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牌子的软糖会比较好吃。”仲清霄推着购物车上前，替罗珂做出了抉择。
太少了，罗珂看着一购物车的新鲜蔬菜和肉类，但是这些东西就是要新鲜才可以吃。
离开超市前，在罗珂的强烈要求下，仲清霄又拿了三袋五十公斤的大米。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罗珂的表情很严肃，问了也只说他总是会用到的，反正也没有多少钱，仲清霄没过多纠结。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卷毛一直缩在墙角，看见仲清霄回来，它疯狂摇尾巴，却始终不敢过来。
罗珂盯着它。
仲清霄不明所以，检查了一下卷毛的饭盆，装食物的里面还有几粒狗粮，水还剩一小半。
“看来它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有点弱。”仲清霄只能归因于卷毛还在害怕，他小心地把狗抱起来，开始检查狗身上的伤，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继续给你涂药，不要舔，不然只能给你戴伊丽莎白圈了。”仲清霄很耐心地在跟卷毛对话。
罗珂有些怔怔，啊，对，脆弱的人类还需要各种药品呢。
仲清霄抱着卷毛，想递给罗珂让她也抱抱，谁知道卷毛一靠近她就疯狂发抖，一个人往仲清霄怀里蹿。
“它并不喜欢我呢。”罗珂看着卷毛评价。
仲清霄试图解释：“可能只是你让它想到了自己那天在捕狗队手下逃生的记忆，没关系，狗对主人一向是很忠诚的，卷毛一看就是好孩子。”
“是吗？”罗珂轻轻眯了下眼睛，“它们对主人都会很忠诚吗？”
“当然，这是狗狗的天性。”仲清霄解释着，他说完，觉得罗珂有些可怜，大概也没有人跟她教过这些，慢慢来吧。
罗珂看着蹲在地上抚摸小狗的仲清霄，漆黑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困惑。
那人类呢？也会对自己的饲主忠诚吗？
她目光来回在仲清霄与卷毛之间流连着，看见卷毛在仲清霄的抚摸下一点点放松，甚至主动露出自己的肚皮给他。
恍惚的景色开始转变，她已经在想象倘若是仲清霄，脱掉那些很碍眼的厚外套，只穿着柔软单薄的睡衣，毫不设防地躺在她眼前，向她露出自己温暖又柔软的腹部……
“主人，请你摸一摸。”
她想象着仲清霄这样说话的样子，又觉得好像跟他本人有些不大登对。
脑海中闪烁了几息，场景还是一样，只是这一次仲清霄没有主动，他只是用自己漂亮的眼睛一如温和地注视着她，向她点头：“可以的，小珂。”
罗珂喉头发紧，她的触手又开始发胀了。
晚上八点的时候，楼下又传来咣咣砸门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辱骂，罗珂习以为常，盯着窗外出神。
但是今晚有些不同寻常，几声巨大的踹门声之后，楼下的房门似乎被破开了，紧接着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惨叫，在漆黑的夜色中尤为渗人。
仲清霄听见声音，不解地走来询问：“怎么了？”
罗珂没有应声。
但是显然业主群已经炸开了锅，密密麻麻的信息出现在仲清霄手机的界面上――死人了！好可怕！
啊啊啊啊啊活着见到巨人观了！死人了！
17楼那个租户死了！据说死的时候身上套着三层羽绒服！全被尸水泡透了！
房东倒霉死了吧……真晦气，我就住他们家对门，晦气死了！
罗珂从仲清霄的手机屏幕上收回目光，轻轻皱眉。
夜晚，尸体，死状不堪，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可怕。”罗珂浅吸了口气，去注视仲清霄的眼睛，“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第4章 Chapter 04
17楼发生的事件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仲清霄看了看纤细柔弱的女友，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好。”
“我能去你的卧室吗？我的房间离大门有点近。”罗珂说着，往仲清霄身边靠了靠。
这是三个月以来，仲清霄第一次在罗珂身上看到带着情绪的色彩，平时再怎么冷淡，害怕起来也会像个小女生一样。
仲清霄内心有些柔软，他丢开手机，已经不再去理会关于17楼的任何事，而是专注安抚着女友的情绪。
“别担心，警方很快就会来处理的，我先去洗澡，你可以在我的房间等我。”
罗珂的床宽一米五，仲清霄的一米八，两个人睡的话那自然是宽敞一些才更加舒适。
罗珂点了点头，目送仲清霄进了浴室。
他很爱干净，每次靠近他时，身上的味道都很好闻，香香的，与食物的气息不太一样。
罗珂收起了脸上的惧意，缓缓揉了揉自己有点发僵的面颊，即便是在人类世界生存了这么久，她做起表情来还是有些刻意。
不过单纯的人类很好骗。
她盯着仲清霄落在自己床上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被她毫不犹豫地点开，然后快速翻看浏览起来。
老师，期中考的成绩出了吗？
小姜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哈哈哈哈，谁不知道咱们仲教授很受女学生欢迎。
