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扶主母坐起来,周姨娘句句劝诱:“试试不就知道了。姐姐,下床走一走吧。病了这些日子,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花园的花开得正艳,姐姐怎能不去欣赏。”
杨兰艺含笑点头,搭着对方的手缓缓下床。起初确实没什么力,走几步有了劲。
她顿时心花怒放:“妹妹说得不错,下床走一走我确实好多了。”
正在这时,丫鬟端药进来:“夫人,今日的药该喝了。”
杨兰艺脸色一沉:“没看见我已经好了吗?还喝什么药。端出去。”
丫鬟欲退下。
周姨娘开口:“慢着。刚刚不是吩咐你端出去吗?谁让你又拿过来的?”
“我,我……”丫鬟立即跪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惊,周姨娘夺走药碗:“姐姐身体一直不好,是不是你们在药里下了什么?”
杨兰艺闻言怒喝:“到底怎么回事?说!”
丫头磕头求饶:“夫人,姨娘,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来人,把这小贱蹄子拖出去狠狠地打。”杨兰艺气急败坏,一拍桌子。
周姨娘忙上前扶:“姐姐消消气,有话好好说。还不如实招来,想白白挨顿板子吗?”
丫鬟重重磕头哭求:“夫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杨兰艺坐下,愤愤将茶盏摔在地上:“方嬷嬷,给我狠狠打。看她嘴还硬不硬。”
“是。”方嬷嬷撸起袖子过去,揪住丫鬟“啪啪”就是两巴掌。
丫鬟泪流满面:“我说我说。是大姑娘,大姑娘吩咐盯着夫人按时吃药。”
杨兰艺气得不行:“好哇,就知道她是个不孝的。三番两次忤逆,现在还害起亲母来了。走,去她院子里。我倒要看看她还藏着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把人看住了!”
周姨娘扶住主母温声相劝:“姐姐莫气,气坏身子可怎么好。”
正在气头上,杨兰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她带着丫鬟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去落晚院。
一进院子,先关门把人控制住。
杨兰艺一使眼色,丫鬟婆子们到处乱翻。
周姨娘福身,主动去帮忙。她目标明确直奔书房。
幻霜想阻止,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堵住嘴死死按住。
片刻后。
周姨娘神色不好快步回来,递出一封书信:“姐姐,你看。”
杨兰艺接过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她震惊站起身,一时慌了神。
周姨娘小声说:“姐姐,事关重大万万不能声张。”
“对,你说得对。”杨兰艺将信收进袖子,即刻下令,“走。”
她带头离开,周姨娘跟随。婆子们松开幻霜等人,大摇大摆走了。
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该出现的书信出现。
幻霜心急如焚:“快去寻姑娘,把这件事告诉她。”
“是。”一个家丁迅速跑出去。
茶楼。
包间的门被敲响,上官海桐放下茶杯:“进。”
小二推开门。
谢秋光让侍卫守在外面,独自进屋。侍卫关门,双手环胸站岗。
上官海桐含笑抬手请:“王爷,请坐。”
谢秋光落座,有些不自在:“着急寻我,姑娘有何重要之事?”
“没事就不能寻你吗?不用紧张,我确实有事。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上官海桐伸出葱玉般的手倒茶,微笑递过去。
接了茶,谢秋光干咳一声:“姑娘无需客气,请说。”
上官海桐举杯先干为敬:“请人帮忙自然不能空手而来。我知你在意舒妃娘娘真正的死因,特意从四皇子那探得消息。舒妃娘娘并非病逝,而是中毒身亡。”
谢秋光不敢置信抬眸:“为了打探消息,你接近四哥?”
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上官海桐解释:“四皇子的母妃当年与舒妃娘娘交好,我猜她应该知道什么。事实证明我没猜错。这是很重要的消息,是你一直在意的……”
眉头紧皱,谢秋光注视面前女子眼神复杂:“四哥怎会轻易告知,你做了什么?”
第50章 我之行事只为自己
上官海桐笑着并未回答,而是说明来意:“近日朝堂上为谁任指挥使一职吵得不可开交,圣上至今未拿定主意。若皇上询问王爷,能否请你为牢狱中的副将说两句好话?”
想了许多,谢秋光没料到所求为此:“你与他熟识?”
