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跌入了某个春天,锦簇的花团围绕着她绽放。
制服的衣料对她来说还是有些硬了,袖口的边缘把她胃部的肌肤磨得通红。她发出一声呜咽,但被这过于激烈的吻吞噬。
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手臂,清水镜长睫发颤,余光依稀看到了一点淡淡的蓝色的光晕。托着宝石的银色圈环箍在细长的手指上,是她和五条悟的婚戒。
混乱的思绪重新凝结,清水镜努力地从繁花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她撑着五条悟的肩头让自己远离了他的吻,但却忘记了这样会让身体在夏油杰的怀里靠得更深。重新掌控呼吸之后,她的侧脸陷进了柔软的枕头之中,开始剧烈地喘息。
清水镜想要抚一下自己起伏的胸口,却被另外的手捷足先登。在她撑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舌根的伤口被探进口腔的花枝轻轻地摁了一下。舌尖蹭过花枝时触碰到了一道极深的齿痕,被触动的枝子轻颤戳到了她带伤的舌根。这痛感像一根突然扎进皮肉的刺,她的手臂一软,重新跌回了不知是谁的怀抱。
太奇怪了,如果说她对五条悟的那些奇怪情感是因为咒文的影响,那么她为什么会在面对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也表现得如此沉-沦。
总不能是因为她,喜欢玩点花的吧。
无视了身体两侧蠢蠢欲动的手掌,清水镜眉头紧皱。她意识到,可能并不是这些契约咒文在影响她的情绪,它们只是传递的媒介,用某种方式让她和五条悟的思维和情感无限趋同。
那么,她能够在这种关头清醒过来,这是不是代表着五条悟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愿意共享的?
清水镜终于从这片灼人的温床里爬了起来,她的双-腿绵软,几乎是爬到了床沿。
从肩头滑落的睡衣被她重新穿好,腰窝处湿热的感觉经久不散。她挨个把扣子系好,决定天一亮就去买一件套头的睡衣回来穿。胸口的齿痕和微微破皮的痛感让清水镜稍微有些窘迫。
尽管知道自己是受到了咒文的影响,但她还是感到非常的荒谬。天,她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像一个夹心饼干里奶油的部分一样被禁锢在中-央。
当双脚真的踩到地毯上时,她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柔软的长毛贴着她的脚心,在冷风之下她身上的汗迅速消散。
清水镜觉得自己必须洗个澡。
但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贴着她后背的长发被人从领口里捞了出来。五条悟的手指插进了她的发间,然后一梳到底。
听得出他是真的在发问,并不是怀着什么调戏或逗弄的心思。五条悟的声音有点闷,像是受委屈的人是他:“小镜不喜欢这样吗?”
喜欢?
这样?
清水镜有些错愕地回头,想要摸摸他的额头看看高贵的六眼神子是不是在发热。脑子没坏到一定的程度,她觉得一个正常人说不出这种话。
但垂在身侧的手还是没伸出,她越过五条悟的肩头看到了夏油杰的表情。
他的双臂向后撑起将整个上身都支了起来,黑发从颈侧垂下在他的胸口蜿蜒。不知道夏油杰到底是什么时候脱掉的上衣,但是他胸口分明有她抓出的红印。
紫色的眸光异常柔和,他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和五条悟一样在等一个答案。
清水镜摇头,提到这些事的时候,她甚至有些厌恶:“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喜欢三个人一起,不喜欢这段扭曲的关系,不喜欢在咒术界这摊烂泥里。
她第一次对咒术师都是疯子有了如此直观的体验。这种严重违反社会公德的事,怎么可以表现得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作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封建家族。家族的男性可以娶妻纳妾,甚至玩弄女仆。在五条家时,她不是没听说过两男一女,或者是两女一男的事,可是,她总觉得六眼不该是这样。
就算是家族的熏陶让他觉得这样无所谓,那夏油杰呢?在普通人类社会长大的夏油杰,为什么会丝毫没有道德感。
清水镜开口:“你不纠正他吗?”
