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骤然发生。
而是必须发生。
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紧张盯着那火场。
直到看见永琪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门口,魏魍窕刮此晒一口气,却听见冲过去搀扶的进忠厉声道:“太医呢!太医快来!五阿哥腿被砸伤了!”
白蕊姬听见了这句话,却恍若没听懂般,紧紧抓住了魏魍竦氖郑“进忠公公在说什么?他说,他说――”
她双膝发软,只哀求道:“魍瘢魍瘢你去帮我看一看,永琪不会的,他的腿不会受伤的。”
自打附骨疽初发后,齐汝千叮咛万嘱咐便是永琪这腿,绝对不能受伤。
若受伤,若受伤――
白蕊姬捂脸哭了起来,“永琪!”
“别哭。”魏魍裆焓肿プ×怂的手腕,迫使她站稳了,“你不能哭,记住!永琪救了皇上!”
白蕊姬盯着她那含着泪,却又坚决的眼睛,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是了。
若永琪受伤成了定局,她又怎么能拖他的后腿!
“我明白了。”白蕊姬果断擦掉了眼角的泪,与魏魍褚坏郎锨啊
可真看见永琪的状况时,白蕊姬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疼呢?”
皇上扶着进忠的手,看向了出了火场便就脱力躺在地上的永琪,也心痛不已:“永琪,只有永琪,记得来寻朕!齐汝,朕一切都好,你快去看看永琪的腿!”
齐汝忙走了过去,掀开了已经碳化的裤脚,却在看清楚伤口时候立马变了脸色。
他想要遮掩,却也不能够了。
皇上瞧着他的脸色,也是心头狂震,立刻追问道:“如何?”
“不,不太好。”齐汝不敢与皇上对视,只能隐约道:“这一次的重击,怕是会引发旧疾。”
“什么旧疾?”皇上厉声道:“朕的永琪怎会有什么旧疾?!”
纵观他所有的孩子,唯独永琪人品贵重,熟知汉满蒙三族语言,且读书骑射无一不精,无一不好,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永琪有什么旧疾?!
齐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就这样说漏嘴了呢?!
他瞄了眼令贵妃的方向,见她沉默着摇了摇头,便只能避重就轻道:“五阿哥还是胎儿时,便中了朱砂之毒,又被这天火灼伤,两相叠加,微臣只是怕……”
第321章 皇后,怎么敢!
朱砂之毒!
皇上依稀还记得,却更增添了一些愤怒,“当初诊断不是说没事吗?你们这群庸医!”
“这……”齐汝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要骂,他只能闭嘴受着,也不好去解释原先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了的这些废话――
说来说去不还是他医术不成吗?
“皇上。”魏魍袂谱牌胩医哑了,便柔声劝道:“此处人多手杂,也不方便医治,不若先将永琪送去长春仙馆,再从长计议。”
长春仙馆距离九州清晏最近,亦是太后的住所,去那处最为方便。
皇上也从震怒中清醒了过来,忙命宫人将永琪抬回长春仙馆。
白蕊姬一眼也不敢错开的跟了上去。
魏魍穹鲎呕噬显诤竺孀咦拧
没走多久,皇上便嗤笑了一声,“令贵妃,皇后来了吗?”
“不曾。”魏魍袂嵘道:“天地一家春离这里颇远,也许皇后不曾得到消息。”
“呵。”皇上停下了脚步,“朕和你赌一局如何?皇后不是不曾得到消息,而是盼着朕死呢。”
“不可能罢。”
魏魍裱壑樽游⒆了转,干脆的摇头道:“臣妾不信。”
“你不信朕就带你去看一看。”皇上正因为朱砂之毒而上火,便非要带着魏魍袢ヌ斓匾患掖海验证他心中所想!
九州清晏距离天地一家春的确有些距离,若要走近路,更是七拐八绕,要经过不少亭台楼榭。
而因着大火的事情,附近的宫人们都赶去救火,一路走来,便鸦雀无声――
便显得耳边这突如而来的粗重喘息声极为刺耳。
“谁在那里?”皇上刚受过惊吓,一时也颇为紧张。
进忠忙走了过去,不多会,便领着双目赤红的十二阿哥回来了。
“永D?”皇上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可永D好似被什么打击了一样,只痴痴傻傻的盯着眼前的地面,什么话也不说。
看着眼前懦弱无能的永D,皇上便愈发觉得永琪的好。
永琪的住所距离九洲清晏最远,他却能立刻赶来,还舍身救他。
可余下的呢?
小的不论,永D身为嫡子,亦已长大,不但不曾去现场,还躲在这隐蔽之处吓成这个模样!
于是,皇上愈发的不耐烦:“你是没长嘴么!”
