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初白——乌龙茶煮鱼【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19 17:18:10

  傅初白不会真的对你放不下了吧。
  当时林衔月没立刻说话,过了好一阵才悠悠地来了句不会。
  清清淡淡的一声,但语气却肯定坚决。
  那时候徐云烟本来还想看个发展,结果毕业之后傅初白在他家的公司一路突飞猛进,成了京北商圈大名鼎鼎的傅总。
  也就是那个时候,徐云烟才算是真的把这个想法给抛掉——
  谁家大老板像是被下了蛊似的,对着几年前一个女朋友念念不忘啊。
  所以她今儿说这话,完全就是调侃。
  可偏林衔月却蓦地愣了下,直到徐云烟叫她名字才回过神来。
  徐云烟一直玩到很晚才走,说是明天要加班,不然高低要在她这里住一晚上。
  听她这么说林衔月也就没留,把人送出门之后又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下才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云烟那句话的缘故,她莫名其妙做梦梦见了傅初白。
  是在港城的学校里,傅初白抱着星星在前面走,她在后面快步地追。
  眼瞅着人就要跟丢了,她急得不行,大喊了声傅初白的名字,结果那人还真把脚步给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一脸平静冷漠地看她。
  她心里无端地有些紧,快步走上前刚准备说些什么,梦里的傅初白就不知道从哪摸出个相机,对着她的脸就拍了张照,然后拿着照片怼到星星的脸上,
  声音和机器人似的,一点儿感情起伏都没有:
  “看,就是这个人,”
  “她不要你了。”
  林衔月猛地一怔,像是有桶冰水从头到脚底浇下来,把她里里外外冻了个透。
  她猛地睁开眼,看着视网膜上的小雪花印在天花板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也就是这会儿,手机响了。
  她心脏还突突地跳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拿过来看,
  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七,来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
  林衔月不知道为什么呼吸突然停了下,也没怎么犹豫,将电话接起放在耳边。
  片刻,李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林小姐,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您方便现在下楼一趟吗?”
  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个梦,林衔月一句话都没多问,穿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走。
  出门的时候趴在窝里的星星也跟了过来,林衔月只好安慰了它两句才把门给关上。
  车子停在单元门口,李助站在车边上,也不等她开口问,直接道:
  “结束的早,本来是打算直接来接小狗的,但临时有个饭局,所以才弄到这个时候,给林小姐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大概是听到他说有个饭局,林衔月眉心跳了下,没忍住:
  “那,他呢?”
  李助有些尴尬地抬了下唇角,往后排的座位偏了下头:
  “傅总醉了,离不开人,所以可能得麻烦您把小狗的东西大概收拾下,拿下来给我了。”
  林衔月听到他说傅初白醉了之后呼吸就不自觉地紧了下,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后排车窗瞟,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后半句话里的意思,嗯了声,但脚下却没动:
  “他醉的很厉害吗?”
  “回去之后,有人照顾吗?”
  李助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犹豫着,后座车门被人从里打开,里面那人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走下来。
  林衔月一下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儿,
  看样子的确是喝了不少,
  这人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吗?
