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翼酱就拜托你了。尽量不要让她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感谢你小阵平。翼酱也加油哦,mua~”
电话那头像是能预知到危险一样,迅速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有飞吻顺着电波从话筒里飞出来,贴到了你脸颊上。
“……”
你和松田阵平四目相对。
……
“所以最后还是撬了。”
“撬了呢。”
“hagi你别乱接话。”
晚上,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松田叼了根烟在嘴里,朝书房那边抬了抬下巴:“不撬她就站那里不走我有什么办法?而且那家住户也不太对劲……”
松田停顿了一下说:“里面有一些类似作案工具的东西,还有很多她书房里堆着的古怪书。我问她那户主人的事情时,她说主人被防剿局抓走回不来了。”
松田说到这里,萩原研二就懂了。
“那应该就是ICPO之前派来的纳塔丽娅·龙博士,”萩原研二转了圈手指上的车钥匙,边思考边说:“她辞职离开警局后就改信和翼酱一样的宗教了,后面ICPO新派来的人遭遇刺杀也是她做的……那些书也许有的也是从哪里抢来的吧。”
萩原露出个困惑又无奈的微笑:“怎么说呢,研究这门学问的人书籍好像全都是抢来抢去、骗来骗去,没有正常流通的。”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当某天这间公寓里的藏书与工具达到一定程度时,也会有其他人意图盗走这里的东西呢?
萩原研二压下这层不安,换上笑脸,转头问诸伏:“好,我和小阵平都说完啦。轮到小诸伏了,今天在公司情况如何,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吧……看起来没受伤呢?”
第29章
“公司那边的话、……”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 发现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把他和zero跟着帕斯特纳克在辛特拉大楼里跑来跑去、然后最终把「女巫」杀掉的全过程完整复述下来的话,恐怕一整个晚上都不够。
帕斯特纳克是辛特拉公司正规聘用的女巫猎人,有几乎整栋楼的通行权。而苏格兰和波本又身手矫健, 三个人最终在二楼杀掉了女巫。
将辛特拉公司从女巫的控制中解放出来后,帕斯特纳克成为了辛特拉公司的CEO。
除了新人上班第一天就成为公司老总这个略显荒诞的传奇故事外, 让苏格兰不安的还有琴酒他们。
明明公司已经摆脱女巫控制恢复正常了,但直到他和zero离开,向其他上级做任务汇报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其他人出来, 行动电话也打不通。
他最终只能以「女巫被其他人抢先下手、部分成员行踪不明」作为最终汇报。
也许,组织后续还会为了那些失踪的同伴、再次派人潜入这家公司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推测不好说出来让大家担心,诸伏景光在脑海里精简提炼之后,最后变成了一句:“公司换了一位新CEO.”
\"诶——\"
“真的假的!”
沙发对面那对幼驯染反应截然不同,比他们两个更快的, 是从书房里出来的人:“辛特拉公司换CEO了?”
“翼、?”
少女凑得太靠前,诸伏景光下意识微微后倾身子以免发生什么暧昧的肢体接触。
「她究竟是怎么隔着房门听见的」和「她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两个念头向两端互相拉扯着他。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明亮的, 纤尘不染的灰色瞳孔,一旦和她对视就要花点功夫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在这种距离下, 诸伏能看到她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不是苏格兰, 也不是公安警察。她的视线中什么也没有, 仅仅是不包含任何情绪地注视着……此刻这种没有任何期待的目光, 却让人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翼酱?搞突然袭击可不好哦, 吓到小诸伏啦。”
有人的双手示意性地搭在少女肩上,没用任何力气, 片山翼就像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似的顺势直起身来。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 单wink了一下:“抱歉小诸伏,翼酱听到有关升职加薪的事情就像打开什么按钮一样, 吓你一跳真的不好意思。”
是同期及时出手,诸伏景光才没因为失去平衡从沙发上掉下去。
“不,没关系的。”诸伏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脾气最好的那个,在调整好坐姿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为什么是萩原替她道歉呢?