猛然而起的怒吼,让永D瞬间回过了神。
不。
应该说是让他慌了神。
永D抱着头,低吼道:“不,不可能的,皇额娘怎么会和那个下贱的奴才抱在一起?绝不可能!”
皇上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他几乎立刻就抛下了永D,快步朝着天地一家春而去――
皇后,怎么敢!
这世上,只有他能折辱旁人,什么时候允许她来折辱他了?!
踏进的瞬间,皇上又猛然停下了脚步,盯着眼前沿着台阶缓缓而下的如懿!
“皇后。”
他轻声叫了她一声,便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嫌恶,“你不知九州清晏失火了吗?”
如懿奇怪极了,“臣妾自然知道的,只是事发突然,臣妾总要收拾妥当才好前往。”
皇上从上往下打量着她。
一丝不苟的旗头,乱糟糟堆在一起的头饰,厚厚涂抹的白脸,还有那鲜艳的红唇。
的确收拾妥当了。
若再换上一身素服,这如懿就可以直接参加他的丧礼了!
“是收拾妥当呢?”皇上一字一句道:“还是因着情郎在侧,舍不得这温柔乡?”
如懿那细长的眉毛在眉间打了个结,“皇上,您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和臣妾吵架?”
她觉得很委屈。
自己晚间本就容易困倦,今日也是早早歇息了,而且她得到消息的时间很晚,又因着容不在身侧,折腾了好久才堪堪出了门。
一抬头就要被皇上训斥!
这让她不由赌气转身要回去,“若皇上不愿见臣妾,臣妾就回去待着。”
“慢着。”
如懿心头微微一喜,便打算用最完美的侧脸转身过来瞧着皇上。
她和他毕竟有极长久的感情,若是皇上愿意舍下身段来道歉,她也愿意原谅他――
可不料,从皇上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比冰块还要刺骨。
他说:“进忠啊,请皇后到长春仙居去。”
他说:“有没有情郎,是和不是,搜宫后,便自有定论。”
进忠办事,从来都很有效率。
尤其是如今有了目标时,便更有效率。
不多会,长春仙官的暖阁里,便摆着一个正方形的箱子。
太后瞧了瞧左边的皇帝,又瞧了瞧右边的皇后。
她正因为永琪的腿而心急如焚,却还要被皇帝请到这里来看这对帝后吵架。
这皇帝真是不拿她当做老人看,也不怕将她累出病来!
太后只能伸手招了魏魍竦缴砼宰着,又握紧了她的手,才问道:“皇帝,这又是闹哪一遭?”
这两人一闹起来实在是吓人的紧,她这个老身子若不抓个主心骨,待会被气个倒仰才真是划不来!
皇上没有立刻开口,只抬了抬下巴。
进忠拍了拍手,进保便押着一个灰袍太监走了进来。
这太监穿的和寻常太监不太一样,脖子上缠绕着灰不拉几的围巾,肩膀上还打了个巨大的补丁,远远瞧着――
太后奇怪极了,“这圆明园怎么还有乞丐?”
进忠瞄了眼抿嘴不开口的如懿,便恭敬上前道:“回禀太后,这位就是小凌子――也就是凌云彻。”
这个名字太后倒是极为熟悉,不由瞧了一眼那脸。
嗨!
苦瓜一样。
真真是晦气的很!
“这一身又是从哪个地方掏出来的,哀家怎么不曾见过?”太后不满的皱眉道:“秦立怎么管的内务府,就算是最低等的太监也不能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罢?皇家的威严摆在哪儿了?”
“回太后娘娘,新衣裳依例发了下去的,只是……”进忠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凌云彻,“许是小凌子对这一身特别有情感,毕竟嘛,这一套和皇后娘娘在冷宫穿的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都是一样的。”
第322章 难道是做给他看的?
如懿听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兴奋的转过了头,那厚实的脂粉竟也遮不住跃上她双颊的绯红。
怪不得,凌云彻总穿着这一身,原来是在缅怀过去吗?!
她眼眸中皆是温情,可口中却断然否认,“进忠,你莫要含血喷人。”
进忠往后略退了一步,挑眉与魏魍竦莨了一个眼色,才含笑低了头不说话了。
这一幕,全都落在了凌云彻的眼中,他眼角瞬间就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这两个人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却安然无恙?!
而他却要为不曾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不甘心。
不甘心呐!
凌云彻悄悄从帽檐底下看向了坐在太后身旁的魏魍瘛
她更美了,她的美已经褪去了青涩,就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可,她是抛弃他的人啊!
她过的愈好,便就证明了她的选择是对的,怎么不让凌云彻心如刀绞呢?
