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背景衬托下,他的五官轮廓愈发鲜明。
谢危见姜雪蕙的神色忽明忽暗,秋风将她的衣裙吹起,她的秀发和裙摆在风中飘飘扬扬。
他忽然怕她有日会羽化成仙离去,便轻喊一句:“姜雪蕙,那钱我会好好使用。他日定不少于双倍奉还。”
他这话是姜雪蕙最爱听的。她忍不住转身笑了。
这下好了,钱双倍回来了,剩下的他还说要给回更多。
不管谢危给不给那钱,凭借这份的承诺,将来的日子她可以带着姜家在这朝代躺平,不怕被抄家了。
姜雪蕙心情愉快地走了。至于感情,谢危所图甚大,还要奋斗好些年呢。到时看谁磨的过谁吧。
这回她吸取教训,回到房间就让玫儿叫姜雪宁过来。
张遮会在家吃饭,她便换上正式的衣裙,头发盘上未婚女子的发髻。
便宜妹妹一叫就来了。姜雪蕙慎重地将银票放她手里。笑着说:“这是我赚的钱,你拿去救燕家吧。”
姜雪宁一点,瞠目结舌,二十万两。姜雪蕙太厉害了。短短几年就攒下一笔巨款。
姜雪蕙说:“如此,也算我还完了对你身份的亏欠了。”
姜雪宁惊讶地抬头,见姜雪蕙一脸认真,她带着红肿的眼睛又泛起了泪。
她说:“易求无价宝,难寻有情郎。姐姐,这一世,你教导了我许多,还帮了张遮那么多。是我欠你才对。”
姜雪宁要将银票给她,她出手阻止:“燕家的事不好对付,你拿这些钱去活动吧。”
这是姜雪宁亏欠燕临的。姜雪蕙不能出手帮忙,不然便宜妹妹这辈子都会带着愧疚和遗憾。
哪怕她自信能更处理的更好。她也不可以去胡乱插手姜雪宁的人生。
姜雪宁知道她不会收。主动道:“迟点还有个来大钱的机会,我将钱投进去,日后加倍还你。”
姜雪蕙心头一动,知道她说的是用于采盐的卓筒井的发明。
提点她道:“如果你愿意,可以让尤芳吟同吕显联手。有他出面,也不会让尤芳吟被尤家盯上。”
剧情都消失了不少,至少吕显和尤芳吟的情缘还得续上,不然断了就可惜了。
姜雪宁言听计从,说:“我明日就让芳吟去找吕显。”
吃饭时间到了,姜雪宁走之前说:“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从前是我不懂事,处处同你抢,伤害了你。
从此以后,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犹豫。”
姜雪蕙道:“大可不必。只要你孝顺父母亲,珍惜张遮,不惹他们伤心。你就一直是我的好妹妹。”
姜雪宁用力点头,眼泪又落了下来。她说:“只要张遮过的好,他哪怕不与我一起,我都能接受。若是你…”
姜雪蕙打断她:“废话就不用再说了。如果你不想我厌烦,不想谢危灭了他,就别再说这话了。”
姜雪宁讶然道:“你真的要同谢少师…”
姜雪蕙摇头,说:“拖着吧。我不想考虑这问题了。前路波折重重,我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风花雪月。”
她又想起一事,提点便宜妹妹说:“你的身体受孕不成问题。问题是宫里有不少有心人,你多加小心。”
姜雪宁浑身一震,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感激地望姜雪蕙一眼,先走一步去找张遮。
姜雪蕙遥望外头已变全黑的天空,如同黑云密布的皇宫大院。
她心想:“入宫才是新的挑战,剧情被改变太多了。前途未卜,谢危只能保障我们将来的生活。
至于现在,如何同家人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好好活下去,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
第14章 过江千尺浪
姜伯游一家没打算留谢危在家吃饭,然而耐不住有姜钰这个熊娃,他直接就带谢危入座。
这让姜伯游同孟氏反应不及,若非姜雪蕙及时找人来报,他们连谢危进了门都不知道。
姜伯游赶紧请谢危上首位,可谢危见姜家不分男女混坐,张遮同姜雪宁坐一块,他便坚持坐在姜雪蕙身边
谢危觉得姜家人同桌吃饭不足为奇。没想到同张遮一起还是如此。
姜伯游没让女眷回避,这就说明他们从没把张遮当成外客。
幸亏刚才他目睹了张遮同姜雪宁定情,不然他心里一定想办法送张遮外放了。
接着,谢危边吃饭边看姜家夫妇对张遮的态度,深切地感受到了燕临上回的窒息。
姜伯游孟氏现在都直接称张遮:遮儿。
尤其收到张遮的红纸后,两夫妻笑的眼褶子都出来了,望着张遮满脸慈爱。
姜伯游主动说明日一早就送两人八字去方监正那合八字,还叮嘱姜雪宁早点定好告诉他们。
