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昭摆手道:“自己才学不如人家,连字儿都没一个小姑娘写的好看,还有脸不服?”
“反正朕瞧着极是公平的。若有不服,找安国公说道去!”
第二日放榜,果真榜首的位置上写着的是黛玉的名字。
这也是林如海和林沁商量过,一力争来的。
林如海亲自写了份字帖,叫黛玉日日照着临几张。
林沁带着黛玉在演武场上练手腕子上的力气,免得下笔偏软露了底。
让钟沅澜亲自巡考,是为了保证女子考院的答卷不会被人做上标记。
以刚直的陈道然为主考,便是为了防止别的考官暗中有所动作。
至于司徒昭,原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谁知他闲不住,叫人把答卷搬来亲自看了,倒是更多了一重保障。
然而如今林沁没有心思庆贺了。
边关传来消息,原先被林沁打退了的西茜国再次来犯。
林沁也顾不得多做交代,将儿子往林如海手里一送,便与贺景风和林渊一同往西北去了。
第35章 有人偷渡
西茜国来犯的消息,几乎是和黛玉得中的消息一同传到林沁跟前的。
林沁喜怒交加,却只得一面派忍冬去告诉林渊,一面命麦冬款冬打点行装。
又派了天冬去齐恒侯府将此事告知林如海,顺道再给黛玉道个喜。
好好儿一件喜事,竟叫西茜国那些人给毁了!
三人商量过后,贺景风和林渊在各自府中准备着,而林沁独自一人入宫请战。
司徒昭看着林沁,略有些犹豫:“你儿子还不到半岁,你舍得扔下儿子去西北?”
林沁气道:“婆婆妈妈的!人家西茜国都敢打过来了,我有什么舍不得?”
“明明已经将他们打怕了,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犯!不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我就不姓林!”
司徒昭摸着下巴道:“你既说是已将他们打怕了,那便真是将他们打怕了。可如今却又来犯……这里头只怕有什么变数!”
“西北还是你们最懂。你便从京中领三千精锐,去西北与驻守的大军会合,让西茜人怎么来的就怎么被打回去。”
“至于西茜国的变故,朕会加派探子,一定要将敌人的老底儿都摸清楚了!”
林沁道:“现下里是巳时,我申时末便走。”
“这三千人你替我看着些,可别坑了我。”
司徒昭当即应下,却还是狠狠的坑了林沁一把。
这三千精锐确实是精锐,皆出身羽林军,个个儿骁勇善战。
然而除了这三千人,还多了三人。
去岁的武榜眼时运查、武探花梅兰芷,都被司徒昭塞了进来,暂且为正六品前锋营参将。
还有一人却是霍b灵。
钟沅澜自己去不成,便去撺掇霍b灵。
林沁也就留出了三个时辰,也不知她们俩人是怎么说的,一个说服了霍bP,一个说服了司徒昭。
霍b灵便以兵部小吏的身份,跟在一旁。
林沁走的急,连儿子都没有好好儿的看一眼。
那三个时辰全用来研究新传回来的军情了。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林沁命麦冬留守平国公府。
命天冬抱着贺瑞裕带着芒草、萱草去齐恒侯府。而原先安排在黛玉身边的茜草、薰草早就跟了黛玉,成了她身边的一等丫鬟。
来不及再问府中是否安排妥当,林沁便带着忍冬、款冬,和贺景风一同出了府。
与林渊在三府门前会和后,在一同前往城门口。
至于定国侯府安排的如何,林沁自然极是相信司徒曦的。
几人一路往西北,一路不断的接到前方的战报。
三个主将,带着两个前锋营参将,除了赶路便是在商讨御敌之策。
武榜眼时运查文武兼备,也只在策论上略弱上几分,但到底也强过旁人许多。
武探花梅兰芷单看其相貌似乎更像文探花一些,却也是骑射策论俱佳的。
霍b灵到底还差了些,常常只是在一旁听着,并不多话。
直到行程过半,前方战局渐渐陷入僵持,林沁方察觉到有些不对。
“霍b灵。”林沁命人将她唤来,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霍b灵一惊,微微往后撤了小半步,强作镇定的说:“不知将军指的是?”
林沁微微一笑:“款冬已经去你营帐了,我指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
霍明灵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却听林沁又说:“我记得,自出京后,这装营帐的马车都是你在看管?每日搭营帐收营帐时,你都说男女有别,不让羽林军给你帮忙?”
林沁用指尖点了点桌子:“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霍明灵哐的一声跪坐在地,轻声道:“我在营帐里,藏了个人。”
“谁?”
