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他想以下犯上——苍灵燃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9 14:50:54

  她摇摇头,目光平静地望着秦栀,“你还小,任务凶险,再过几年吧。”
  “我不小了,”秦栀撅了噘小嘴,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倔强地说,“我突破四阶了。”
  曲云歌眉目间情绪淡藏,深深睨了秦栀许久,方才引着秦栀步入卧房。
  “你是从哪里知晓我的民间传闻还是遴选”她忽然发问,又自顾自褪下外衣,接着是下裙和里衣。
  “我……”
  秦栀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可曲云歌却直白地站在她身前,抬起她下巴迫她去看。
  “这道伤,是十三年前我去暗杀东陆王被逍遥山大师尊所伤,左边翅膀被长矛贯穿钉在城墙上,这个孔洞被修士的真气冲击,终生不愈。”
  “这道伤,是刺杀白帝被太子少师林子懿所伤,左边翅膀被他砍得只剩下些皮肉相连,伤愈后我的翅膀便一高一低,就连飞行都无法保持平衡。”
  “这道伤,是被羽人司叛徒所伤,他曾是我部下左膀右臂,却用暗器杀我,留下了这些细碎繁多的十字伤疤,至今我都未曾寻到他的踪迹。”
  ……
  连歌将身上数十道伤一一指给秦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光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无论是哪一种单独拿出来都是极其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笑容凄美又怅然,“很能想象吧,我这残破不堪的翅膀曾因过分美貌而被载入史册,史官们如此记载——‘羽人曲云歌,翼如冬阳照白雪,熠熠生辉,夜色浓时恰如星芒坠落,凡人不可直视,帝亦为之惊叹’。先帝曾取我翅膀最耀眼的六十四根羽毛制成毛扇献于神明朱雀。”
  “最早时,我得以广为人知,不是能力,不是功勋,而是美貌。”
  “可如今你看我还有半分曾经的模样吗”
  “……”
  秦栀心疼地揉着衣角,眼眶蓄满了泪水。
  “师尊,我一定好好修炼,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任何人都不能在秦栀面前伤害师尊!
  曲云歌似是没想到她的一番话会让秦栀这般作想,她本是想让后者害怕,继而放弃同她一起做任务的念头,没想到反而勾起了她的好胜心。
  曲云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口提了一句:“我这里确实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去做。”
  秦栀眼前一亮连忙问她:“是什么任务,徒儿定不负师尊所托!”
  “我修道多年,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提到家人,她那双永远平静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呆了呆,“方才的莲子汤和我娘亲做得味道很像,我想托你回南诏曲家看一看,我的娘亲现在身子如何,家中境遇如何”
  秦栀心里疑惑,“既然想念家人,为何不回去探望”
  可曲云歌面色忸怩,似是不愿多说,于是,秦栀接下了这个任务,临行前她忽然想到衡霄,便多问了句:“师尊,昨日有个叫衡霄的人来灵晔居了,说是会和您一起出去做任务。”
  她心里有些不安,“师尊,这次的任务很难做到吗您可千万小心,不要逞强,不要再伤到自己……”
  曲云歌扑哧一笑,伸手摸了摸秦栀的脑袋,道:“如今,怎的变成你来教导师尊了”
  “没有没有……徒儿只是怕……”
  她忽然不敢往下说了。
  曲云歌搂着秦栀双臂,定定开口:“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来。”
  “那师尊要去哪里做任务”秦栀见曲云歌今日颇为亲切,便斗胆多问了句,按理说这类秘密曲云歌不该说出来,可她还是告诉了秦栀。
  “去东陆国,放心,这次不是去暗杀,没有那么危险,阿栀乖乖等师尊回来。”
  目送曲云歌与衡霄的背影消失,秦栀心中空落落的,心里记着师尊嘱咐的事,当即收拾东西动身前往南诏。
  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更别提离开乌奇镇,前往南诏腹地。
  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情畅快不已。
  偶尔拿出师尊从前送的剑穗欣赏,“也不知师尊的阿父阿母是怎样的人,能教养出这样清隽孑然的仙子,父母也定然超尘脱俗吧!”
