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计较过,因为他相信火之意志,生生不息,而生生不息的火之意志需要他们这些孩子才能代代相传,然而他们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利益,急不可耐地跑到火影楼来问责自己。
他要如何说服自己,这些人可以继承火之意志?!!!
他说完,整个屋子的人都不敢抬头看他,他问他们:“你们是木叶的功臣,也是木叶的孩子,可是我看你们现在不太满足只当木叶的孩子了。”
他拍了拍椅背,低声问道:
“你们今日向我讨要的究竟是木叶和平的未来,还是你们自己的未来?”
门在这时候被敲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众人纷纷转过头去,见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他们皱着眉想,一个小丫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她既未佩戴忍者护额,身上也无族徽,无法分辨身份。
在众人疑惑和沉默间,三代目重新叼起烟斗,问:“怎么?宇智波也有话要说?”
宇智波?
她是宇智波?!!
众人议论纷纷,鹿久则在头疼,他是来找宇智波解决麻烦的,不是来添麻烦的。
由纪看着三代目,面对这么多其他忍族的长老,倒一点不怯场,她笑道:“我们没什么话好说的,您知道,我们是警务部队,火影楼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是来管治安的。”
“能够治理忍者的忍者,”由纪与三代目相对而立,“这不正是我们宇智波吗?”
三代目还未说些什么,由纪就把鹿久拉下水:“不过这种事当然要经过您允许才行,是鹿久大人告诉我们火影楼有事,我们才赶来的。”
宇智波可没有这些忍族一般没眼色,上赶着找三代目的不痛快。
鹿久坐立不安,心道,他只是怕出事才叫来宇智波,但谁知道还未出事宇智波就跑到现场来了,一个两个的,这是要他死啊?!
三代目看着鹿久的样子,又听了由纪的一席话,笑道:“是吗?看来你是来给我解决麻烦来的。”
“不过,他们能来火影楼,可正是因为你们宇智波呢?”三代目坐回了原位,躺靠在椅子上,睥睨屋中众人,问,“你说,究竟是你们宇智波是麻烦,还是他们是麻烦?”
“三代目大人!”他们试图提醒他小心邪恶的宇智波。
由纪也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好巧不巧,她正坐在志村一族长老的旁边,她在身边人怪异的惊呼声中,淡定地回应三代目:“我们宇智波永远只会忠于您。”
“忠于我?”这仿佛是个很不错的笑话,三代目也笑出声来。
不过一夜,宇智波的姿态就能放低下来,可谁知道,昨日也正是他们将木叶的一切差点摔烂,将木叶所有人的心血付之东流?
笑完,三代目的面目也冷下来,对宇智波,也对诸位忍族说:“忠于木叶比忠于我更有用。”
“我们是木叶的人,”由纪依旧淡定,“自然是忠于木叶的。”
她环顾四周,说:“三代目说诸位今日因为我们宇智波一族闹上的火影楼,想来也是害怕我们宇智波有害木叶,各位为木叶安危忧惧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慰灵碑上铭刻了那么多人的姓名,其中我们宇智波更排在前列,按理来说,我们宇智波与诸位对木叶的心,应该是一样的。”
“我们为木叶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今天大家又担心我们宇智波有害木叶呢?”由纪淡笑着问,“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让各位误解了我们宇智波呢?”
“柱间大人当年能够创立木叶是相信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理解,木叶容纳了这么多忍族,我想正是因为相互理解,认同木叶,才聚在一起。可惜今日,宇智波能够理解诸位,诸位却不相信宇智波,那么其中究竟是发生什么让诸位如此怀疑宇智波,不能信任和理解我们了呢?”
“相互信任和理解”这种话打动了有些心灰意冷的三代目,他朝由纪看了过去,眼神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
忍族为什么忌惮宇智波?
这个答案无论是宇智波还是忍族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下,却不能说,这话一旦说了,就是撕破脸了。
由纪料到他们不会当着三代目的面说这些难堪的话,她笑道:“大家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呢?”
