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面那句她觉得不妥,但见姜雪蕙脸红了,她觉得蕙蕙端方持重,也不至于胡诌吧。
于是沈芷衣立即同姜雪蕙深入探讨了一番,模拟约会的场景和动作。
姜雪蕙回府就送来一套罩纱的留仙裙和海棠绒花亮珠发饰,一盏白纱大灯笼和一瓶气味诱人的香露给公主。
月下美人提灯,照在霜白带白纱的衣裙上会有种朦胧的意境,让人少些距离感。
她提醒沈芷衣不要戴步摇,免得戳到燕临的脖子。
到那先提灯迎风而立,能显得飘逸轻盈。等见到了人,灯要放在两人旁边,创造朦胧的意境。
沈芷衣如好学生般,一丝不苟地执行了。
她为了效果,硬撑着没穿披风。但燕临来的晚,她都有些冻僵了,
于是公主抱住燕临的时候,感觉到温暖,就本能他靠的愈发紧密。
燕临感觉到她身体冰凉,没想太多,回抱住她,还用身上的披风裹着她。
他抱着抱着,突然僵硬了。
这动作太亲密了,沈芷衣柔弱无骨的身体靠着他,连胸都贴住他的胸膛。
他察觉男女有别,皱眉想推开她,可她冷的发抖,着实可怜,燕临下不去手。
沈芷衣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赶紧在燕临耳边说些关心的话。
漫天星空下,沈芷衣冷到发抖的声音轻颤着,娇滴滴地诉说了她对燕临的担心与挂念。
她来之前,偷听到皇兄似乎有将燕家抄家灭族的打算,说着说着竟把自已说哭了。
她望着燕临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双眸浸着水,哀伤的凝视着他。
她想象这俊朗英武的少年接下来的命运,哭声更加凄凉。
她哭的这么伤心,燕临更加没法推开她了。还得耐心哄着她。
他怕她站的累,干脆抱起她。
他常来这庙,同看门的沙弥说一声,就进到白果寺给香客留宿的偏殿里。
燕临将沈芷衣放下,打扫一下软榻,把披风铺上去,里头朝外。才让她坐上去。
他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又去点着炉子,给她烧了一壶茶。
等沈芷衣喝了茶,暖和些,才温柔地问她今天怎么了。
沈芷衣未曾听过燕临柔声细语对她说话,他还处处体贴,让她挨着他坐,温柔地哄着她。
这是她曾盼望而不敢要求的心愿。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沈芷衣心里,它让内心掩藏许久的念头疯狂上扬,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望着同她面对面的燕临,鼓起平生的勇气,捧起他的脸,用力吻住他的嘴。
沈芷衣不懂任何技巧,就贴上去已经用了她十足的勇气了。
燕临惊呆了,事情怎么进展到这程度,他和沈芷衣从小长大,从来谈话都隔着一臂的距离。
他敬重她,同她保持君子之交。从来没将她往其他位置去想。沈芷衣也是如此。
今天她是中邪了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对他。
燕临感到沈芷衣的眼泪都流到他的脸上,心里更是迷惑:“为什么会这样?我在哪里?我和沈芷衣是什么情况?”
等两人都有些缓不过气,就自觉分开了。
燕临望着面前红着脸的沈芷衣,一时无语。
而她那双大眼睛被水洗过,显得清灵无辜。仿佛非礼他的人不是她。这双眼睛让燕临又想起林间的小鹿。
他端详着沈芷衣的脸,才发现自已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
当初那娇憨傲气,性情古怪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一位美丽的女子。她的眼里全是他缩小的模样。
沈芷衣顾不上害羞了,急急地说:“燕临,我们成亲吧。你今天就要了我。
等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求皇兄让你做我的驸马。”
燕临被她这语出惊人的话震的灵魂出窍,更是迷糊:为什么沈芷衣要这么做?
她性格再古怪,从来恪守礼仪,笑不露齿,她要求去旁听经筵日讲,就是她为数不多的出格的举动了。
沈芷衣焦急的望着燕临,见他还不在状况的模样。
她把心一横,咬着唇,将外袍一扯,露出霜白绣着粉色海棠花的抹胸。
娇艳的海棠花衬得少女鼓鼓的胸脯白的惊人,中间的凹线若隐若现。燕临愣住了,本能地盯着不动。
沈芷衣一不做二不休,她把燕临的衣襟大力扯开,搂住燕临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颊。
她哀伤地望着他说:“燕临,我们做夫妻好不好?”
