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侯夫人质问的目光, 石嬷嬷连忙摇头,她也不知道儿子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当众撒谎。
郭氏一脸痛楚的模样:“大嫂, 我平日里对您一向敬重有加, 没想到您竟然这样对我。”
温夫人快被郭氏的样子恶心死了。
“不是我做的。”
郭氏立即道:“大嫂的意思是他们在说谎, 大嫂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类似的话她的确说过,但并非说的是吃食。为了节约开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她买的是差的,比如柴火。她一直都让人从一个家中贫穷年逾六旬的老者那里买, 并没有买那些摆放整齐价格昂贵。
至于不新鲜的菜蔬更是子虚乌有。她虽然不喜二房的人, 但也绝无害人之心, 顶多是给二房的吃食没别处的好些。
郭氏:“我记得这二人都是大嫂的人吧?”
老夫人:“人证物证皆在,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温夫人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她原以为做此事的是二房前些日子安插的人, 没想到她竟还买通了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安插的人都是幌子,真正做事的是这二人。郭氏真是好手段啊, 这一招声东击西做得真好!
“今日的事情不是儿媳做的。”
盛怀隽突然说了一句:“祖母,您方才说做此事的人永远不能管家, 是不是?”
众人不解盛怀隽为何在这个时候插嘴,言语间不仅不帮着自己的母亲还要火上浇油。
老夫人:“自然是的,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要我在一日, 就不可能让她再掌家。”
得到这句话,盛怀隽点头:“嗯,祖母英明。”
在众人还没搞清楚盛怀隽的目的时,盛怀隽看向寒风:“将人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赌坊的人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这二人,郭氏飞到天上的心一下子摔了个粉碎。
她终于知道盛怀隽究竟想干什么了!
他看似一直帮着婆母和她说话,实则是为了对付她。
此刻即便郭氏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
盛怀隽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当场便审了这二人。
原来,石嬷嬷的儿子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还不上了。这时郭氏的人找上他,承诺他只要为她办事就为他还债,而石嬷嬷的儿子之所以会欠债也是郭家人设计好的。
另一人则是受了身边女子的鼓动,这女子也是郭氏安排好的人。
郭氏自然要为自己分辨。
可证据确凿,她的狡辩显得苍白无力。
温夫人突然笑了:“今日可真是有意思,自己人害自己人,二弟妹,那可是你娘家的亲戚,你可真能下得去手。”
郭氏:“母亲,儿媳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来此事的。”
老夫人真的要被二儿媳气死了,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把握住,刚刚她把话说死了,此刻她想帮她都难。
“愚蠢的东西!”
温夫人:“母亲这话说的可不对,二弟妹一点都不蠢。她还懂兵法呢,声东击西,先用自己的人犯些小错,再收买我身边的人犯大错。她就不该待在后宅里面,应该去战场,保准咱家能出一个女将军!”
老夫人有些不悦,道:“她已然知错了,你也没必要抓着不放。再说了,生病的都是她娘家人,也没害别人,我想岳家也不会说出去的。”
里间躺着的谭氏也知道自己和女儿今日的罪白受了,连忙道:“老夫人放心,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今日都是我们贪嘴吃了些凉东西,腹中有些不适,此事和侯府无关。”
婆母的偏心温夫人早已见识过了,很是无语。这一次二弟妹犯了这么大的错婆母竟然还打算放过她!
“不管郭家的姻亲是否说出去都改变不了二弟妹犯错的事实,还请母亲秉公处理此事。”
老夫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都已经训斥她了,你还想怎样?郭家的人都答应下来不会出去乱说。你非得把这件事闹大了让外人看咱们侯府的笑话不成?”
温夫人:“儿媳不是这个意思,儿媳只是想求一个公平。”
老夫人:“公平……我现在这般做就是最公平的!”
盛怀隽瞥了一眼老夫人,又看向杨管家:“杨叔,将人带上来。”
闻言,众人再次看向盛怀隽。
盛怀隽没解释。
杨管家很快就将两个小厮带了上来。
老夫人看向盛怀隽:“隽哥儿,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孙子看似赞同她,实则在帮他母亲,今日还没完没了了,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孙子到底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答应他的!
盛怀隽:“祖母听杨叔一说就明白了。”
杨管家:“回老夫人的话,老奴让人盯着他们几日了,这两个小厮日日跟着侯爷和二老爷,还将两位老爷的行踪及和人的谈话都记录下来,传递到内院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件事可比刚刚的事情严重多了。
盛家的男子都是上过战场的武将,说小了是插手公务,说大了有通敌卖国之嫌。
老夫人神色严肃:“传给谁了?”
杨管家看向郭氏:“传给二夫人身边的平嬷嬷了。”
平嬷嬷是郭氏的心腹,传给她不就是传给郭氏了么。
郭氏的脸色一下子没了血色。
盛二爷站起来,怒斥郭氏:“你想干什么?在内宅兴风作浪不说,竟然还敢打探我和大哥的行踪。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日就该休了你!”
郭氏吓得哆嗦了一下,她看向了老夫人。
“母亲,您可要帮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一向站在郭氏这边的老夫人这一次却没再帮着她。
老二媳妇儿和她性情相投,二人又有些亲戚关系,所以她平日里更喜欢她一些。但此事涉及到了儿子,她就不可能再帮着郭氏了。
“你虽然姓郭,但你是盛家人,是东明人。你在家里怎么闹我不管,你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这件事我不管了。”
说完,老夫人黑着脸离开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郭氏终于明白过来了。
她目光众人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盛怀隽的身上,她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是你干的!隽哥儿,二婶儿真是小瞧你了!”