罗珂手速异常地快，她瞳孔泛白，异于常人地浏览着信息，把仲清霄手机上内存的所有聊天记录和相册都浏览了一遍。
向他示好的女人有很多，有同龄的，也有学生，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拒绝人的口吻很冷淡，和生活中的他大相径庭。
拒绝的理由大多是――师生恋绝不被允许，他对办公室恋情也没什么兴趣。
仲清霄很宅，除了大学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女性。
罗珂的面容上逐渐浮起一个扭曲的笑――干净的，没有认过主的，人类男性。
很漂亮，很合她的口味。
浴室的水声仍在继续，罗珂只用了五分钟就浏览完了全部信息，她将手从仲清霄的手机上收了回来，墙上有几条宛如海草的影子在晃来晃去。
仲清霄最近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每当他洗澡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他，但是窗户是密闭的，门也反锁了，浴室统共巴掌大的地方没有任何可疑的缝隙，显然是他自己在疑神疑鬼。
但是这种被人监视的直觉很强烈，而且越来越强烈，总让仲清霄觉得有些不安。
上次洗澡的时候，他已经用手机排查过了，浴室里根本没有被安插摄像头。
虽说一个男人对这个敏感有点奇怪，但是这种感觉已经让仲清霄有些不舒服了。
他在躁动什么？罗珂沉思。
有水这样的媒介，罗珂轻易感知到了仲清霄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在今天逛超市的时候也出现了。
他好像有些不满，因为她不知道罗美华的口味爱好？那他的口味爱好是什么？
罗珂没有注意过，不过她刚刚翻手机的时候知道了，仲清霄喜欢浆果三明治，要学校对面商业街铺中那家专营三明治店的，因为他们家的三明治做得酸度刚刚好，酥脆度也刚刚好。
好吧，她可以记住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因为单元楼出现了这样的事，一整个晚上警方都在处理，不过这跟他们18楼的住户没有关系，房子隔音很好，除了楼下有警鸣声之外倒是没有再听见别的动静。
罗珂躺在床上，她身上盖的是仲清霄的被子，身.下是仲清霄的床，整个房间满满都是仲清霄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味，她所有的触手都在蠢蠢欲动着。
好香啊，他浑身都好粉，尤其是用来哺乳的器官，长得很漂亮。
咦？人类的男性可以哺乳吗？
罗珂有些走神，她的确不是什么好学生，生物更是差到了极点，倒不是因为笨，而是觉得这种低等生物的知识了解起来很是多此一举。
可是现在罗珂突然很想要知道了，人类男性能吗？
至少海底是有一部分生物由雄性的一方来照看孩子的，自然也包括喂养。
罗珂捏紧了拳头，眼神显露出异于常人的兴奋状态，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嘴唇咬破了，出了血。
仲清霄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唇上的血迹有些意外，他吓了一跳，忙弯身靠近她查看着伤口，水汽把他的气味氤氲得更加浓烈，罗珂感觉到自己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着吞没。
“怎么受伤了？”仲清霄蹙了下眉，他在检查，没有注意到罗珂的视线已经溜进他的领口，去看些一览无余的春色。
“是太害怕了吗？”仲清霄只能联想到17楼事件，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他也不知道具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但他至少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感到害怕。
可是小珂好像被吓坏了。
他很快用棉签替罗珂处理好了伤口，握住她的手腕问：“我这样抓着你，会不会觉得好一些？”
不够……不够呢……
罗珂反复吞咽着口水压抑着自己深处的暴乱，她的动作幅度很小，仲清霄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可以抱我一会儿吗？”她的声音在此刻温柔又惹人怜惜，完全褪去了平时那种冷淡的声线。
“完全可以。”仲清霄松了口气，他正在思考要怎么抱她，罗珂却先一步靠在了他怀里。
动作很轻柔，她像一个易碎的罐子，仲清霄顿时不敢动了。
好软，好像很好抱的样子，他的身体摸起来应该很不错吧，人类的身体果然是最完美的标本了。
罗珂发现，自己靠着仲清霄胸口的那一瞬，明显有一个微微陷下去的趋势，这样新奇的触感让她浑身的神经更兴奋了。
“谢谢你。”罗珂没有忘记社交礼仪，“你让我觉得好多了。”
仲清霄很轻地应了一声，咚咚，咚咚，鲜红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变快。
这个夜晚对仲清霄来说并不安稳，他有点噩梦缠身，他梦见自己走在一片泥沼之中，西装笔挺，但不断有水草缠住他的脚踝。
