句话。”十二阿哥含着泪质问道:“他们都说,都说……”
他欲言又止,还是说不出那些不堪的话语,只发狠道:“你就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是因着和皇额娘有旧情才,才对我这么好的”
凌云彻弓着身,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哎呀。
他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这个十二阿哥呢?
若是以前,凌云彻一定诚恳的解释,他是为了皇上,可现在――
凌云彻故作吃惊的往前一步,“十二阿哥,这话可不能给旁人听见,于奴才,于皇后娘娘,都是要命的大罪啊!”
十二阿哥懵了,气息不由急促起来,“你,你是,是什么意思,你,你给我说清楚!”
凌云彻为难的看了看左右,似乎也觉得难以启口。
“你若不说。”十二阿哥指着外面,厉声道:“我就去告诉皇阿玛,让皇阿玛砍了你的头!”
瞧吧。
凌云彻觉得心上凉飕飕。
这个小家伙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个白眼狼。
以前,他对十二阿哥那么好,最后也就换得一个要砍了他的头!
于是,凌云彻毫无负担的开了口,“十二阿哥,奴才没净身之前,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哪对抗得了皇后娘娘呢?”
凌云彻一字一句,缓缓的将一些话灌进了十二阿哥的脑海中。
“是你的皇额娘,深宫寂寞,无处开解,总寻了奴才说话,又总做些超越男女之情的事情,才惹得皇上十分不快,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你了。”
这话是个大实话。
十二阿哥甚至不用回想,都能从脑海之中寻出一两件――
譬如妹妹五七那一日,他是亲眼看着凌云彻深夜走进了暖阁,和皇额娘“深情”隔镜对望。
譬如他年幼时,凌云彻常常取代了皇阿玛的身份,送他上学下学,带他去梅园折梅。
譬如带了梅枝回了翊坤宫,他总会被带走,凌云彻却会留下来陪着皇额娘说话。
譬如……
太多太多了。
十二阿哥不敢多想,只哭喊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了奴才有什么用?”凌云彻抓住了他扑打的双手,很是残忍,“没了奴才,还会有下一个李云彻,刘云彻,什么云彻,问题不是出在奴才的身上,在你的皇额娘身上啊。”
十二阿哥甩开了凌云彻的手,仇恨的瞪着他,“我不信!我不会相信你这个下贱奴才说的话!”
看着十二阿哥曾纯真仰望着他的眼睛,变成如今的满布仇恨。
遗憾吗?
凌云彻自然是遗憾的,在他极度崇拜如懿,陷于如懿的温暖之时,也曾悄悄将十二阿哥幻想做他和如懿的孩子――
但遗憾归遗憾,却抵不过身上受的苦,精神上受的折磨。
凌云彻只淡淡道:“十二阿哥若不信,大可去找一找关于御前太监李玉,关于安吉大师的过去,便该知道什么是真相了。”
他没有说谎。
只是将如懿曾做过的所有的不堪都撕开来给这个孩子看。
看清楚。
他的皇额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玉?
安吉大师?
十二阿哥神情恍惚着回了翊坤宫,坐在自己的屋里,他依旧回不过神来,只问着小栗子道:“你也听见了小凌子说的话了,这两个名字和皇额娘又有什么关系?”
小栗子低头想了想,也决定实话实说。
他虽然因为能在十二阿哥身旁伺候着,却也比翊坤宫寻常的太监也好不了多少。
皇后娘娘实在太抠了,为了维持她在外的体面,首饰珠宝护甲都要顶顶好的,还需要时常更换。
这些例外的东西,都是要给内务府银两才能做的。
皇后娘娘没有了母族,那这些额外支出的银子从哪儿来的?
说出来都怕别的宫里笑话。
这些银子都是从他们这些太监宫女身上克扣下来的,皇后娘娘是体面了,他们好些人饭都吃不起,一天只有一个粗面窝头果腹!
带着这股怨气,小栗子什么都说了,全然不顾这些话给了十二阿哥怎么样的打击――
十二阿哥病了。
他变得很少说话,读书,骑射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还总是看着虚空之中发呆。
说是闷闷不乐,好像又不止。
小栗子曾迎面撞上过几次这个眼神,直让他心肝儿一颤。
十二阿哥好像在逐渐萎缩下去。
不是身体,而是他的精神!
江与彬曾过来看过几次,亦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能将这病归于惊风未好。
这个结论,又惹得皇上几次斥责无能,到了后面,十二阿哥干脆不许小栗子再请太医来,“不管是皇额娘还是皇阿玛问起,你就说我好了,听见没有!”
小栗子无奈,只能答应了下来。
横竖,皇后娘娘同住在翊坤宫里,都不晓得自己的儿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整日整日的发呆,他一个奴才也不好管什么了。
这还算什么亲额娘呢!
小栗子不由撇了撇嘴,瞟了眼翊坤宫寝殿的方向。
那边依旧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定又是在做着她的经幡。
“十二阿哥你早些歇息。”小栗子有些心疼自个儿的主子,“等春天来了,我们就去御花园赏花,别再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了,反正也不归我们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