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荔仿佛彻底忘记了萧随的存在。
又或者……她回复不了了?
虽然心里知道这地方很安全,不可能出事。但萧随此刻就像是得了重度强迫症,一定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萧随心底戾气丛生,躁动不安。
他根本等不及回去,立刻打电话问起顶楼的佣人。
“她呢?”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佣人却很懂他在问谁,立刻回答:“时小姐在房间里,很安全。”
“……嗯。”
心已然回落了一半。
戾气逐渐平复。
但萧随又想起她一整天毫无动静的事,微微皱眉。
“她……还好么?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虽然来到这里这是时白荔主动要求的。但人是社会动物,被锁在一个地方必然会十分不适。
萧随现在有太多事要安排,不能一直陪伴时白荔。
一想到时白荔那平时翻天覆地的性子,此刻居然可能蔫蔫地缩在房间里,后悔跟着他来到这儿……
萧随不免呼吸一窒。
佣人:“应该没有吧?小姐一直在房间里打游戏,挺开心的?”
她把电话拿远了一些。
很快时白荔的遥远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三杀!嘿呀——真羡慕你们有我这么牛逼的队友啊!”
语气欢快热烈。
仿佛身临其境。
萧随:“…………”
蔫蔫缩在房间的想象秒消失。
但……
他怎么更不爽了呢?
“嗯。有任何情况叫我。”
佣人谨慎地点头:“明白的萧总。我们会看护好时小姐的安全的。”
她看了一眼门外和楼下层层迭迭的保镖,内心吐槽。
安保到这个份上,时白荔能有一毫米的危险她倒立洗头!
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危机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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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老宅。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茶碗在地上裂成了几瓣。
然而面前的人谁也不敢动。
姚欣坐在上首,咬牙切齿:“跟丢了?你们跟我说跟丢了?!”
“……”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都不敢接话。
谁接话谁嫌命长。
自从姚宴西离开这个家后,姚欣就越来越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本来留在这儿的人要么是还对姚家有几分香火情,要么是为了钱和利益很难抽身。
可现在……
人人都觉得,留在这受罪是图什么?
他们早就接到了姚欣的命令,去看好萧家的动静。只是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只派了一辆车,日夜换班看守,盯紧了那个叫时白荔的小丫头。
谁也没想到萧家会突然出动。
那天从萧家开出了三队车,分走了三个不同的方向。情急之下,他们只能暂时选择一队跟上,同时紧急派人去追另外两队。
只是非常可惜。
跟上的那一队追了整整一天,油都耗干净了。
才发现对方在逗他们玩。
那辆车里面既没有时白荔,也没有萧随。
至于另外两队车……监控也查了,命令也下了。
却还是跟丢了。
“说话!”
姚欣站在最前方一人身前,颐指气使。
那人心里骂爹,嘴上赶紧开口:“只知道他们都往城外的郊区开了,走的是山路,本来就不好跟……而且我们显然是被发现了,他们早有准备。”
换言之,撞在人家手心里了,还能有什么招?
“要不,再等等?他们总不会一辈子不出现、不回来啊……”
这人想得就是先拖着再说。
赶紧找机会跑路,等到时候姚欣还想找人干脏活,也不关他的事了。
这破活儿是一天都搞不了了。
可姚欣却脸色冰冷。
等?
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姚宴西投奔了孟家,居然跟着外人一起对姚家的产业围追堵截。
这个儿子是废了。
白眼狼!
姚欣恨不能撕了他的皮,把他的血都抽干。他根本不配拥有那个人的血脉!
至于萧随那个孽种……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隐忍不发,但等他回过神来,自己也不会再有机会。
姚欣恨得眼前一阵阵发白。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生出来的两个东西对付自己。
越恨。
就是越是要报复。
要让他们记住,没有她,他们什么都不是!
