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青草糕【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3:30

  那时崔令宜还小, 只有十岁左右,都是从其他人嘴里听来的故事, 听说追杀那位前辈的杀手有很多,前辈也宝刀未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但是他能受得住,他妻子可受不住,因长期疲于奔命,身体越来越差。后来那前辈把妻子单独留在了一个小镇,自己孤身离开转移视线,结果大半年后,拂衣楼的杀手找到了他,告诉他,他走后,他妻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是由于难产,最终一尸两命。他们还给前辈看了妻儿的尸身,那前辈当场就崩溃了,自尽于妻儿跟前。
  此事曾在拂衣楼内轰动一时,被当作反面典型反复用来警告新人。
  崔令宜笑道:“所以呢,我给你当内应,就是我给你最大的让步了。想让我离开拂衣楼,不可能。只要完成了你这一单,我就可以升一个职级,手里掌握更多的消息,这样对你也好吧?”
  卫云章看着她的笑容,脸色微寒,抿唇不语。
  要为拂衣楼卖一辈子的命,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好好想想吧。”崔令宜说,“我今日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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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瑞白送崔令宜去上值,回来时,却颇为神秘地告诉卫云章:“郎君,我今日路过杂货铺的时候,杂货铺的老板将我叫了进去。”
  卫云章蹙眉:“怎么,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瑞白摇了摇头,“那老板跟小的说,今日在绘月轩附近盯梢的人禀报,绘月轩掌柜今日开门的时候,往门上挂了块‘新品到货’的字样。他问小的,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说?”
  “小的自然是说不知道。”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绘月轩是拂衣楼的地盘,而绘月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若是瑞白常常从绘月轩前路过,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因此,现在在绘月轩附近蹲守的,一共两批人,一批是卫相的人,一批是太子的人。
  昨夜“卫云章”才遭遇伏击,今日绘月轩便莫名挂了块牌子,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既然太子的人已经发现不对,那么等父亲晚上回家,多半也会知道动向,然后,就极有可能把崔令宜叫走……
  “不行,你现在立刻回去。”卫云章让瑞白靠近了些,如是这般交代了几句。
  瑞白连连点头,忙不迭又跑了出去。
  玉钟端着点心进来,扭头看着瑞白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夫人最近总是让瑞白出去办事,还不让奴婢和碧螺听,有什么事是他能知道我们不能知道的?”
  卫云章笑了笑:“不是我让他办事,而是我拜托他,办事的话告诉我一声。你也知道,府上近来不太平,三郎他们又不想让我操心,跟我报喜不报忧,但我还是心里忐忑,便拜托了瑞白,让他行行好,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好是坏都说给我,好教我安心。”
  玉钟鼓了鼓腮帮:“奴婢也想听。”
  “你真的想听?”卫云章道,“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还会出人命呢。”
  “啊……这么严重?”玉钟嘶了一声,“那还是别告诉奴婢了。”
  “听那些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夫人,还能出谋划策几句,你我听了,只能瞎着急,还是做好分内之事,为夫人扫清后患才对。”碧螺走了进来,“夫人,今日身体感觉如何?”
  卫云章:“好多了,我想出去走走。”
  碧螺思忖了一下,想到大夫说的,现在可以适当走动走动,便点了头:“那奴婢去拿披风,咱们去花园里散散步。”
  另一厢,瑞白一路出了卫府,来到长安城里最为鱼龙混杂的地方,随便找了个小乞丐,掏出一袋碎银:“小子,帮个忙吗?”
  小乞丐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却见瑞白又把钱袋收了起来,悠悠道:“你先告诉我,你身后这些,都是你的小弟?”
  小乞丐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个高矮参差的小孩,笑得谄媚:“是啊是啊,贵人有何吩咐,只要小的们能办到,一定去办!”
  瑞白说:“你们人太少了,至少再来十个。”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十个?!”
  “找不到?找不到就算了。”瑞白作势要走。
  小乞丐:“别别别,贵人您等一等,小的这就去再喊几个人!”
  ……
  等瑞白忙活完回府,卫云章已经在花园里逛完两圈回院,并且用完午膳了。
  碧螺和玉钟下去准备饭后解腻的茶果,瑞白则趁机凑上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郎君,这是您要的衣裳。”
  卫云章:“好,多谢。”
  瑞白殷切道:“郎君,您可得早点儿回来啊!万一府里临时出了什么状况,小的可没办法替您拦太久!”
