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莫名其妙的回答。
清水镜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试图把自己的手挣出来,但未果。
一直到上了车,夏油杰都没有放开她。
虽然答应了要去找五条悟,但是车子停在教堂广场附近的时候清水镜还是有些惊讶。
她以为五条悟会在什么甜品店里。
今天广场上的人不算太多,夏油杰和她的组合有些显眼。和行人擦肩而过时,清水镜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这个好像也很帅,刚才那个虽然很帅很帅,但是脸好臭哦。”
莫名的,清水镜觉得他们说的人是五条悟。
下一刻,远处有人呼喊她的名字。这道声音无比的熟悉,她的猜测应验。清水镜的目光穿过白鸽翻飞的翅膀、摇摇晃晃升空的气球、有些刺眼的阳光,终于落到了五条悟的身上。
羽织显得他的身型更加修长,白发被微风拂动,蓝色眼眸的主人终于迈开步子。五条悟背着光朝她和夏油杰走来,整个人都被笼在光晕之下,如同天神降临。
不远的地方有人在唱歌,稀稀疏疏的歌声环绕着她,随着五条悟的靠近变得越来越清晰。
ねえダーリン,
呐亲爱的,
Your soul,
優しく輝きつづけるわ,
要一直温柔闪耀下去喔,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因为我最喜欢你,
なん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My darling Stay gold,
無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请就这样天真无邪地微笑吧,
いつまでも,
直到永远,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因为我最喜欢你,
なん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My darling Stay gold,
無邪気に笑っていられたら,
想要让你永远能够天真无邪的微笑,
いつの日も,
永远永远。
清水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离开的步伐被人制止,她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夏油杰。
无视了她讶然的表情,夏油杰也在哼唱这个曲调。他望着她的眼睛,伸手把清水镜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真是不甘心,但有些无可奈何,他迟迟不愿开口,但五条悟已经快要走到眼前。
终于,夏油杰的手离开了清水镜的头发:“小镜,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在清水镜愣神的间隙,五条悟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在歌声和水声的碰撞之中,她听见了五条悟的声音。
他说:“小镜,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吧。”
身侧的喷泉在他开口时突然喷出更高的水柱,就像是神明送来的祝福。
红宝石的戒指递到她眼前的时候,清水镜忽然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喷泉。
这是一句非常不合时宜的话,但她还是问了出来:“悟,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清水镜记得这个地方。
很早以前,她和五条悟一起来过这里。
就在喷泉的旁边,年纪尚小的她将一枚银币扔进了水池之中。当时五条悟问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望,可是她没有回答。
她记得那天身边有很多人也在许愿,不远处有一对恋人虔诚地将承载着希望的银币投掷进了喷泉里。
清水镜听到,他们在小声念叨永远。
当时她还小,但也已经处在有些朦胧的年纪。世界的真面目隔着透明的薄膜,她站在另一端有些看不真切。
所以清水镜问了五条悟,她还记得她的问题:“悟,什么是永远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骄傲的少年六眼耳尖在白发里红得像要滴血,但他没回答,五条悟别开了自己的脸:“什么嘛,你这家伙懂什么叫永远吗?”
