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蹙眉:“这个还会变?”
“之前日子还挺准的,就是从长安出来后,许是奔波赶路,加之饮食、天气都变了,日子也不大准了。”
明婳对这些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抬手推了推压在身上沉重身躯,咕哝道:“总之今夜,怕是不能……做夫妻事了。”
裴琏:“……”
何止今夜,接下来七日都要茹素。
只是想到昨夜她的故弄玄虚,薄唇抿了抿,那只原本揽在她肩侧的大掌也沿着腰线往下。
明婳惊愕:“你做什么?”
他不会连她来癸水都不放过吧!
男人修长的手轻车熟路分开她的腿,长指触到那厚厚棉料,收了回来。
的确是来了。
明婳这时也反应过来,双颊霎时更红:“我都说了来了,你还当我骗你不成。”
裴琏道:“谁叫你昨夜戏弄孤。”
明婳一噎,偏过脸:“明明是你先欺负我。”
裴琏没接这话,但也没从她身上下去。
明婳疑惑,忍不住看他:“你……不睡么?”
光线昏暗的帐子里,男人黑眸幽幽:“睡不着。”
明婳被那目光看得心里发慌,咬了咬唇:“睡不着也要睡,我来癸水了,不能做那事。”
裴琏没说话,只握住她纤细的雪腕,薄唇擦过她的脸,落在她的耳垂:“明婳。”
他低声唤着,沉金冷玉般的声线透着一丝克制的哑,又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明婳只觉尾椎都一阵酥麻,那炽热的气息弄得她浑身都发軟,话也说不利索了:“做…做什么。”
“帮帮孤?”
“帮、帮你?我帮你什么?”
当裴琏带着她的手往下,握住口口时,她的大脑更是直接混沌成一片浆糊。
“你…!”她惊住了,手忙脚乱就要松开。
可男人的手握得很紧,半点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薄唇咬住她的耳垂,仿若惑人心神的妖孽般,他哑声诱哄着:“别怕,孤教你。”
明婳双颊滚烫,心道她也不想学这个啊。
可她实在不擅长拒绝。
尤其是拒绝裴子玉。
他若冷脸对她,她还能硬气些。可一旦他咬着她的耳朵,吻着她的唇舌,温声唤着她婳婳,好婳婳……
她压根无法招架。
明婳恨自己耳根子太软,可他……他是裴琏啊。
她那样喜欢的裴琏。
她不再挣动,只是脑子还木着,手指也十分笨拙。
可他在床笫之间实在是个很耐心的老师,带着她去抚弄。
当看到她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羞窘模样,那双漆黑凤眼里不禁掠过一抹无奈浅笑。
“何必羞赧?”
男人另一只手攫住了她的下颌,哑声道:“乖,睁开眼。”
明婳现下满脑子都是“手不干净,这手不能要了,怎么能那么烫”,陡然听到这话,眼睛霎时闭得更紧。
“不睁的话,孤便咬你了。”
“……”咬也不睁!
下一刻,胸上一热。
明婳陡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埋于身前的男人,那握着口口的纤细手指也不禁一收。
帐中霎时响起男人似痛苦又似愉悦的闷哼,他从那敞开的雪肤间抬起头,狭眸在昏暗间灼灼发着光似的:“要谋杀亲夫不成?”
明婳的脸都要热化了:“是你先咬我。”
裴琏:“孤提醒你了。”
明婳气结,那她哪知道他会咬那里!
“你无耻,我…我不帮你了。”他难受死好了。
五指松开,还没收回,男人的唇便覆了上来,封住她全部的咕哝。
夜色迷离,窗外那一弯月渐渐躲在了云层后。
红罗帐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娇嗔。
“怎么还没好,酸死了……”
“快了。”
又许久,倒映在帐上的影子晃了晃。
男人嗓音愈哑:“乖,夹紧。”
“你、你怎的如此无……唔!”
