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就出门, 遛个五分钟的吧!”
好歹也来这一周了,不出门转悠转悠确实说不过去。
毕竟这也是她的安眠之地了。
看看也好。
萧随当然不会真听时白荔的就转悠五分钟敷衍了事。
他是带着时白荔彻底走了一遍这个地方。
时白荔这才知道,这里也是萧随投资的医疗实验园区之一。只不过和之前在国外看见的那家不同,这里还兼具一些疗养修养性质。
说是疗养院也没什么错。
只是这里目前没对外开放。
如果说萧随是老板的话,她应该就算是这里唯一的……客户了。
不知不觉又享受了一把VIP待遇呢。
这边的实验室研究的都是目前很难治愈的疾病项目,投资数额巨大, 花费心血无数。
倒也难怪设置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周围都有层层把手。
萧随又带着时白荔做了一些熟悉的检查项目, 和一些眼熟又陌生的医生聊了几句。
结果她都快听腻了——
“时小姐很健康。目前没有什么意外状况。”
所以说,她就是没问题的啦。
原小说里她就是猝死,要是真的能检查出来, “时白荔”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
时白荔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 甚至有些麻木。
倒是萧随, 似乎情绪又会波动一会儿。
时白荔很怀疑。
萧随是不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激素紊乱失调?
看他整天这副忙这忙那的样子, 身体出问题的几率可比她大多了。
因此今天, 时白荔便让萧随也去做个检查。
萧随很莫名:“?我做这干什么?”
时白荔理直气壮:“因为我看到了,我想让你做, 你就必须做。”
没错,就是这么毫无道理。
萧随:“……”
时白荔放狠话:“你去不去?”
萧随呵呵一声, 抱起双臂微微眯眼:“荔荔是这种态度?你要是求我我大概——”
时白荔已经迅速扯住他的衣角:“求你~”
萧随:“……”
最终还是去了。
正如时白荔所料,萧随就没有她健康了。虽然只是些缺乏维生素、心率微高、睡眠不足之类的小问题。
“但你要记住,因小失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随听着时白荔的胡说八道,看似无意地摆弄着手里的文件,把那份心理报告放在了最下面。
他稍微藏了藏,没让时白荔看到。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状况有问题。
“萧随”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只是……
随着那个日期的临近,他的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死亡的钟声仿佛随时可能敲响,他却妄图和不知是否存在的敌人对抗。
表面上依然是冷静自持的人,心底却压抑着自虐般的鲜血淋漓。
情绪已经崩到了极致。
医生建议他离开现在的环境,吃药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但萧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时白荔?
哪怕前方是狱火滔天,他也要走到最后一步。
这么四处一转。
等两人再回到顶楼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了。
萧随心里还想着再和刚刚见过的医生碰个面,便只把时白荔送到了电梯开门。
却冷不防时白荔转身,热情邀请。
“哥哥,你一起进来啊。”
萧随略微一顿,还未多想,腿已经迈步跟着她走了进去。
佣人们都在隔壁的房间里,没有贸然出来,只留了一站客厅的小灯。
萧随便跟着时白荔,踏着这盏昏黄的灯光,走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她的影子在地面上隐隐绰绰。某几个角度看起来,像是被萧随拥在了怀里。
直到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晃了晃,萧随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停了脚步。
他看向面前的卧室,平静道:“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
“别呀。”
时白荔很迅速地拒绝。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点狡黠的微笑来。
看到这笑容,萧随已直觉般地提高警惕。
“哥哥,你不是想知道还有什么变态玩法吗?来呀~”
萧随:“。”
他沉默。
面前的时白荔笑得十分灿烂,倚靠在卧室门框上。
她背后的卧室温暖而充实,带着特属于时白荔的柔软味道。
像是某种甜蜜的糖果。
引诱着人踏入其中。
萧随的眸色渐深,微微垂下眼帘:“……你确定?”
