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听了由纪的指责没有反驳,毕竟由纪脑回路清奇,歪理很多,要真认真跟她吵架,没有谁可以能吵过她,况且要是真惹由纪生气了,很不好哄,根据上次的经验,鼬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他聊到正事上:“木叶的财政很麻烦吗?”
由纪顿了顿,表情正经了一些,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确实很麻烦。”
她仰靠在椅子上,把吵架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看着桌前的材料,跟鼬说:“上任这一个多月,我认认真真查了木叶的账目,发现木叶财务亏空很严重啊。”
鼬皱了皱眉头。
“木叶的入账主要依靠的是两个方面,一是木叶忍者的任务佣金,二是大名的财政拨款,后者是维持木叶这种庞大的机器运作的主要经济来源,”由纪顿了顿,看了鼬一眼,说,“可惜这些也远远不够。”
“村子的经济始终受制于人,三战以后,各国短暂的和平了一段时间,但也正是因为和平,忍村少了很多任务委托,这些年火之国大名养着我们,虽然每年都斥巨资拨入大量财政,但是这些财款不足以维持我们的日常开销。三战以后,大量的忍者牺牲,必然伴随着大量抚恤金和福利政策的出台,与此同时损失大量忍者的我们少了能做委托的人力资源,还得花大量精力培养新的忍者,其中耗费的财力,根本不是拨下的财政和任务资金可以抚平的。”
“少入,多出,木叶的财政情况这些年应该挺糟糕的。”
“不过这问题不止木叶有,我想很多忍村都有。”由纪指了指天花板,“上面为了钱乱作一团,火影天天繁忙不休,暗部任务做个不停,任务却一天天变少,忍者这职业做起来就是依靠委托人的,没了任务,各大忍村便开始恶性竞争,然后便又是动荡。”
“二战、三战这种大范围的忍界大战我不清楚,不过,小规模的冲突,比如木叶与砂隐村之间的,我可以肯定,都是钱闹的。”
“忍村要维持、要发展,都需要钱,可惜依靠委托人这种传统的方式终究还是太单薄了些,”由纪转了转手里的笔沉思片刻,又说,“纵观忍者发展历史,忍者一向是作为刀存在的,所以在乱世,忍者不愁生计,可一旦到了太平盛世,忍者就得被饿死,为了不被饿死,就总会有人挑动战争。”
“渴求和平是为人的本能,可是和平无法维生,为了维生又得加入战争。”
“人的本能怎么能和人的存在如此矛盾?”由纪皱起眉头,“究竟是谁割裂他们?是拿忍者做刀的委托人,是我们这样聚合大批忍者的忍村,还是产生忍者这个世界呢?”
“由纪桑。”鼬将手放在由纪的肩头。
由纪一顿,然后回过神,抱歉地笑道:“哎,又扯远了。”
“木叶的窟窿确实得填,不填内部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她转了转手里的笔,顿了顿,笑容淡了一些,“但是不填,等到又一场战争,好像就可以暂时转移内部矛盾了。”
由纪抬起头,无奈地跟鼬说:“你瞧瞧,忍村解决一切问题的最佳办法竟然是战争。”
“鼬,与其对人生的意义失望,不如对忍者这一群体失望吧。”
“忍者因战而生,因战而死,注定给世界带来杀戮,带来杀戮的人渴求和平堪称痴心妄想,鼬,和平这种事对忍者来说像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鼬闻言,转过头,看向窗外祥和的风光,然后跟由纪说:“可就算是幻想,木叶还是存在了。”
木叶就算再有缺漏,再不完美,隐藏再多的黑暗,但也确确实实保护了很多人,给了许许多多的人一个和平的幻梦。
由纪愣了愣,然后脸上的凝重散去,也跟着扭过半截身子,她倚在椅子上,头支在手肘上,望着窗外风光,见落叶纷纷,释然地说:“是啊,就算如此,木叶还是存在了。”
“大少爷,”由纪等鼬看过来后,抬起眼皮,笑着对他说,“我会想办法让这个梦再做的长一点的。”
“嗯,”鼬回道,“我陪着你。”
第108章 商讨
木叶的财政亏空很严重, 要解决也很难,因为说到底这样的问题是一个结构性的问题,这就不是能在几年内解决的, 这或许要花上由纪这一代、甚至下一代、下下代的力量才能办成。
