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斯迈思威克说,“她的一些方法相当非传统——而为此我们不得不说句‘感谢上苍’,是吧,马尔福先生?格兰杰治疗师一直是我们医院的骨干。”
“何谓 ‘非传统’?”一位董事会成员问道。德拉科觉得他似乎叫做潘林顿。
“她不但是名治疗师,还是一名医生。”斯迈思威克说。
“你是说那种喜欢切割东西的麻瓜治疗师类别?”潘林顿问道,他的胡须因惊恐而颤抖。
“是的。”斯迈思威克说,“当然,她也是一位完全合格的治疗师。她的最终考试成绩甚至打破了古米奇的——”
“你是说一名医生?我们是允许那种人在圣芒戈医院工作的吗?我都不知道呢。”另一位董事会成员说。
“她负责的病人知道她的这些情况吗?”有人问,“难道他们不应该被告知吗?”
人群中开始发出普遍的不安的嘀咕。德拉科感觉到,一些诋毁性的评论正在如沸水的泡泡一般一个个往上冒——但说明一下,只是一些隐晦的评论。那种会让人感到震惊的评论;但是,当然,如果格兰杰治疗师能够被允许继续在这里工作,那这些言论肯定都无关紧要。这不是在讨论她的麻瓜出身,或者什么别的,这只是对员工中有一位麻瓜医生的不巫师行为的一种关切和惊讶。是她作为一名完全合格的巫师治疗师的一点旁注。
但德拉科不能再清楚这些隐晦的表达了,他曾经是一个相当精通这些的人,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直言的,而是悄悄地暗示出来的。
“我今天还活着就是多亏了格兰杰治疗师的非传统方法。”德拉科说,声音盖过周围的嘀咕,“如果她坚持用我们的治疗方法——就像她之前来给我看病的三位治疗师一样——那她的治疗方式就会完全由尖叫着没有解药构成。而我也会早已魂归西天。”
“很对,很对。”斯迈思威克点了点头。
德拉科转向董事会成员。“是格兰杰治疗师让我把我的礼物送给圣芒戈医院的。我本无意如此;我本打算将资金预支给她在剑桥的研究事业。所以在你们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当然希望在场各位能对她表示感谢。”
周围爆发出一阵乱七八糟的赞同和大量的点头。一些董事会成员显得很羞愧,另一些人则对德拉科·马尔福为一个与麻瓜有联系的治疗师所作的断然辩护感到非常困惑。
麦克拉根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德拉科。
危险的探试。
任何进一步的嘀咕都被成功压下了。董事会成员都是商人或政客;他们能闻到德拉科的钱的走向,并会据此做出迎合。
终于,他们来到了四楼。格兰杰并没有夸大长期护理病房的脏乱。当他大步走进门时,德拉科注意到招牌上的J和T不见了,招牌上布满灰尘地宣称:
肛门
吻痕
病房
【notes:Janus Thickey 是病房原本的名字。现在变成了anus hickey。】
德拉科沉重地盯着它。
董事会成员们看起来很是不自在。
斯迈思威克带他们参观了病房,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穿插了关于病床数量、每个病人的治疗师、平均住院时间等细节,以及其他可能会让格兰杰着迷的事实(倒不是德拉科在想她,因为他正忙着镇压呢)。
这里有30张铁架床,都被破旧的布隔板隔开。两个陈旧但干净的浴室,配备了马桶和淋浴。地板是破旧的瓷砖,在人们经过最多的地方有浅浅的凹陷。只有一扇窗户,在病房的最里面,几株植物在窗下顽强地挣扎着。
整个地板都有一种被遗忘的气味;就像一个储存区,用来存放那些没有进一步用途但又不能完全扔掉的东西。
病人的类型更是杂乱不堪——有些非常老,有些又很年轻。其中大约一半是战争的受害者,在无法治愈的后遗症中苦苦挣扎。在看到后者时,甚至德拉科也被一些做善事的想法所触动了:他看到了克里维家的那个男孩(现在是一个无精打采的小个子)、拉文德·布朗(几乎被蹂躏得面目全非)、迈克尔·科纳(在绑带间挣扎)、来自赫奇帕奇的米切尔什么的(用沙哑的声音与墙说着话),以及其他他叫不出名字的人。
其他的床铺周围都拉着窗帘。一个声音从一张床后面飘了出来,圆润、悲伤而又熟悉,但德拉科不太对得上号到底是谁。一个孩子响应了这个声音。
一个脸色阴郁的治疗师和她的助手辗转在各个病床之间。有几位病人正好有访客。他们惊讶地盯着德拉科和他周围异常庞大和嘈杂的人群。他明白他们在惊讶什么;他感觉得出这个病房平时就是一个安静的、被遗忘的地方。
格兰杰说过想要一架钢琴。
一群人结束了参观,聚集在窗前——这里很容易就成为了最不沉闷的地方。
斯迈思威克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德拉科,等待着他的裁决。但是,握着钱包的并不是斯迈思威克——而是董事会。那群留着胡子的人首当其冲受到了德拉科的指责。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的问题却直击要害、刺耳尖锐: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董事会认为自1903年以来就再不适合向这个病房注入资金?为什么维护和保养的资金没有投向这里?难道它们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也许是在塞内卡酒店参加了太多的董事会午餐聚会和晚宴?董事会没有对医院进行定期访问吗?他们认为这个病房现在的样子是可以接受的吗?为什么看起来他们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为什么这个病房里只有足够的钱聘请1.5位治疗师,而楼上的咖啡馆却供应着波塞拉纳热巧克力【2】?为什么大战的英勇幸存者只拥有一扇窗户,而且还没有浴缸?为什么,看在梅林的份上,他们就不能给前门重新安上那个该死的“J”?