如果说是信徒关系的话,那么房间里的人应该全部是教团信徒。为什么只有萩原会如此自然地将自己和她归成一个整体,替她道歉呢?
这个念头在心底奇异地一闪而过,诸伏景光还是耐心给片山翼讲了她不在公司这一天所发生的人事变动。
……
你觉得如雷击顶。
本来在请假的时候你就已经看好了,现任上司大概率是活不过下个周,等你回去上不了几天班就有概率直接升职,成功从底层职员晋升到高层董事。
但就在你请假的这短短三天里,一切都变了。
公司有了新的ceo了。
你拖着略显沉痛的步伐回到了书桌前,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按常理来说,这两天采取的一系列行为无疑是成功的。
你的对手已经被防剿局带走,你不用再担心她带来的邪名或是抢在你前头飞升。从她家中找到的书籍和工具也足以填补这段海外包裹寄不到的空白时间。
更重要的是,经由牡鹿之门后,你开始能窥见更多的藏宝地点了。
牡鹿之门是漫宿中的第二扇门。
尽管人们很难在醒着的时候抵达漫宿,但每个研习无形之术的学徒只要得到正确密传的指引,都能在梦中发现前往漫宿的道路。
自下而上,穿过混乱无光的【林地】——拥有蛾准则的诸司辰大多居住于此。
之后就是四扇门,【纯白之门】你几年前就已经穿过,而通过【牡鹿之门】则是最近的事情。
在牡鹿之门里,你能偷听到一些未曾发生的历史。
如一位未能出生的女王,一场未能发起的战争,或是一座从不存在的城市。
你坚信,只要前往你所听来的那些地方,就一定能找到什么可以为你所用的东西。
这也是你今天拜托萩去汽修厂的原因,你弄来了一辆还能开的二手车。
或许不用大费周章出国,只需要车和少量资金,你就能在国内找到藏宝地,轻易得到国际快递不让邮寄的那些东西。
自己开车能省下票钱,如果你自己去说不定还能省下一份人手。之前你一直上班,所以探险只能委托他人,但要是升上辛特拉公司的CEO就不一样了。
你早看清楚了,那个公司就算一个上司没有也照样能运转赚钱。如果你升上CEO,每天不用上班也能领工资了。
不过事已至此,你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诸伏景光身上仍然有组织那边的任务,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有时候你觉得他真像猫一样,总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
你还是按部就班去做兼职。
兼职的地方对身份查的并不严,同事之间也没什么感情,你请假压根都没人注意到,准备好的说辞自然也没派上用场。
公司里的情况也差不多,趁着人事部还没人管理的时候,你悄悄溜进去修改了一下个人信息和ID,成功让自己的新身份合法继承了在公司的职位。
至于那位新CEO,没有颁布任何新的管理规定,也没有露面。以至于公司虽然正常了不少,但仍然像以前那样运作着。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你在紧急逃生通道里闻到了血腥味,顺着找过去发现,摆在逃生楼梯上的柜子旁边有干掉的血渍,和一点断掉的银色头发。
你想了想,没去管,下午下班时再去那里看,所有痕迹都已经不见了。
不久后,传给克利夫顿的消息再也没有了回音。
你成功清除了导师和对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慢慢准备飞升的材料。你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临近新年的时候,公司CEO帕斯特纳克先生首次出面宣布了过年放假的事情,这是公司多年来第一次正式放年假。
以前你都是自己翻日历给自己放假,否则平均下来时薪就低了。
而这次,尽管最近公司效益出现了下跌(大概是没有女巫了),CEO还是给大家多发了过年的奖金和购物卡,你全部都给萩了。
于是快到新年的时候,萩就很高兴地带着他的好朋友松田去超市了。
这两个人都不是擅长家事的类型,甚至松田还要差点:他是个酷哥,连仪式感也不在乎。不理解萩原研二非要在圣诞节挂彩带的意义。
所幸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磨合得很好,不至于因为一点小事打起来。
但有些事情,反而因为两个人住在一起而变得显眼起来,比如盥洗室那堆瓶瓶罐罐。
以前只有萩的时候,你真的没发现原来他的帅除了天生的之外,还有用心维护的结果。
这两个人都挺认真地维护自己那张脸的。一个讲究地用刀片,另一个用电动剃须,剃完还讲究地用须后水去护理。盥洗台上摆满瓶瓶罐罐的时候,你才知道须后水还分水、乳和啫喱三种。
有点烦。
但是只让一个人搬到隔壁去不太好,两个都搬走的话,万一哪天你又在家里突然生病倒地不起,难道要你爬去隔壁敲门吗?