  她正这么想着,傅初白就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是没人照顾,所以我得把狗接回去。”
  “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自己上去收拾它的东西。”
第69章
  傅初白声音里明明沾着酒意,可说出来的时候却就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明。
  林衔月呼吸抖了下,掀起眼皮看向傅初白。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苍白,眉头也微微蹙着,极不舒服的样子。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捏住,林衔月眼睫掀了下,很轻地嗯了声,开口道:
  “行,那你上来吧。”
  咬字很轻,泛着点儿睡意未散的软。
  傅初白的眉心跳了下,抬腿跟上她的步伐。
  这个点儿已经没人坐电梯里,轿厢里就他们两个人,站位却偏偏像是不认识似的,隔着十万八千米的距离。
  甚至林衔月通过镜面反射抬眼去看他的时候,也只能看见他耷拉着眼位,眸色晦暗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没看她。
  林衔月见状,也低着头不说话。
  一时间只有呼吸声在不大的空间里交融,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出了电梯。
  林衔月走在前面,掏出钥匙来开了门。
  她刚出去的着急,玄关和客厅的灯都没关,所以门一开,两人一狗的视线就直愣愣地对上。
  星星本来是趴在地毯上,看见两人进来之后愣了一秒,立刻开始兴奋地低声呜呜地叫起来,叫了两声之后又觉得不够,轮流在两个人腿上扒来扒去,像是生怕把它给落下似的。
  林衔月因为小动物最朴素的反应僵了一瞬,有些慌不择路的开口:
  “看,它还是很想你的。”
  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傅初白没吭声,只略微弯腰将星星抄起来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的毛。
  林衔月抿了下唇,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来递给他:
  “你先在沙发上一坐,我把它的东西收拾收拾。”
  傅初白抱着星星没动,垂眼盯着地上那双拖鞋看了会儿才缓缓掀起眼皮:
  “我站这儿就行。”
  语气硬邦邦的,细听还有些不满烦躁的味道。
  也是怪,他明明没说什么,可林衔月就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心下一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缓了两秒才声音很是轻缓地开口解释道:
  “这是超市做活动,买一送一送的男款拖鞋,”
  “没别人穿过。”
  这句解释来的小心翼翼,
  傅初白几乎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他缓缓地吸了口气,抬眼定定地看着林衔月,过了几秒之后才抬脚换鞋,抱着星星走进客厅。
  不算大的一居室,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带这些年代感,但里面的装饰却着实带着主人的味道。
  姜黄色的布艺沙发和略浅一个色调的地毯,玻璃茶几上随手放着几本书,靠近阳台的墙边高低错落地摆着几盆绿植,大概养了有些日子,长势不错。
  是很浓郁的,有人正在生活的气息。
  傅初白只觉得心脏突然变得像是有千斤重,早些时候在饭局上摄入的那些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在肌肤上冒着源源不断的热气,
  他将星星重新放回到地板上,面色不虞地扯了下领带。
  “先喝口水吧。”
  傅初白顿了下,转过身去看。
  林衔月手里端了杯蜂蜜水,甜滋滋地冒着热气:“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很不舒服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间微微蹙了下,湿润的瞳底凝着让人很难忽略的担忧。
  傅初白不知道是在盯着她的眼瞳,还是在盯着她眼瞳里的自己,
  在一片寂静中,他听见自己心里传来无可奈何的叹息和几欲爆发的焦躁,
  他没有去接那杯水,然后抬手握住林衔月的手腕,声线暗哑,像是撕裂着从血肉里迸发出来似的:
  “林衔月,”
  “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蜂蜜水因为他的动作溅出来几点,砸在他的皮肤上,几乎是立刻撩起一片红来,
  可偏偏他跟没感觉似的,只是凝着眸,紧紧地盯着她。
  林衔月的心脏几乎是立刻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感觉傅初白好像在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放了一把火,灼灼地将自己的意识烧成灰烬。
  她几乎是循着本能将唇瓣分开,期期艾艾地:“我…”
  单子的音节尚未完全落下,傅初白另一只手就猛地抬起来钳住她的下巴,声音消失的瞬间,他冰凉的、沾着酒意的唇,就这么直直地吻了下来。
  杯子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林衔月大脑白了一瞬,她完全没有想过,时隔这么多年,她和傅初白之间还会有这样一次,莫名的、突然的、带着冲动和偏执,带着怨念和责怪的吻。
  傅初白的舌尖炙热,像是条淬了毒的蛇,算不上温柔地撬开林衔月的唇齿,横冲直撞地搅弄着,
  气息里沾了欲,粘稠着将二人包裹起来。
  林衔月被迫半仰着头,没几秒钟就泄了劲儿,只能靠不知何时攀附到傅初白胳膊上的双臂寥做支撑。
  唇齿间的酒精味道,弥漫在空气里的蜂蜜味道,堵得她连呼吸都困难,只能任凭意识如同踩在云端,泛着失重般的飘然。
  吼间泄出点浅音来。
  以前她和傅初白接吻,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这招是用来求饶的。
  这是她的肌肉记忆,
  也是傅初白的。
  那人的舌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顿了下,等反应过来再想卷土重来的时候,林衔月已经将手抵在他的胸前,捏着西装硬挺的布料,压抑着气息里的喘:
  “傅初白…”
  这一声实在熟悉,
  多年午夜梦回,就像是镌刻在记忆里似的,怎么可能忘得掉。
  傅初白压着胸中的灼烧起来的火:
  “林衔月,是你说的,不想和我有以后了。”
  “你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
  林衔月的手掌能感觉到他胸廓传来的震颤,喉咙像是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好拿捏,只要你随便勾勾手指,我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腆着脸重新回到你身边?”
