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脸色不似平时那般鲜亮。她感觉冯老夫人这样子倒不像是装的, 而是真的病了。
“我当是谁呢, 在外面吵吵闹闹的,原来是隽哥儿和你的新媳妇儿。”
姜宓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孙媳见过祖母。”
老夫人盯着姜宓看了片刻,突然说道:“咦,这是谁家的丫头?从前怎么没见过。隽哥儿, 我记得之前和你定亲的不是这个。”
老夫人说出来的话竟然比前世还要毒!
姜宓冷静地思考着这一切, 她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在她嫁给盛怀隽之前都不曾见过老夫人, 也就不会得罪老夫人。老夫人虽然不怎么喜欢她, 但她最讨厌的人是温夫人,平日里不太会出手对付她。
那一定是盛怀隽的原因。
不知盛怀隽究竟怎么得罪了老夫人, 竟能让她说出来这种话。
听到老夫人的话,盛怀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姜宓怕他先说话, 用手碰了碰他。
盛怀隽看了姜宓一眼,见姜宓冲他摇头, 他顿时闭了嘴。
姜宓站起身子,笑着说:“祖母看清楚了, 孙媳是被皇上赐婚的那一个,往后您莫要认错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圣上听说后会不高兴啊!”
盛怀隽不可能永远都在后宅里,侯府这些女眷是要和她打交道的。
他方才已经维护了她,这样就足以震慑府中的下人了。
剩下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来完成。
冯老夫人神色顿了下,评价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姜宓像是没听懂老夫人的讽刺一般,仍旧笑着:“多谢祖母夸奖。我听说祖母就喜欢我这种能说会道的晚辈,您若是觉得无聊就叫我来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呀。”
冯老夫人轻哼了一声。
陪她?这么能说会道早晚要把她气死。
她瞥了一眼张嬷嬷。
张嬷嬷让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姜宓跪在地上,给老夫人敬茶。
冯老夫人喝了茶,将礼递给了姜宓。
姜宓:“多谢祖母。”
冯老夫人:“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出了门,盛怀隽怕姜宓误会,解释道:“我没和任何人定过亲。”
姜宓将方才冯老夫人给她的镯子递给了连翘。
这镯子虽然不如温夫人送她的那只好,但成色也不错,是个好东西。
“我知道。”
盛怀隽刚松了一口气,只听姜宓又说了一句:“差点定亲,被人截胡了嘛。”
盛怀隽:……
盛怀隽觉得不宜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祖母并非对你有偏见,她今日这般是因为我,你不必放在心上。”
姜宓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
此时在外面,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盛怀隽简单道:“大概是坏了她的计划,没让她如愿。”
盛怀隽没细说,姜宓也没多问。她冷静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你,前世祖母就不怎么喜欢我,她一直觉得我家世太差配不上你。”
盛怀隽:“她也不喜欢我。”
都说老太太喜欢幼子长孙,姜宓倒是有些奇怪了,为何老太太会不喜欢盛怀隽。
“祖母为何不喜欢你?”
盛怀隽顿了顿,道:“祖母喜欢嘴甜的。”
姜宓看向盛怀隽。
嘴甜这个词的确和盛怀隽没什么关系,他这人不怎么爱说话,更别提说好听的话了,也难怪老夫人不喜欢他。
姜宓点了点头:“怪不得祖母喜欢三弟。”
盛怀隽:“我已经交代三弟了,若我不在府上,祖母为难你的话,你就去找他帮忙。”
姜宓心里一暖,但还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盛怀隽盯着姜宓看了一瞬,道:“若是解决不了的话就来找我。”
姜宓打定主意不找盛怀隽帮忙,但她也没再反驳,应了一声:“好。”
不多时,二人回到了汀兰院中。
姜宓打起精神来,结果却只看到了盛二爷以及盛怀锦夫妇,没看到侯府里最难缠的郭氏。
盛二爷对姜宓很是温和,喝了姜宓敬的茶,说了几句祝福话。
姜宓又去和盛怀锦夫妇见礼。因为是平辈,姜宓又居长,所以不用敬茶。双方见礼,姜宓又给了礼,然后又给了盛怀锦幼子礼,礼数便算是做全了。
宋氏瞥了一眼儿子手中的银饰,忍不住酸了一句:“大嫂昨日那些嫁妆可真是让人羡慕啊,弟媳听闻太傅一向清廉,没想到家底这般殷实。”
宋氏出身伯爵府,父亲在鸿胪寺任职,官居从四品。她家世比姜宓好,父亲的官职也比姜三爷的品级高。但宋氏的嫁妆却只有六十四台,比姜宓少了一半。而且侯府当初给的聘礼也只有姜宓的一半。两厢一对比,宋氏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听着如前世一般的话,姜宓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如前世一般回道:“有些是母亲的遗物。”
宋氏:“我听说大嫂的外祖做到县令,竟能有如此财力?”