他们已经不是兄妹了。
无论是在两人之间,还是在世俗意义上的认知里。
在这样暧昧的氛围和时间里邀请他,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萧随不认为时白荔明白。
但——
“当然啊。”
她一如既往地理所当然。
萧随微微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
他淡淡:“行啊。那就试试。”
时白荔微微瞪大双眼,还有些不信似的:“那说好了,今晚不许逃?谁跑谁是小狗?”
萧随哼了一声:“当然。”
不管是时白荔什么所谓的变态。
他都可以照单全收。
萧随踏入了那片温馨的光域。
时白荔笑嘻嘻地带着萧随走到了桌前。
萧随漫不经心地扫过,忽然发现这桌子和早上自己过来时,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等他细想。
时白荔已经走到萧随身后,直接把他摁在了座位上。
“OK。那么,开始我们的战斗之夜!”
萧随:“……?”
他眼看着时白荔给自己面前的电脑开了机,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这桌上,分明多了一台游戏本……
时白荔已经熟练地启动了游戏,坐在了他的身边,满脸写着快乐。
“来来来,今晚战个痛快!最近一直找不到人跟我一起玩,总算让我捉到你了嘿嘿嘿嘿。”
萧随冷漠开口:“你说的变态,就这?”
“一晚上不睡打游戏还不够变态?”
时白荔抬头,仿佛已经洞悉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哥哥不会是反悔了想要逃跑吧?”
萧随微微叹息,闭上双眼。
明明提高了警惕,为什么还会中这种简单的圈套?
……还能为什么。
因为时白荔。
也就她,总能让自己防不胜防。
时白荔还在煽风点火:“别忘了逃跑的是小狗哦。哥哥,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其实是小狗吧?”
萧随:“……行了,来吧。”
时白荔得意地笑了起来,像只偷了腥的小猫。
萧随的嘴角,便也不自觉地噙了点笑意。
算了。
她想做什么,他陪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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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爬上了床。
萧随醒来时有些头痛,好一会儿才勉强睁眼。
下一秒,就看见了自己面前一个铺满黑发的后脑勺。
萧随:“……”
他立刻清醒了。
顶着剧烈的头痛,萧随终于想起来,昨天熬夜陪时白荔战了一宿。两个人都支撑不住,最后双双倒在了床上。
当时都说是暂时休息一下,没想到下一秒就昏死过去。
幸好这床够大。
时白荔躺在床的正中间,身子歪着,上半身背对着他,下半身的两只脚却一只支在床外,一只搭在他的腿上。
她的发丝尾端洒在了萧随的颈窝。
他勾起一缕来,竟下意识放在唇边。
时白荔动了动。
萧随手一松,那没能成功的吻也就烟消云散了。
时白荔揉了揉眼睛,转过头,看到了萧随。
她也花了一分钟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哥哥,早上好。”
萧随嗯了一声:“少折磨我,我可能会更好。”
他的声音带着点早晨起来特有的低哑。
时白荔收起搭在他腿上的那条腿。
萧随微微低头。
“哥哥你放心,我死了就没人折磨你啦。”
萧随立刻抬头,看向了时白荔。
他冷冷开口。
“你死不了。”
“你会非常健康。”
“你很好。”
时白荔:“……?不是。明明是好话,怎么听着那么像诅咒三连呢?”