霍明灵还在犹豫,却听见外头有人走近。
“算了。”林沁见此,唇角更扬,“反正本将军马上就能亲眼看看,你到底藏了谁了。”
布帘被掀开,只见款冬立在一旁打帘子,正要走进来的却是贺景风。
贺景风手里,还提着一个垂头丧气,安安静静的的孩子。
贺景风摇头道:“真是绝了!我刚巧路过便见到她跟着款冬走出霍小吏的营帐。便只能带着她,一路避开旁人过来的。”
这个被霍明灵藏起来的孩子,却是史湘云。
林沁捂脸。
哪怕霍明灵在营帐里藏了个野男人她都不会如此头痛。
如今还未到边城,帐篷里头的,只要不是西茜国的细作,林沁还是很开明的。
可是湘云……
林沁转头问身后的忍冬:“出来时走得急,你可记得当时湘云在哪儿?”
忍冬想了想,说:“自出了正月,史姑娘便在咱们府上和齐恒侯府上住着了。因既要学武也要学文,便不定住在哪儿,怎么方便怎么住。”
“出府前麦冬还在府里看了一圈,见史姑娘不在,只道是去了齐恒侯府了。如今看来……”
“两边都不在?”林沁疑惑的问湘云,“你什么时候溜出府的?怎么出去的?从哪儿走的?”
湘云心知这次被抓出来怕是不会轻轻揭过了,乖巧的回道:“我是趁着大家在三个府里来回跑的时候,穿了身小丫头的衣服,从定国侯府角门出去的。”
林沁点了点头:“是了,定国侯府的门子不认识你。”
随即说道:“如今我们要赶路,也没时间把你送回去。我原先在边城有个宅子,到了边城你便去宅子里待着,好好儿反省一下!”
“若再敢偷溜……便是你被西茜国捉去了,我也不会浪费一兵一卒去救你的!”
湘云听了,暗道庆幸,连连点头。
却听林沁又说道:“等回了京城,再找你算账!”
湘云一脸欲哭无泪,林沁却是不去管她了。
说完湘云的处置,便看向了霍明灵:“至于你……湘云是十岁,不懂事儿,教训教训掰正了也就罢了。你多大了?这事儿都敢做!”
霍明灵心知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将陌生女子带入军中,这可是违反军纪的大罪!
往小了说……若是安国公不追究她藏人的事儿,也不过是小孩儿贪玩藏在了运送辎重的车里。
更何况方才平国公也说了,将湘云带来时避开了旁人。
若在场的人都不说……这事儿也可悄无声息的就抹去了!
霍明灵坦白道:“安国公可能有所不知,湘云自小便是常来我家的,私底下也认了我母亲作干娘。虽说后来她更常去荣国府一些,但原先的情谊还是在的。”
“我也是前日才发现她躲在了辎重车里头。原想着劝好了她,便写信给母亲,叫哥哥想法子使人来将湘云接回去,谁知……”
“你还指望能劝动她送她回京?”林沁冷笑。
霍明灵发现时,已是晚了。不论是京里使人来接,还是派人送她回去,湘云私闯如军营的事儿都瞒不住。
如今,也只能盼着,湘云能成功躲到进边城后。
若半路露了陷……林沁可不想编个什么十岁神童疾驰千里寻师傅的故事。
林沁对霍明灵道:“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这事便就此揭过,只是你跑这一趟的功劳要减半。”
“我就提醒你一句,这几日也就罢了。等到了边城把皮给我绷紧了!一上战场,违纪者,先领了二十军棍再论对错!”
霍明灵自然打探过林沁的威名,连忙点头应是。
这时,林渊走了进来。
因款冬守在外头,在场的也只有霍明灵和史湘云吓了一跳。
林渊对帐子里头的情形视而不见。
只对林沁和贺景风说:“探子传来消息,西茜国皇室有变。”便又转身出去了。
林沁与贺景风对视一眼,将湘云这事交给了忍冬,连忙也跟了出去。
第36章 王妃算球
西茜国这次的动作,确实是因着国内出了状况。
西茜国前国王拓跋弘照忽然间一病不起,英年早逝。
几个儿子为争王位,互相残杀。
也不知是祖上做了什么孽,一夜之间,忽然就全死光了!
