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又美又甜——昼白夜明/沉九襄【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7 14:36:01

  恒昌总算摸到些眉目。
  怪道是那女人能在兴城凭空蒸发了去呢,却原来根本被霍修藏在了邺城。
  她这才想起来,他的私宅不就是在哪儿嘛!
  ***
  中秋灯会整整持续了三日,第四日时,官府为防火灾,才派人将街上成串的花灯撤了下来,街上热闹便也随之渐散。
  方青禾白日受人相邀出城游玩一趟,傍晚时方乘马车进城。
  这会子街上人不多,一路行直条酒巷,从半开的车窗望出去,却看见路边有个人烂醉如泥地躺在地上,等凑近些看,才道是程明棠。
  “这不是阮乐安的好表哥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方青禾叫车夫停下,望着泥猪癞狗似得程明棠颇为嘲讽,“不是说才考中了贡生吗,这会子又是哪出啊?”
  说着吩咐随行的婢女兰儿上去逗他玩玩,有什么丢人的事情,回头说出来取笑阮乐安不就很好。
  婢女得令,上前弯下腰拍了拍程明棠的肩膀,“程公子,程公子,醒醒,这是大街上呢,不是你家。”
  醉意朦胧地程明棠听见有人唤,惺忪睁开眼,瞧着眼前一个姑娘的倩影,想什么就是什么,猛地坐起身一把抱住了兰儿。
  他口中喃喃喊着“乐安、表妹”,任凭兰儿怎么挣扎都不撒手。
  方青禾气得不行,忙教驾车的车夫上前去拉。
  但人才到近前,却忽地又听他含糊诉问着;“乐安,你怎么能这般识人不清,他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别被他的权势迷了眼,乐安,他是在哄骗你的……”
  阮阮霍修去兴城一路同行之事,阮家如今上下皆知,阮老爷的封口只堵住了消息外流,但程明棠已经听说了。
  前因后果一联系,他现在知道的比谁都多。
  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方青禾能听个大概,阮乐安移情别恋喜欢了别人,这表哥搁这儿买醉呢。
  嗬,但是没听说阮乐安和谁订亲了,先前那退了亲的卫二公子吗,他也不算有权有势啊?
  她有了些兴致,爬在车窗边沿,指使兰儿去套话,“表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谁在骗我?”
  程明棠听见“表妹”有回应,眸中顿时一喜,“霍修啊!霍修他是骗你的,你听表哥的话赶紧和他断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他后头还说了好长一串,但方青禾没心思听了。
  难怪那时阮乐安知道拿匹布料给她使绊子,出了事,霍修也教她去给阮乐安赔罪,现在想着,这俩人分明很早就有一腿了!
  方青禾心底里的火气径直就冲上了脑门儿,咬着牙教车夫把兰儿拽回来,这就要直奔阮家给阮乐安一个好看!
  最好搅得阮家鸡犬不宁,才能消她先前受的那些委屈!
  车里催得急,车夫不敢耽误,一路马蹄嘚嘚响得急促,行至铜锣街拐弯,却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马车骤停,方青禾在里头忍不住一个踉跄,还没等坐稳,车门被人粗鲁打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擅自闯入,二话不说抬手在兰儿和她脖子上猛地一敲。
  两人眼前一黑,连半点儿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晕了过去。
  ***
  屋里有些黑,一个侍卫拎小鸡仔似得拎进来方青禾,扔到地上还不省人事。
  恒昌吩咐人又点上两盏烛火,走上前,拿脚踢着教人翻了个身,露出脸来。
  “就这么个庸脂俗粉的模样,还以为他眼界儿有多高呢。”
  她嗤笑了声,拿过侍卫手中的水瓢,舀一瓢对着方青禾的脸泼了过去,漫不经心指使一旁的侍卫,“把她脸上的粉都给我擦了,真碍眼。”
  那侍卫手下没轻重,方青禾是被水泼醒的,也是被脸上火烧火燎的感觉疼醒的。
  她脾气大,睁开眼还没缓过神儿,抬手就先给了近前那男人一巴掌,“什么狗东西也敢碰本小姐,滚开!”
  那侍卫生生挨了一巴掌,眉头紧皱,大手一瞬就掐在了方青禾脖子上。
  恒昌教人搬了椅子过来落座,示意侍卫将人绑起来,她还有很多很多的怨恨想要发泄,不会教人这么容易就死的。
  方青禾都不知道这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牛鬼蛇神,同她是何怨何仇。
  稀里糊涂被人绑上刑架,一看桌上摊开一排教人眼花缭乱的刑具,她气急败坏起来,“你个疯女人,我都不认识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敢动我,我爹爹和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恒昌都笑坏了,拿着匕首在她脸上拍了拍,“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方青禾听着一怔,又听她继续骄矜地自报家门,“告诉你也教你死个明白,我爹爹是长平侯,我哥哥是当今王上,所以明白了吗?”
