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急,纤娜身子也在怀里蹭来蹭去。
黑暗中,裴琏薄薄唇角紧抿成一条线,原本搂着她的手,滑去腰间。
“啊,你……!”
天旋地转间,细腰便被牢牢握住,男人高大的身躯再次覆了上来。
明婳睁大了眼,炽热的气息喷薄在颊边,他轻轻咬了下她的唇。
她才将吃痛启唇,他的舌便长/驱/直/入……
方才的澡又是白洗。
翌日明婳醒来时,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回答她那个问题,她就如一叶舟,随着他汹涌的波涛沉沉浮浮。
最后她连怎么被抱起洗漱,又怎么被抱回来,也毫无印象。
唯一记得的是,他特别狠,好几次她都觉得她的腰要折了,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接下来三日,裴琏都在紫霄殿住,不然明婳觉着她的小命要丢在床上了。
但出行的前一晚,他还是来了瑶光殿。
明婳看到他,想到那晚被弄得晕过去,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不想回答她,就榨得她没力气。
相较于她的郁闷,裴琏若无其事般,问她:“出行的箱笼可都收拾好了?”
明婳低着脑袋,不理他。
裴琏淡淡扫过一旁的采月采雁。
两婢霎时战战兢兢地躬着身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采月硬着头皮道:“回殿下,已经收拾妥当了。”
裴琏嗯了声,余光瞥见明婳偷瞄的小动作,眸光轻动。
须臾,他道:“孤去沐浴。”
他一走,采月和采雁立刻凑到明婳身边:“主子,方才殿下问话,您怎么不答呀。”
“是啊,虽说太子殿下是您的夫君,可他到底是太子,是储君。”
方才那静谧的一阵,两婢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生怕太子殿下动怒,拂袖离去。
明婳也不知如何解释,想了想,她支颐问:“你们觉着殿下他……喜欢我吗?”
两婢皆是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后,采月道:“奴婢觉着殿下是喜欢主子的,不然他为何要给主子送那么多名家字画,还破了规矩,让主子去骊山避暑?”
采雁点头:“是,且奴婢说句僭越的,若是不喜欢,殿下大可去寻旁的女子,何必隔三差五来咱们瑶光殿?”
明婳闻言,眉眼稍松,不过又很快拧起:“可他若是喜欢我,我问他分别一个月会不会想我,他为何不答?”
采月:“您看殿下那种性子,是会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嘛?”
明婳:“..........”
好像有点道理。
两婢知道她为何郁卒后,好声劝道:“明日咱们便要去骊山了,这之后一个月都见不着,主子还是莫要与殿下闹别扭,免得各自憋着一口气,您玩不好不说,时间久了彼此心里还容易积怨。”
明婳静静听着,思绪不禁飘到另一件事上。
她和姐姐说两个月内让裴琏为她动心,现下一分别就是一个月,等她再次回宫,岂不是没剩多少时间了?
但让她不去玩是不可能的.......
唔,看来只能多多写信了。
鸿雁传书,也能谈情。
于是这夜熄了灯,明婳主动提道:“殿下,我到了骊山会常常给你寄信的。”
帐中静了一会儿,才响起男人的声音:“嗯。”
明婳又道:“你要是想我了,也可以给我寄信。”
裴琏:“嗯。”
明婳眸光亮了亮,他答应了,说明他也是会想她的。
看来真的如采月她们说的那样,他只是不会甜言蜜语罢了。
明婳一时又高兴起来,翻身滚到了裴琏怀中。
裴琏睁开眼:“不睡?”
明婳红着脸道:“还不是很困。”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
裴琏气息微重,大掌揽上她的腰,低声问:“不疼了?”
原来上回他也知道过分了!
