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没信心对上薛姝。实在不行还是厚颜求沈d帮忙吧,让他同父亲解释对自已无意。
方妙将自已的打算同姜雪蕙一说,还提醒道:“蕙蕙,若你有定亲人选,就早些定下吧。
万一让太后或薛姝发现临淄王的意中人是你,恐怕会有变数。”
方妙父亲在朝为官多年,很清楚太后霸道蛮横的性子,太后甚至能枉顾礼法,做事主打随心所欲。
这些天方监正同方妙说了不少旧事,让她千万小心。
方妙全部转述给姜雪蕙,姜雪蕙谢过她的好意。等送别了方妙,姜雪蕙长叹一口气。
她现在都被谢危盯上了,还能去哪找个合适的人下定呢?
找了也是连累旁人。谢危比沈d更难对付,她光发愁谢危都够了。
现在每次琴课后,谢危都要姜雪蕙教他弹琴。接着不是投喂她,就是逗她说话。
哪怕他现在守礼同她隔着一臂之遥,她都觉得自已好像待宰的羔羊,一个不留神就被他给剁了。
她若说他一句,他能有十句等着,他不怕她骂人,就怕她不出声。
而她哪能是状元的对手,她挑衅他几回合,回回都落荒而逃。
他还赖上他们家的饭食,准时准点出现。
若人不在,他都晓得找去张府吃饭,让一家子都对他无可奈何。
张遮那么聪明的人,都被谢危忽悠了去,以为他们同他与姜雪宁一样,隐约将谢危当作大姐夫。
她不忍心让张遮为难,拦着没让便宜妹妹同他说实话。
弟弟姜钰就不用说,早就叛变了。连母亲都有些偏向谢危。
唯有父亲和便宜妹妹同她站一起,负隅顽抗。
但就父亲那下棋就忘形的性子,估计也撑不久了。
整个姜家,只有妖后姜雪宁和她是清楚谢危的实力和可怕。
可是这人再坏再可怕,他对感情赤诚和专注,才是她最奈何不了他的地方。
自从燕牧遇刺后,燕临入宫又读了一段日子,然后在冠礼前退学了。
他的离去太突然,让很多与他交好的同窗接受不了。
他们休沐就会结伴去燕府探望他,还约好要参加他的冠礼。
紧接着,诚国公薛远暗地谋害勇毅侯燕牧的事情在坊间传扬开来。
薛远听闻勃然大怒,一查居然是五城兵马指挥司联合搞的鬼。
他们不能让勇毅侯遇刺的事赖到兵马指挥司监管不力的头上,就先一步制造舆论。
而且证据确凿,薛远狡辩都无人买账。
加上薛太后袒护薛姝迫害朝臣之女的事,薛家的名声在官场和民间都跌到谷底。
原来方监正虽惧怕薛家,可唯一的女儿差点被害,怎能不恨。
他听见薛远害燕牧的传言,便知道出气的机会来了。
方监正得谢危含蓄的提点,利用自已多年的人脉,透过勋贵学生的口将宁安宫那晚的事情散发出去。
这么一来,薛家的咄咄逼人就广为人知。
哪怕薛家利用权势和财富结交半数朝臣,还有很多不愿同流合污,同情燕家遭遇的人都不屑与之为伍。
在宫里的薛烨和薛姝日子就不好过了。
女伴读人不多,畏惧薛家的权势,不敢对薛姝怎样。
除了尤月还上赶着往薛姝那凑,其他人都同她保持距离。
就连同薛姝一块长大的姚惜,都被未婚夫告诫,不敢同她太亲近了。
没了燕临在,薛烨的日子也难过起来,简直是重现了第一年的遭遇。
老生照旧对他语言输出,新生当他是空气,不愿再同他说话。
他知道是被姐姐连累,辩解也无用。又知道父亲对燕牧下毒手,不好意思去看燕临。
但他会准时守在姜雪蕙必经的上课路上,盼望着能有个机会能同她解释。
只是围观她的学生太多了,他压根没有勇气迈出一步。怕被她当众拒绝后会惹来众人的嘲笑。
有一天,有位领了军职半年的老生回宫探望旧同窗。
他听闻了姜家姐妹的美貌,便在参加经筵日讲那天,一早饶有兴致同他们躲在树后等候姜雪蕙。
此人同薛烨一向不对付,是花丛老手,据传他访遍京城到江浙一带的名妓。
他还写了名妓点评集,广受嫖客的欢迎。于是自觉文采斐然,常肆意评论女子容貌身段。
姜雪蕙一出现,只看了几眼,这人的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他激动地说:“此女乃花中极品,花容月貌不必说。