说着,宋氏看向了盛怀隽。
她这是在怀疑她的嫁妆是盛怀隽贴补的。
前世郭氏在场,郭氏作为长辈,又一向泼辣,向来敢说,她直接笑着说道:“莫不是隽哥儿贴补了些?”
郭氏和宋氏一直都在觊觎侯府的管家权,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捞钱。他们日日盯着长房,眼红长房,嫉妒长房。
今生郭氏并不在场,宋氏没敢说后半句,但目光还是看向了盛怀隽,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姜宓原还觉得宋氏没那么坏,她是被郭氏带坏的,今日郭氏并不在场,她还能说出来这句话,她觉得宋氏并非被人带坏的,而是原本就很坏。
前世姜宓见宋氏怀疑祖父和外祖父贪污,怀疑盛怀隽贴补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红着脸义正言辞地反驳。
今生再来一次,姜宓丝毫不见慌乱,仿佛没明白宋氏话中之意,从容道:“我听闻伯爵府一向重规矩知进退,教养出来的女儿知书达理,今日见着二弟妹方觉此话说得对极了。”
二人的高下立见。
盛二爷不悦地看了儿媳一眼,又看向儿子。
盛怀锦立马道:“说什么呢,还不快跟大嫂赔罪!”
盛怀隽瞥了宋氏一眼,大概明白为何姜宓会在宋氏旁边标注“小搅屎棍”四个字了,果然很贴切。
宋氏打心底瞧不上家世不如她的姜宓,让她道歉比骂她几句打她一下还难受。
“我不过就是跟大嫂闲聊罢了,没别的意思。大嫂不会跟我计较吧?”
这是觉得她是新妇,不好翻脸,所以故意这样说?
那她可算错了,姜宓这是第二次嫁给盛怀隽了,已经算不得新妇了。前世她家世差,在侯府如履薄冰,不敢多说什么,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受了气也只是忍着。事实上,她嫁给了盛怀隽,身份已然比宋氏高。因此,今生她直接以长嫂的身份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会跟二弟妹计较呢。只是二弟妹以后还需谨言慎行,免得传出去让人觉得侯府兄弟不和。”
姜宓这是将宋氏对付她说成了盛怀锦对付盛怀隽,一下子将问题扯大了。
盛二爷倒是觉得姜宓这个新妇不错,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做事倒是极为妥当稳重。
盛怀锦:“无知妇人,还不道歉?”