  “我今儿就是杀了你,你爹爹、哥哥,就连霍修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恒昌说着手腕一转,刀锋划过姑娘的脸,瞬间带出寮长一道口子,“敢跟我抢男人,你是头一个。”
  方青禾疼得眼泪汪汪,眼泪流进伤口中,简直像是撒了一把盐。
  她额上冷汗不止,痛得差点儿晕厥过去,却是终于听出了门道,虚弱着声音骂了声,“你个贱人,又蠢又坏的贱人,抢你男人的不是我,是阮乐安!”
  ***
  这日用过早膳,阮阮在屋里兰庭院摆小宴,邀了好几个熟识的小姐们一道来玩儿。
  到时辰了却不见方葶蕴,遣了个小厮去问,带回句话来:“那头说是方家二小姐自昨儿早上和人出门玩儿,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回来,方老爷急得很,正找呢,遂也不准方小姐再出来了。”
  阮阮听得心惊不已。
  方青禾就是再怎么跋扈无礼,也不太可能一天一夜都不回家,否则柳氏还不得骂死她?
  阮阮不敢瞎想,只觉方青禾或许和她那时候一样,有见不得光的情郎了吧。
  中午散了小宴,她送几个小姐妹出门,却见个方家的小厮前来传话,“我们小姐方才在梅园包了场,正等着小姐过去呢。”
  阮阮从前没见过这小厮,便多看了两眼,随口问:“阿蕴现在不是不能出门吗?”
  小厮呵着腰,“小姐说闷在家里难受,这次出门老爷不知道,只邀了小姐一个好友。”
  这便说得过去,方葶蕴从来和方青禾不合,要她因为方青禾的事禁足,她肯定不愿意的。
  阮阮应了声,“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你教阿蕴再稍稍等我一会儿啊。”
  她这厢拾掇好,带着画春便往梅园去了,却没成想进了梅园没见着方葶蕴,倒是冷不防教人捂着嘴一把给掳走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周遭一圈凶神恶煞地侍卫,上首椅子上坐着个不好惹的女人,望过来的眼神儿像是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
  方青禾还被绑在木桩上,一见阮阮便冲恒昌叫嚣起来,“蠢女人你自己问,和霍修有一腿的是不是她!”
  阮阮瞧着势头不对,哪里敢认。
  睁大眼睛看着方青禾,看出了个不可置信,“你这个人,看不惯我就看不惯,却怎么要诬陷我败坏我的名节?”
  她面上很气愤,抬手指着方青禾,“霍总督我不过才见过几次,明明是你,总冲在最前头向大人示好,现在怎的要全都推给我?”
第四十一章
  阮阮失踪之事,发现得非常快。
  原因无他,方葶蕴确实不愿意因为方青禾不见了而被关禁闭。
  她还惦记着阮阮邀她的小宴,寻了个空子便从家里跑出来,偷摸往阮家去了。
  谁知到了门前,绿芽儿一脸意外地瞧着她,“您不是邀小姐去梅园吗,她才出去一盏茶的功夫,您怎么又过来了。”
  有人冒充她邀了阮阮,方葶蕴觉得不对劲,未及多问,连忙赶去梅园寻人。
  进去了一看,哪里还有阮阮的踪影,偏僻处只剩下被打晕的车夫和画春,和方青禾失踪的情形一模一样!
  阮行舟听闻此事,片刻没耽搁,径直去了霍府。
  放眼整个东疆,哪儿有人能比霍修手段更通天,这次只要能把阮阮找回来,他就打心底里认了这个女婿。
  他去的时候霍修正在府中会见几个官员,未来老丈人上门,不能怠慢,请去花厅稍坐片刻,便先撂下这边过去了。
  甫一见面,阮行舟额上尽是急出来的冷汗,长话短说便是一句:“阮阮教歹人掳走了!”
  霍修脸色顿时一寒,心里头倏忽冒出些不安的念头。
  他从外头召进来孟安居,吩咐下去,“以防万一,先传令封城,教官兵挨家挨户地搜,你带上雪松墨石,同我去梅园追查。”
  城门一关,城中顿时人心惶惶。
  孟安居的两只猎犬一黑一白,凶狠健硕吓哭过画春,当时她竟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它们管用。
  霍修拿着画春带来的阮阮衣物给雪松墨石闻了闻,从失踪的起点梅园开始,往外追踪出去。
  起先城里的气味杂,雪松墨石不时会有失误,直到城门外不远处,雪松突然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猛地冲出去狂吠起来。
  霍修策马上前,果然在林子边找到了一块阮阮的手帕。
  “好小子!”
  孟安居将那手帕捡起来,复又递到猎犬鼻子跟前半会儿,抬手拍在猎犬脊背上,“再去找!”
  如此找出去约莫两里地,霍修才找到那座低矮的小山坡底下。
  绿树杂草掩映间,隐约能看到里头一间破败的小土屋,周遭有带刀的侍卫把守。
  他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恒昌的人。
  ***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明明抓来两个人互不承认,但恒昌只觉得看到阮阮地第一眼,就认定了她是霍修会喜欢的人。
  这种相形见绌地嫉妒感,简直一瞬就要将人淹没。
  这厢阮阮辩解的话音方落,椅子上的恒昌拿起桌上的鞭子便朝她挥了过来。
  阮阮吓得浑身一颤,幸好她反应快,急忙缩着脑袋躲开了。
  那劈头盖脸的一鞭子落下去,只打到了她来不及收回的一只脚背上,但还是痛得钻心,蹲下身撩开裙子一看,渗出的血珠染红了雪白的罗袜。
  恒昌眸中怒火愈盛,两步起身过去,捏着阮阮的下巴教她抬起头来,“贱人,凭你还敢糊弄我!”