新年前两天,东京一反常态地下起了雨,天气预报说将会在晚间转为小雪。
萩原研二和他的朋友去购物,还没回来。
他承诺给你带一份礼物,你希望是在大洋上飘了快三个月还没寄到你手里的国际包裹。
你独自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换台,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白骨之书》。这本书在阅读完毕后能得到一个冬8密传,你打算在过年这两天把它翻译好并读完。
你的脑子此时分成三份,一份在思考名为「骨白鸽」的司辰,一份在想怎么找个理由把盥洗室那些瓶瓶罐罐都扔出去,剩下一份在换台。
房间里很暖和,夹杂着电视机里的乐声和人声,让人昏昏欲睡。不过你的意志一向能抵抗所有诱惑,在听到第一声敲门声时就毫不费力地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他穿着很严实,但形容狼狈,整个人都被淋透了,看起来和你第一次到这个世界时非常相似。
但他身份卡上【残骸】的性相不会作假。
你眨了眨眼睛:“本堂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吗,您如此匆忙来到这里。”
尽管水汽浓重,你还是能从中嗅出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苏格兰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很微弱的声音回答,带着死亡的冰冷:“月初的时候自杀死的。可能是日本公安内部出了问题,他的身份暴露了。我受他之托,辗转把他带回来交给你……如果你还有什么能做的,尽快吧。”
第30章
你能做的当然还有很多, 但你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就算是你也能想到,潜入搜查工作对于公安来说是多么重要,怎么可能因为所谓的「内部问题」导致潜入搜查官送命呢?
你尝试追问了伊森本堂当时的情况, 但他行色匆匆,甚至不愿意在你门前过多停留。
伊森本堂没有像你那样, 稍加修改后就大摇大摆地继续沿用生前身份,也没有像萩原他们一样开始和以往不一样的生活。他选择乔装后,再次潜伏到那个组织周围做其他工作。
于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费劲地把行李拖进来, 湿漉漉的水痕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迹,又很快在炉火的高温下蒸发消失不见。
“……”
你谨慎地拉开了一点拉链,没出现太骇人听闻的画面,只有一股刺鼻化学药品的味道混合着雨水在屋内升腾,你干脆一鼓作气把整个行李箱打开了。
诸伏景光被塞在里面。
老实说, 你看不出他和生前有什么区别,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他胸口那地方有个血洞,估计是开枪自尽时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 你朝那处冰冷的伤口伸出了手,轻触在那上面, 后来又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地聆听。
他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不管你的听觉多敏锐, 注意力多集中, 那里只有代表沉默的死寂。
【心】相是生命、存续和保护的准则。
相比起其性相逻辑明确的用途, 【心】相就显得有些暧昧难琢磨。
【启】是拆解, 所以能够打开暗门;【蛾】是变化,所以能用言辞骗走看守。而【心】, 心为什么能够洗刷去你的邪恶名声, 压制藏宝地那些古老的诅咒呢?这一直是你有些难以理解的。
心只是在跳动。
它们永不停歇,永不停歇, 永不停歇。
景曾经也是这样存在着的。他并不是那种总会吸引他人目光的类型,他在场时往往很少有人会留意,一旦离开却立时能叫人怅然若失。
但是现在,他停下来了。
这让你隐约感觉到一丝遗憾。
不是平时伪装出来的那种,而是要更真情实感一点的东西。
你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