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下了火车,巴蒂紧紧的牵着她,不让她被站台拥挤的人流挤得远离自己,他们钻进了发霉的夜骐马车,看着霍格沃茨城堡隐隐约约的越来越近。
马车在橡木大门前停住了,他们进了阔别多年的礼堂,其实这感觉只是针对阿洛来说,毕竟巴蒂曾经回来主持过三强争霸赛,但那时他被伏地魔用夺魂咒控制着,死板的用规则强迫哈利·波特参加了争霸赛,虽然后面发生的事他不像妻子从儿子儿媳口中听到的信息那么多,但伏地魔终究是被打败了,并且还有儿子的功劳,这让他欣慰了一些。
哼,伏地魔…福吉…重生了一次,他要是还干不过这两个瘪三,他都不姓克劳奇!
这时,一盘排骨递到巴蒂面前,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转头时,就看到妻子正调皮的看着他,浅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揶揄的光芒。
“这次,吃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在这个星球上,他希望死之前能帮他合上双眼的人,只有那一个,那个多年未见的人,也是此刻正看着他的人,他希望她能穿越时间和空间,将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正如他也会将他的手掌覆上她的双眼。
巴蒂立刻拿起叉子,吃光了那盘排骨。
回到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后,巴蒂漫不经心的给一年级新生指了宿舍的位置,然后就盯着拉文克劳的雕像看。
其实呢,妻子假装中了他的迷情剂那一年,他总是和她一起,躲在雕像后面,他对她上下其手,她没有反抗,很难说是为了不让他发现异常还是她心甘情愿,他猜是后者,他想着,如果他在这里站上一个小时,盯着这个雕像,他就是和她在一起待了一个小时,如果他对这个雕像说话,它就会回应他。
它会说什么呢?
找到我,找到我。
他也说同样的话。
找到我,找到我。
现在他们俩都很开心。
他们找到了彼此。
“巴蒂,我要下棋,”阿洛摆出棋盘打断了他的沉思,又示意他坐到扶手椅上,“封盘前的棋局,你还记得吗?”
“记着呢。”巴蒂的记忆力很好,他指挥那些棋子去该去的地方,而阿洛肘部撑在棋盘附近,双手托腮看着自己的丈夫。
她觉得此刻的他很迷人。
那时她已经意识不清,看棋子如同鬼影重重,当然无法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但她精通两百多种语言的丈夫却记得她的每一个着法,并把它还原了出来。
她猜测她死后的十几年里,他一直用这局棋来假装跟她对弈,可惜为了救出儿子,她的关键着法进攻很明显,并且毫不留情,一步步通向昔日那种会摧毁人生之梦的激情,带着荒废、恐怖、疯狂。
不过现在的阿洛恢复了巅峰时期的脑力,她重新瞄了一眼棋盘,发现此局黑方必输,因为f4位上的兵是全局弱点,她飞速在脑海里计算每个棋子可能的后续着法——探寻,她已经注意到白方的弱点在d3位上,但她确信巴蒂没能够找出让他毫无争议的取胜着法。
她弯了弯嘴角,指挥棋子对着f4的位置开火,巴蒂的脸果然变黑了。
过了一会儿,等巴蒂被困毙,黑国王又一次摘掉王冠后,休息室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壁炉的余火还在跳动着微弱的光芒。
巴蒂猛地站起身,不去理会那些无数次大声埋怨他的棋子,把妻子按在扶手椅上重重的吻了下去。
他知道,悲哀但又幸福的知道,无论再过几辈子,他的余生几乎都可以放在她的棋盘上了,他完全无法抵抗她精妙的逻辑,她的算计,她对他的撒娇和使坏,只需要不断起伏和错乱的呼吸声,她就能让他的人生走向一个方向或者另一个方向。
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渺小遥远的星球,从卫星降级到暴躁的小行星。
阿洛没有推开他,实际上她很享受他的吻,这个吻带着一丝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意味,她盼着他的吻,就像她在阿兹卡班时曾用悲伤的声音呼唤他,希望他吻她。
当她枯萎、走向生命的尽头时,她的身体填满绝望和无助,在最后一刻,她在濒死的幻境中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那个人曾经在她最好的年华爱过她,并且一直爱着她。
别停下来,巴蒂。
就让我这样和你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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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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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的天花板不出意外是阿洛记忆中阴天的灰色,拉文克劳的长桌上摆着一碗碗的粥、一盘盘的腌鲱鱼、堆成小山的面包片和一碟碟鸡蛋和咸肉。
阿洛一边搅拌粥水一边听着丹尼和海伦讨论他们今年要选什么课,这个对话她都快忘掉了,再次听见时依然很怀念。
根据她在儿子那里听到的对话,这两个家伙的孙子回到了霍格沃茨,叫斯图尔特·阿克利,而那一年,她的儿子在假扮阿拉斯托,并且在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为伏地魔做事…