拥兵、械斗、刺杀、下毒……
虽有种种死法,但都死在了同一天,倒也不枉兄弟一场。
等第二日天明,众人才发现,拓跋弘照七个儿子里头,只剩下了一个幼子。
拓跋宏离年方五岁,本来是毫无继位的可能的。
众兄长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才侥幸保得一命。
主少则国疑,则大臣不附,百姓不信,社稷不安。
只是可惜当年拓跋弘照上位后,诛尽兄弟。
拓跋氏一族,除了拓跋宏离一人,其余具是出了五服的远亲,竟是再无旁人可选了。
一时西茜国内人心惶惶。
若西茜国就此覆灭,林沁倒是要拍手叫好了。
许是时局造英雄,许是乱世动人心,到底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拓跋弘照最亲近的小姑姑拓跋,当年下嫁慕容氏,生下一子一女。
其长子慕容烈拥立侄儿,拓跋宏离上位。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慕容烈是狼子野心。
果然,新王登基不足一个月,便下旨准慕容烈从其母姓,归入拓跋一族。
慕容烈从此改名拓跋弘烈,成了西茜国王族中,身份仅次于拓跋宏离的成年男丁。
此后又一个月,拓跋宏离再次下旨,封拓跋弘烈为齐王,再加封摄政王,又加封一字并肩王,当真是荣宠至极。
只是新王才五岁,字儿都写不工整,王印还攥在拓跋弘烈手里头呢。
拓跋弘烈拥立拓跋宏离继位后,便哄着侄儿交出了王印,把持朝堂。
这到底是谁下的旨意,不言而喻。
自拓跋弘烈成了一字并肩王,便渐渐变得自傲起来。
他是唯一的王叔,哪个大臣敢与他作对?
许是有人看不过他的嚣张,便使人放流言说,先王当年出征大吴,兵败后气极伤身,这才英年早逝的。
若是新王能发兵赢了大吴,那才是真正坐稳了这王位!
又有人向拓跋弘烈进言,他如今已是一字并肩王,若将这出兵战胜大吴的功劳,归到了自个儿头上……
那新王还要如何封他?
如今拓跋弘烈已是一字并肩王,再进一步,又该是什么?
再一个,国内已有人在传,先王是被大吴气死的。
若是为先王报了仇,这又是多大的功劳?
且不说新王会不会让一字并肩王再进一步,单单是借着为先王报仇的名声,便是废了新王自立,也没人能说一声不好!
废了新王自立……
拓跋弘烈会不想自立为王?
他若不想,岂会站出来扶持幼主!
拓跋弘烈动了心思,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当御驾亲征的话语传开时,拓跋弘烈便立刻上了钩。
他自信有勇有谋,身边也有不少能人亲信,手下得用的将领也有几个,何愁不胜?
只可惜,拓跋弘烈的手下与他一个样儿,俱是叫眼前的权势迷了眼,谁也没看出这其中的关窍。
林沁看着这份密报,抽了抽嘴角:“边城那几个,是手生了还是皮痒了?被这么个蠢货打上门来?”
贺景风道:“拓跋弘烈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手底下的人也都是良将。只是在朝堂上作威作福惯了,自以为已是立在了不败之地,便失了警惕。这才叫人坑了去。”
林沁摔了字条:“他蠢他活该给人坑!但他来坑我就是他的不是了!我好好儿的在家抱儿子还没个安生,等回去儿子要是不认识我了,我定要活剐了那个蠢货!”
林渊也是颇为赞同:“我儿子也还小呢!给我留两刀。”
“行了,明儿入夜便能到边城了。若是巧了,后日便能见到那个拓跋弘烈。到时你捅他两刀,也是泄愤了。”贺景风无奈。
第二日进城,林沁派了霍明灵,带着忍冬去为自己收拾旧宅。
主将难得徇私,支使的又不是正经兵士,只是借了兵部的名目塞进来蹭功绩的,众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霍明灵带着忍冬去了小半日,便独自回来了。
明面上忍冬作为林沁的丫鬟,留在了那儿照看宅子。
实际上,忍冬却是在看守湘云。
既安顿好湘云,林沁便把她丢在了脑后,一心只顾着战事了。
将将歇了一碗,第二日便出了城门,直奔阵前。
可惜事有不巧,今儿拓跋弘烈不曾出战。
林沁烦得很,单枪匹马冲进敌阵杀了个来回。
回到己方阵前后,勒马回身,遥指着西茜国主将营帐,高声道:“去!把你们那个破字断背王叫来!本将军赶时间!”
西茜国众人面面相觑。
哪来的破字断背王?
莫非是……一字并肩王?
他们虽不懂断背所指,但既然背都断掉了,想来是在诅咒主子受重伤吧?
大吴忽然来了一员女将,在阵中一阵冲杀后全身而退,还诅咒一字并肩王受伤!
这消息报到拓跋弘烈跟前时,拓跋弘烈当即拍案而起。
“欺人太甚!挑着本王不在阵前的时候来打,算什么本事!”
“整装备马,本王亲自去把她擒了!”
一时有常驻军中的将领劝道:“王爷,这人便是当年打败先王的那个林沁!功夫了得诡计多端,不是轻易能对付得了的!王爷千万不要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