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妈妈,现在半个时辰也到了,是不是该给我答复了?”宋亦慈面无表情的盯着房老鸨,房老鸨被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宋公子,黄金真不是我拿的,方才我目送你们上了三楼,转头便遇到了谢世卿公子,今夜我都是再和他喝酒。”房老鸨跪在地上求饶,连忙别清自己嫌疑。
“今夜确实是房妈妈再何我喝酒。”谢世卿站出来帮着房老鸨说话。
房老鸨老鸨顿感放松不少,“这谢公子可是谢大将军的公子,簪缨世家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我今日绝未私吞宋公子你的黄金。”
宋亦慈挑眉看着谢世卿,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原来是谢公子真是声名远扬。”
谢世卿顿时如踩到尾巴的猫,无奈地摸摸鼻子,“只是房妈妈,今日确实我们在饮酒,可是今日你醉酒后去廊外透气那一刻钟,我却不明白你的动向。”
房老鸨跪爬到谢世卿面前,疯狂向谢世卿使眼色,“谢公子当时我可真真的就在廊外吹风醒酒,你是知道的。”
谢世卿摇着鎏金扇子,“当时我在房内听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弹《鸳鸯双飞》,庆祝我喜得良缘呐,管乐声如此动听,我又实在心情喜乐,未注意房妈妈你的动向,勿怪。”
“风花雪月,你们总注意到我的吧。”房老鸨见谢世卿作证不可,转头看向风花雪月四位姑娘。
风花雪月四位面上各有各的难堪,只好小心道:“房妈妈,我们奏乐是背对着廊外的,我们看不见。”
房老鸨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里我对你们可不薄。”
说完就要巴掌招呼上去,四位姑娘连忙外后躲。
宋亦慈讥笑地打量着房老鸨,“房妈妈,你这下可不清白,我守房门的小厮在哪。”
房妈妈身后一个瘦高的小厮站了出来,“回公子,我便是守房门的小厮。”
宋亦慈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看见房妈妈回来过房里?”
小厮一脸躲躲闪闪地看了房妈妈一眼,房老鸨不明所以,嗔怪道:“怎么?如实说便是。”
小厮噗通跪在地上,耸着肩膀畏畏缩缩,“方才方妈妈回来过一次,进了房门,我便听见装黄金的声音,我起初以为房妈妈也是见黄金眼馋,进去过过瘾。”
房老鸨顿时暴起,“何人收买了你,我几时回过房间,为何要污蔑我。”
小厮面对房老鸨指责畏畏缩缩,“房妈妈你方才正正进去了,我怎么会认错。”
宋亦慈一副了然,“那我且问问你,房妈妈进房间后可有出来。”
小厮摇摇头,“进去听见装黄金的声音不久后,便听到落水声,就听到外面有人叫喊房妈妈落水了,我预感不对推开房门就看见黄金全不见了。”
宋亦慈把玩着手中折扇勾起嘴角,“房妈妈你想要黄金我又不是不给,我明明今日便是来将这黄金送来给你的,偏偏你又装作不收,我看你想黄金也要,人也不放,我要报官,看看还有没有天在。”
“宋公子你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真是闹大了,我这寻欢楼还要不要开门了。”房老鸨拉着宋亦慈的手苦苦哀求。
宋亦慈不留情面的甩开她的手,“那现在你就得拿出个说法,要么一个时辰内交出黄金,要么元飘飘就归我。”
房老鸨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打发人去找,还在那边苦苦辩解,宋亦慈摆摆手,动怒,“我不管你是起了贪念还是如何现在将黄金还我,我倒考虑能不能放你一马。”
众人将寻欢楼上下再彻彻底底的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黄金的踪迹。
宋亦慈一摊手,”房妈妈选吧?”