况且就算要彻底改变木叶的财政情况, 就必须像上一次轮回那般直接动木叶的政治根基,这是后续一切改革的政治前提。
不过,现在一没钱, 二没人, 局势也不明朗, 由纪一个刚刚上任根基不稳的辅佐官还真不能做什么。
她在做事和摆烂中摇摆,在她干完一堆与改革无关的政务后, 她令人感动地宣布了按时下班,然后去街上逛了一圈,去甘栗甘买了点红豆糕, 手里晃荡着糕点, 散漫地走到了忍校外的秋千边。
火影楼下班时间远比忍校要晚得多,由纪赶到时, 佐助早放学了, 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憋着劲儿训练呢。
瞧瞧,佐助到了一定的年纪都知道好好努力, 赶争自己仰慕的人。
由纪都这么大了, 却还是不思进取, 不想干活的时候, 就摆烂躺平的很彻底, 她坐在秋千上, 把手里的红豆糕的包装拆开,从里头拿了一个吃了一口, 红豆糕的一小角一入嘴,奶香四溢,甘栗甘显然比由纪上进,红豆糕跟很多年前的味道不一样,改进了很多。
由纪吃着吃着,心里想,要是哥哥活着,吃着这样味道的红豆糕不知道还喜不喜欢。
应该不喜欢了吧。
小孩子尝的是味道,大人尝的是回忆,回忆斑驳,又更改至此,怎能喜欢呢?
想着想着,由纪怅然不已,心道自己也变了很多,哥哥看到了会不会觉得难过?
“由纪桑。”
有人打断了她的沉思,由纪循声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人。
“我在这。”
由纪昂着头,借着昏黄的落日余晖瞧见了神出鬼没的鼬,他戴着面具,站在树上,手倚在树干上,正低头看她。
由纪脸皱成了包子,困惑、怀疑又不解:“我怎么记得昨天也是你监视我?”
鼬答:“前天也是我。”
你还挺骄傲的?
由纪问:“你很闲?”
“不是,”鼬回答很平实,“是因为由纪桑很麻烦,没人愿意做这个任务,所以丢给我了。”
由纪闻言,抬起手,警告似的指着他。
鼬也没想着长篇大论,他简略地诉说了自己的观点:“我说的是实话。”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即便他已经劝过由纪了,但由纪依旧好为人师,立志要把义务教育该接受的文化课都传授给每一个监视她的暗部成员。
可惜,忍者不爱听任务以外的废话。
由纪不避讳监视她的暗部,见他们不爱听课,就试图把别人的属下当自己的属下使唤,没人愿意做任务的时候再做个件套任务,时间一长,由纪成了烫手山芋,只有作为宇智波的鼬勉为其难在空闲的时候做由纪的任务。
他今天替的是夕颜的班,夕颜难得表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赔罪式地献上了一大袋丸子,怕鼬不要,把东西丢到鼬手里掉头就跑。
鼬提着剩下一半的丸子给由纪看替班的证据。
由纪关注点却很奇怪,她笃定地说:“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哭着找牙医的。”
鼬:“……”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到了由纪的身边,然后在由纪困惑的目光下,擅自荡开了秋千。
由纪问他在干嘛。
鼬平淡地答他在试图让由纪当两分钟的佐助。
由纪坐在摇晃的秋千上,长长的头发也像蝶一样飞起来,由纪闻言,怔了怔,双手抓着秋千的绳子转过头,看着鼬眼里压抑不住的戏谑的笑意。
鼬好像越来越放松了,也不再避讳提起止水之前的玩笑,是放下了吗?
什么时候放下的呢?
她好像又在无意之间错过了很多。
由纪转回头,望着忍校的标志,想起执刑的那天,那一天,鼬沉默又紧张,搂住她的手控制不住力道,力气大的差点捏碎她的胳膊,由纪知道,他是在害怕。
她让鼬别害怕,鼬却答非所问,表示自己一定要杀了大蛇丸。
所以,他是承认了自己害怕了吗?
“对不起。”由纪忽然说。
鼬疑惑地问:“怎么了?”
由纪又说没什么。
她不想再让他活在恐惧之中了。
她把手里的红豆糕递给他,鼬接了,由纪说:“味道变了很多。”
“是吗?”