以前不是很爱讲大义吗,不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吗。
她没说名字,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知道她到底在问谁。
室内非常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他轻轻地笑了,就坐在五条悟的身旁看着她,夏油杰勾唇:“可能是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小镜吧。”
清水镜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碎裂,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感觉包括自己在内,大家全部都烂掉了。
腰部被人重新抓住,她摔倒在柔软的蚕丝被之中。
第52章 水下吻
蒸腾的白色水雾在浴室里弥漫, 陶瓷贴片的表面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蒙着雾气的镜面隐约能映出窈窕的人影,清水镜抬脚迈进浴缸,溅起几朵水花。
水面上浮动的花瓣随着溅起的水液涌向她的小腿, 在荡漾的水波里划出一圈一圈涟漪。清水镜在浴缸里躺下, 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往下滑。
温和的水液包裹着她的身体, 她闭上眼, 直到整个人被浴缸里的水吞噬。花瓣在水面上重新聚集, 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漂浮的红色掩盖了下方的所有异样, 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清水镜的黑发在水中散开。
有一种仍在妈妈肚子里的感觉, 流动的水液拂过她的长发让它们如同海藻一般自由地飘荡。窒息的感觉慢慢开始变得强烈,清水镜的手触碰到了浴缸壁。
她转动手腕,无数个气泡从她的掌心飘出。许多复杂的概念在脑中逸散, 但没有一个能真的让清水镜脱离这种窒息的感觉。
在她打算起身的那一瞬间, 有一双手穿过了层叠的花瓣。双臂被有力的手掌攥紧, 先于她的动作,在摇曳的水波中, 这人将她从浴缸里拽了出来。超出预料的情况让清水镜有些无措,她呛了几口水,无力地倚靠在看似解救了她却差点让她溺死的人怀中。
湿透的长发贴在她的皮肤上,从颈部开始盘旋一直倾泻到水中。在这段时间里, 她的头发长得更长了,几乎能将她的上半身全部裹住。
清水镜身上的水沾湿了夏油杰身上黑色的圆领居家服, 湿透的衣料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好,但他才刚刚减速的心跳却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紧张。
怀中的人终于停止了咳嗽,他轻拍着她脊背的手掌速度逐渐放慢。光裸的肌肤在他的掌心, 刚刚的拍打逐渐变成了摩挲。夏油杰发现自己总是能轻易被她勾起所有的欲望,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中, 他终于变得疯狂。
但是这种疯狂使得他和清水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从那一天他们三个人一起尝到了放荡的禁果之后,小镜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糟糕。
其实偶尔会觉得有点得不偿失,在他们‘私奔’的时候,小镜也短暂地相信过他。大概正是因为信任过他,所以被他背叛之后才会更加恼怒。比起讨厌悟,现在一定更加讨厌他吧。
可是,没办法啊,谁知道小镜什么时候会有从他身边逃走呢?
湿润的长睫颤动着,因为沾水的缘故显得更黑。她微微扬起下巴,看向他淡紫色的眼睛。明明是相当平淡的语气,但夏油杰总觉得听出了几分嘲讽:“你在浴室里放咒灵?”
从一开始踏进浴室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咒灵的存在。还真是卑劣的家伙,和她所认为的一样,这家伙完全没有道德。
大概清楚对方的想法,夏油杰果断甩锅:“这可是小镜合法丈夫的主意。”
‘合法丈夫’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讽刺,清水镜推开他的手臂,让自己的上半身重新回到了水液之中。
这是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但偏偏夏油杰却不肯走。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让自己的裤子也跟着上衣一起湿透。
咒灵被他收回,他把手臂搭在浴缸的边缘,将手指探进了水中。有几朵花瓣被流水推向他的掌心,夏油杰撩起这些花瓣,吹到了清水镜的肩膀上。
她没管那些花瓣,保持着仰面看着天花板的动作。从那天五条悟突然闯进这里算起已经过去了大概有一周的时间,那家伙丝毫没有闯入者的自觉,不仅厚颜无耻地住了下来,还坚持要睡在她的房间。
作为帮凶,夏油杰被她赶去睡了客厅的沙发。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她收拾不了六眼,就只好收拾这家伙。虽然这家伙总是偷偷溜回来睡床就是了。
止住了自己的思绪,清水镜转头,看向夏油杰的脸:“麻烦你通知一下悟,待会儿他回来的时候如果再制造出奇怪的动静吵醒卷卷,我真的会把他赶出家门哦。”
赶出家门?
家?
夏油杰多少有些讶异。
这间租来的公寓说实话并不算舒适,临街的原因所以其实稍微有些吵闹,家具也都半旧了是房东留下的东西。
可是,小镜把这租来地方当作是自己的家。
连小镜自己都没意识到吧,哪怕这里已经暴露,被悟闯入之后变成了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她也依旧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
是因为妹妹在吗,还是其实她已经习惯了他和悟的存在。
夏油杰把浴缸水中的花瓣搅散,抬眸对上清水镜的视线:“小镜真的相信悟每次都会故意去卷卷的房间门口把她吵醒吗?”