第22章 乞巧佳节
房老鸨自然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现在所有人都指证她是偷金子,如果她强留元飘飘,那她只剩下被扭送报官的下场。
她想到被送到官府,偷盗大笔黄金钱财到时候她锒铛入狱,这寻欢楼也要关门,到时候损失更大。
她东瞧瞧细看看,“宋公子,你可真是逼我上死路啊。”
宋亦慈挑眉看着她,“房妈妈你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欠钱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变成我逼迫你了。”
“你将飘飘要走,你让我这寻欢楼可如何开得下去,这不是要我老命么。”
宋亦慈面上一冷,语气也不是好招惹,“房妈妈是要选还我黄金了?我现在也没看到黄金踪迹,还是想着店大欺客将两样都吞了,那我们只好公堂上相见。”
房妈妈身上水渍都还没干,整个人狼狈不堪,靠近宋亦慈语气商量讨好,“宋公子好说话,今夜后飘飘就是自由身了,咱们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上公堂这些伤感情的话。”
元飘飘听到自由身几个字激动地身体发抖几乎要落下泪来,宋亦慈拍拍她的肩,“日后跟着我还愁没有好日子?现在哭些什么?”
房妈妈上前拉住元飘飘的手,语气恳切,“飘飘,往日里我对你可好,今日你虽然得了自由身,明日就是便是乞巧节,准备了这么久的画舫表演,能不能再帮我一回。”
元飘飘看着言辞恳切的房老鸨心里犯难,待在寻欢楼这些日子房老鸨对她不算太差,且这次真真是她们算计了房老鸨,她目光在刘武和宋亦慈身边流连。
思量许久才点点头,对他俩宽慰笑笑,“我在这寻欢楼待了五年,就再多留一夜好和姐妹们好好道别。”
宋亦慈见她应允只好点头同意,恢复自由也不在乎这一两日,“既然如此烦请房妈妈将飘飘的卖身契给我,从今夜起元飘飘便是自由身,明夜只是答应帮妈妈表演而已,切莫做些让她为难之事。”
房老鸨见元飘飘答应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堂间的红尘客已经等得烦躁恼怒,她只好先去解决,恐慌黄金被红尘客分批带出去,连忙换了件体面的衣服就要出去迎客。
“宋公子,可要一起去看看,也好盘查盘查这黄金去处。”房老鸨梳洗妥站在宋亦慈跟前赔着笑脸。
宋亦慈不屑的瞥过去,“既然房妈妈已经给了我飘飘,黄金自然是你的,你追查去向天经地义,我何必去受累。”
房老鸨见宋亦慈当真不再关心黄金去向,只好自己带着小厮侍女下楼盘查。
待到呜呜泱泱的人潮散去,刘武拉着元飘飘的手,“飘飘你自由了,只要再等一天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元飘飘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正是欲语还休,两人之间气氛暧昧拉丝。
两人齐齐望向宋亦慈,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感恩戴德,宋亦慈摆摆手推脱,生怕这两人发疯又给她跪下。
“你们得给我打一辈子工呐,感激的话就别再说了。”她搓了搓手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将房间留给他们,不等他们回答自己溜出去看房老鸨笑话。
她倚靠在三楼廊上看着一楼大堂乱作一团,这一桩事算是了了。刘武和元飘飘也算是过程坎坷终于迎来团圆。
背后响起脚步声,她转身看见谢世卿也跟着出来。
“这次谢谢你。”
谢世卿扬眉,“阿慈这是要谢我?那我可否讨要件东西?”
宋亦慈挑眉不解地看着他,这人是权贵谢府公子,有什么是他还没有的,“你想要什么?”
谢世卿犹犹豫豫开口,生怕她拒绝,“上次在东坊你画的肖云天的画像,你可否为我画一张?”