他会让方监正帮忙列出良辰吉日。
这与姜伯游犹豫好几天才送谢危的八字,事后还不认账的态度截然不同。
两夫妇还抢着给张遮夹菜,一副恨不得早点送女儿给他的模样,让被嫌弃的谢危很是心酸。
姜伯游还问:“遮儿,买宅子的钱够不够,不够雪宁这里有。你不用太累了。
彩礼看着来置办,我们也不是虚荣的人家。”
谢危很不是滋味,姜伯游这态度哪是嫁女儿,分明是给自已的儿子送嫁妆。
姜家姐妹笑颜如花,丝毫不觉得父亲这么做亏待了她们。
饭桌上,张遮给姜雪宁夹的菜都快堆成山了,姜雪宁也不断给他夹菜。
两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地让谢危看着很是膈应。
他眼巴巴望着姜雪蕙,她连个眼风都不给他。
她只在心里从燕临骂到自家熊弟弟,害她和谢危牵扯越来越深。
谢危不知道,他其实比燕临的待遇好一些。
孟氏对他颇为关注,姜钰殷勤地给他夹菜。姜伯游嘴上不说,也在暗地里打量着谢危的态度。
姜雪蕙习惯了大家一块吃饭的氛围。哪怕谢危在场,她还是照旧干掉三碗饭。
倒让谢危有些侧目,她吃的比他还多。只是她似乎没有特别喜欢哪道菜,所有的菜她都夹了几遍。
再看张遮,又心塞了。他居然也干掉三碗饭,还把姜家人给他夹的菜全吃了。
谢危不明白为何这两个人会同频。他只庆幸姜雪蕙穿了正装,若她用刚才那副模样面对张遮,他心里会更膈应。
谢危出身世家,讲求养生,吃饭就吃七分饱,现在想努力塞也塞不进那么多。
吃完饭后,谢危告辞回府。他礼数周到,姜伯游也说不出什么话。
倒是姜雪蕙主动道:“父亲,我送一送谢大人吧。”
姜伯游有些诧异,孟氏倒是一脸鼓励。
谢危很高兴,他提着灯,不停引她说话,她似乎冷静下来,回答简短。
他想将她手上的灯也接过来,她不让。
只是走到游廊处,她说:“谢危,你把手伸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他见她一脸慎重,伸出双手。
她在上面放了一封信,靠近他耳侧说:“薛家养私兵的地址和薛远习惯出现的时间,里头大约三千人。
还有潜伏在燕家掌管的通州兵营的细作名字,他负责倒卖军械。他们很快要转移地方了,你趁早行动。
最后是一份京城的兴武卫名单和部分人同朝臣的关系网。你看着来处理。”
谢危眼睛睁大了一瞬,他握紧手上的信封。
姜雪蕙望着他:“保重,多加小心。”
既然两人都挑明了,姜雪蕙就不想同谢危绕圈子了。她直接将证据送给他,她信他定会办理妥当。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送他至门口。谢危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心里再度泛起涟漪。
他不再犹豫,上了马车将信大致看完。然后直接去了燕家,同燕牧提前挑明了身份。
两人彻夜长谈,定下了不少计策。
几日后,薛远派系上朝陆续提交证据,弹劾玉如意案件有燕家的手笔。
一堆弹劾燕家的奏折如雪片般呈到御前,让沈琅震怒。
薛太后更是在旁火上添油,然而奏折越堆越多,却让沈琅怒火过后,有一丝丝疑惑。
接着,各种罪名又不断攻击燕家,当中有些水分一目了然。
可朝臣们好像听到号角的战土,勇猛向前进攻燕家。
燕牧自辩不过,被勒令停职在家反省,这让薛远派系越发得意。
其实,这事件由头来自平南王幕僚公仪丞。
他奉命上京对付兵权在握的燕家,特意在宫中布下玉如意案件就是想直指燕家有不臣之心。
谢危索性让燕牧顺水推舟,不认这些罪名,但又辩解不清楚,就变相被按上罪名。
沈琅准备借机将燕家抄家下狱的时候,他又被几个明显胡编乱造燕家罪名的奏折气笑了。
他再发现大半朝臣都为薛远呐喊,更是心惊。
在旁的谢危用三人成虎的典故一说,沈琅迟疑了。
薛远听说沈琅不肯对付燕家,不顾停职命令,急吼吼进宫,和薛太后一块怂恿沈琅迅速解决燕家。
沈琅越发疑心,他还没发话,就被薛远知晓,便怒斥薛远违抗御旨,窥探帝踪。
沈琅逐他出宫回家反省,还赐死几个传信薛远的太监。
等薛远气呼呼地出宫,一份证据却由三法司,兵部,刑部联合悄悄地呈到沈琅面前。
沈琅打开竟是触目惊心,薛远豢养私兵,倒卖军械的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他派心腹去查,还看到薛远出现在私兵训练场,可见预谋已久。
翰林院悄悄递上一份证据,先前被谢危赶走的两位翰林院夫子,竟然拟了两份册立皇太弟的奏折。
里头直指沈琅身体抱恙,须尽早册立皇储。