“没关系,”她扬了扬手,“警务部遍布整个木叶,诸位今后若有不满,直接在街上抓一个宇智波就是,骂也好,打也罢,只要能让我们搞清楚为什么,我们绝对不会还手的。”
由纪看向三代目,再一次示意忠诚:“宇智波和诸位对木叶的心都是一样,一切都为了木叶。”
她转过来,仔细打量每一个人的脸:“我们不会委屈、不会怨恨、不会愤怒、不会埋怨。”
“只要是为了木叶,做什么我们都心甘情愿,”说到这她顿了顿,笑意变得扭曲,“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有异议。”
她的眼神扫到了身边的志村长老,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但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那么我们所能付出的,想来各位也能付出。”
“是吧?诸位大人?”
她这番近乎威胁的话惹了众怒,他们不知是该高喊宇智波,还是喊三代目,由纪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她说:“你们是一群人,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够说?”
“我带了很多族人,他们虽然不善言辞,但所幸善于倾听,不然,诸位跟他们慢慢说?”
说罢,鹿久站起来,往楼下瞅,果然看见驻扎在火影楼外的宇智波。
他猛地转过头来,见坐在拥挤的忍者间的由纪朝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满不满意啊,鹿久大人?
满意你个头!!!!
鹿久瞪了她一眼。
由纪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子,又道:“大家要是现在不想跟我们说,那就散了以后再说吧,我们反正也不着急,来日方长嘛。”
众人敌不过有备而来的宇智波,一个个冷着眼看着由纪,怒气冲冲的离席,由纪双手抱胸从容地坐在原位,笑意盈盈地把他们一个个送走。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由纪和三代目。
三代目这时说:“宇智波想要包围火影楼就包围火影楼,我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由纪答:“三代目大人,我们跟村子里其他的忍者不一样,我们自主性强,不让您操心。”
三代目说:“呵呵,你们这样的自主性,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给我来个惊喜。”
“不会的,”由纪解释道,“警务部是木叶的警务部,也是火影的警务部,这么多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您长期不启用,我们跟您信息不畅通,有些事就只能自己决定。”
“可是,如果您愿意的话,警务部以后就归您所属,”由纪笑道,“互相理解的前提是互相信任,三代目大人,您不若试一试启用警务部。”
三代目看着她,“哦”了一声,问:“你要交权么?”
“不,您这话说不对,警务部的权力是二代目给的,我们服务木叶,也服务于您,警务部本来就该是您的。”
由纪跟那群被三代目惯坏的蠢材们不一样,她看的明局势。
很显然,失去了团藏对三代目来说犹如断掉一臂,无论是根还是暗部在短时间内都很难重振旗鼓,这次来自团藏的叛乱,三代目的权势和威望都严重受损,正因为受损,所以那些人敢上火影楼闹事,三代目岂会因为忧惧宇智波就被那些忍族架在火炉上,任由他们这群人把木叶的水越搅越混?
再说,团藏都能叛乱,三代目如今究竟还能相信谁?
