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的皇叔——却话夜凉【完结】
时间:2024-11-16 14:51:57

  夷则二话不说,主动绕去另一根兽形石柱前,握住铜环站好。槐序数完“三”,兄弟俩便一块将铜环往外拉。
  也不知是这机关放置太久,还是本身设计得就这般费劲,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都暴起好几条,才终于一阵“轰隆”的闷响声中,将这道巨门拉开。等最后进入大门的时候,他们都脱了力,靠着周时予和那位黑甲卫的搀扶,才能颤颤巍巍站起来。
  “乖乖,这也太折磨人了,我和阿兄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的好手,都能累成这样,其他人是怎么进来的?那位太行巨盗呢?”夷则气喘吁吁地问。
  “也许这就是建造宝库的那位工匠的用意。”
  沈盈缺推测道,“想要顺利通过这道玄铁巨门,至少要有两个人,且身手还都不能低,独来独往的窃贼根本没有机会,那位太行巨盗定也带了自己的同伙。怎奈这道压力机关实在太耗力气,他们虽成功闯入,也折损不少,再遇上几个难度差不多,甚至更高的机关,便左支右绌,疲于应对。他的同伴就此葬身在宝库之中,而那位太行巨盗虽成功脱逃,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拓跋滋的追兵追上,命丧黄泉。”
  “从这个角度说,这道巨门机关设计得可谓相当精妙,虽不及甬道上那些利箭毒瘴致命,但却极是诛心。接下来的路只怕会更加凶险,咱们且得打起十二精神。”
  众人齐齐咽了咽口水,愈发摆出认真的模样。
  夷则斜了眼旁边的孟撄宁,阴阳怪气地哼哼:“得亏是跟咱们一块走呢,否则一个人哪到得了这个地方?就这还要把咱们当贼防,真是好心没好报。”
  赢得周时予的疯狂点头,和赞赏的眨眼。
  孟撄宁假装没听懂,兀自举起火折子,一寸寸审视着门后展露出来的巨大空间,眉心越蹙越紧,“这里就是宝库?瞧着不像啊……”
  沈盈缺也一脸怀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说呢?巨门后头就是一片平整开阔的场地,占地堪比一座太极殿,除了四面跟巨门一样用玄铁打造的高挑墙壁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财宝、通道、出口……甚至连灯火都没有。
  六人一块绕着大铁屋走了一圈,又各自分开,到四面铁壁上寻找线索,仍旧一无所获,连四面铁壁相连处应该有的缝隙,都看不到一丝。
  俨然就是一座浑然天成的铁屋。
  “难不成走错路了?”夷则收回仰了半天的脑袋,边龇牙,边揉搓酸疼的后脖颈,“这里只是一个诓骗闯入者的幌子,真正的宝库其实另藏别处?”
  槐序道:“不无这种可能。墓穴营造中就经常使用疑冢,来迷惑盗墓贼,从而保证真正坟茔的安全。这座铁屋,还有那张舆图,很有可能都是他们的障眼法,我们上当了。”
  “不可能!舆图不会骗人的。”
  孟撄宁摇头否认,“当初太行巨盗逃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确藏了几样稀世珍宝。追捕他的王府家丁都看红了眼,想趁拓跋滋不注意,偷拿一件私藏。那位太行巨盗肯定是按照舆图的指示,找到了宝库。咱们没有走错,宝库一定就在这附近。只要我们找到机关,打开正确的通道,就能成功抵达宝库,找到十二因缘莲。一定是这样的!”
  她越说越激动,高高举起火折子,沿着铁壁快速奔跑起来。白嫩的脸蛋急得通红,双眼也蓄满泪光,随时都会哭出来。
  这模样实在太可怜,周时予和夷则都不忍心再嘲讽她。
  沈盈缺叹了口气,想上前劝她——这段时日为了找那朵十二因缘莲,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空欢喜,眼下这副情景还不算最糟,她倒不怎么难过。
  却这时,孟撄宁骤然大喊:“我找到了!机关在这儿,就在这儿!”
  她指着右侧铁壁和地面连接处一块凸起的、极小的圆形索纽,激动得手舞足蹈。
  槐序就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瞳孔骤缩,失声大喊:“别动!”冲过去要拦人。
  可tຊ孟撄宁已抬脚踢上去。
  就听“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巨响,他们进来的那道玄铁巨门如巨兽的嘴巴一般,向着中间缓缓合上。众人惊呼一声,拔足向当中逐渐缩窄的缝隙中狂奔而去,夷则甚至都用出了轻功,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出口,在自己伸出的指尖前面生生闭合到一块。
  紧密到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看你干的好事!”夷则暴跳如雷,捏起拳头就朝孟撄宁冲去。
  沈盈缺赶忙抱住他胳膊,被他拖着走出去十来步,才勉强把人摁住,“她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你便是把她打死了,又能挽回多少?”