这两份奏折被谢危强压下,人也赶出翰林院,
据查这两人才学不行,是靠薛远才去到翰林院。这才将废弃的奏折送到沈琅。
接着沈琅还发现太医院那也有薛远的人,他的身体状况有任何异常,薛远立即就能知道。
后宫妃嫔若有受孕,还没来的及说,就无声无息流产了。
这事让沈琅勃然大怒,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已身体不好,没能留住孩子。
最后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她是沈琅的心腹,她密报薛远曾与太后说皇太弟沈d性格懦弱,更加听太后的话。
薛远逼太后选薛姝为王妃,日后便于薛姝协助沈d登基,而薛烨则计划尚公主。
他的理由是沈琅就算有孩子,也不会听太后的话。
如此一来,太后亦不会让沈琅有后。沈家身边全是薛家的人,薛远的狼子野心一目了然。
沈琅气五内俱焚,吐了一口血下来,更加不肯降罪燕家。
可太后不依不饶,没瞧见沈琅看她的眼神愈发冰冷。
沈d也接连诉苦,说薛姝在宫里伴读想方设法与他纠缠,太后不阻拦还逼他去见薛姝。
沈琅知道自已弟弟性格软弱,淡泊名利,压制不了朝臣。连弟弟都被逼成这样,可见太后和舅父专横。
一桩接一桩的事让沈琅气急败坏,猜忌薛家的心渐渐大于燕家。
毕竟他倚重的舅父和母后已经迫不及待,等不及他归天就要揽权。
还多次利用他的信任掠夺民间财富,在朝野打压贤能,任人唯亲,拥兵自重。甚至谋害他的子嗣。
谢危及时献策,提议沈琅假意顺从,让燕家父子下狱几天,勇毅侯府封着不动。
再秘密调派燕家父子到璜州驻守,正好考验燕家是否忠心。
若燕家可信,则慢慢转移兵力过去。同时削弱薛家的权势。
等燕家明面上一倒,再看薛家如何行事,万一薛远真的谋反,燕家也能及时来救。
这计策甚合猜忌心重的沈琅心思,他自然应允,与谢危定下各种计策。还将燕家兵力都交给谢危掌管。
谢危对薛家连下杀招,暗中保全了燕家。然而,这些都发生在燕临冠礼前。
宫里如今还一切太平,才到姜雪蕙第一次踏入宫中授课的日子。
第15章 冷艳全欺雪
宫学的课业成绩斐然。谢危将一众皇族和勋贵子弟治理的服服帖帖。
每个学子都精神面貌一新,同入宫前判若两人,文武双全,以至于打开了名声。
加上皇上亲弟沈d也在宫中读书的缘故,课开展半年就有宗室和勋贵家主动求上门送孩子过来。
在他们看来,宫里办这个班比送去国子监还好。
国子监管不动这群贵族子弟,只求他们不闹事,不干扰其他学生就谢天谢地了。
宫里有谢危和翰林院夫子坐镇,沈d珠玉在前,再嚣张跋扈的弟子都得收敛。
学子们私下排挤还得选文斗,少了很多惹是生非得机会。
发现这些好处后,家长们果断携了金银财宝上门求沈琅接收自家孩子。
让太后和沈琅喜出望外,没想到办个班增加了不少盈收,还拉拢了宗室和勋贵。
沈家人丁不兴,空房子挺多,收多些学生,就多加个房子安排住宿和加几位翰林院先生的事,沈琅欣然应允。
班里的学生年龄在十五到二十。除了沈d,满二十又领了职务的学生会结束学业离开宫里。
由于经筵日讲都是饱学之土,结业的学生特许有空可以来旁听日讲。
沈琅同家长们协定好,孩子一满十五就可以送进来。
学生一多,谢危就将他们分成了新老两个班授课,有些课还可以一起上。
这让学子们迅速熟悉起来,各自组成小团体。
薛家经过几年经营,权势和财力愈发雄厚,加上部分老生的离去,让薛烨在里头的日子好过很多。
薛远为了让薛烨跟沈d多多亲近,没派给他太多职务,是以薛烨在宫中还不知薛燕两家已经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新生年少无畏,行事无拘无束,活泼捣蛋不少。他们听说九月入宫的公主伴读里,都是未婚的漂亮姑娘。
于是纷纷要求讲经史时,先生立一个屏风,他们也去旁听。
由于他们还是半大的孩子,先生们都同意了。
老生没有这资格,就设法在姑娘们去奉宸殿的路上,埋伏在草丛树林间偷看。
这么一偷看就惊为天人,几位伴读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贵女,容貌体态皆在上乘,都是外头难见的美人。
以至于一下课,老生们就设法蹲守在那里,偷望佳人,一饱眼福。
目前来说最受欢迎的还是姜雪宁。其他姑娘也各有粉丝。
姚惜的未婚夫比他们幸运些,老借送东西的名义,约姚惜在文华殿和奉宸殿的岔路口等候。
两人偷偷约会拉拉小手。还打听到各家姑娘的状况,告诉同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