  阮阮痛得咬牙,当下讨厌死她了,顺势坐在地上,伸腿照着恒昌的小腹猛踢了她一脚,“你才贱,你全家都贱!”
  恒昌措手不及,被踹了个仰面朝天,身侧的侍卫赶忙去扶。
  阮阮瞧着空子,什么美人包袱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就往门口逃,但才爬出去几步,面前大山一般立过来两个黑影,将门口的光线都挡严实了。
  “给我把她的腿脚砍了,快点儿!”
  恒昌捂着小腹脸色泛白,一时竟然站不起来了,一双眼睛猩红地望着阮阮,几乎要恨地滴出血来。
  阮阮又被人架着两臂拖回来,抬头看一眼那侍卫抽出来的长刀,她吓得大哭不止,奋力挣扎着要将双腿收回来。
  正嚎啕着,却突然听见似乎有一声利箭呼啸声穿耳而过!
  周遭陡然静下来一瞬,她睁开眼,便看见举刀的那个恶人头上已经被一箭贯穿。
  右边进,左边出,教她想起了从前林子里那只野猪崽。
  阮阮当即拼命大喊起来,“霍修,我在这儿,有人要砍我,你快来救……唔、唔……!”
  话没来得及喊完,便有人拿着个不知道什么破布条捆住了她的嘴。
  外间拼杀声骤起,屋里的侍卫眼见不敌,忙劝恒昌快走,她艰难站起来,瞥一眼阮阮,发了狠心,竟是怎么都要把人带上。
  霍修一马当先杀进破屋时,里头除了个侍卫的尸体,还剩下方青禾吓晕在了刑架上,并没有阮阮。
  他握紧了刀,翻身上马,孤身便沿着恒昌逃亡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多时,小屋周遭尘埃落定,热血洒在草地上,转瞬就渗进土壤中去了。
  霍修快马回来时只带回了恒昌一个人。
  这个女人大抵已经丧心病狂了,不惜拿自己做饵,也要给他使这个绊子。
  “安居,带人搜山,他们跑不远。”
  他脸上凌寒似冰,吩咐完,一把扯过恒昌手腕上的绳子将人拖进了屋中。
  恒昌被拽了个踉跄,低声咒骂了声。
  进了屋,先不慌不忙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倒是一副十足胜利者的姿态同他对峙,“我从前说了解你,你偏不信,现在如何?”
  霍修看她片刻,忽而怒极反笑,“你要是真的了解我,就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让自己落到我手里。”
  他说着侧身,垂眸看了眼桌上遗落的各式精巧刑具,伸手拿出根带倒刺的长针来。
  “说不说,你想好。”
  那是恒昌自己带来准备用在阮阮身上的东西,造出来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一旦扎进肉里,拔不拔得出来都得要人半条命。
  恒昌眸中到底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吓唬我呢?今日若是动了我,你一家子的命还要不要了?”
  “你喜欢那小贱人啊,喜欢她什么?”
  她从小到大霸道惯了,从来没吃过瘪,更别提被人威胁。
  望着他嗤笑了声,“放心,我没杀她,只是教人将她卖到窑子里去,估计等你找到她,她都已经被千人骑万人摸,到时候咱们再看看你还喜不喜欢她。”
  她说罢大笑起来,可话音未落,她几乎都没能看清霍修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手猝不及防被他抓着一把放在桌案上,随即沉闷一声“咚”!
  剧痛传来,恒昌转眼去看,却见那根尖刺大半都已经没入了她的手掌,将手掌与底下的桌子刺了个对穿,牢牢钉在一起。
  “再问你一遍,她在哪?”
  恒昌脸色煞白呆滞了片刻,才颤抖着厉声尖叫起来,“霍修,你在造反!你等着,我爹定会将你满门抄斩!”
  嗬,造反?
  她倒说对了,他早就在谋反了,阮阮若是有什么差错,她一家子一个都别想活!
  ***
  小屋中的惨叫声前后只持续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霍修开门出来,扔掉了手中擦拭血迹的手帕,派人传话给孟安居,“不必找了,去玉石道截人。”
  一路疾行到隘口,找到阮阮时,她被个箱子、麻/袋、绳子,一层缠一层,一层套一层,装得几乎密不透风。
  霍修将她从里头抱出来,她脸上尽都白得没有血色了,意识微弱,接触到新鲜空气便猛地抽搐了下,大口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那模样教他后背都渗出了冷汗,再晚一些,恐怕她就先被闷死在路上了。
  “阮阮……”
  霍修试着唤了声,但她目光恍惚涣散,像是听不见,过了会儿直接倦倦闭上眼,晕了过去。
  他一霎吓坏了,匆忙将阮阮抱上马,直奔最近的城镇去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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