“不算很熟。他是个好人,此番不过受牵连。”上官海桐垂眸。
有些话不明说,不代表不知道。
谢秋光联系先前的对话:“你……不该参与其中。”
上官海桐轻轻一笑:“王爷无需多想,我之行事只为自己。你就当与我交换条件。”
拳头捏紧,谢秋光眉头紧皱:“我说过举手之劳,不用你报答。”
“报恩是我的事,王爷管不着。”上官海桐心底有份执拗。
她不喜欢欠债。
报答恩情,两不相欠方能安心。
谢秋光生闷气:“我可以帮忙。但希望你不要再……”
余下的话,他看着上官海桐坚定的双眼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不要再为他涉险,探寻母妃的死因。
不要参与夺嫡之争,明哲保身。
上官海桐叹口气起身:“王爷,有些事身不由己。我找别人帮忙。”
谢秋光懊恼开口:“我帮你。只有一个条件,姑娘以后行事多在意自身安危。”
停下脚步,上官海桐回头:“好。我答应你。”
“嗯。”谢秋光站起,与她擦肩而过,“等我消息。”
上官海桐看着王爷开门离开,仔细想想刚刚的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听闻舒妃娘娘的死因,王爷居然毫不吃惊?莫非早已知晓?
上官府。
派人去请老爷回府后,杨兰艺心神难安。
周姨娘柔声劝慰:“老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姐姐莫慌。”
“我能不慌吗?那逆女在家胡闹也就罢了,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被外人知晓状告,圣上怪罪下来何止抄家流放。她何时如此大胆?竟敢这般行事。”杨兰艺痛心疾首。
安抚主母,周姨娘不动声色看一眼赵嬷嬷。
方嬷嬷站在一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小厮进屋禀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杨兰艺欣喜,忙起身相迎。
上官岿迈步进厅:“夫人,有何要紧事唤我回府?”
“老爷,你看看这是什么。”杨兰艺从袖中小心翼翼拿出书信。
上官岿接过脸色一变:“夫人,你从哪得到的?”
杨兰艺没好气道:“落晚院,咱们那好女儿背着我们干的什么事。”
哼一声,上官岿恼怒:“去把大姑娘请来。”
小厮领命立刻去办。
杨兰艺揪住丈夫的衣袖:“老爷,万一此事被人发现……”
“先不要声张,等那逆女来了再说。”上官岿捏紧信,直冒冷汗。
但愿无人知晓此事,来得及毁掉一切痕迹……
皇宫。
姚不为乐呵呵进御书房禀报:“皇上,陵昭王请安来了。王爷心里还是有陛下的,知道您心情不好,特意来说说话。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
为朝堂上的事头疼不已,皇帝听到来的是老九不觉松口气:“让他进来吧。”
谢秋光进屋半跪行礼:“给父皇请安。”
“快起来。”皇帝看着老九这张脸,心情无比轻松,“正好,陪朕一同用午膳。”
“是。”谢秋光看一眼姚不为。
对方笑笑,躬身退下去吩咐摆膳。
午膳不算奢华。
一个圆桌,坐两个人。太监上菜,摆满桌子。
谢秋光盛汤,奉给皇帝:“父皇烦忧,应当多歇歇。”
皇帝含笑接过,没什么胃口放下:“朝事迟迟未解决,朕如何歇啊?”
再盛一碗汤,谢秋光自顾自吃得很香。
姚不为候在一边,抿唇偷笑。
皇帝无奈摇头:“瞧你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多少人羡慕。”
不管说什么,也挡不住谢秋光嘴巴不停吃。
很快吃完一碗饭,他要求再盛一碗。
一桌子御膳,不吃可惜了。
皇帝摆摆手:“给他盛。”
姚不为赶紧再端来一碗饭。
谢秋光接过继续吃。
皇帝摇摇头:“人家十五六岁能撑起整个家族,你十五六岁只知道吃。父皇我正为朝事烦心,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吃完便回吧。”
谢秋光边吃边说:“又不是多难解决的事,用得着那么烦恼吗?”