这是最近五条悟和清水卷之间爆发的最大的矛盾,自从他搬进来之后,清水卷每天早上都会告诉自己的姐姐,昨晚五条悟吵醒了她。
五条悟对比非常不以为然。
很明显,他是冤枉的。虽然确实他的任务很多,但是他不可能每一天都恰巧凌晨回来。有时候他第二天上午才回到这里,但是清水卷依旧会说是他吵醒了她。
但显然清水镜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她只关心自己的妹妹有没有睡好觉。
清水镜趴在浴缸的边缘,凑近了夏油杰。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的背上,遮住了所有暧昧的痕迹。碎发被规整地撸到了脑后,整张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的眼前。眼下那颗红色的小痣在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成为了一个具体的点,好让她在朦胧的水汽中能够保持几分真实感。
她把脸靠在手臂上,歪头看着夏油杰:“杰觉得卷卷在说谎吗?”
简直是送命题,敢说小姨子的坏话的话,应该没有走出这个浴室的机会了吧。
夏油杰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抬手擦干了清水镜鼻梁上的摇摇欲坠的水珠:“啊,不是小镜和妹妹之间的计谋吗?用来转移我和悟的注意力。”
要做一些不太能被发现的事,所以想了一些办法吧?
即使是坐在浴缸旁的地板上,夏油杰也比清水镜高出一截来。他低头时,扎得松散的黑发从肩头滑落,柔软的发丝蹭过清水镜的侧脸也跟着变得湿润起来。
狐狸一般笑眯眯的眼睛,紫色的眼眸里映出了清水镜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他继续着自己的刚刚没说完的话:“刚才潜进浴缸里也是这个原因吧,还用了花瓣遮住水中的情况。小镜真的很聪明呢。”
趴在浴缸边缘的清水镜未置可否,她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突然伸出了双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夏油杰被她拉进了浴缸。
溢出的水液裹挟着湿润的花瓣溅落在地面上,栽进浴缸之前,夏油杰先脱掉了自己的拖鞋。
大量的水灌进他的鼻腔,清水镜勾着他的脖颈,将两个人全都泡进了水中。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浴缸,整个人进去之后却像是沉进了大海。
适应了水下的涩感后,夏油杰睁开了眼睛。每一滴水中都有咒力流动的痕迹,他反应了过来,自己究竟身处哪里。
在清水镜松开手的前一刻,他率先伸展手臂箍住了她的腰。
世界异常安静,整片水域漫无边际。他抱着她,在无尽的黑暗与水波中下坠。
氧气即将耗尽,夏油杰很快就感到了窒息。两个人的黑发在水中散开,又重新交缠。他的掌心托着清水镜的后颈,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带着点报复的意味,他的吻不像惯常的那样温柔。隐匿在温文尔雅的假象之下,其实是个比五条悟还要极端的人。
舌尖发痛,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漫延。清水镜极力想推开他,但换来的只有更深的吻。丝毫没有给她换气的机会,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搅弄。
在水下激吻的结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两个人双双窒息。睫毛彼此刮蹭,她看清楚了夏油杰眼底的笑意。
真是狡猾啊。
清水镜的手触碰到了浴缸的边缘。
四周的景象恢复如常,两个人相继从浴缸中坐起。清水镜的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之后,吸进了大量的氧气。
唇瓣红肿,被夏油杰咬破的地方带着一丝痛意。她仰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夏油杰,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悦:“杰离疯子也差的不远了吧。”
疯子?
湿透的长发贴在脸上,夏油杰把它们别到了耳后。口腔里的铁锈味若有若无,他靠在浴缸壁上若无其事地开口:“小镜刚才是想直接杀了我吗?”
被他拆穿之后,直接使用了术式。
所有有概念的东西都可以被构建,所以她构建了一片特殊的水域。
真是神奇的术式,怪不得被五条家已故的老家主如此重视。
但这都和他无关,夏油杰微微笑着,视线的中央紧锁着清水镜的脸。他又问了一遍:“小镜刚才是想直接杀掉我吧?”
第53章 逃跑
水波摇曳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 除此之外整个空间都安静的诡异。透明的水珠挂在夏油杰的下颌角处摇摇欲坠,像是他来不及擦拭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