红烛摇曳,罗帐轻晃,直至夜深,终是绽开一片兰麝香。
翌日上午,明婳是被裴琏抱上马车的。
她整个人罩在男人宽宽大大的鹤氅里,什么也看不到,待到上了马车,隐约听到婢子们艳羡的议论。
“郎君对夫人可真好,竟然亲自抱上马车。”
“听说是夫人来了小日子,身体不适,这才不舍得她下地走动呢。”
“夫人可真是幸运,寻到这么一位体贴的好夫君。”
浑身无力躺在马车里的明婳:“……”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什么幸运、什么体贴,分明都是他昨夜做的孽。
不但害得她血崩如泄洪,就连双腿都磨红了,像第一日骑马般火辣辣地疼。
“还在生气?”
男人低缓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明婳一抬眼,就撞进他那双冰润漆黑的眸子。
白日晨光里,他眉宇端正,一片清气。
与昨夜的贪婪孟浪,简直判若两人。
明婳恍惚了一瞬,而后红唇轻撇,鼻间发出一声哼。
裴琏自知理亏。
昨夜原本只想着哄着她用手纾解一回,却也不知是太久未近她的身,亦或是昨夜她身上的茉莉香太过诱人,本能地想要发掘更多。
她皮肤白,又生得细嫩,好似一块温热暖玉,哪哪都是宝。
只太过娇嫩,有利也有弊。
“那处已经上过药了。”裴琏替她揉着腰:“今日坐车去幽州,你也可好生歇一歇。”
明婳本想将他的手推开,但他揉得挺舒服的,想着不用白不用,便由着他去,只面上仍是没个好脸色,忿忿道:“若不是你害我,我今日也是可以骑马的。”
裴琏:“来了癸水还骑马,你不怕腹疼?”
明婳直起腰道:“我身体好得很呢,从不腹疼。”
“行了,女壮士。”裴琏将她按了回去:“躺好,孤再给你揉揉腿。”
明婳:“哦。”
她乖乖躺好,毫无负担地任由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替她按腰揉腿——
谁叫他欠她的呢。
马车辚辚驶向幽都县城门,帘外传来街边热闹的叫卖与谈话声。
明婳掀帘往外看了两眼,又躺回去,幽幽发出一声叹。
裴琏看着她垂睫落寞的模样,默了两息,问:“很不舍?”
明婳靠着身后宝蓝色绫锻大迎枕,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嗯。”
打从认识她开始,她就叽叽喳喳,极少这般话少。
看来是真的不舍。
稍作思忖,裴琏道:“回头孤让人每隔三月,与你汇报积善堂的情况,你尽可安心。”
明婳闻言,有些诧异地抬眼:“真的吗?”
裴琏嗯了声,又撩起眼皮看她:“可有高兴一点?”
“高兴呀,当然高兴。”
明婳轻笑道,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新奇地看向坐在车尾替她揉腿的男人。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视线,裴琏眉心轻折:“这般看孤作甚?”
明婳眨眨眼:“夫君方才是在哄我高兴吗?”
裴琏微怔,只觉她这话问的奇怪。
若非哄她高兴,他何苦要安排人手费那个劲儿。
他淡声道:“省得你长吁短叹,依依不舍。”
明婳见他承认了,心下更是雀跃。
他竟然会哄她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有她了?
就在明婳准备从他嘴里多套出几句真心话,马车忽的停了下来。
明婳愣了下,疑惑看向车门。
裴琏也肃了神色,扬声问:“怎么了?”
车外传来天玑的声音:“主子与夫人掀窗,朝外一看便知。”
看外面?
明婳不解,和裴琏对视一眼,便收回搭在裴琏身上的腿,朝车窗看去。
马车已然出了幽都县城门,四野茫茫,乍一看一片冬末的荒寂,但仔细看,便可见枝头绽新芽,野草生春花。
明婳一开始还不知天玑要她看什么,待扭头回看,霎时怔住了。
只见县城门口,以范大娘为首,柳花胡同里的老老少少,乌泱泱跪了一片。
他们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哭泣呼喊,只静静跪在地上,朝着马车的方向磕着头,一遍又一遍。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范大娘、董老爷子、小泥巴、小猴儿、郑婆婆、秀娘、桃花……明婳鼻子酸了,湿热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裴琏在她身后,看到城门前那安静叩拜的百姓们,眉宇间的神色也变得肃穆:“他们都来送你了。”
明婳吸了吸鼻子,试图将泪逼回去,嗓音却透着哽噎:“都说了不要送了,怎么就不听,还要来……”
现下好了,害得她又要哭鼻子了。
“他们也舍不得你。”
看到她纤长眼睫挂着的泪珠儿,裴琏抬手替她拭过:“别难过。他们没惊动你,便是不想让你难过。”
“我不难过,我这是……高兴呢。”
明婳回过头,朝他挤出一抹莞尔浅笑,那双噙着泪意的乌眸宛若琉璃般清透:“他们舍不得我,就说明我这几个月的差事还算做的不错呢。”
裴琏眉梢轻抬:“差事?”