仲清霄踢得很用力，他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但是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他在梦里都觉得有些疲累。
“放开、放开我……”仲清霄轻轻呢喃着。
罗珂适时睁开双眼，她悄无声息坐起身来，瞥了眼床尾自己紧紧缠在仲清霄脚踝上的触手……
有点控制不住了啊，还好力度不是很大，没有把仲清霄弄醒。
罗珂看着眉心紧蹙的人类，嘴角弯折了一下，她沉下身，一点点靠近仲清霄，然后仔仔细细闻着他，好香，身上的气息，真是诱人。
他在做梦，嘴里居然会发现牢匚氐纳音呢，罗珂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过仲清霄的唇瓣，她目光里全是贪婪。
一分钟后，她还是收走了自己的触手，罗珂待在床上，其中一只触手被无限蔓延，爬出了仲清霄的卧室，爬过了客厅的卷毛的狗窝，来到门边然后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楼道里黑漆漆的，但不算很安静。
一个穿着破旧老式皮鞋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正把眼睛努力地贴在罗珂家门口的猫眼上，努力往里观察着什么，嘴里不时发出“嗯、嗯……”的低语声。
触手没有因这个怪异的男人停留，而是爬到了楼梯间，蔓延到了17层去。
1702，门牌号找到了。
已经是凌晨四点，警队早就收工了，外面拉着黄黄的警戒线，很容易找。
尸体的腐烂气味很难闻，也许对普通人类来说已经闻不到什么了，但是罗珂在楼道里就闻见了。
她钻进了1702的大门，没爬几步就看见被扔在地上的羽绒服，被尸水泡过的，散发着恶臭，在月光的映照下冒着诡异的绿光。
好冷，为什么这间屋子的温度比楼道还要低？
这个人为什么要在家里穿着羽绒服呢？
触手继续前行，避开了房间里的脏东西，然后罗珂看到厨房和餐厅之间被砸通了，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排列着一个个冰柜，像是一口口棺材。
大部分电源已经被切断了，触手蜷曲起来，有点不想靠近那些东西，改为宛如藤蔓一般从墙壁爬上了天花板，然后从上至下俯视着。
猫的尸体，狗的尸体，鸟，死鱼，足有平底锅大的乌龟……像一个垃圾场，有些被冻得很硬挺，有些因为被切断电源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渗出丝丝的血水。
然后，罗珂在其中一个冰柜里看见一个奇怪的形状，像是人体的上半身，被单独掏空出来。
嗖！一声，罗珂抽回了自己的这条触手，然后在家门附近的浴室里毫不犹豫把这根触手砍断。
已经脏了，她不要了。
恶心，罗珂扶着床沿，做出一个干呕的姿势。
这是来源于她人体这一部分的本能反应，但她的精神依旧很平静。
被寄生了啊，难道是觉得1702有点像同类，才主动寄生的吗？
还有九天。
第5章 Chapter 05
被这些画面一冲击，罗珂暂时没有了睡意，她回头看了眼陷入熟睡的仲清霄，忍不住伸出手摸进被子里，挪一点、再挪一点，直到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侧。
温暖的人类皮肤，紧实的手感，她沿着腰线一点点往上摸，直到快要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见仲清霄翻了个身，惊得罗珂下意识抽回了手。
她可以探查到人类的梦境是否中断，刚刚仲清霄应该是没有醒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一如既往的平稳。
失手了，罗珂没再打算继续留下去，她悄悄走下了床来到客厅，卷毛听见响动蹭一下窜起来，看见是她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沙发底下。
罗珂没有理会它，阳台的窗户半开着，外面无风，她潜意识有些不想经过17楼，从阳台窗户爬了出去。
东西还没有找全，还有药品。
感冒是最常见的，虽然罗珂这些年从来没有生过病，但是罗美华不一样，有时候会心悸，有时候会头疼，有时候会咳嗽发烧。
不过她记得罗美华有办法买药不用花钱，她需要过去一趟。
天亮七点三十分，仲清霄定的闹铃响了，他很快按掉下意识看向身侧，却发现身侧空空如也。
小珂已经起了吗？
仲清霄下床先进洗漱间刷牙。
他的房间自带一间盥洗室，刷完牙后，仲清霄出房间，摸了摸冲上来摇尾巴的卷毛，却依旧没有看到罗珂的身影。
是已经出去了？她很少在这个时间出去的。
仲清霄一边找人一边拿着手机准备问问，而后就在门口的那个盥洗室看到了一截露出来的东西，暗红色的，门虚掩着，有些看不清那是什么。
仲清霄呼吸一顿，慢慢走上前去。
他手机还拿在手上，缓缓推开了门，而后瞳孔骤缩，一条巨大的章鱼触手出现在他面前，呈现黯然的红色，卷曲着，上面的吸盘已经近乎干涸，就这么巨大一条摆在盥洗室的地面上，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
啪一声手机掉落在地面，拇指误触了拨通键，就在仲清霄盯着这个东西愣神的时候，女友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