  可她没想到与曲家父母相见的那天会是如此失望。
  那日天高气爽,秦栀心情畅快,蹦蹦跳跳下了马车,立在曲府门口时还特意整理衣裙和发髻,见师尊的家人可不能给师尊丢了面子!
  可刚叩响大门便手下一空,大门被人从里面使劲拽开,两个人一边拉扯着彼此一边破口大骂。
  “你凭什么拿这么多月例银子,你家姨娘到底长几只手,要买这么多首饰戴吗”一个瘦小的丫鬟与一个麻子脸丫鬟争抢着一个钱袋,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银钱。
  “有你什么事府里的钱都是老爷的,老爷愿意给姨娘花就给姨娘花!撒开!”麻子脸一把推开小个子,却没瞧见门口的秦栀,一袋银钱尽数撒到了她身上。
  秦栀没想到还没进门便被曲家“砸钱”,心里有几分错愕,不明白眼下是何情况,她转身退到一边,不打算管这曲府*的闲事。
  小个子上前与那捡钱的麻子脸拉扯,二人你来我往,显然是麻子脸占了上风,小个子瘫坐在秦栀脚边,啜泣着自言自语。
  “可怜我家夫人明是正室,老爷偏宠妾室,闹得家宅不宁啊!”
  秦栀听到“正室”与“妾室”几个字,心里一惊,蹲身问她:“你是曲府主母的丫鬟为何要跟她争执”
  小个子瞧秦栀是府外人,先前未曾瞧见她方才脱口而出那段话,如今捂着嘴小脸发白,不敢把府中密辛说出去。
  秦栀掏出曲云歌的玉佩道:“我是曲云歌的弟子,有何苦衷都可以和我说。”
  小个子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指着麻子脸道:“就是她,她是宋姨娘院里丫鬟,宋姨娘每个月都要多支出大量银钱去购买首饰,主君本来也不曾拨多少银钱给夫人,导致后院亏空,连修剪花草的匠人都请不起了……”
  原来是欺负了曲云歌的娘亲!这如何忍得
  秦栀轻跃几步,一脚踹在那麻子脸丫鬟的屁股上,让其摔了个狗吃屎,又夺回钱袋放到小个子丫鬟手里,一边被后者恭恭敬敬迎进门,一边听她娓娓道来。
  曲家老爷无视妾室的挑衅,更漠视主母不受尊重,在外人眼里做足了夫妻琴瑟和鸣的假象,对内则是宠妾灭妻。
  老夫人本欲干涉一二,前几年撒手人寰后,府里再无人护着主母,如今连她的丫鬟也备受欺凌,实在可恶!
  秦栀听罢握紧了拳头,目光望向深不见底的后院。
  若不是师尊天赋异禀,恐怕也逃不了这宅内勾心斗角吧
  他们竟敢合伙欺负师尊的娘亲,曲家主君也置之不理,秦栀怒上心来,不顾丫鬟的制止,气势汹汹来到大厅面见曲连城。
  “见过曲大人。”
  按辈分师尊的父亲是师祖,可听完方才府内丫鬟的话,秦栀根本不想玷污“师祖”这个名字,她草草行了一礼,便扬着下巴扫视一圈,吓退了过来拦她的下人。
  “这位小友是……”瞧见秦栀一身素衣,不似寻常修士那般奢华,曲连城没往扶桑山去想。
  秦栀朗声答道:“我乃扶桑山灵晔峰峰主曲云歌的弟子——秦栀。”
  听到曲云歌的名字,屋内一干人皆是愣住,曲连城身后走出一个十分瘦弱的女子,眉目之间与曲云歌有三四分相像,可她愁容满面,满身颓意,与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尊大不相同。
  “你是……云歌的弟子”柳芸香眸子里含着泪,情绪有些激动,指尖颤抖地去握秦栀的手,又怕冒犯了后者缩了回去。
  秦栀猜出她的身份,主动伸手握住她柔荑,答道:“夫人,我是曲云歌的弟子。”
  “云歌她怎么没来,她是不是,是不是……”
  柳芸香气息微喘,心里有几分不好的猜测,曲云歌自己不回来探亲,让自己的弟子回来,难道是她已经……
  秦栀微微笑道:“夫人别急,师尊无碍,只是不得空闲,又实在太过想念夫人,于是令我来曲家探望您。”
  她将曲云歌先前给她的一块玉佩递到柳芸香手中,后者看见玉佩便落了泪。
  “是云歌的玉佩,是她的。”
  一旁缄默良久的曲连城呵斥道:“贵客来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净给云歌丢脸!”