“对啊。”明婳看着他:“虽然你没有给我派活,但作为太子妃,救死扶伤、护佑百姓也算是我的差事吧。”
也不等他答,她自顾自地点头:“太子妃每月都有月俸拿,那些都是民脂民膏,总不能白拿呢。”
裴琏扯唇:“倒是头一回见到主动往身上揽活的。”
明婳道:“不是你叫我找些事做吗?而且这怎么叫主动揽活儿呢,我都已经嫁给你,成了太子妃了。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既做了这太子妃,总不能光顶个名头不做事吧。”
她一本正经说着,裴琏却是眯了眯黑眸。
明婳停顿,黛眉轻蹙:“你这般看我作甚?”
裴琏道:“方才你所说,是你所想?”
明婳觉着他这问的莫名奇妙:“那当然啊。”
话音方落,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乌眸看他:“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哄你?”
“裴子玉,你别瞧不起人!我虽没有什么大志向,可我也不是那等好逸恶劳,只知吃喝玩乐……”
说到这,明婳怔愣了一下。
从前的她,好像就是这样?
见她卡壳,裴琏抬手捏捏她的脸:“怎么不说了。”
明婳:“……”
她“啪”地将他手推开,偏脸哼道:“就算我以前是那样的,可我现下不是那样了。老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回断断续续与我分别也有三月了,很该将两只眼睛都摘下来,仔细洗干净了再来看我。”
看着怀中一脸傲娇的小妻子,裴琏哑然失笑。
个子不大,脾气不小。
“好,晚些到了幽州,孤便仔细洗净,再来看你。”
“……?”
怎觉着他这句话怪怪的。
不等明婳细想,裴琏已将那宝蓝色车帘拉下,淡声吩咐天玑:“继续赶路。”
天玑应道:“是。”
马车继续沿官道行驶。
明婳重新躺回迎枕,边将腿放回裴琏的腿上,边疑惑着:“我方才好像还瞧见了天璇和王主事?”
裴琏道:“天璇主动请缨,留下照看秀娘母女。”
明婳:“哈?”
裴琏:“且她看中桃花根骨,想收她为徒,教她功夫。”
明婳:“真的!?”
裴琏淡淡嗯了声。
明婳道:“那太好了,若桃花会武功,日后再也不怕有人欺负她们母女了!”
裴琏眉心微动,心道何止是不敢欺负。
昨夜天璇求到他面前时,他最先并不同意。
他只让天璇留下,寻到合适时间骟了那刘达,其余事并不在他的命令之内。
只天璇跪地求了一夜。
天玑也在旁帮着求情,并道:“夫人最是心善,若是知晓桃花能习武,定然也会欢喜的。”
一念之间,他沉沉吐了口气:“罢了,许你三年。”
天璇叩首,感激不尽。
而事实证明,还是女人懂女人,他这太子妃果真如天玑所说,为此事欢喜不已。
“夫君,你是不知道,天玑天璇拔剑动手时有多飒,若非我已错过练武的年岁,看着她们单手就拎起一个那么大的男人,我也想学呢!”
明婳兴高采烈地说着,忽又问道:“那王主事是一直待到二月底,等那位新县令来了,再回长安吗?”
裴琏揉腿的动作稍停,语气很淡:“是。”
明婳:“那我们这回在幽州待多久?若是前后差得不久,没准他还能和我们一路回呢。”
裴琏掀起眼帘:“你很想与他同路?”
明婳觉着他这问题问得奇怪:“大家伙儿一道来的,那就一道儿回去嘛,整整齐齐的多好,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不必了。”
裴琏低头,垂下的眼睫遮住眼底的幽暗:“新县令到任后,交接还需费些时日,他不会与我们同路,你也不必想了。”
明婳:“……?”
她想什么了?
怎么感觉一提到王主事,他就变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