  傅初白咬着牙,掷地有声,字字锥心:
  “林衔月,我又不是你养的一条狗。”
  暗哑的声音逐一落地,
  空荡的客厅里连回音都没生成几分。
  林衔月垂着脸,只觉得眼底像是被覆了一层水雾,泛着几欲掉泪的潮热。
  她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像傅初白说的,她能说的话,在很多年前就被她自己亲手画上了一个句号。
  没有以后了,
  再也没有以后了。
  低垂的视线里,她能看见蜂蜜水在地毯上晕出的水渍,一层一层地蔓延,变浅,直到消失。
  没有什么东西能撑过如此长久的消耗,
  感情也如实。
  “砰”地一声,房门在她身后被重重关上。
  直到从一片寂静中听到外面传来电梯轮轴的细微声响,林衔月才像是被人将筋骨尽数抽干似的一下跌落在地板上。
  那些蕴在眼眶里的热气,也在惯性的作用下,一颗一颗地砸落下来,
  有些滚在皮肤上,有些和地毯上的花纹融在一起。
  房间里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星星已经被傅初白带走了。
  就和当年一样,
  她自己一个人,傅初白和星星在一起,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当年是她选择先离开。
  礼尚往来,也该轮到傅初白,抛弃她了。
  -
  助理在楼下等着,见傅初白面色阴沉自然也是一句话不多问,直到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了句要回哪儿。
  傅初白怀里抱着星星,
  小狗似乎是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没怎么闹腾,就乖乖地在他怀里趴着。
  他沉默了会儿,轻声道:“北府华庭。”
  驾驶座上的李助听到这话,眉尾不动声色地挑了下,没多说,调转车头就往那处他以前从不知晓,只上次被突然告知的住所开去。
  房间里一片暗,傅初白也没开灯,只将星星把地上一放便自顾自地走到阳台边上去。
  阳台上有两盆草,又或者是两盆花,
  毕竟这些年从未见它们开过,已经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物种。
  大概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两盆草的长势有些萎靡,寥寥几片绿色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感觉。
  和林衔月那间小屋子里枝繁叶茂的绿植一点都不一样。
  傅初白盯着看了一会儿,兀自笑了下,
  说不上来是生气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星星在房子里转了圈没找到打开的零食,又跑到他脚边蹭,边蹭还边呜呜地叫。
  傅初白看了他会儿,蹲下身:
  “怎么,怕我把你的零食留在那儿你就没东西吃了?”
  “放心,饿不着你。”
  他说完,起身走到小屋子里撕开袋儿冻干,放在掌心里让星星凑过来吃。
  小狗的嘴唇黏黏的,大概是刚刚在林衔月那儿舔了打翻在地面的蜂蜜水。
  傅初白就这么散漫地蹲着,看着它吃,过了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然后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戳了戳星星的头。
  小狗显然有些愣住,抬起脸来歪着头看他。
  片刻,傅初白轻笑了声,声音压得很低,很快就在偌大的房间中消散而去,活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叹息:
  “我还不如你呢。”
第70章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奇地又过了几天。
  这天林衔月刚下课,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接到徐云烟的电话,说是在学校门口等她,
  听声音,估计是又在工作上受了气。
  等林衔月坐上车,还没问,徐云烟便自己先倒豆子一样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徐云烟本来是计划年后离职的,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离成,只能接着在公司当牛做马,结果本就心态漂浮的时间点儿上,公司不仅大幅降薪,还找了个专门评定绩效的部门经理,一天三遍的让打工人提交日报。
  今天更是通知说要用下班之后的时间,开培训会让大家知道绩效管理的重要性。
  这下把徐云烟气得不行,直接眼不见为净,说自己有事,拎上包就走,完全没理那经理在她背后僵住的脸。
  她心里带着火,不想一个人回家生闷气,所以才来找林衔月让她陪自己出去喝酒解闷。
  林衔月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陪着消遣总是能做到的。
  两个人在APP上随便挑了间评分还不错的酒吧。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关系,酒吧里的人算不上多,吧台的位置零零散散地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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