诸君请看她的身段,凹凸有致,手脚劲道非常,定能让人欲仙欲死。那些花魁名妓远不及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薛烨用拳头狠狠打到在地。
他怎能容许旁人将自已的女神同妓子视为一谈,还放肆地议论她。
那老生拳脚功夫也不弱,见是从前被他霸凌过的薛烨打他,毫不客气同他扭打在一块。
薛烨经过几年训练,因燕临意识到自已的不足,努力在武艺上下了功夫。
他到底将人骑在地上,拳拳到肉打到对方身上。
那人的人缘不错,有其他人看不顺眼薛家,就上来帮他。
众人故意下黑手让薛烨左支右绌,薛烨很快被他们齐齐打压了下去。
第26章 秋山又几重
还是姜雪蕙见到薛烨被他们压在地上围殴,直接过来,喝止他们。
那老生还恶人先告状,说:“惊扰了姜女史是我们的不是。
是薛烨欺人太甚,对女史评头论足,我们这才打抱不平。”
薛烨惊呆了,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倒打一耙。
因太后和他父亲姐姐将栽赃的把戏玩的炉火纯青,旁的学生明知薛烨无辜,亦冷眼旁观。
他急忙向姜雪蕙解释:“女史,不是我。是他乱说您的坏话,我才揍他的。请您相信我。”
其他帮忙的老生自然偏帮那人,七嘴八舌指责薛烨。
还数落他父亲迫害燕侯爷,姐姐害同窗,他们家蛇鼠一窝,薛烨也不是好鸟云云。
薛烨气的脸色涨红,他有些绝望,从前被欺辱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想哭。
他伤心地望着姜雪蕙,害怕会看到她厌恶的眼神,才是最令他难过的事情。
谁知姜雪蕙只扫那人一眼,见他眼底青红,目光淫邪,便看出他纵欲过度。
再看薛烨,委屈的小模样令她想起前系草男友。
姜雪蕙本该视而不见,到底心软走了过来,只能一管到底了。
姜雪蕙扶起薛烨,厉声对其他人道:“他不会。父是父,子是子,他的为人同他父亲无关,只关乎他的本心。
亏你们读那么多年的书,却不以言行分辨人品。此事我会报与你们先生,是非曲直自有他们来评断。
我乃圣上亲封女官,又是朝中二品大员的女儿。
若是你们敢胡言乱语毁我清誉在前,再无理中伤同窗在后。就等着应有的责罚吧。”
说罢,姜雪蕙拂袖而去。薛烨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跟上去。
他觉得哪怕天塌地陷,诸多脏水加身,只要她肯信他,他就无所畏惧。
姜雪蕙这话掷地有声,让旁观的学子有些羞愧。他们想起昔日薛烨的好,惊觉对他有些苛刻。
有学生家中有姐妹,对老生肆意评论官家贵女很是不爽,不想惹事才保持沉默。
薛烨能挺身而出维护他们的女神,让他们对他也改观了些。
姜雪蕙走了一段路,扭头见满脸青紫的薛烨呆呆地跟着她,没好气道:“公子,你还不去上课。跟着我作甚。”
薛烨支吾半天,姜雪蕙冷眼望着,道:“你还不赶紧同你们先生告状。不然让人捷足先登,才是有理说不清楚。”
“女史,为什么您会相信我?您明明离的那么远,可您没有信他们,只相信我。”
姜雪蕙道:“我是不喜你的公子做派。但燕临能与你来往,可见你这人尚有可取之处。他相信的人为何我不能信。”
姜雪蕙见他浑身脏污,提醒道:“你记得正一下衣冠再去。”
薛烨摸了身上半天都没掏出一张手帕。
姜雪蕙拿出一方素帕甩到他手上,道:“擦完就扔了。敢留着小心我削了你的皮。”
姜雪蕙没打算忍着,她准备去找苏尚仪告状。
比起那群人,姜雪蕙更相信自已的直觉。她不再理薛烨,快步去找苏尚仪。
入宫前,她让熊弟弟去西区买了一堆浅色素帕,十条打九折那种。
无任何标记花纹,宫女常用。便于在宫中使用,不容易招惹是非。
因为是当后世的纸巾使用,她甩出去毫无负担。帕子上有淡淡的香味,干净素雅。
谁知薛烨宁可用袖子擦脸,也要将她给的素帕揣在怀里。
如同后世粉丝拿到明星使用过的物品,当宝贝一般供着。
他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跑去文昭阁找谢危。