“给我去查。查萧随的产业,查他相关的所有产业和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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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萧家异动的人不止是姚欣。
很快。
孟钧阳也发现萧家别墅没人了。
一开始,是有人告诉他萧随很久没有亲自去公司了。
有什么事,都是远程办公和电话会议,似乎是出了长差的样子。
孟钧阳立刻觉得不对,赶到了萧家,却发现这里人去楼空。
他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和萧随的那场对话。
孟钧阳不敢置信。
他无法想象萧随居然会真的干出这么混蛋的事。
萧随,竟然真的囚禁了时白荔?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孟钧阳简直手都在抖。
他无论如何不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他立刻转头发动车子,设定目的地警局——
下一秒,手机传来消息。
时白荔:【哥们,上线打游戏吗?我法师贼6。】
孟钧阳:“…………?????”
孟钧阳直接一个电话打了个过去:“不是,你不是被囚禁……不不不,你人呢?你怎么在打游戏?不是你为什么能打游戏啊?你为啥还能接电话?”
时白荔:“?”
她迷惑开口:“因为,我有手?”
孟钧阳:“……”
他沉默了。
沉默了一分钟后,时白荔听见一声剧烈的“砰”和刺耳的车鸣笛“滴——”。
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方向盘上。
“什么东西撞了?”
她十分好奇。
孟钧阳平静:“我的脑袋。”
时白荔:“……666。”
到了这会儿,孟钧阳也逐渐冷静下来了。
现实情况显然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那么一切还有余地。
“你……你人呢?我看你不在家,以为你被萧随那家伙带走了。”
“我们是走了。”
时白荔懒洋洋地回答:“去了个疗养院一样的地方吧,体会不同人生,感受风土人情,畅享纯狱之风。”
纯欲风?那啥?
孟钧阳决定赶紧进入关键问题:“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事找你……”
时白荔:“下辈子吧。”
“……啊?”
时白荔已经挂了电话:“不说啦。你不玩我就自己开了,拜拜老铁~”
嘟嘟嘟。
孟钧阳拿着手机,半天都没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但显然事情目前进入了死局。
他本来是想找时白荔说明现在的疑虑。
如果时白荔愿意,那么找她要一些头发,去做个亲子鉴定……这就是现在最简单也最干脆的方法了。
可时白荔压根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孟钧阳难得有些焦虑。
最开始听见母亲的想法时,他觉得是异想天开,是母亲依然没有放下的执念。
可随着调查的推进,他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那个不敢想象的地方前进。
或许奇迹,真的有可能发生。
他一向在商业上有着强烈的第六感。
此刻却仿佛陷入了情绪的纠缠。
一方面似乎直觉在告诉他,你已经朝着真相更进了一步。
另一方面,却始终不敢细想。
……他等不到时白荔回来了。
母亲、父亲。全家人也都等不下去了。
孟钧阳给时白荔再次发了一条消息。
【小白荔,我想用你的DNA做一次亲子鉴定。这件事真的很急,抱歉,你能尽快回来吗?】
时白荔这次倒是回得很快。
时白荔:【什么亲子鉴定?你为了让我管你叫爸这么处心积虑?】
孟钧阳:【……不是,这事很复杂,你听我说。】
时白荔:【你实在想做的话,去我家的体检中心,之前体检应该保存了我的血液样本和DNA吧。我不会回去了。】
孟钧阳眼前一亮。
甚至没注意到最后一句话,就启动汽车,直奔而去。
有了时白荔的授权,孟钧阳拿到这些东西就轻松了很多。
萧家的体检中心十分完备,对于时白荔这样不同寻常的“客人”。或者说“主人”,自然是保存了血液和DNA样本的。
萧随很快约定了亲子鉴定的时间。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时白荔的出生证明。
孟钧阳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好瞥到了她的出生日期那一栏。
那日期,和他妹妹是一样的。
甚至连时间……都只差了一个小时。
孟钧阳眼前发晕。
似乎一切,都只剩下了那个决定性的证据。
狂喜涌上心头,又迅速褪去,只剩茫然。
他现在只想知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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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眨眼即逝。
萧随并没有等到任何“异动消息”。
每天的佣人汇报十分简单而规律。
“小姐中午起来,吃了三大碗饭,吃得很香。”
“小姐打游戏去了,打得很快乐。”
“小姐熬夜看电视剧看到了三点,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
萧随:“……”
这是囚禁?