底下一群人现在以各种姿势站在一起,既谦卑又内疚。
“这就对了。”德拉科说,“我们可以做得更好的。”
他转向斯迈思威克。“我将给你注入大量现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斯迈思威克说。
“这将是医院从古至今第一次收到如此规模的礼物。”
“好——好的。”
“我希望看到它所应当能带来的天翻地覆的改变。”
“是的,马尔福先生,谢谢——”
“但是有附加条件的。”
“条件?”
“条件。规定。关于雇用。关于整修。关于运营。而且会有——”德拉科阴沉地看了一眼董事会成员,“保障措施,以保护它不被挪为他用。”
“是的,马尔福先生,当然——”
“给。”德拉科说,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斯迈思威克的手里,“细节和规定。你做好了规划再来找我。”
“哦,好极了——太好了——马尔福先生,我——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不用谢我。谢格兰杰。这是给她的。”
说完德拉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惊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消失在门口。
他听到斯迈思威克打开了信封。
一声抽气声后,跟着传来了或许是斯迈思威克像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的声音。
文末注释:
【1】亡灵术 Necromancy:亡灵术是使死人复活的黑魔法,也是用来创造Inferi(死尸,通过黑巫师的诅咒而复活。他们与僵尸相似,但在本质上是不同的。这是复活死者的艺术。用来复活尸体的法术非常复杂。)和魔法控制骷髅的魔法分支。阿不思·邓布利多在他的《吟游诗人比德尔Beedle the Bard》的笔记中提到,亡灵法术是“一个从未成功过的魔法分支”。假设亡灵术的最初目标是让人起死回生,这很大程度上是真的:虽然有可能创造出Inferi,但尽管拥有人类的肉体,它们依旧是没有灵魂或智力的无意识生物,因此不是真正的“复活者”。
【2】Porcelana hot chocolate 波塞拉纳热巧克力/Amedei Porcelana:一种由意大利托斯卡纳的阿梅代巧克力制造商制造的黑巧克力,被称为世界上最昂贵的巧克力。它赢得了 “Academy of Chocolate”的各种奖项,包括“Best bean to bar”、“Best Dark Chocolate Bar”和“Golden Bean award”。
卢格纳萨德/世界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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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下午主要由追捕斯劳的一个亡灵所养的晃动的尸体组成。德拉科有时很难将这些尸体与斯劳的优秀市民区分开来,但这是后话。
他在四点钟的时候到达霍格莫德与格兰杰碰面。他发现村子里非常安静。大多数店主都在放假,剩下的村民则都缩在室内避暑。
德拉科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长袍的前襟,使它们恰好松松垂落,隐隐露出他健壮的胸肌。他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保它看起来很粗犷,就像一个刚做过粗犷的、富有男子气概的事情的傲罗一样。
然后他靠在灯柱上等着格兰杰,打算营造出一种冷静、随意、不感兴趣的氛围。
但这一切都被格兰杰几乎幻影显形到他身上给毁于一旦。
他们一起摔倒在地,在惊呼中解开了两人缠在一起的身体。
“你就非要选这个方寸之地幻影显形?”德拉科粗暴地问道,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除了主干道,你就找不到其他地方可以休息了?!你在搞笑吗?”格兰杰把自己扶了起来。“我觉得我的脚踢到你的脾脏了。”【notes:spleen除了脾脏还表示坏脾气。】
“我感觉到了。”
他们重新站了起来,以一种相互评估的方式打量着对方。自他们上次见面以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格兰杰身上又出现了那种过度劳累的神情——眼下的青黑,往下垮的嘴角。
她穿着一件黄色的连衣裙,仿佛它令人厌恶的欢快氛围可以掩盖她的疲劳一般。
它并不能。
“你看起来糟透了。”德拉科说。
“谢谢。我可以礼貌询问一下你肩膀上挂着的眼球是怎么回事吗?”