在她需要一个答案的时候,五条悟转移了话题。
时间已经把那片记忆抹得支离,清水镜愣在原地,不知道这声“永远”究竟是从很多年前传来的,还是眼前的人讲出来的。
她愣神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拉起她的手替她戴好了戒指。显然他也记得他们来过这里,他低头,和她额头相抵:“对,我的答案是,会的,永远。”
清水镜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有人的手落在了她的肩头。
第40章 负责
肩头的衣料被这人揉得有些发皱, 银线芍药的花苞乱成一团。清水镜的思绪被打断,短暂地从那段没有得到答案的遥远过去中抽身。
喷泉的水珠溅落,朦胧的雨雾在空气中散开。炫目的光晕从头顶倾泻而下, 有一瞬间模糊了清水镜的视线。
所有想说的话都因为肩头增加的重量而停滞, 她有些怔然地回头, 看到了夏油杰的脸。
但夏油杰并没有在看她, 他的视线越过清水镜的发顶和五条悟交融。蓝紫色的界限分明, 眼底混乱的情绪里都藏着同样紧张的情绪。
清水镜彻底转过头时, 五条悟嗤笑的声音落到了她的耳畔。于是, 在她的注视下,夏油杰的唇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他不再看五条悟,目光下移, 紫色的瞳仁圈定了清水镜隐没在黑发中的耳尖上。发丝摆动的弧度在他的眼底带起涟漪, 夏油杰垂眸, 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敛去。
广场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投向他们这里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密集。
除却他们三个人实在是惹眼之外, 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很引人遐想。
这是一个唯美但又古怪的场面。广场上的鸽子们仍旧拍打着翅膀,白羽和虹光交织,清水镜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夹在中间。三个人的求婚现场。
清水镜耸动肩头试图让夏油杰松开手,不满的情绪已经充分传达到位, 但他却只是卸下了点力道。轻柔的目光从她的发间流转到她还残留着吻痕的脖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纠缠着清水镜。
她的直觉告诉她, 夏油杰是在刻意避开和她对视的可能。
清水镜猜他不敢看她,夏油杰也确实不敢看她。
在悟等待回应的时刻,他故意把手搭在小镜的肩头上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身体的本能总是比大脑反应迅速, 人的心跳会比思考更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替悟隐瞒了这一切,甚至亲自把她带到喷泉旁, 但却在最关键的时刻想要看看她会是什么表情。
此时此刻悟的心情大概很不爽吧。
不过,这并不能全都怪到他的身上,说到底,其实是清水镜在逃避。
压着她肩头的双手的主人给了她很好的逃避当下的借口。好像只要她更关心是谁在她身后,就可以短暂地不再思考五条悟口中的永远到底是多久。
明明她才刚如愿摆脱“六眼未婚妻”这个身份没多久,明明在阁楼上的那晚大家都知晓了婚约解除的事。可是只要五条大少爷想,她就必须得回头继续陪他玩这场过家家的游戏。
咒术师结下的束缚就像是钉进骨血里的针,只要心里有一点想要违背的念头就会带起一阵闷闷的痛意。
于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清水镜回了头。
她想把整个身子都转过来,好让她好好看看夏油杰究竟在做什么。但这个动作刚开头就被五条悟给强行制止。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强硬的态度将她侧过的脸重新掰正。
五条悟垂眸,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清水镜眼下那一颗殷红的小痣。可能是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看起来比平时圆了许多。软嫩的颊肉被他锁在掌心,那双深红色的眼瞳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这给了五条悟一种对方已经完全被他掌控的错觉,恍若掌心之下是一只毫无利爪的幼猫。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他并不需要答案,总之小镜会留在他的身边。但喉结滚动,话还是问出了口。所有的海水全都流向瑰色的世界,五条悟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那么,小镜的答案呢?”