  在外人面前都如此训斥,也不知私底下柳芸香过得是什么日子!
  柳芸香收敛了哭声,秦栀眉头紧锁,抬眸怒视曲连城道:“我竟不知,师尊的娘亲在这曲家过得这般憋屈!”
  曲连城似是没想到秦栀说话这般放肆,胡须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后者。
  可她丝毫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冷冷睨着曲连城继续说道:“柳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温柔,曲大人宠妾灭妻,我看你才是丢人的那一个吧!”
第57章 初见
  古宅内佳木葱茏,微风拂起窗边帷幔,掀起阵阵波澜。
  内宅的丫头小厮皆是一副大气不敢喘的模样,眼神悄悄打量起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
  夫人心善尽人皆知,可谁也不敢为此开罪老爷,每每看见老爷宠妾过度都不敢议论什么,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你说什么!”曲连城甩了甩袖子,怒目直视秦栀。
  后者毫不示弱上前两步,叉着腰道:“曲家好歹是言情书网,钟鼎之家,竟也学那些小门小户宠妾灭妻,你如何对得起曲家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在扶桑山兼济天下的女儿!”
  提到曲云歌,曲连城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是强压下了怒意,“你是云歌的弟子,我不与一个小辈计较,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一旁柳芸香一直扯着秦栀衣袖,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可秦栀怒火攻心,一时间当真没法忍下这口气,曲连城亦是面色发青。
  秦栀目光流转,心生一计。
  她拿出一块白净的玉石,其上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周身萦绕着圣洁的光彩,她双手捧着玉石递给柳芸香,恭敬道:“柳夫人,此为扶桑山天机阁长老交付,嘱托我一定要亲手带给您。”
  “长老……”
  秦栀抬起眼帘,“是掌管祥瑞福泽的天机长老。”
  一句话说出,满座皆惊,曲连城缄默片刻,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位从不出世,以自身为祭护佑天下苍生的天机长老”
  秦栀点了点头,目色凝重。
  “我此次前来除了替师尊访亲,还有一事便是替出行不便的天机长老,来确定福缘之人是否健在,自我来到曲家之后,在祥瑞玉石的指引下,找到了柳夫人。”
  “柳夫人就是天机长老所说的有福缘之人,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曲家方能蒸蒸日上,若曲大人不信,大可亲自登上天机阁一问究竟。”
  在扶桑山掌管福泽之力的天机阁长老虽权柄不多,却受到所有人的信任与尊重,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天机长老一职根本就没有人担任,一直都是虚设的位置,因为天底下从未出现过祥瑞的灵兽。
  直到数年之后白曜出现才领了客卿长老一位,但眼下还没有。
  至于秦栀为何知晓,是因为她从前与江枫贪玩,夜里闯进天机阁探秘,发现所谓的天机长老不过是一幅皮影画像后方才明白,而后二人被商应泽逮到,后者将事情原委说出,并严厉告诫二人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今刚好给了秦栀假借天机长老的名头为柳芸香撑腰。
  她不会一直待在曲家,也不可能将一世家大族的主母从曲府带走,更何况如果她带走柳芸香,那么留给曲连城的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宠妾,她才不想他们好过。
  于是她再次开口:“家中有福缘的人十分不易,这些年曲府生意不佳也正是怠慢了柳夫人的缘故,福缘之人若是得了伤病,府里丫鬟小厮、周边百姓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小磕小碰,重则短折而死啊!”