他藏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不急不急。
他足足谋划了一个整年,必定要在这里将皇后,将魏魍瘢将进忠一并拉下来。
有了他们三人陪葬,他死也不冤了!
凌云彻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来,便化作了痴迷的神色,“奴才并没有缅怀那个时刻,毕竟那时再好,也比不过现在。”
他跪行而去,一把将箱子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满满的手帕和络子,“皇上,您瞧呐,这里面都是皇后给奴才的心意。”
凌云彻伸手抓了一把,充满迷恋的揽在胸前:“这些,还有这些,全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皇上,您得到过这些吗?”
“……”皇上弯腰捡起了一个帕子拿在手中,眼神微闪,却什么也没说,只淡淡的握在了手心之中。
如懿神色松弛,却不忍开口责怪凌云彻――
她心疼他。
经过这么多事,他对她的情愈发浓厚,失控变成如今模样也不奇怪。
她亦不怕凌云彻的指责。
这些东西,没有一个是她的针脚。
再不济,如懿瞟了眼身后的容。
大不了用容顶锅嘛,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甚至,如懿还盼着凌云彻能说出更多。
他愈痴迷,便更让她在皇上面前能挺直脊背,便能更爽快。
凌云彻倒也没辜负她的期待,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枕头,珍而又珍的摆在了最上面,“还有这个枕头,亦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给奴才的,为的就是能让奴才能日日夜夜触碰她的东西。”
听到这,如懿娇羞更甚。
原来凌云彻是这般想的。
她明明嘴角都忍不住笑了,却还义正言辞道:“凌云彻,你――”
“还有呢。”凌云彻说了这么半天,却一眼都不曾看向如懿,转着头刻意避开了和如懿视线的对视。
或者说。
是刻意追着魏魍竦哪抗狻
待魏魍癫唤獾目垂来,凌云彻才低低一笑,“奴才和皇后娘娘在深宫之中互相取暖,皆因为一人。”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布包。
当着众人的面,缓缓的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个黯淡的红宝石戒指。
“这个。”凌云彻轻轻摩挲着它,“是奴才和令贵妃的定情信物,后头有着燕舞云间的图案,合着奴才和令贵妃的名字。”
这这这……
太后眼睛瞪得溜圆。
这么劲爆的吗?
一个最下贱的像个乞丐臭烘烘的奴才,竟同时和皇后与――
不。
太后当即厉声道:“胡说什么,就连哀家也听说了,你和令贵妃不过只是普通的同乡,凭借这一枚戒指又能说明什么?!”
“是,这个证明不了太多。”凌云彻却毒辣的盯着魏魍袷种干系暮毂κ戒指,“但奴才要指认令贵妃和进忠公公私通!”
他高声道:“令贵妃常年佩戴着这个红宝石戒指,其上该有属于这两人的印记。”
凌云彻很肯定。
进忠公公这么个醋罐子,又极有占有欲,必定会在这戒指上留下痕迹才对!
“啊?”进忠好似被砸懵了一般惶恐跪下,“皇上,奴才怎可能做这等不要脸皮子的事情?小凌子,你不能以己度人,你对皇后有肮脏的心思,便觉得旁人也有。”
他那双狐狸眼水润润的,可怜的望着皇上,“奴才心里,可只有皇上呐。”
可皇上投过来的眼神,却已带上了几分怀疑,“朕记得,令贵妃不管怎么换首饰,手指上也会一直戴着这红宝石戒指。”
魏魍衿擦似沧臁
那是你眼瞎!
她头上的金簪,藏在袖中的手链,胸前带着的挂坠,还有永寿宫那满满当当的首饰盒。
全都出自这位红袍公公之手。
处处都带着他的爱意。
偏,这两人还紧紧盯着她这颗红宝石戒指不放――
真是没趣的紧。
魏魍窠红宝石戒指褪了下来,放在了春婵手中,才笑吟吟道:“既然这两枚戒指都指向了臣妾,那不若放在一起,交由皇上检查?”
她这般大方,却让凌云彻有了几分犹豫,迟疑了半晌才勉强将戒指放在了托盘之上。
皇上拿在手中,对光一看,紧锁的眉就松了开来,瞧了魏魍褚谎郏“你啊你,就是喜欢捉弄人,直说不就好了。”
他漫不经心的还给了春婵,绝口不提刚看过去眼神中的怀疑,只捏着凌云彻那个戒指。
这里面的确镌刻着燕舞云间的图案。
“小凌子。”魏魍窠庸红宝石戒指却不戴回去,只笑吟吟道:“你要不要也看一看?这里面可只有燕子的图案,旁的什么都没有呢。”
不可能!
凌云彻不相信,却猛然和跪地的进忠对视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