  夷则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要他就这样白白咽下这口闷气,他也实在做不到,恶狠狠指着孟撄宁鼻尖警告道:“等出去再跟你算账!”说完,朝沈盈缺行了个礼,转身去找出去的办法。
  周时予和那位黑甲卫心中也是一团火,碍于沈盈缺在这,不好发作,各自狠狠地剜了孟撄宁一眼,随夷则一块想法子去。
  孟撄宁失魂落魄地瘫坐在玄铁打造的冰冷地面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火折子从手里滑脱,险些把裙裾点着,她也顾不上管。
  沈盈缺提裙将火折子踩灭,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劝什么都没用,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她,索性扭头去找槐序商量出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
  “依你多年研究机关阵法的经验来看,这门还有办法再打开吗?”
  “看起来并不可能。”
  槐序在铁门合上的地方左敲敲,右摸摸,眉心挤出深深的“川”字,“大道至简。建造这间铁屋的匠人只在外头设了开门的机关,并未在里面留下任何东西,显然是没打算放我们出去,要生生把我们困死在这儿。刚刚是我们大意了,至少应该留一个人在外头才对。”
  沈盈缺的脸沉下几分,不死心,又问:“那硬凿呢?凭你们三个人的本事,有没有可能直接在这铁壁上凿出一个新的出口?”
  槐序依旧摇头,“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用铁砂掌试过。这四面墙壁俱为玄铁打造,坚硬无比。我运作所有内力,也不能在墙上留下任何痕迹,说明这墙至少有三尺来厚。哪怕我和阿则用尽毕生功力,再加上那位黑甲卫兄弟,也不可能将这铁壁打穿。眼下是真的被困死了。”
  沈盈缺沉默下来。
  槐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时予满心绝望,又不敢抱怨出声,给大家添堵,背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那位随行的黑甲卫,也露出懊丧之色。
  夷则原地绕着圈,烦躁地往铁壁上踹了两脚,“动动动,让别乱动还要动。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困在这鬼地方了,倒是再也不用担心谁还会去抢那劳什子鬼舆图了。”
  “阿则!少说两句。”槐序皱眉呵斥。
  “本来就是嘛!”夷则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咱们现在落到这般田地,不就是因为某些人不肯相信人,还不听劝,非要自己动手瞎折腾闹出来的?但凡对咱们坦诚一点点,咱们至于走到绝路,只能坐在这里等死吗?”
  他越嚷越大声,眼刀子一个劲地往孟撄宁身上扎,恨不能当场将她捅成马蜂窝。
  孟撄宁双臂抱膝而坐,脸深深埋在臂弯之中,十根指头不甘地掐着纤细的胳膊,指尖都用力到泛了白,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盈缺叹了口气,道:“好了,都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怨天尤人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里浪费口水,不如先清点一下自己身上还剩多少水和干粮。”
  ——今夜任务繁重,且不知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出发前,他们为防万一,都准备了两壶清水,和一包干粮,省吃俭用一些,在这间密室里生存个两三天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低头检查腰包的当口,她又朝那名黑甲卫抬了抬下巴,“我知道你家少主公有令,让你们这些随行之人隔三个时辰,就向埋伏在洛阳各处的便衣护卫通报一下我的情况。今日进别院之前,你可通知过你的同伴?”
  那名黑甲卫一愣,忙拱手行礼道:“回禀郡主,属下通知过了,还在井口及沿路关键的地方多给他们都留了记号。眼下距离下次通报消息还有一个多时辰,若始终没等来属下的信号,至多两个时辰,他们必定有所行动。”
  这消息无疑激动人心,连一直埋着脑袋的孟撄宁也颤了颤肩,惊疑不定地从交叠的手臂上抬起一双泪眼。
  夷则瞧见了,也兴奋地没工夫搭理她,手舞足蹈了片刻,又凑上前问那名黑甲卫,“他们真的能找过来吗?这一路上的机关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全折在里头,咱们不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那黑甲卫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骄傲地昂起脑袋,“夷则兄弟就放心吧。我们每一个黑甲卫都是少主公从几万人里头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不说一流,但也是难逢敌手,且里头也不乏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高手,区区几个飞箭、流沙的机关,还是应付得过来的。就是不知这道铁门在我们开启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新的变化,将外头的机关锁给锁死……”
  他不确定地望向槐序,希望能得到一个确切的否定回答,让大家彻底放下心来。
  槐序也很想满足他,但还是拧眉道:“不无这种可能。先秦时期就曾经出现过这种密室,一旦上锁,之前开门的机关就失了效果。除非里头的人饿死,化为白骨,让密室的地面感应出重量减轻,机关才会重新恢复作用。咱们的救兵过来,很有可能也会遇到这种情况,甚至因为咱们人多,纵然全部化为白骨,重量也减轻不到哪里去,照样没办法让机关重启……”
  “那真要到这种时候,我就只能试试看,究竟是这铁壁更坚固,还是我手里的火雷爆炸更猛。”不等他说完,沈盈缺便接话道,掏出腰包里两颗鹅蛋一般大的黑球,朝他们晃了晃。
  夷则很快认出来,“这不是三更堂那帮混蛋在落凤城外的十刹山上留下来的黑火/药吗?郡主怎么把它带过来了?”