宋氏看出来丈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好舍了脸面跟姜宓道歉:“大嫂,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了。”
姜宓笑着说:“二弟妹言重了,我听闻你一向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快别这么客气。”
宋氏也连忙笑着说:“对对,大嫂说得对。”
见这件事过去了,盛怀锦才敢看盛怀隽。
盛怀隽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又坐了一会儿,姜宓和盛怀隽离开了汀兰院,回到了春和院中。
春和院里,奴仆们已经站在院子里恭候多时。
她们虽然对姜宓不熟悉,姜宓对她们却早已了解。每个人是什么性子,适合做什么活,亦或者是谁的人,她都清清楚楚。
姜宓前世顾忌着脸面,一开始不好意思重用自己的人,直到忍无可忍了,才将自己人提拔上来,今生她不再这样做了,直接宣布任命结果。
“我这人规矩多,一般刚接触的人不了解,因此我习惯用熟人。以后院子里的事情都听从连翘、刘嬷嬷和甘草的安排。我和世子都不习惯太多人,除了她们三人,任何人不经允许都不准进入正屋。”
盛怀隽端茶的手一顿,抬眸瞥了一眼屋外。
成亲之前盛怀隽一直在外院住,内宅里虽有他的院子但从来没用过,只是定期有人打扫。
春和院里的人全都是刚从别处调来的。对于姜宓的这番安排,她们中虽有些人心有不满,但盛怀隽在屋里一个字都没说,大家也都不敢多说。
“连翘,一人发二钱银子,都散了吧。”
“多谢世子夫人。”
姜宓:“你们三人随我进来。”
来到屋内,姜宓将院子里人员名单找了出来,拿起笔来在上面写写画画。
写完之后,她想到一事,将纸递给了盛怀隽。
“这里面有没有人需要调动一下?”
盛怀隽看了一眼手中的纸,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道:“没有,这样安排极好。”
姜宓看向面前的三人,道:“好,就这样安排吧,一会儿你们去跟院子里的人说,若有不满地就来找我。”
连翘惊讶地看向姜宓。
“夫人,您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姜宓看了一眼盛怀隽,道:“世子之前都跟我讲过。”
盛怀隽含笑看着姜宓。
连翘:“原来如此。”
姜宓:“都去忙吧,屋里不用人伺候。”
盛怀隽看向姜宓。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今日是在扯着他这面大旗做事。
姜宓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一转头,发现盛怀隽正盯着她。
“世子有话要说?”
盛怀隽抬手将姜宓扯了过来,将其放在腿上,禁锢在怀中,沉声问:“夫人用了为夫一早上了,为夫可有什么好处?”
第089章 和谐
姜宓顿时愣住了。
她怎么觉得盛怀隽越来越无赖了呢?
“我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世子又没什么损失。”
盛怀隽看着姜宓张张合合的唇,眼神暗了几分,哑声道:“嗯, 嘴上说的,那就在嘴上讨些好处吧。”
话音刚落, 他便吻上了姜宓的唇。
昨晚姜宓折磨了他一晚上, 今日又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上午,他早就忍不住了。从前是看不见,每晚都想念。如今是看得见, 却吃不着。看不见的时候尚且能忍耐, 如今看得见就很难控制自己了。
盛怀隽吻了许久, 直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才松开。
姜宓的眼里像是起了一层水雾,雾蒙蒙的,看人的眼神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唇瓣殷红,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盛怀隽眼神暗了暗, 抬手使劲儿按了按她的唇。
姜宓太了解盛怀隽了, 看着他眼里的神色, 顿时明白他想干什么。她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 站起身来, 整理了一下衣裳,瞪了盛怀隽一眼。
“大白天的, 世子想做什么?”
盛怀隽眼睛盯着她,哑声道:“我想做什么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这话听得姜宓心头一跳, 脸瞬间就红透了。前世她怎么没发现盛怀隽无赖的这一面。他虽然喜欢折腾她,但都是在晚上。屋里黢黑一片, 她看不清盛怀隽的脸色,也不曾听他说些什么浑话。
他今生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姜宓立即就想离得远些, 却被盛怀隽一把拉住了,她又回到了盛怀隽的怀中。
姜宓挣扎:“你干什么?”
盛怀隽:“不干什么,你不是肩膀疼么,我帮你捏一捏。”
姜宓:“不劳烦世子了。”
盛怀隽直接上手了。
姜宓嘶了一声:“嘶,好疼。”
盛怀隽:“抱歉,我再轻些。”
姜宓还是道,拍了盛怀隽一下:“疼!”
盛怀隽:“还疼吗?已经很轻了。”
姜宓:“疼!”
侯夫人怕姜宓镇不住府中的下人,本想过来为姜宓压压阵,找姜宓说会儿话的,结果刚想推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顿时尴尬不已。
儿子也太不着调了,大白天的就这么不管不顾的。
从前她觉得儿子不近女色,很是担心儿子的亲事,不成想儿子开窍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亲后竟然浑成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