明婳咬着唇,又羞又气地拿脑袋撞了下他的胸膛,小声咕哝:“你还说呢,就知道欺负我。”
因着那日夜里过分了些,裴琏今夜过来,并无那个打算。
只想着她明日便要离宫,于情于礼,他也要来一趟瑶光殿。
没想到小傻子主动凑了过来。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长指揉了揉她的腰身,他头颅低下,贴在她的耳畔:“孤会克制些。”
像是安抚,又是像是保证,明婳也放松下来,羞怯应了声:“嗯。”
这个晚上,明婳深刻悟到了一个道理——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明明说着会克制,是,次数是克制了,可时长加倍。
转过天的清晨,明婳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热。
一睁开眼,身旁竟然还躺着人。
这还是成婚后,第一次早上起来,他在身边。
明婳有些恍惚,灰蒙蒙晨光里,年轻男人那双漆黑眸子看来。
“醒了?”他问,嗓音透着几分刚醒来的沉哑。
“你…你怎么没起?”明婳惊讶。
“今日送你们出宫,没有朝会。”
他哑声说着,看着她晨起时迷糊娇憨的小模样,大掌沿着衾被往下,握着她的脚踝,抬起。
“现下还早。”
他头颅低下,亲着她的后颈,再次欺了进去。
于是这个早晨,明婳又悟到了一个道理——
在床下再冰冷规矩的男人,到了床上会变成另一幅模样。
一个时辰后,窗外天光明亮。
明婳照镜子时都不敢看自己的脸,那眼波流转间的娇媚水色,简直不正经极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着一袭苍青色云纹蟒袍,金冠玉带,宛若青竹,端坐在外间看书。
听到她从内殿出来的动静,年轻男人搁下书册,淡淡投来一眼。
触及她粉光若腻的红润脸蛋,还有那略显别扭的走路姿势,他下颌微绷。
少倾,他大步上前,牵住她的手:“走吧,莫让长辈们久等。”
第030章 【30】
【30】
骊山距离长安不算远, 但出宫仪仗人数众多,浩浩汤汤一堆人,也得趁早出发, 免得正午日头毒辣, 耽误行程。
裴琏一直送明婳到了承天门, 临上轿辇时,明婳还问了句:“殿下,你真的不去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 这话问的太傻,裴琏道:“不去。”
明婳也知道问了句傻话, 但就是……有些不舍。
“那你记得给我写信哦。”明婳乌眸清亮, 目光肯定:“我会给你写信的!”
裴琏眸光轻动, 捏了捏她的手:“上车吧。”
左右还有许多宫人看着,明婳也不再耽误, 弯腰钻进马车。
眼见宝蓝色车帘落下, 裴琏也翻身上马,在马车旁随行。
礼乐响起,长长的仪仗井然有序地朝朱雀门而去。
仪仗之中最为奢华的御轿里, 永熙帝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
待回身坐正,他摇头叹道:“也不知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他不陪媳妇去骊山也就罢了, 也不知说些甜言蜜语将人哄着留下来, 成婚不到一月, 夫妻就分离两地, 像什么话?”
皇后斜靠在迎枕, 慢条斯理地剥着冰湃过的荔枝:“你以为琏儿像你那般油腔滑调,没个正经?”
永熙帝凑过去:“在外头朕还是很正经的, 但对自己的妻子如何能像对外人那般?”
“坐过去些,天气热呢,还腻在一块儿。”皇后抬手推他。
永熙帝不肯让,皇后无奈,将一枚剥好的荔枝塞他嘴里:“要我说都怪你,好端端赐婚作甚!”
永熙帝吃着皇后送来的荔枝,这才心满意足地坐正,只是对她这话表示不赞同:“我若不赐婚,你哪有这么好的儿媳?听说你前几日送了她好些合香,还留她用了午膳,可见你对朕挑的这个媳妇还是很满意的。”
皇后道:“我满意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和她过一辈子,还得要琏儿喜欢。”
“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给他做新妇,他还不喜欢?难道他想娶仙女不成。”
永熙帝哼道,见皇后拧着眉头,又缓了语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必操心,况且我看琏儿也不是毫无情意,你没瞧见他方才一路牵着明婳,还亲自送上了马车?”
皇后眉眼这才稍舒,又想到昨夜太子是在瑶光殿过夜。
只是不知他是真心实意想去陪新妇,还是故意做样子,免得被人非议……
不多时,仪仗队伍到达朱雀门。
裴琏送到此处,便不再往前送,刚要往前头与长辈们告别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殿下!”
他驱马的动作稍顿,侧过脸,便见车帘后露出半张姣美的小脸。
她那双乌眸清凌凌望来,“你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吗?”
裴琏想了想,骑马靠近,朝车窗弯腰,低声道:“玩归玩,别惹祸。”
明婳道:“才不会惹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裴琏:“那就好。”
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骑着马往前了。
望着马背上那道高大身影渐行渐远,明婳嘴角轻撇,放下车帘。
一回头,正剥着莲蓬的采月轻笑:“主子若是真的这么舍不得殿下,不然不去骊山了?”