德拉科低头一看。不管他最近处理的是什么尸体,它都留下了一只眼睛和一条长长的视神经,蜷缩在他的手臂后面,并极有力地破坏了他打造的冷静轻松的氛围。
“哦。”他边说边把它消失掉,“今早任务的纪念品。”
“它的主人不会想念它吗?”
“他已经死了,所以,不会。”
格兰杰的眼睛扫过他身上的其他地方,并没有找到更多离开了大部队的危险身体部件,便向前方示意了一下。“那我们走吧?伊尔玛同意在4:15和我见面。”
“伊尔玛?”
“平斯夫人。”
“她还健在?梅林,我都忘记那只老鸟的存在了…”
他们走着。德拉科检查了一下自己,很高兴他并没有感觉到那些让他害怕的小鹿乱撞。他只是在欣赏格兰杰的腿,这很正常。哦是的。她的确有双美腿。
德拉科注意到,他并没有接收到任何攻向他的信息轰炸,没有“看,马尔福”,没有带着异性闲逛到树下灌木旁,然后指着一片树叶叽叽喳喳。或许格兰杰真的累坏了——这次出行,根据德拉科的估计,应该是她自仲夏以来的第一个假期。而上一个假期她几乎就没有放松过:太多的致命修女。
但是,除了疲惫之外——她身上还表现出了一种矜持。她在保持距离。他疯狂地想知道,她是否也注意到了那个“东西”,以及它是否就像使他感到害怕一样,让她也感到害怕。
或许她也,在“镇压”着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很愚蠢,它只是基于飘渺无根的猜测,但不可否认它还是有一些令人心安的作用在的。
他们来到了霍格沃茨的大门前,大门在他们走近时猛然打开。古老的大门和长着翅膀的野猪似乎远没有德拉科记忆中那么威风。
“自从我们的N.E.W.T.s之后,你还回来过这里吗?”格兰杰问道,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
“没有。”德拉科说,“你呢?”
“有过几次——主要是和教授们打招呼或去图书馆。”
从霍格莫德到学校的路程似乎短得可笑。“我们以前真的需要坐马车走过这一段路吗?走过来才不到十分钟。”
“我想,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的小短腿来说,这还是很远的。”格兰杰说。
“那会儿的一切都感觉是小不点大小。”
“是的。”
当城堡本身在一个转弯处进入视野时,德拉科高兴地发现它还保留着魔法和神秘的光环——即便它也比他记忆中的要小。
“还是一样的气息。”当他们走进入口大厅时德拉科说——木头、旧石头、学校的气息。
“不如说,更好闻了。”格兰杰说,吸了一口气,“夏天的时候没有了成群结队的脏兮兮的小孩的气息。去年冬天我在这里的时候,空气中绝对有一股青少年的青春气息在。”
现在他们已经走进了城堡。德拉科不是特别容易怀旧的人,但他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快乐的岁月(还有两年可怕的岁月),而他相当喜欢在古老的走廊里闲逛的感觉。这些走廊也感觉比他年轻时更窄。他想起了那些曾经好似庞然大物的盔甲;现在他已经可以俯视它们了。
他们偷看了一下大礼堂,那里有四张学院桌,被擦得光亮亮的,等待着九月一号的到来。这个房间一直给人以宏伟的感觉,桌子几乎是没有尽头一般。而现在德拉科甚至不确定他能否挤进斯莱特林的长椅上而不至于磕破膝盖。
施了咒语的天花板今天是盛夏的深蓝色。
他们继续走过空荡荡的教室,教室里有粉笔和多年打翻的墨水的味道。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射进来。
当他们接近图书馆时,格兰杰明显地兴奋了起来——尽管她在尽力表现得很克制。她走到沉重的门前,停了下来,用手掌摩挲着破旧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