“就要这个?”要张素描那还不简单,想来古人未见过如此写实派的画,实在好奇罢了。
宋亦慈上下打量他一番,画出个八九分相似不成问题。
谢世卿不自信起来,“怎么画我很难,还是?”可那日他明明看见她几下就将肖云天画得惟妙惟肖,难道是不想画他。
“想来明日你也会来看画舫表演,到时候我就将画像带来给你。”
听到宋亦慈肯定的答复,谢世卿不由得心情大好,“那明日你便来我的画舫一起看表演?”
宋亦慈摆手拒绝,吕婷已经为了此番乞巧节准备良久,最好的妆面衣服配最精美的画舫立志明天要当金陵城的头一份,她可不能跌了她的脸面。
谢世卿料想到会被拒绝,尴尬笑笑也不气垒,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旁。
看着她盯着寻欢楼的灯笼,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不由得跟着心情大好。
看着她脸上残留的口脂着实碍眼,贴心的递张素净的帕子过去。
宋亦慈疑惑地接过来,只见他点了点脸颊,她才想起方才为了做戏脸上的口脂,她接过帕子小心的擦拭着。
谢世卿见她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都还擦到,脸还被她用力擦红了,只好手指在脸颊口脂位置轻轻点了点,指尖滑嫩的触感让他全身战栗。
又恐慌自己行为是否太过孟浪惹她不快,只见她神色如常的将口脂擦去,恢复平常清冷智模样。
他又觉得可惜,方才口脂在她脸上平添艳色,她似乎也入了这万丈红尘。
刘武和元飘飘推开房门走出来,两人眼睛均是红彤彤的,刚才应该是在里间抱头痛哭,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
“好了好了,只要过了明日,你们俩都得来回春堂给我做工,珍惜最后的安生日子吧。”
两人被宋亦慈的调侃逗笑了,真是何德何能能遇上她。
——
刘武从昨日夜里回来就开始收拾,宋亦慈将宋府东边的一处小院子给了他安顿元飘飘。
他原本还想拒绝,本来已经是承蒙她的恩惠,哪里还能收下她的院子。
“怎么人家在寻欢楼当的是花魁,住的是三楼最上等的厢房,跟着你就住下等房间?”
刘武是个老实本分人,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己挽起袖子将院子收拾干净,日后更加努力回报回去。
吕婷坐在梳妆镜前,秋枫正在仔细的描眉画妆面,跟着宋亦慈这十几日,针灸减肥加上抑制食欲的汤药下去,她的饭量已经恢复正常。
不会如同之前那般见了食物便要生扑上去,且这十几日四处走访看病,实在是让她累瘦不少,腰带松了半寸,她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秋枫看待吕婷更像看待之前的宋小姐不谙世事,对待她纵容上几分,她将最后一支后压给吕婷戴上。
吕婷满意得盯着铜镜里的倩影,这还不得把肖云天迷得团团转,她起身走到宋亦慈跟前,“宋姐姐,你快看看我,秋枫姐给我做的妆面好不好看。”
宋亦慈正拿着炭笔在宣纸上作画,从早上起她便开始画,只是如何画都不满意,画不出谢世卿那副红尘中滚过一遭,明明周身满是风流,眼中柔波流转深情执着的样子。
她头也不抬,“秋枫的手艺我自是了解的,你今天绝对惊艳众人,快往边上些,你挡着我光了。”
吕婷往她跟着一凑,见她画第三张了,“这是何种画法,宋姐姐你何时教教我,且这张我又没看出和前两张差别。”
宋亦慈抬头被打击到了,“没差别?”