“去,作何不去!”明婳哼道,“骊山行宫可比待在这个闷葫芦身边有趣多了。”
再说了,他都没有舍不得她,她干嘛还要惦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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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出城后行了半日,及至午时,日头正盛,永熙帝一声令下,让队伍靠阴凉处休整一个时辰。
趁这歇晌的功夫,明娓派人请示过皇后,便欢欢喜喜钻进明婳的马车里。
“到底是皇家的马车,躺着就是舒服。”
明娓懒洋洋靠坐在迎枕上,从银碟中抓了一把剥好的新鲜莲子往嘴里送,余光瞥见妹妹心不在焉的模样,疑惑:“怎的出来玩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明婳垂着眼睫道:“是天气太热了,提不起兴致。”
明娓也没多想,安抚道:“再坚持一会儿,到了骊山就凉快了,这会儿正是花木灿烂,游玩赏景的好时候呢。”
有姐姐陪着,明婳渐渐也放下那点离别思绪。
待到傍晚,马车也到达骊山行宫。
夏日的骊山绿树成荫,天色布满着绚烂的红霞,群山在霞光笼罩下犹如蒙着一层绯色轻纱,而那依山而建的重重宫阙,朱墙巍峨,琉璃瓦青,金碧辉煌,富丽雄奇,当真称得上“天下第一行宫”。
饶是生在北庭,见惯了雪山沙漠,孤雁落日,乍一看到这座雄伟宫殿,姐妹俩仍觉震撼。
马车抵达行宫外围,明娓便下了车,前往外臣居所。
“咱们先各自安顿,晚点宫宴上见。”明娓握着明婳的手:“反正在这见面,可比宫里方便多了。”
明婳笑着应下,姐妹俩分开,仪仗继续往宫墙里去。
骊山行宫虽不如皇宫那般规矩森严,但皇家与随行臣属们的居住范围边界分明,马车越往里走,越是壮丽威严,朱红盘龙柱高高竖起,重檐庑殿的黄琉璃顶穷极工巧,尽显皇家气度。
太后住在西边的春晖殿,帝后同住在太极殿,明婳和裴瑶住在靠近梅花林的月华殿。
刚来行宫,收拾箱笼,布置规整,不知不觉便到了夜幕降临时。
裴瑶东西少,一收拾好,便迫不及待跑到主殿,开口第一句便是,“嫂嫂,皇兄没来,今晚我能和你睡了吗!”
明婳一怔,而后噗嗤笑出声:“可以啊,反正接下来一个月咱们都住在一块儿,想何时同寝都行。”
裴瑶立刻欢呼起来:“太好了!那等到冬日来泡温泉,皇兄也留在长安好了。”
小公主这般雀跃,明婳笑了笑,思绪也不自觉飘回皇宫。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应该是在紫霄殿忙政务吧。
明婳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爱吃喝玩乐,却喜欢案牍劳形,忙个不停。
思忖间,裴瑶轻轻拉住她的袖子:“嫂嫂,宫宴也快开始了,咱们去丽正殿吧。”
明婳弯眸,颔首:“好。”
姑嫂俩牵着手,边一道往外走去,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明婳问起怎么不见许兰君,裴瑶道:“是皇祖母吩咐的,她说兰君姐姐明年便要出阁,得安心在家待嫁,便不再入宫伴读了。”
明婳好奇:“那你之后就没有伴读了?”
裴瑶道:“母后想让我入国子监读书呢。”
明婳啊了声:“国子监?那不是男子读书之地么。”
裴瑶知道自家嫂嫂长居偏僻北地,对长安很多情况并不了解,便将国子监的情况与她说了。
原本国子监的确为男子读书之地,但从十年前开始,皇后特地在国子监设立了一处女学。
特设女学的本意是想让世间女子也有读书入仕,展示才学的机会,然而世家贵女们无一人愿意。
毕竟她们若想读书识字,家中自会聘请女先生,或是在族学读到十岁,已是足够。
反正女子不必科举,读再多书也不能当饭吃,倒不如将女红、女则、女训学好,嫁个好郎君。
皇后虽贵为国母,却也不能逼着贵女们进女学,遂鼓励宫中婢女报名,经过三轮考核,勉强凑出五十个资质尚可的宫婢入学。
第一个三年过去,倒真培养了几位出类拔萃者,才学本领丝毫不逊于男子,皇后或提拔她们为女官,或帮她们在民间开设医馆、善堂、学社。
再往后皇后又扩大范围,各州府有想进学读书的女子,皆可通过遴选进入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