他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时白荔就自动封心锁爱,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顶楼整整一周,连个楼都没下过。
她说得没错。
她的确对这种生活甘之如饴。
萧随重新踏入顶楼时,看见的就是和一周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奢华的仿佛样板楼一样的地方不见了。
沙发上摆着几个毛绒玩具,茶几上摊着薯片,餐桌上有可乐和果汁。落地窗上大概是雾气浓时有人用手画了几个字,现在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你想干什么?我想游手好闲。”
萧随:“……”
呵呵。
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萧随迈步,走向了时白荔的卧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哒哒哒的键盘声。
萧随站在门口,目视一圈。
毫无疑问,这里也和外面一样,沾满了“时白荔”的气息。
床上乱七八糟,被子是没迭的,枕头是飞了一只的,还有睡衣揉乱在里面。
地上摊着两只拖鞋。
衣柜大开,里面全是她的宝贝衣服和首饰。
时白荔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很不符合萧随的习惯。
但却让他驻足看了好一会儿。
等时白荔这一盘结束,才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个人。她转过头,便看见萧随正在给自己迭被子。
床铺变得整整齐齐,萧随把枕头拍拍松软,放回了被子上。
时白荔:“哥哥你这不是白忙活吗?我晚上就要把它弄乱了。”
萧随:“……那你想怎么样?”
时白荔托着腮,露出笑容:“那你明天再来帮我白忙活一下?”
萧随轻嗤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只是拎着时白荔的拖鞋走了过来,把拖鞋放在了她脚下。
然后抬头。
“你一周没出门了。下楼走走?”
时白荔迅速摇头:“我要冲浪。”
“……听话。”
时白荔开始叛逆:“我就不听。”
两个人对视着。
时白荔腿缩在椅子上,盯着萧随,似乎在看他还能有什么招数。
萧随蹲在她身前,仰视着时白荔。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忽然垂了下去,露出折痕深深的眼窝。
他缓缓地伸出手,捉住了时白荔的脚腕。
已经是夏天了。
时白荔只穿了居家的短裤,没穿袜子。露出的一截脚腕白而纤细,几乎被萧随两指圈住锁紧,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他提起一只拖鞋,修长的指替她把鞋穿好。
低低的声音,就在这室内缓缓响起。
“你之前说。囚禁还不是最变态的。”
萧随换了一只脚。
不知道是不是时白荔的错觉,这一次,萧随的指尖似乎摩挲了一下那块皮肤,弄得她有些痒。
另一只拖鞋隔着有些远,萧随便把她的脚放在了怀里,靠着萧随的小腹。
再倾身伸手,去够另一只拖鞋。
萧随慢条斯理地问。
“那——你的人生愿望清单里,最变态的是什么?”
她的脚被挤在了萧随的怀中,抵着他的腹肌。
好硬。
第74章 074
萧随替时白荔把两只鞋都穿好, 却没有放下她的脚。
只是搁在他的膝头。
再抬头看向她。
仿佛还在等待时白荔刚才问题的回答。
时白荔眨了下眼。
她闭门不出几天,脸颊白得透明,更衬得脸颊柔软, 小小一只。
让人莫名激起某种保护欲。
时白荔软软开口。
“哥哥,记得洗手。”
萧随:“……”
时白荔慈爱地看着他:“要不我给你唱下洗手歌?”
萧随缓缓放下时白荔的脚。
默默走进洗手间。
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再走出来时,萧随依然是面无表情,仿佛无事发生。
时白荔很贴心地掠过了这个话题,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