“是啊。”由纪说,“我这是在跟十年前做对比。”
说着说着,她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该不会嗜甜到这种地步,除了丸子,木叶之外的东西,都没怎么吃过吧?”
鼬吃了一口红豆糕,给出少爷珍贵的好评。
由纪这下子肯定他挑食了。
她把红豆糕抢了回来,拿回了红豆糕还嫌不够,要求鼬把放在卷轴里丸子也拿出来。
鼬:“......”
由纪再一次重复:“拿出来。”
鼬最后还是给了。
由纪拿着丸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该控制一下摄糖量了。”
鼬没有回应。
由纪从秋千上坐起来,一手提着丸子,一手提着红豆糕,往回走。
鼬消失在原地,但一直跟着由纪,如影随形。
当走到无人的南贺川时,鼬又摘下面具,走到由纪身边,他要从由纪手里拿过两个袋子,却被由纪警惕地躲过,几招过后,鼬无奈地表示:“我只是拿着。”
由纪纠结片刻,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他们站在一起,慢悠悠地走在无人的河边,橙色的日光斜照南贺川,水波粼粼,浮光跃金,波澜不定,橙红色的光芒汇聚成集中的一小点,在由纪偏过头时点到她的眼角边,美丽异常。
鼬瞧见了,便默不作声地一直看。
由纪歪过头,鼬倒打一耙,问怎么了。
由纪想了想,提到了正事,她说:“木叶的亏空,想了很多办法,还是没有比战争更好的办法。”
“战争可以带来新的任务,也可以重新分配各国的利益,而且因为战争,大名为了平安势必要帮我们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鼬皱着眉:“可是战争波及范围太广了,如今的木叶九尾之祸以后损耗了大半的精锐,又历与岩隐与云隐的战争,疲惫至极,这仗能不打便不能打,到时候规模难以控制,可能直接就把木叶赔进去了。”
最重要的是......
鼬看着由纪,轻声说:“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木叶的人也好,其他的忍村也好,很多人会死的。”
由纪看着鼬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承诺道:“你放心,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过,木叶作为一个忍村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委托和大名的支持,这两点都不能满足的话,就只想苦一苦自己人了。”她顿了顿,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后用一种极为戏谑的方式说,“我指的是木叶的根基。”
由纪指了指橙红色的天:“我们头上的忍族们。”
“你是要在他们身上拿钱?”
由纪点了点头,她耸了耸肩:“谁让他们自称是木叶的根,木叶如今财政亏空,当然需要诸位忍族鼎力支持。”
“再说了,他们在木叶这些年除了和平以外,是真得了不少好处,”由纪掰着指头跟鼬细说,“木叶上头没了钱,下头却很有钱,木叶的大族哪一个不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他们积累的财富和人脉是远远超过建村不到百年的木叶的,有的法子是赚钱。”
“当然,这些豪族本也不是真的靠任务赚钱,他们靠的是木叶这层关系,用其他的方式得钱,所以他们只需要扒在木叶这具巨大的身体上面吸血就可以了,为此他们必须谋得权力,他们也很轻易可以谋权,他们有家传的忍术,根本用不上忍校那些东西,他们无需木叶负担就能源源不断地为木叶提供人才,而他们的父辈又代代身居要职,木叶怎么能不选他们,怎么可以不选他们呢?”
“而当他们拿到了权,钱自然也就远远不断的滚来了。”
“就说奈良家,他们家虽然世代驯鹿,草药生意做的是很大,但是没有木叶这层关系,他们还得像他们的祖辈那样,除去忍者任务外,在乱世四处奔波着做家族生意,现在有了木叶,单单靠着木叶医院,以及火之国之内一些医疗机构就能躺着赚钱。”
“宇智波呢?”他说的自然不是宇智波怎么得钱的。
由纪心神一转,明白了鼬的意思。
“大少爷,你对自己人还真狠啊,”由纪挑了挑眉,拍了拍鼬的肩,“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给家里省点钱吧,看来这家不能让你当,迟早让你给败光了。”
鼬知道由纪在说笑,但他没有说笑,他道:“既然宇智波这段时间高调,也低调不了,惹人不满,就得想办法解决。现在既然有机会做点什么,宇智波也最好赶在其他忍族之前,这既是为了木叶也是为了宇智波之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