可怜的阿拉斯托…
阿洛心虚的瞄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见阿拉斯托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知道他正在跟别人说什么,笑得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她也偷偷笑了笑,心中充满温情,能再次见到小伙伴们年轻的时候真好,毕竟等伏地魔和他的黑暗势力崛起后,太多的生离死别横亘在他们之间,哪怕是强大如阿拉斯托和她的丈夫,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一个断腿毁容,另一个死无全尸。
阿洛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她讨厌战争,所以她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巴蒂,除了不想再见到家破人亡的惨剧,更是为了他的仕途考虑。
上辈子,她们母子两个毁了巴蒂的仕途,她不是不愧疚,但是为了儿子,她只能狠下心再让巴蒂违背他的原则,甚至亲手送她去阿兹卡班偷换儿子,这一次,无论怎么说,她心里都要更看重丈夫一些,并帮助他成为部长,毕竟福吉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变成灵体后,她无数次在儿媳妇那里听到吐槽,是福吉的否认政策给伏地魔的东山再起提供了一年的时间。
不管巴蒂的权利欲望有多旺盛,他对黑魔法又有多厌恶偏执,但是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在面对伏地魔和他的恐怖势力上,大概只有巴蒂才是最适合做总指挥官的人选。
遇到伏地魔的第一件事:
巴蒂:去找邓布利多。
福吉:诋毁邓布利多。
斯克林杰:玩邓布利多的球。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嘛!巴蒂信任邓布利多,而且他也明显知道魔法部积重难返不再可靠,他想当部长的目的也是想改变整个魔法界,那么她只需要在旁边劝劝他,不要再用那么强硬的手腕,不要不审而判,毕竟奥莱恩的儿子是无辜的…
阿洛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她连忙回神,把刚搅拌好的加了糖的粥挪到巴蒂那边,又拿了两根香肠和一个炸鸡蛋放进他的盘子里。
“想什么呢?”巴蒂没有急着吃早饭,只是关心的看着她。
“想以后的事呢,”阿洛的头歪了歪,靠在他肩上,“我知道的比你多,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不用着急,这十年都是平静的。”巴蒂听了她的话,这才放下心,等阿洛娇声娇气的催促他吃饭,又幸福的眯着眼睛慢慢喝粥。
阿洛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似的,等她把火腿塞进嘴里,感觉一道不善的目光始终徘徊在自己身上,往四周瞟了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情敌没解决。
埃莉诺·法莫!骂她是跟屁虫的家伙!
她眼珠转了转,搂住了巴蒂的手臂,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嗲声嗲气的说,“亲爱的,人家都跟你订婚了,怎么你还是这么严肃啊,是不是不爱我呀?”
巴蒂一口粥差点喷出来,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突然开始演戏,明明她刚才还很体贴,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只搂着他的手,正在桌子下面偷偷用力掐他腰上的肉。
他不明所以的跟妻子对视,看到她看似柔情蜜意实则恶狠狠的眼神,立刻绷紧了神经,头皮发麻,干巴巴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法莫…”阿洛小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然后掐着他的肉转了一圈,“亲爱的,怎么不回答我呀?”
巴蒂:……我去!把这女人给忘了!
他感觉一个霹雳落在头上,仿佛妻子那根奇葩的魔杖又一次把他电了个外焦里嫩,连忙向她求饶,“我们都订婚了,别说这种话…”
丹尼不客气的笑出了猪叫,他已经看到了阿洛的小动作,倒是海伦十分了解阿洛,看到她这么做作的表演,立刻转到她面对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发现了气得脸色发白的五年级女生。
海伦:……天呐!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会喜欢巴蒂这种老古板?喜欢他冷心冷情冷面吗?
旁边几个同学立刻好奇的打听。
“订婚了?什么时候?”
“之前没听说啊?”
“是今年暑假,我妈妈在魔法部听说的…”
“噢,真不敢相信…”
“不过也不奇怪啊,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
阿洛扬起嘴角,情敌什么的,让她知难而退就好啦,她可不想再跟埃莉诺·法莫吵架,为了男人争风吃醋实在是傻透了!