哥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萧随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勾了勾唇。
便支起身子,揉了揉腿,下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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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钧阳?我们查的事有结果了,你现在有空的话赶紧过来一趟。”
一大清早,孟钧阳接到电话时还有些茫然。
他这段时间十分忙碌,一方面要处理工作上的事,另一方面也在全力查找当年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孟钧阳的朋友多,大家都愿意帮忙,但他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东西追查起来太有难度。
直到前几天,明娇忽然找到了孟钧阳,问起了关于时白荔的事。
明娇并不身处局中,却敏锐地意识到时白荔大概是发生了些什么。
孟钧阳对明娇的情绪相当复杂。
但涉及到时白荔的隐私,他也不好多说。
明娇却很聪明地换了个方法:“看你很忙的样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样一来,孟钧阳的确就无法拒绝了。
他便告知了明娇,想要查一下二十三年前妇幼医院的新生儿有没有抱错了的问题。
孟钧阳没说名字,明娇也没有多问。
但某些默契却让两人心知肚明。
直到今天一早,明娇忽然打了电话过来。他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赶了过去。
明娇正在市图书馆,她找了一间小讨论室,拉着焦急的孟钧阳走了进去。
她虽然脸色也有些严肃,却还稳得下来。
只是冷静地一条条和孟钧阳解释起来。
“我先查了查这家妇幼医院以前的妇产科情况,发现在二十二年前,这家医院都是新生儿集中喂养的模式。”
看孟钧阳有些茫然,明娇便细致解释起来。
“就是新生儿出生后,会抱离母亲身边,在婴幼儿监护室统一人工喂养、看护。一般会等到产妇出院,再把孩子交给母亲带走。”
孟钧阳经过她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
“是。我记得那时候在医院里,母亲住在一层楼,妹妹是在另一层楼,和很多其他孩子一起……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妹妹出生就身体不好,所以要单独住监护病房的原因。”
明娇摇摇头:“那时候无论新生儿出生情况如何,都是一样的处理。所以,你看见的那间病房里住着所有同时段出生的婴儿。且病房里仅有两位护士看护护理,不允许任何婴幼儿亲属进入协助。”
刚出生小婴儿的长相其实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再加上仅有两人,万一忙中出错……
后面的话,明娇没有说出来。
但这种方案显然弊病太多,因此不到一年就被取缔,转为现在的新生儿跟着母亲的方式。
所以从前这样的管理模式,很多人并不知情。
孟钧阳呼吸微微急促。
是了。
他那时候毕竟年纪小,并不了解自己亲眼看见的画面到底代表着什么。等长大后也只知道新的医院管理模式,并没有深入了解过。
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意识到问题。
但,这毕竟都只是可能存在的猜测。
就算他不懂,父母也是明白的。
父母却一直不提,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存在疑虑的地方——
孟钧阳看向明娇,语气笃定:“你还找到了什么,是不是?”
明娇微微一顿,才点了点头。
她拿出放在旁边座位上的报刊。
这是一张陈年的报刊记录。
现在连报纸这种东西都几乎不存在了,也只有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才能查到这些陈年的资料。
明娇翻开到其中一页。
孟钧阳敏锐地注意到,那上方的日期,正是妹妹的出生日期后一天。
这一页的最下方,有一个小豆腐块。
标题写着《孟氏大亨喜得一女,儿女双全羡煞旁人》。
底下是一张像素很低的照片,黑白的。
拍的正是从孟伯清透过监护室的玻璃看向婴幼儿监护室的场景。孟伯清那时非常年轻,站在右侧,喜笑颜开,确实是十分高兴。
照片左侧,则是两排整齐的婴儿床摆在监护室中间。
那时候还没有这么明显的版权意识,这样的照片登出来,也没多少人会觉得有问题。
明娇径直指着那张照片的左侧,声音浅浅,却直指问题。
“你看,新生儿出生后都是用医院统一的包被。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同,只有每个孩子的床头和手腕这里,会有标记。”
接下来的话,不必明娇说孟钧阳也能看到了。
正对着玻璃窗的那个孩子被护士半举着抱在怀里,朝着窗外伸出一只手。和窗外的孟伯清形成互动。
正是他曾经以为早逝的妹妹。
她的床尾标牌上写着很清楚的父亲母亲的名字,还有一个序号36。
手腕上环绕的纸随着伸手的动作露了出来。
还是空白的,像是还没填上。
但照片的左侧,另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孩子在后方的操作台清洗,像是不小心入了一半的镜。
这孩子也挥舞着一条胳膊。
那胳膊上的腕带,却写着两个数字。
孟钧阳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明娇。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似有水光。
好一会儿,孟钧阳才哑然出声。
“……这数字,你看得清是什么吗?”
明娇微微叹了口气,温柔道:“像素不清楚。但可以辨认出来,不是86,就是……36。”
“这个编号,是根据那段时间的新生儿出生顺序编号的。”
“我……查过了。并没有到86的序号,那时的妇幼医院,也无法在短时间接待这么多的产妇和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