沈芷衣身上的香味甚是歹毒,第一层是少女清淡的芳香,第二层是浓重点的馨香。
第三层是勾人的甜香,让人闻到不禁会沉浸其中。
等鼻腔都充斥着沈芷衣身上的芳香,燕临这才醒悟过来,沈芷衣是来真的,她真的豁出去了。
他急了,赶紧将沈芷衣外袍给她拉上。又把自已的衣襟扣上,连声说:“公主,不可以。”
沈芷衣泪如雨下:“我不想你出事。我说服不了母后和皇兄,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燕临明白了,沈芷衣定是听了什么风声,今日才会如此失态。
她明知燕家将要落魄,还不顾名节来帮自已。正如姜雪蕙说的,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孩。
燕临心里感动,觉得更不能亵渎她。
他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公主,莫要为臣牺牲这么大。你值得更好的人。臣不值得。”
沈芷衣哭着说:“可他们都不是你。我想你好好的,像从前那样同我在宫里说笑不好吗?
你喜欢宁宁,我会支持你。宁宁只当你是朋友。那你就不要喜欢她了。
以后有我在,我来护着你好不好?”
燕临感受到她话里的情意,内心震撼。
他竟不知沈芷衣对他如此情深意重。
第20章 满庭堆落花
沈芷衣没达到目的,内心有些羞意,她拿出手帕掩面。
可还露出一双眼睛,悲伤地望着燕临,泪流不止。
燕临被她哭的没办法,好声好气去安慰她。
只不准她再如此行事,他赌咒发誓说自已会没事,让沈芷衣放宽心。
沈芷衣怕太后察觉,不敢在外头待太久。燕临又是拉钩又是发誓,这才哄得沈芷衣离开。
燕临将他的披风披到她身上,等沈芷衣上了马车离开。
他又回来坐软榻上。沈芷衣留下一室馨香,连他的衣襟都沾染了不少。
他仰头倒在软榻上,内心一片空茫。
沈芷衣的情意,她的眼泪,拥抱和亲吻。这一切来的太快,让他都不知如何反应。
燕临素来洁身自好,沈芷衣穿着抹胸靠过来。
尽管她婀娜的身姿和香肌的温度让他心头战栗,他亦能强忍身体上的悸动。
他清楚知道在燕家如此境地,沈芷衣还能不顾自身,拼命想护着他。他就更不能害了她。
燕临记起两人从小在宫中打闹的时光。
沈芷衣小时候不讨喜,阴郁古怪,大家笑她就冷笑,大家伤心她阴阳怪气。
做多了说别人假惺惺,做少了她又不痛快,十分难哄。
可他从不管她开心还是伤心,有啥说哈,还作弄她好多次。居然意外投了她的眼,她老爱跟着他玩。
他却不喜欢被她跟着,故意气她,惹哭了她好多回,她又主动和好。
有次他比较过分,她气了好久,后来他送玩具给她,又将她哄了回来。
两人就这么慢慢长大了,他对她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沈芷衣答应了,也做到了。她还帮他将宁宁照顾的很好。
如今宁宁心里有了张遮,他面对燕家的劫难,也不再强求。
他本想着过一天算一天,安静地等着未知的风暴来临。
谁知道沈芷衣竟然要挡在他面前,想替他迎接这风暴。她不知道这样做也是徒劳。
燕临心道:“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傻的人。沈芷衣真是个傻姑娘,我不值得她这么做。只能辜负她的心意了。”
次日,被沈芷衣留下的姜雪蕙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她就提供些主意,沈芷衣居然执行的如此彻底,还加大力度。难道她诱发了沈芷衣的内心的欲望。
她感觉都不是坑燕临,是给他送福利了。
那只傻狍子是什么反应呢?是被吓坏了还是醒悟了呢?
怎么还有点好磕的样子。她要不要去燕府了解一下后续进展。
姜雪蕙也有些迷糊,她真的在礼法森严的古代吗?怎么先是姜雪宁,再到沈芷衣,都如此不拘一格。
沈芷衣屏退左右,见姜雪蕙听完半晌不语,很是慌张。她知道自已做的太出格,担心这位新朋友会瞧不起她。
红着脸说:“蕙蕙,我错了。我就是太想帮燕临了。你不能不理我。”
姜雪蕙道:“公主,您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还那么勇敢善良。
你为了爱人不惜名节,如此可歌可泣的爱情,令我望尘莫及。”
沈芷衣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见姜雪蕙夸的真心实意。
她忍不住笑道:“真的么?你不会瞧不起我,觉得我自轻自贱。”
姜雪蕙握住她的手,道:“燕家快垮了,人人避之不及。只有你还愿意帮燕临。
要知道这世上,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是难能可贵。