单单宇智波一族的嫌疑已经不够维护他眼中稳定的和平了,除却宇智波,其他忍族都是潜在的罪人。
昨日宇智波要谋权有如何?昨夜过后,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了三代目的猜忌。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这种情况下,宇智波当年所蒙受的审视和敌意肯定会大大分散,这种情况下,宇智波跳出来展现自己的忠诚和服从就比以前更有可能采用,毕竟这样于如今权威大损的三代目而言是雪中送炭之举,对三代目来说,稳定的政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宇智波可以制衡其他忍族,为了大局,他也会让宇智波上这盘棋桌。
而对宇智波而言,单单靠威逼来获得权力终究是不长久的,得权以后,让权力过渡的更加平稳的方式就是获得火影的信任。
当权者的信任才是宇智波今后的政治资本。
先做人,再做事。
这便是由纪为宇智波,为三代目寻得的双赢的良策。
三代目和由纪相对而视,良久,三代目抽起烟来,他看着由纪又念起了旧人,他在缭绕的烟雾中,望着由纪那张脸,幻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那是他的老师,一直身处在波诡云谲的政局中量算人心的千手扉间。
扉间虽然不是忍者之神,可他是个天才,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天才,正因为他,木叶才能活过幼年,也因为他的信念,木叶才能活到如今。
三代目叹道:“你很聪明。”
由纪一顿。
三代目又说:“可惜聪明人都死得早。”
说罢,三代目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沉默了太久,似乎陷入了由纪这一辈人够不到的过去。
由纪见三代目的态度,便知事算是成了,她站起来,悄悄往外走,给三代目留下独自回忆的空间。
不过,走到门口,抓住门把手时,她被叫住了。
由纪转过头,见三代目的神色又一次沉重下来,他说:“你不日就将升任辅佐官。”
由纪点了点头,她道:“只要您信守承诺,我绝不会以木叶为赌,不伤木叶一丝一毫。”
三代目又说:“辅佐官这个位子,这么多年一直是奈良家在坐,可是他们一族虽然聪明,但也太聪明了,木叶有很多事是指望不上他们的。”
“您放心,”由纪站直了些,“他们不敢想的事,我会想,他们不敢做的事,我会做。”
“我不怕质疑、不怕反抗、不怕暗杀,在木叶未迎来真正的黎明之前,我,宇智波由纪,就是木叶随意燃烧的火光,直至烧尽所有的黑暗。”
三代目愣了一下,然后重新打量了一遍由纪,随后,他低头笑道:“果然是个宇智波。”
疯狂、热烈又纯粹。
三代目在由纪走前,提点她:“我要的是有人为木叶遮风挡雨,而不是招风惹雨,更不是借机呼风唤雨。”
“好,”由纪坦荡地答道,“一切如您所愿。”
第107章 决定
由纪就任木叶的辅佐官的时候没有什么大排场, 她一个人来了火影楼,然后由鹿久带着她熟悉了一遍本来就很熟悉的火影楼,由纪一路上心不在焉, 鹿久却不能跟她一样敷衍, 他虽然一副真麻烦的模样,但每个地方每项事务都有好好跟由纪说明白。
就算是由纪这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家伙也能听出鹿久的认真了,她听完站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厅, 鹿久皱着眉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由纪倒也不跟他客气, 她说:“有。”
鹿久顿了顿, 眼神示意让她说明。
由纪转过头望着繁忙的大厅,看到了鹿久如今的办公室, 因为收拾的太匆忙,那些资料文件垒成高山,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就很麻烦, 她问:“我占了你的位置, 你一点也不怨恨吗?”
“怨恨?”鹿久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从兜里掏出烟, 手夹着烟, 下意识想往嘴里塞,但顾及着由纪在一边, 这一顺畅的动作停了停, 拿烟的手尴尬地绕了个弯, 怼到额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搓他扎得紧实到连年后退的发际线。
他好久都没休息过了, 忍族在蹦跶, 暗部在蹦跶,三代目也愈发难伺候, 他还得忙于处理整个木叶日常的政务,已经心力交瘁,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怨恨’这种词对我们家的人来说有点太重了,”奈良一族一个比一个温和,讲究中庸,如若他们家有人真当了火影恐怕也奉行的是无为而治,鹿久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门口,说,“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了,任何变动都很麻烦,我以前习惯的工作方式,习惯的工作内容都得变,就算是适应新的东西,也是需要耗费心力和精力的。”
“真的特别麻烦。”
说罢,他将手放下来,瞧着比他矮许多的由纪,又叹了口气:“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变数,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麻烦。”
由纪看着他,难得产生了一点不曾存在的愧疚,她道:“你麻烦了这么多年,就多花点时间习惯上头多个我而已。”
鹿久:“......”
“你以为我会安慰你?”由纪挑挑眉,嘲笑道,“鹿久大人,这人呐,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因为是这样,很多事情才麻烦起来的。”
“我以后会面临比你多得多得多的麻烦,”由纪说,“现在嘛,当然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
鹿久:“......”看来宇智波精神都不太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