  她将众人唬得说不出话来,曲连城本还想问些什么,又被秦栀打断了去,“曲大人,有了这块玉佩作媒介,天机长老便能感知到有福缘之人的气息,柳夫人身上一切的变化他都能感知到,若是让天机长老不满,怕是会收走曲家这天赐的福缘啊!”
  秦栀得了江枫半分嘴力真传,将一屋子人镇得说不出话来,目色复杂地面面相觑,接着曲连城拉下脸来,握着柳芸香的手落泪道歉。
  “夫人,是我从前识人不清,冷落了你,今后我定会倾尽一切弥补回来。”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秦栀有些不忍看见柳芸香继续深陷在吃人的内宅,反正弥天大谎已经撒下,于是她又补了句:“柳夫人,您身上福缘气息不稳,天机长老说您可以随时来扶桑山天机峰修养。”
  柳芸香温柔地抚了抚秦栀的小手,摸到她汗津津的掌心顿时明白了一切,她笑了笑,道:“我既已在曲府生根,便是天道指引,还请天机长老放心,日后我定修身养性,护好体内福缘气息。”
  恰在此时她眉心白色钿纹闪动,俨然是个神圣的符文印记,秦栀当即跪下大喊:“祥瑞降世,是百姓之福!”
  在她身边的曲连城怔了怔,他目光落在柳芸香那眉心不断闪烁的白色印记,又见她衣袍无风自动,当即随着秦栀拜了下去,身边丫鬟小厮亦是跟随着跪下。
  做了这么一场戏,秦栀终于收了个尾,想必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对柳芸香无礼,再者说她有一句并未扯谎,那便是与玉石气息相连。
  虽然不是跟天机长老取得联系,但只要柳芸香受到伤害,秦栀便会得到讯息。
  离开曲府时已是次日清晨,那一夜秦栀将曲云歌这些年的过往种种说给柳芸香听,不过只是美化后的言辞,那些险些致命的伤,秦栀只字未提。
  来时险些被人撞到,走时却是全家相送,秦栀遥遥冲着柳芸香作揖告别,刚走几步便看见不远处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带着邪性的血腥气一瞬间弥漫在整片街道。
  秦栀眉头一锁,唤出霆霓剑便朝着黑气而去,一路上街市混乱,她逆着人流而前,眼看前方堵得根本走不通,于是双脚离地绯月雷雀附体。
  随着一声清亮的雀鸣,她展开那双极尽绚丽的蔚蓝色翅羽,不过几息便到了黑气所在的院子。
  那是个刚刚觉醒本命灵兽的孩子,跪坐在自家祭坛之上,身上黑白交错的虎毛无风自动,双目已是一片漆黑,看不清瞳孔所在。
  有人拦下秦栀,慌慌张张道:“小少爷生来便是个魔头,如今本命灵兽提早觉醒,又是魔气冲天,姑娘莫要靠近,免得被其所伤!”
  秦栀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本就是对世间一切事物感到新奇之时,又少年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当即拿出扶桑山的令牌来。
  “我是扶桑山的灵师,若有魔头,我自当除之!”
  可那老者重重叹下一口气,甩开秦栀的袖子,一脸没救的神色,接着回头望了望少年的方向便手忙脚乱地往外跑去。
  秦栀拔出霆霓剑靠近几步,隐约听到诡异的声音在少年周身响起。
  “不要挣扎了,做镰鼬鬼骨的宿主不好吗我能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能让你做万物生灵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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