我若是男子,定要去宫门跪个三天三夜,用一百台大轿同圣上求娶公主。
燕临若不懂珍惜,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沈芷衣笑成一朵花,觉得姜雪蕙说话甚是动听。
随即她叹了口气:“燕临让我不用担心,说很多事不能光看眼前,要放眼将来,让我要相信他。
只是我这么做了,就再没面目去见燕临了。
我不后悔我的举动,我只是怕他会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轻贱浮浪的女子。”
姜雪蕙道:“不会。燕临虽然傻,他又不是不识好歹。
他的想法有些与常人不同,可哪怕是翱翔天地的雄鹰,也不会拒绝危难时相助相守的同伴。
你为燕临的打算出于好意,而且他不知何时就要离开宫里,能见还是多见见他吧。”
沈芷衣被姜雪蕙说动了,还是常去找燕临。
燕临对着她不如从前般自在,他心里明白日后两人很难见面了,便顺水推舟,有时还故意等着她。
两人都装作无事般恢复往来,可言行举止间,总会偷望一下对方的反应。
有时一同漫步黄叶落花满地的宫道,望着萧瑟的秋景,半天无话,心境却与昔日不同。
两人心知来年她/他就不在身边,不禁涌起阵阵哀伤,走的就更慢了些。
另一头,姜雪蕙的琴课大受欢迎。
她从不以高超的琴艺自傲,教学耐心,能及时给予学生正确的引导,还提供情绪输出。
在她面前,不管多难听的琴声,多拙劣的指法,都能被她面不改色说比上回进步多少,还有多少改进的空间。
她的细心温柔和专业到位的指点,让伴读们都很喜欢她的课,
薛姝尤月都对她赞赏不已。连谢危都佩服她的养气功夫。
在姜雪蕙看来,这都是一线社畜工作养出来的好脾性。
比起那些老奸巨猾,各种挑剔找茬的甲方和供应商,这些娇贵的女学生不要太好对付。
男学生苦苦哀求谢危给他们旁听,谢危不准,他们就扒在屋外头。
学子们宁愿翘课都要听姜雪蕙讲课。有些还求到沈琅那里。
每次上课一堆人围在外头也不雅观,学子们又再三保证,才让谢危放了水。
他给新生开了侧门,中间放了一排屏风,挡的密不透风,这才让他们来旁听。
老生只准听姜雪蕙弹两首就得走,毕竟人太多也影响新生的教学。
以姜雪蕙的耳力,隔着屏风,她都能立即指出哪个音需要修正。
她只负责女学生,男学生的指法都由谢危亲自上前去纠正。
可是他很快就后悔了,只要姜雪蕙走出来指点女学生,那些男学生都恨不得将屏风瞪出个洞来。
他们听她说话如聆听仙音,神情痴迷。
琴课永远不够座位,不断有新人跑来旁听。
翰林院好琴的夫子听说了,也会溜过来旁听姜女史弹琴,一听就不肯走了。
那些年轻的翰林院修撰编修见过姜家姐妹一次,都想方设法过来,被谢危骂走不少。
崔来仪最积极,若非谢危暗中派一堆工作给他,他都要来接送姜雪蕙上下学了。
第21章 夜来宫调罢
姜伯游在朝中最近感觉到不对。以往点头之交的宗室和勋贵,纷纷对他投以笑脸。
不是邀请他下朝喝酒,就是邀他吟诗下棋,个个态度亲切热情。全然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
有些还老凑他面前,同他不经意讲起自已儿子或子侄有什么优点。
年轻的翰林院官员都想方设法凑到他面前卖好。
很多朝臣孩子不在宫里进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问了也没人肯说。
尤其正当年少或家有未婚子侄的官员,都被人防备着。
但时间久了,总有些风声,他们自然好奇姜尚书家的两位女儿到底有多好,才让大家如此追捧。
孟氏突然变成宴会焦点,时不时被人推销自家孩子,吓的她不敢再去。
姜钰在书院,也感受到师兄师长们的热情。个个不是拐弯抹角同他打听他家两个姐姐,就是推销他家兄弟。
姜伯游渐渐有了姜岳父的美名,好在他家都不爱出风头,大家也不会特意传开。可就这样都让他们很是困扰。
毕竟二女儿同张遮合了八字,因顾及燕临的心情不敢下定。
大女儿被谢危盯着,他们不想妥协,怕惹谢危生气,也不敢给她物色新人选。
据说谢危最近火气大,骂哭了不少翰林院的修撰和编修。
崔来仪连觉都不够睡,常熬夜整理公文,无法去见姜雪蕙。
姜家人都不敢告诉他真相,只能躲着他走。
孟氏多年的夙愿一朝达成,可是变成如此不上不下的局面,搞得她也很闹心。只能闭门谢客。
由于找各种借口要上门拜访的客人太多了,姜伯游同孟氏都躲到张遮家,连姜钰都笑不出来。
让九岁的孩子守着秘密太痛苦了,为了姐姐们的幸福,他只能忍痛割爱,放弃其他金龟姐夫。
姜钰一同躲来张遮家,就被张遮监督着写作业。张遮督促的比姜家夫妇还用心。
父母亲们干脆打起了马吊,将孩子交给张遮管。
姜钰本来想跑,可张遮是什么人,常与狡猾的罪犯和尸体打交道,姜钰被他盯上,跑都没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