下巴被迫抬高,清水镜顺着五条悟的力道仰头。稍微反应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五条悟要她也作出相应的承诺。
或者说,五条悟要从她口中亲耳听到她说愿意。
束缚的效力仍在,咒力如同潮水般在她的体内涌动。无数丝线从心脏的地方开始向外溢出,时刻准备将她的四肢穿透制成精致的木偶。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最近发生的种种。五条悟究竟在忙什么,夏油杰又隐瞒了什么,卷卷为什么总是神秘失踪。
真是一场闹剧,大家居然在忙着要给她一个‘惊喜’。
五条悟突然蹦出什么诡异的想法并不奇怪,更何况最近他们之间的确有一种重归于好的假象。但是所有人就这样陪着他闹吗?尤其是夏油杰这家伙,在五条悟准备的时候居然没有横加阻拦。
一定是卷卷说了什么吧。
再怎样混沌,但只要一想到妹妹就能够立刻清醒。清水镜解开了一个她一直没能想通的结,或许,她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都不重要。
清水镜沉下一口气,感觉稍微有一点头疼。她抬手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臂,然后拉下了他捧着她脸的双手。
在五条悟不解的目光中,清水镜脸上的茫然消失殆尽,她开口时语气异常地平和:“悟,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这种态度,自从他上次受伤之后,清水镜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纵容做错事的小朋友’的态度来对待他了。
五条悟意识到,他能利用清水镜情感无措的期限已经到了,比他预计的时间更早,在面对‘永远’这个话题的时候,清水镜的戒备心和排斥感达到了顶峰。
可以接受身体的亲密,但却不愿意敞开自己的心。
期待被冷落,五条悟抿紧了唇-瓣。想听到的话被其他无关紧要的问询代替,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还真是让人非常恼火。
他听懂了清水镜的问题,知道她在问他突然求婚的直接原因。但他现在不想说别的,他只想知道被杰打断之前清水镜张了张嘴到底是想说什么。
五条悟反手捉住了清水镜的手腕,他低头凑近,试图对这些让他不满的地方进行弥补:“小镜,是我先问的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把小镜想知道的事情告诉小镜哦。”
询问未果,清水镜很干脆地把脸又转向了夏油杰:“那么,还是杰来说吧。”
被压抑的火焰窜高,这家伙连和他周旋一下都不愿意,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撇下他转头去问杰。
但这是他的求婚现场吧?
被炸毛猫猫注视着的狐狸君相当从容,他细细地将被他自己弄皱的衣料抚平,终于对上了清水镜的眼睛:“小镜问的是什么事呢?”
那种让他窒息的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清水镜没有对悟的情感作出正面回应。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和悟其实是势均力敌的,悟对于小镜来说好像也没有特别特殊。
夏油杰的情绪千回百转,最能体会的人居然是五条悟。看着杰笑眯眯的样子,五条悟多少有些咬牙切齿:“有点太过卑鄙了哦,杰。”
要不是他突然拍了小镜的肩膀,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听到恍惚状态下的小镜说出真心的话。
夏油杰挑眉:“是悟技不如人吧。”
男高中生还真是有点聒噪。
清水镜横在他们两个中间,抬手将他们两个人朝不同方向推远:“所以到底有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你们究竟是在搞什么?突然闹出来求婚这种事,是不是多少有一点离谱?”
离谱这个词多少有些伤害到求婚者。
五条悟的音调拔高了一点,双臂在胸-前交叠,满脸的不可置信:“哪里离谱了!老子在向你求婚诶!难道小镜睡了我之后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大庭广众之下,五条悟的言辞多少有点炸裂。清水镜闭了闭眼,朝夏油杰的方向迈了一步和五条悟拉开了距离。
但刚站定下来,夏油杰的话也跟着抛了过来。
他俯身凑近,语气有点故作认真:“这样的话,小镜是不是也要对我负责?”
夏油杰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的话自然而然地落进了五条悟的耳朵里。
清水镜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识瞥了五条悟一眼。
但比起上一次五条悟亲眼看见她和夏油杰在阁楼上接吻时的反应,这一次他有些冷静得过了头。
五条悟什么也没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根本没听懂夏油杰话中的含义一般,他垂下眼帘等待着清水镜下一步的动作。
那枚鸽血石的戒指还戴在清水镜的手上,红得像一汪血。五条悟无法自控地盯着那枚戒指,无数曾被他压下的想法重新浮现。
理智在崩塌的边缘,但他知道,此时此刻,在小镜面前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会解决。
清水镜收回自己的视线,尽管五条悟的反常让她有些怀疑,但她还是顺着他的态度忽略了夏油杰的问题。
她重新拉回了正题:“最后问一遍,做这些事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