  周时予也紧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挥手忙让沈盈缺放下来,免得走火弄伤自己。
  “没事的,我让人改造过,不会那么容易爆炸了。”
  沈盈缺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来带它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对付羯人的。在洛阳待了那么多天都没出任何事情,我还以为用不上,没承想还是有可能用上。倘若外面的人一直没找过来,或者找过来也打不开这道门,我就拿它试试手。哪怕只能炸出一小道缝,也足够你们仨用内力凿开了,是吧?”
  她期待地在槐序、夷则,还有那名黑甲卫身上扫视一圈。
  槐序摸着下巴,道:“若是有它助力,的确有破门的希望。只不过这火/药威力巨大,这座密室又平坦开阔,没有任何地方可供咱们躲藏,难保咱们不会被这火/药伤到。不然咱们现在就可以试着用它逃出去。”
  “若真到了那时候,我替你们挡着。”人群外围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声线细弱,却掷地有声,正是许久不曾开口的孟撄宁。
  众人都惊讶地转过头。
  孟撄宁无视他们复杂的目光,从地上站起来,望着沈盈缺,径直走过去,“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也是我害你们流落到这般被动的地步,理应由我来负全责。若是真到了要动用这火/药的地步,你们就都躲到我后面,我帮你们挡着。哪怕被炸死,我也绝对不会挪开半步。”
  大约是这两道目光太过坚定,也或许是先前被诓骗太多,沈盈缺错愕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夷则上下扫了孟撄宁一眼,鄙夷地“嘁”道:“就你?算了吧。别又是什么新的计划,想拿我们当垫背,给你自己开路。我们可消受不起。”
  孟撄宁目光猛地刺了过去,却也没张口反驳,只绕过沈盈缺,朝巨门消失的方向走去,“我孟氏一族虽一直见不得光,但也不是背信弃义之辈,说过要负责,我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现在我就坐在这里,你们若是不相信,尽管将火/药砸过来,我绝不闪躲。”
  边说边tຊ掏出腰包里一捆今日他们下井时候用的绳索,牙齿紧紧咬住其中一头,另一头攥在手中,并拢双手,左右来回绕动手腕,在嘴巴的助力下,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扎好绳结,背靠着铁门,一屁股坐了下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还是沈盈缺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孟撄宁小脸紧绷,一副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好了,我们知道你的决心了,快别折腾,回来吧。”
  周时予也抽着嘴角,勉为其难地劝道:“人多力量大。咱们不是还没到那时候,你这样主动求死,显得我们多刻薄一样。”
  槐序拿胳膊肘顶了顶夷则,一顿挤眉弄眼。
  夷则挠了挠后脑勺,拖着步子艰难地挪过去,同她道歉:“我知道错了,你就回来吧。再说了你就一个人,长得还没我一半壮,要怎么给我们挡火/药?真要挡,也该是我们几个男人往上顶,躲在你一个小女娘后头,像什么话?”
  孟撄宁撇过头,不理他。
  夷则挠头挠得更加厉害,心一横,道:“要不我给你学个狗叫,你再踹我两脚,咱们算扯平,怎么样?”
  说着,他也不管孟撄宁应不应,俯身就往她跟前的地上爬,“汪汪”叫得比外头的真狗还要欢。
  孟撄宁一边躲闪,一边尖叫,蹦得跟个窜天猴一样,板起脸叫他别再闹,他不听,闹得还更加起劲,把其他人都逗得捧腹大笑。孟撄宁实在没办法,求助地跑向沈盈缺。
  “好了,别闹了,快起来吧!”沈盈缺将笑意忍回腹中,朝夷则嗔道。
  夷则这才吐吐舌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拍着手上的灰,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槐序无奈地摇摇头,削了下自己阿弟的后脑勺,歉然对孟撄宁道:“阿则不是有意的,你莫要往心里去。我代他向你道歉。”
  孟撄宁心里有愧,不敢受这句话,张嘴正要将这歉意返回去,沈盈缺已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你就收下吧,否则这事到明年也完不了。再说了,我这儿正好也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
  孟撄宁诧异地看着她。
  沈盈缺朝她的腰包努嘴,“能把你的宝贝舆图借我看一下吗?我总感觉,你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那位太行巨盗应该是循着舆图,找到过那座宝库的。只是这条路具体在何处,舆图并没有直接告诉咱们,得咱们自个儿想办法往深处挖,保不齐那就是离开这鬼地方的唯一出口。”
  孟撄宁蹙了下眉,心里有些怀疑这条出路到底存不存在,但却不再像先前那般警惕,拿出舆图,从善如流地交了出去。
  沈盈缺道了声“谢”,将两张舆图拼接到一块,放在地上。槐序、夷则,还有那位黑甲卫都凑过来看。周时予擦亮火折子,在旁边帮他们照明。
  夷则一向没什么耐心,上下扫了几眼,便问:“这不就只画到咱们来这间密室之前的路,没有别的花样啊?”
  槐序瞪了他一眼,让他把嘴闭上,自己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转头问沈盈缺:“郡主看出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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