  卫云章点点头:“我速去速回。”
  不一会儿,碧螺和玉钟端着茶果回来了,卫云章打了个呵欠,道:“出去走了两趟,中午又吃得多了些,这会儿直犯困。你们把那些放桌上吧,等我午睡起来了吃。”
  碧螺和玉钟不疑有他,依言照做了。
  卫云章又交代:“我睡觉的时候,不要来打扰我,若我有事,自然会叫你们。”
  “夫人放心吧,我们肯定不吵着夫人。”玉钟嘻嘻笑道。
  门窗关上,屋中只留下了他一人。
  卫云章深吸一口气,迅速打开瑞白带来的包袱,换上了里面的粗布衣服。这粗布衣服乍一看颜色与府中丫鬟着色相似,但款式却是外面普通老百姓最常见的款式,远不如丫鬟精致。
  他又把头发重新盘了一下,而后悄悄从后窗翻了出去。
  卫府的布防他了如指掌,躲开护院轻而易举,而现在正是白天,屋顶上也没有人监守,他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院墙,来到了外面的小巷。
  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但至少不会再因为一点动作就崩开流血了。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厚厚的头巾,像那些百姓为了挡风一样,裹住了头脸,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面。随后,他双手笼在袖口里,微微躬着身子,混进了大街上的人潮中。
  冬日的风吹得他衣角瑟瑟,卫云章一路沉默疾走,终于来到了绘月轩附近。
  他一眼便看到了父亲手底下的人,一共三个,负责在此盯梢。两个装作茶客,在对面的茶铺里边聊天边喝茶,一个装作醉汉,歪倒在路边的台阶上打瞌睡。周围应该还有几个太子的人,但他不认得,一时半会也分辨不出来。
  他像一个普通的民妇一样逛着小摊,余光瞥见一群小乞丐正浩浩荡荡地往这里而来。
  小乞丐们每路过一个店铺门面,便要在门口敲碗,大声说着吉祥话,如果掌柜的不肯给钱,他们就一直敲碗一直喊。大多数店铺都是小本经营,没什么壮汉看店,光靠零星几个人根本撵不走这群小孩,是以最后也只能给钱了事。
  好在这些小孩也不贪,即使只给一个铜板,他们也心满意足地离开,出发向下一家。
  他们一路走,一路讨,终于讨到了绘月轩门前。
  “碗儿一敲响当当,恭喜发财又健康!好心必然有好报,希望老板大大方!老板,赏几个子儿吧!”
  绘月轩里就掌柜一个人,他略显不耐地走了出来:“没用,没用!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十几个小孩前呼后拥,呼啦啦将老板围在中间,拽着他的衣服和手脚,讨好地叫着:“老板洪福齐天,就给点儿赏吧!一个两个也不嫌少!老板明年一定发大财!”
  掌柜被十几个小孩纠缠,又不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显得手足无措。
  附近几个人牢牢盯住了绘月轩的动静。
  大约是实在受不了这帮小乞丐了,掌柜终于败下阵来,举手叫道:“行行行,你们放开我,我去拿钱,行了吧!”
  小乞丐们这才放过了他。
  掌柜取了一把铜板,也没细数,胡乱往他们手里一塞,嘴上呵斥着:“赶紧走,赶紧走!”
  “谢谢老板!若无老板好心肠,我等只怕饿得慌!老板来年发大财!”小乞丐们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们又一路走,一路晃,眼看他们把剩下的店都祸害了一遍,即将要离开这条街时,那些小乞丐忽然不讨饭了,直接四散而开,各自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茶铺里的“茶客”,台阶上的“醉汉”,豁然一下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而在他们行动之前,有一批人已经更为敏锐地缀在了小乞丐们身后,分头跟踪了过去。
  卫云章又警觉地观察了一圈,确认父亲和太子的人都已经被全部引走,立刻闪身进了绘月轩。
  掌柜站在屋子里,并不知道外面的小乞丐们已经作鸟兽散,更未察觉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消失了几个人。
  他听见有人进门,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面前的女子迅速拉下头巾,露出熟悉的一张脸来。
  “是你!”掌柜面色一喜。
  卫云章沉声:“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
  掌柜迅速带着卫云章上了二楼。
  掌柜刚张口,卫云章却抢先开口:“你们昨天对卫云章出手了?”
  他不太确定崔令宜和这掌柜的关系亲疏,因此绝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直奔主题。
  “是,但是寅十四回来说,那卫云章看起来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掌柜道,“你的情报到底可不可靠?”
  卫云章皱眉:“我也只是合理推测罢了,我又不可能真的跟他动手来验证。不过,他到底会不会武功,有那么重要吗?”
  掌柜道:“若是上面觉得重要,那自然就重要。昨夜寅十四试探失败,听说上面有些生气,觉得你和寅十四中肯定有一个人没办好差事。不
  过纪门主想了个办法,让我转告你。”
  纪门主又是谁?
  卫云章暗暗记下,不动声色:“什么办法?”