她将宣纸一收,既然没差别她就不再画了,抬眼一看吕婷穿着藕粉色广袖长衫,下身是同套长裙,布料绣样无不精致,圆圆的脸蛋显得憨态可掬,珠玉后压给她平添几分贵气。
“好看。”宋亦慈言简意赅。
吕婷高兴得眉飞色舞,站在回春堂外不停催促,“刘武这人可真是,去接人还不积极,也不怕到嘴的鸭子飞了。”
“婷儿不要乱说话。”秋枫嗔怪的看了吕婷一眼。
刘武慢慢悠悠地从后院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劳作的热汗,看着她们几人笑得憨傻,“几位姑娘都收拾好了,那我们便走吧。”
回春堂外停了辆气派的马车,插着义蓬山庄的旗帜。马车华贵宽敞乘坐她们三人还显得宽松,刘武自觉在外架马车。
她不知从哪里听说追人套路,想要追到人自然要先向他展示自己的优点,她左思右想自己最大的优点不就是有钱么?顿时茅舍顿开,便有了今日这排场。
宋亦慈无奈地看着吕婷这超级恋爱脑,“你不是已有婚约,何必再去招惹肖云天。”何况这人绝非善辈,就算他不是杀人凶手,也脱不了干系。
吕婷在给肖云天的药物,所用药材她均有私心,用了最上等的药材,“只要等我追到他,再回去和母亲说说,母亲看到他是良人,自然便会同意我们婚事。”
宋亦慈想起吕夫人操心吕婷,必定会好好把关她的婚事,就算她惹出天大的篓子,吕夫人也必定会为了她补上。
吕婷现在不过是一腔少女心事罢了,当初她以为肖云天喜欢自己,便坦荡放手,现在自己何必打击她呐。
谁年少时不曾爱错过几个人,随她去吧。
烟柳巷今日热闹非凡,无数少女少年聚集在竹溪河。
少女在花灯上写上心愿放在上游随着碧波飘往远方,少年谈天论地心中满是抱负,还有那忍不住瞥往少女的动情眼神。
宋亦慈还是利落的男装打扮,负手站在吕婷的巨大画舫上。
夜幕低垂,竹溪河两侧灯火通明,宽阔的河面上已经停了数十只画舫,造型各异,各有各的精彩。
吕婷比较自家的画舫是否是最大最漂亮的,较量一番对自家画舫满意点头,她站在岸边等着肖云天到来。
河中央位置停了寻欢楼的巨大画舫,宽大的甲板方便名伶表演。
小厮摇着小船带着位红衣姑娘登上画舫,见红衣舞女身姿轻盈,飘然起舞。双足舞动间竟然敲出动人心弦的破阵曲,柔媚的舞姿和阳刚的曲调,一刚一柔煞是好看。
“阿慈,来的这般早。”
她一转头便看到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方才她看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身旁还多了个人。
第23章 红颜薄命
谢世卿穿了件烟蓝圆领长袍,乍一看和昨日宋亦慈穿款式有几分相似,双手交叠负在身后,左手拿着朵娇艳欲滴的莲花。
宋亦慈今日仍是富家公子打扮,月白长袍衬托出她几分书生气,原本计划便是待到表演结束后,便接元飘飘回家。
“我还记得小时候,那时候边关动乱,我父亲时常率兵出征,我母亲便会弹《破阵曲》一是求父亲战无不胜,二来便是鼓舞军中士气,那时候父亲和母亲感情极好。”
灯笼烛光照在谢世卿脸上,她才看到平日嬉皮笑脸的纨绔,现在脸上露出如此落寞的神情。
“照说既然你父母感情很好,为何不让你查母亲冤案,还那么快就续弦了。”
“可能情浅夫妻缘薄了吧。”谢世卿无奈笑笑,收了落寞神色,“阿慈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你画舫表演出处。”
宋亦慈姿态放松,随意地在画舫甲板上坐下,手撑着甲板望向他,双腿随意晃动。
“起初是开阳一带,有情人于乞巧节泛舟于湖上互赠莲花以示仰慕之情。后来画舫商人嗅到商机便模仿了来,演变成了乞巧节在这竹溪河开展节目——游画舫,刚开始游画舫并不热闹。”
“寻欢楼第一任花魁开创了画舫表演,刚才红衣姑娘的鼓上舞便是其中之一,表演名动一时,而后寻欢楼便一直将画舫表演延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