姚不为大惊,连忙低头。
皇帝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谢秋光盛汤喝一口:“指挥使的位子,那个什么副将不挺合适的吗?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他选择上报。证明无私心,有责任感。在我看来,挺好的一个人。”
此话一出,皇帝沉思。他看一眼太监总管。
姚不为躬身回禀:“此人名为祝长吉,平民出身。”
也就是说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皇帝满意一笑:“带他过来,朕亲自审问。”
“是。”姚不为领命退下去。
谢秋光吃得差不多放碗:“父皇处理政事,儿臣先行告退。”
“吃饱喝足就想走?坐着,陪朕一同见见你口中挺好的一个人。”皇帝摆手。
立刻有太监进来把碗筷撤下去,宫女上茶。
既然走不了,谢秋光干脆坐下品茶。贡茶的滋味到底不一样。
大牢。
牢头打开牢门:“祝长吉,皇上宣你进宫面圣。”
祝长吉一愣,没说有这一出啊。他起身慌忙整理下衣裳,走出大牢。
牢外,几位太监等候。祝长吉跟随进宫,一路低头不敢多看多说。
御书房。
太监通禀:“皇上,祝长吉带到。”
“让他进来。”皇帝合上奏折,越看大臣们举荐的人选越闹心。
谢秋光淡定饮茶。
祝长吉躬身进屋跪下:“罪臣祝长吉拜见皇上。”
皇帝抬眼打量:“平身。事情具体为何,你仔细说说。”
“是。”祝长吉战战兢兢站起,垂头回话,“指挥使素来好酒。那日邀罪臣进城饮酒,再三推脱下无法拒绝。罪臣与指挥使骑马进城,于酒楼痛饮。不久后,醉酒离去。”
谢秋光毫不掩饰审视的目光。长相周正,不卑不亢,还可以吧。
“谁知回去的半道,指挥使突然坠马。罪臣原以为他不胜酒力,醉得骑不住马。哪知指挥使暴毙。罪臣大惊,立刻携指挥使赶回向上禀报。”祝长吉期望这套说词能过关。
第51章 我可救你性命,来日也能收回
皇帝听完没什么反应:“老九,你对他说的怎么看?”
祝长吉这才知道陪坐的少年是谁,皇上的第九子,陵昭王谢秋光。
外面传言陵昭王不得宠。虽封王却不参与朝政,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谢秋光一脸无奈:“事情简简单单,说的不是很清楚吗?我还能怎么看。”
“你啊你。”皇帝摇摇头,“祝长吉是吧。出事后你没想过隐瞒吗?认真算起来,指挥使的死和你无关。若不想受牵连,把尸体带回营。拖延死讯,你大有机会撇清关系。”
祝长吉心一紧,皇上猜透他起初想做的事。
恐怕瞒下来才是最糟糕的选择。
他越发恭敬:“罪臣以为。事情发生必须上报,不该有其他想法。”
皇帝满意点点头:“老九啊,眼光不错。他确实是个挺好的人。退下吧。”
“是。”祝长吉躬身退出去。走出门,他惊觉手心都是汗。
底下人总认为做的那些事瞒得很漂亮,实际圣上心里门清。
不发作,自有深意。
幸好他并未一意孤行,听从了上官姑娘的话。
御书房。
谢秋光起身:“父皇,无事的话儿臣告退。”
皇帝摆摆手:“每次让你多陪朕一会,便像要你命似的。去吧去吧。”
“是。”谢秋光退下。他脚步轻快,追上心事重重慢行的祝长吉。
小太监很有眼力见,默默退到一边候着。
祝长吉抱拳行礼:“罪臣拜见陵昭王。多谢王爷在皇上面前美言。”
谢秋光没忍住再度上上下下打量:“本王与你素昧平生,本来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你要谢,该谢上官姑娘。若非她……本王卖她的面子,才说你两句好话。好自为之吧。”
一想到上官姑娘为此人请求,他心里就不舒服。
转念一想,上官姑娘为他做得更多。
谢秋光一脸得意,负手而去。
祝长吉拜送。上官姑娘?她不是三皇子的人吗?
为何又与陵昭王牵扯上?
他正准备走。
后面传来太监的喊话:“祝副将,慢点。皇上有旨。”
祝长吉回身,跪下领旨。
太监摆好架势:“传圣上口谕,祝长吉私自出营饮酒,罚俸三月,闭门思过。钦此。祝副将,回家好好休息,大牢不用去了。苦尽甘来,恭喜恭喜。”
祝长吉欣喜起身:“罪臣接旨。公公,你看我从牢里来,身上没什么值钱物件……”
“不妨事。快回家去吧。”宣旨公公含笑道。
有些东西心照不宣,祝长吉拱手:“多谢公公。在下告辞。”
他转身离开皇宫。
宣旨公公笑笑,转身回去复命。
皇宫前的大街,一条巷子口。
马车里。
上官海桐耐心等待,如果事情不顺需再想想别的办法。
护卫远远看见王爷的身影:“姑娘,王爷出来了。”
上官海桐掀开帘子。
谢秋光恰巧望过来,即使隔着帷帽他们也感觉到四目相对。
干咳一声,谢秋光走过去:“你放心,事情办妥了。”
“多谢。”上官海桐松一口气。多番筹谋,总算得到好结果。
贴身侍卫凌择守在不远处,警惕注视四周。
随着上官海桐的话落下,两人一时无言。
气氛有些尴尬。
谢秋光一会看别处,一会又看车里:“姑娘以后有事,让人给门房递个话。我们老地方见。能帮的我尽量帮,不要和我客气。还有,请姑娘做事三思而行,多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