  “若卫云章有意隐藏自己,那他长这么大,可能还遇到过其他与昨夜相似的情况,但都没有出手。若他真的能隐藏至此,再对他下手,恐怕也只是无用功。”掌柜飞快地说道,“但是现在他钟情于你,你觉得倘若遭遇袭击的是你,他可还能坐得住吗?”
  卫云章:“……”
  一想到自己以前对崔令宜做的那些蠢事,很可能都已经在拂衣楼传遍,他就忍不住暗自握紧了拳头。
  所以在拂衣楼的人心中,他是什么绝世恋爱脑冤大头吗?
  “这不好说吧。”卫云章扯了一下嘴角,“之前我与他一起落水,他也没护着我。”
  “可能是当时人太多了,有顾忌。”掌柜道,“他昨夜回去后,可有跟卫相说过遇袭的事情?”
  卫云章:“……没有。”
  “竟然没有?”
  “确实没有。”卫云章开始胡说八道,“可能是因为卫相事务繁重,他又以为只是普通的打劫,所以不想再麻烦父亲吧?若不是我发现了他荷包不见,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掌柜点了点头:“那就好。他现在不是每个月都要去瑶林书院讲学吗?你就想办法跟他一起去,反正你去瑶林书院,就当是见崔伦,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也尽量不要带什么护卫,虽然我们也能处理,但毕竟麻烦,等四下无人,我们就动手。”
  卫云章:“……”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不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掌柜道,“等他下一次出城讲学,你就跟在身边,与我们配合演一出戏。”
  卫云章:“好。”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快回去吧,别被发现了。”掌柜说,“看你这打扮,定是偷溜出来的吧?”
  “是。”卫云章正欲翻窗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你门外那个‘新品到货’,是给我一人看的?”
  “不然呢?”掌柜说,“我怕你白日里不方便出门,但纪门主又有其他事务要办,已经离京,你若是夜里行动去找他,只怕会扑空。所以我才在门口挂了牌子,告诉你现在夜里找我也行。而且,若你自己不方便出门,派了个眼线过来查探,看到牌子也该知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怎么会问这些?”
  卫云章:“这任务本是给我一人的,如今寅十四介入进来,算怎么回事?”
  掌柜:“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吧,只是上面那位主顾对你有些不满意,但楼主和纪门主心里还是更相信你的。”
  “寅十四与卯十三有旧。”想起崔令宜与卯十三那夜的交谈,卫云章试探着说道。
  “孰轻孰重,寅十四还是分得清的,况且他与卯十三之间,也没那么情深义重。”掌柜丝毫没察觉面前的崔令宜已经换了个芯子,“你看你,一声不吭把卯十三杀了,还管杀不管埋,放别人身上,楼主哪会轻轻放过?楼主看重你,大家都知道。”
  卫云章凉凉地笑了一下:“行,那我走了。那块牌子你继续挂着。”
  毕竟没有哪家店新品到货只宣传半日的。
  他翻窗出了绘月轩。
  父亲和太子的人还没回来,应该是还以为那群小乞丐和掌柜暗中传递了什么消息。
  无人发现他,这很好。
  卫云章一路顺畅地回到了卫府,溜回了自己的寝屋。
  一切都很安静,和他离开时并无不同。他换完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顺了会儿气,又起来把碧螺玉钟准备的茶果吃了,然后装作午睡醒来的样子,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把盘子收下去吧,另外是不是到了喝药的点了?可以去煮药了。”他面不改色地吩咐着。
  碧螺和玉钟领了任务各自走了,在庭院里装作剪枝的瑞白立刻跑了进来:“郎君,事情办得怎么样?”
  卫云章冷笑一声,把换下来的民妇装还给他:“拂衣楼打算挟持‘我’,以此来逼迫‘卫云章’出手,试探武功真假。”
  瑞白愣了一下,随即竟然高兴地笑了起来:“那郎君,你岂不是正好可以跟那女人换回来了!干脆就假戏真做,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暴露自己,而她也因为受伤,可以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想法不错,不过,我暂时不打算换回来。”卫云章的食指轻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思,“我今日听拂衣楼的意思,她在里面很受重用,或许我可以趁机做什么……”
  至于那幕后之人,他现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那人如此想方设法打探卫家的私密,要么,就是与他们有仇,想要借题发挥,要么,就是想要抓住把柄,威胁他们。
  而且此人必然极具权势或财力,否则一向只管江湖事的拂衣楼,不会随便为他做事。
  但是,他卫云章又不是在家里偷藏了龙袍,习个武罢了,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至于为何一直隐瞒,那还不是因为以他家现在这个地位,“意外”防不胜防,但倘若有一技傍身而他人不晓的话,这个“意外”的难度,就会下降许多。
  这个原因,即使是说出去,也是情有可原。但再情有可原的事情,如果被人有心运作,也会变得有理说不清。
  而他所猜想的那个人,是最擅长做这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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