拉文克劳这么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长桌的注意,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阿尔法德有些惆怅,他本来想今年找个时机告白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机会了,也不知道这阴沉沉的远房表弟用了什么手段。
福吉更是想不明白阿洛那么活泼的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严肃的克劳奇,他难过极了,化悲愤为食欲,一连吃了三盘子烤面包片。
阿拉斯托一向神经大条,这个时候他还没发现自己的感情,只是有点可惜,然后挠挠头,继续吃饭。
教师席上,霍拉斯对这一场闹剧摸不着头脑,但仍然微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倒是邓布利多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犀利的蓝眼睛在半月形的镜片后面闪了闪,意味深长的感叹道,“年轻真好。”
等到露芙金教授帮他们确定了所有课程之后,阿洛今天只有一节在晚上的天文课,于是她和海伦一起把两个男生送到古代如尼文的教室门口。
阿洛帮丈夫整理了他长袍上不存在的褶皱,把领带重新打了个半温莎结,等他低头时,又吻了吻他的脸颊,“亲爱的,午饭时礼堂见啦。”
巴蒂虽然抿着嘴,仍然面无表情,但他心里很高兴,妻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服了斯拉格霍恩,把他们的名分定了下来,然后她马不停蹄的来找他,陪伴他,安抚他魔法史考试那天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情绪。
明明她随便施舍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幸福,如此幸福,她再说一句,他就会神魂颠倒,但她体贴入微的照顾了他半个暑假。
她就是他的故乡,她带他回家,她便是他最后的归宿,除了能与她重温旧梦,他别无所求。
她让他喜欢自己,跟她在一起时的自己,如果这世界有任何真实可言,那么真实就存在于他们相聚的时候。
他不想知道他们如何穿越时间,时间又如何穿越他们,他们如何改变,不断变化着,再回归原样。
他只知道,她没有变成其他模样,没有变成他从未见过的人,除了她跟自己在一起时,他所知道的人生之外,她没有其他的人生。
他没有失去她。
虽然他可能抓不住她,没什么能给她的,也没什么能吸引她的,毕竟他什么都不是。
但是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巴蒂拨开她脸颊上的长发,按住她的后脖颈,让她靠近自己,然后吻在她额头上。
丹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拿去装满了柠檬,他非常不合时宜的对两个你侬我侬的好友冷哼,“我看你们今年不该回城堡,是读书耽误你们结婚生子了!”
“你放心,你很快也会有这一天的。”阿洛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我说过我不需要女朋友!”丹尼信誓旦旦的反驳道,“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海伦翻了个白眼。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阿洛怪声怪气的鹦鹉学舌,“我等着你打脸那天,丹尼,不信咱们就打赌,赌你工作后的第一个月薪水。”
“那要是你输了呢?”丹尼狡猾的说,“你也把你的第一个月薪水给我?”
“没问题。”阿洛回答的很干脆,毕竟她根本不会输,就算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克劳奇夫人没有薪水呀!
她要给丹尼这个书呆子上一课,什么叫人心险恶!
丹尼:……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等二人进了教室后,阿洛跟海伦回了休息室,这次她提高了警惕,唯恐又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跟屁虫。
不过这次还好,休息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他们订婚的事,倒是把不和谐的声音压过去了。
几人看到新闻的女主角来了,他们一点儿也没有在背后说人而感到难为情的样子,拉文克劳的探索欲和刨根问底反而让他们大胆的跟阿洛求证细节,毕竟巴蒂那个少年老成的模样看上去的确不像会谈恋爱的样子。
阿洛坐到扶手椅上,笑眯眯的说,“当然啦,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儿,这些年形影不离,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他,所以就想嫁给他咯!”
众人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
海伦:……你的思维是坐了新出的扫帚吗?
阿洛瞥了一眼角落里掉泪的埃莉诺·法莫,突然想到,五年级的某次魁地奇比赛上,解说员克里克力说有个女生一直在追求巴蒂,整整一年,但是巴蒂都无动于衷,看来就是她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不说埃莉诺·法莫这个人怎么样,她只觉得,单恋巴蒂这种男生是很痛苦的事,除非巴蒂愿意,不然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或者永远捂不化的坚冰,他能在权利欲望中分出一部分自我献给爱情,那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在她和巴蒂结婚后的二十一年中,他几乎没有请过假,哪怕他再爱她,工作也是他心里第二重要的事,她非常理解这一点,所以她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跟巴蒂吵过架。
她的确娇纵,有点小脾气,但也是个精明的斯拉格霍恩,会审时度势,她知道,巴蒂对她爱得如痴如醉,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漂亮、爱撒娇,或者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更是因为她很体贴,大部分时候是温柔的,她拿捏了他,把他吃得死死的。
一物降一物罢了。
埃莉诺·法莫的情感太过细腻缠绵,恨不得整天都想粘在巴蒂身上,他们不合适。
她有点惆怅的想着,年轻时谁不会经历一点爱情的痛楚呢?连她不也是吗?她无疾而终的初恋因为巴蒂的强势插入戛然而止,他喜欢在绝望的发疯中表达爱意,完全不顾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她不可能摆脱他的,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就算巴蒂没有重生,除非死亡,她永远也摆脱不了他,就像上辈子,巴蒂用了最温和的手段——迷情剂,就算她这辈子硬扛到底,后面也会有夺魂咒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