盛二爷真的要被自己夫人气死了。
“你不知悔改,竟然还攀扯怀隽。”
郭氏:“不是我攀扯他,就是他干的。他故意让我将人安插进去,然后再盯着他们,等他们犯错,是他算计的我。”
盛怀隽丝毫没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二婶儿说得对,的确是我做的。”
郭氏激动地看向盛二爷:“老爷,你听到了吗,他承认了,事情就是他干的!”
盛二爷眼前黑了又黑:“你若没有存这样的心思他再盯着你的人又有什么用?说到底是你自己没存好心!你许久没回过娘家了,今日你娘家大嫂和侄女因为你病了,你陪着她们回去养病吧。以后咱们这一房的事情就交给锦哥儿媳妇儿来管。”
郭氏脸色变得煞白:“老爷,您不能这样,不能啊……我为你生儿育女,你不能撵我走。”
盛二爷:“我就是看在你为我生儿育女的份儿上才没休了你,你最好老实些,若以后改不了,保不齐我就会休了你。”
说完,盛二爷朝着平北侯和温夫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替她向大哥大嫂道歉,是我一直忙于外面的事情,疏于对她管教,才让她做出来这等事情。”
平北侯:“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收收心,少跟他们出去喝酒玩乐,多看顾家里。”
依着他对郭氏的了解,郭氏之所以让人监视他们,并没有存着什么坏心思。她主要是不放心二弟,她想知道二弟的行踪,说到底也怪二弟日日喝花酒不着家。
盛二爷:“弟弟知错了。”
平北侯:“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处理吧。不过,可要交待好了,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
盛二爷:“多谢大哥。”
出了院子,温夫人夸赞起儿子来。从前她还觉得儿子不够贴心,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儿子分明贴心极了,为她除掉了她最厌恶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郭氏这辈子也别想再插手内宅的事。
一路上温夫人都在夸儿子。
平北侯一个字没说。
等回到正院,平北侯看向儿子:“怀隽,这件事你处理得过于冒险和急切。若你二婶儿往菜里投了毒,又或者外院的小厮趁机潜入书房盗取机密,你又该如何?”
盛怀隽也知自己过于着急了,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知错了。”
平北侯:“你要切记在战场上不可如此急躁,犯这种低等错误。”
盛怀隽:“是。”
见儿子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平北侯没再多说。
“你为何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原因?”
盛怀隽没说话。
姜宓和姜家闹翻了,他想尽快处理好府中的事情迎娶她。
见丈夫一直在说儿子,温夫人对丈夫有些不满。她常常和丈夫说内宅的事,丈夫都没管过。儿子替她出了一口气,丈夫竟然还训斥儿子。
“你别说儿子了,儿子都是为了我,他是瞧着我受了委屈心疼我,他可比你强多了。”
盛怀隽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此刻似乎不该说出来。母亲前世时常和他说姜宓的不是,若母亲知晓他这般做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姜宓怕是会不高兴。
平北侯面对夫人时就没那么严肃了。
他是个武将,没那么细心。从前他并不知内宅中的事情。今日他是真的看明白了,内宅的事可不比战场上行军打仗简单。若不是儿子的谋划,今日夫人怕是要脱一层皮。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平北侯难得哄温夫人,温夫人心里也十分熨帖,两个人又说了些话。
盛怀隽耳边听着父母的谈话,心思已经飘到了太傅府。
经此一事二婶儿在府中绝对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了。母亲也可以放心地在府中安排自己人。姜宓嫁过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此时的时机刚刚好,只是不知姜宓会不会同意嫁给他。
第077章 名分
想到这里, 盛怀隽站起身来。
“爹,娘,儿子想起还有公务未办完, 先走了。”
平北侯皱了皱眉。
温夫人越看儿子越觉得顺眼,笑着说:“好, 你快去吧。”
盛怀隽:“儿子告辞。”
等儿子离去后, 平北侯道:“最近京郊太平,北原军战败修整,整个东明都很安静。军营里明明没那么多事, 也不知他日日忙些什么。”
想到那日春猎太子对儿子的敌意, 他怀疑儿子已经偷偷站在二皇子那边了, 他忙的事情或许和二皇子有关。
正好今日休沐,一会儿他得跟儿子好好聊一聊。
温夫人:“你管儿子忙什么呢?总之儿子比侯爷强多了,你没事做也不知帮帮我!”
平北侯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盛怀隽没去前院, 直接骑马离开了府, 直奔太傅府, 他过来时姜宓正在午睡。
姜宓得知盛怀隽来了, 起身换了身衣裳, 走之前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她抬手摘了下来,刚想放在桌子上, 想了想,又重新戴上了。
到了后门姜宓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盛怀隽, 以及她一眼就瞧见了他系在腰间的荷包。
看着姜宓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盛怀隽有些歉疚。
“扰到你休息了?”
姜宓:“左右无事我便睡下了, 睡多了晚上也容易走觉。”
盛怀隽如今越看姜宓越欢喜,她打扮得精致时他喜欢, 此刻她素面朝天略带倦意的模样他也很喜欢,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尤其是此刻她脸颊泛红,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姜宓:“这荷包你日日都戴着?”
盛怀隽:“嗯,日日戴着,从不离身。”
姜宓抿了抿唇。
“别戴了。”
盛怀隽虽是武将,衣裳颜色也单一,但他穿衣打扮很是讲究,每日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她本就觉得自己绣工不佳,如今戴在盛怀隽身上更显粗糙。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上被人随意划了一道,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