薛烨一路傻笑着去找谢先生告状,眉眼有掩不住的欢喜。
若非他脸带着伤,谢危几乎要以为他是来上门挑事的。
等谢危听完事情的经过,薛烨不肯复述那老生评论姜女史的话,只说有些刺耳。谢危便心知有异。
谢危找到在场的人,一个个找来问讯,终于搞清楚全貌。
帮忙打架的学生见先生动了真格,又有旁人作证,他们不敢再撒谎,支吾地将那老生的话复述一遍。
谢危勃然大怒,直接以不敬师长的罪名将那老生从文渊阁的经筵日讲上拖了下去,杖刑五十。
他再让言官上奏,以宫中斗殴,污蔑同窗的理由夺了此人原来的军职,换成军中最低微的职务。
其他帮忙打架的学生通通杖刑十下,年纪近二十的勒令退学,留下的也要受罚。下次考核不通过不准留宫学。
接着,苏尚仪颁布皇后旨令,严禁那老生全家人出入皇宫。三年内不得入宫拜见。
从前薛烨被霸凌,都是冷暴力和语言输出为主。便不被薛家人放在眼里。
如今他鼻青脸肿出现在薛远和太后面前。最近备受舆论煎熬的两人顿觉感同身受,拳头如同打到自已脸上。
他们气愤之下,还要借薛烨这事去沈琅那卖惨,可薛烨死活不从,他不愿让姜雪蕙看轻他。
他更不会泄露此事因姜雪蕙而起。只说他被人围殴,是姜女史经过制止了他们的暴行。
薛烨还是被薛远压着,跪在沈琅面前,要他哭诉一番,好让沈琅同情薛家。
岂料薛烨说:“此事已由先生们判定,为学生讨回了公道。
陛下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不敢再劳烦陛下。学生叩谢陛下的关心。”
薛远气极,当场打了他一巴掌。
沈琅倒是眼前一亮,看出薛烨同他们不是一条心。心里决定好好拉拢这表弟。
薛远没在沈琅那拿到什么好处,也不愿放过那老生。
他直接出动兴武卫,将那人写过的书定为淫书,尽数销毁。
经过此事,他和太后居然对谢危和姜雪蕙感观很好,毕竟在大家都打压薛家的时候,他俩维护了薛烨。
薛远觉得只要你不同我作对,你就可以变成我的人。
他想拉拢谢危,备上厚厚的谢礼送到谢危府上。朝堂上也对谢危和颜悦色,处处捧着让着。
太后在后宫赏赐了不少礼物给姜雪蕙,夸她德容言功,处处佳范。处世待人,恪已守礼。是京城闺秀之表率。
谢危和姜雪蕙对此只能呵呵数声,不约而同将他们的礼物扔库房里积灰。
而薛姝得罪了姜雪宁,无论养好伤后的她如何示好,姜雪宁对着她就是冷笑。
她还同方妙同进同出,一副要维护对方到底的模样。
薛姝知晓弟弟的事后,转而大力巴结姜雪蕙,希望能改善她与姜家姐妹的关系。
姜雪蕙客客气气面对薛姝,主打一视同仁,就课业说课业,她滑不溜手,让薛姝无计可施。
方妙看着都替她捏把汗,只是她自身难保,平日保持警醒,事事要占卜,来面对薛姝下一回的招数。
第27章 畏向玉阶生
先是玉如意案,接着是姜雪蕙被学生非议,朝堂局势愈发紧张。
谢危哪怕应付得当,也担心姜雪蕙被误伤,甚至考虑让她回家避险。
只是每次琴课上,还有课后在文昭阁,与她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温馨可贵,他愈发舍不得她。
哪怕再累事务再多,他也坚持去上琴课。就为了同她多相处一些时日。
谢危更怕姜雪蕙一旦回去,如鱼入大海,或又像之前那样跑去杭州,再也不见。
哪怕姜雪蕙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吃着他做的糕点,听着他说课程安排。
光这么望着她都让谢危心神荡漾,内心欢喜。
在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中,谢危能因她而有了这么一份宁静与温馨,让他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他知道她的惧怕,便耐心等待她放下心结的那一天。
只要人在他身边,需要他恪守礼仪,他亦能按住内心的欲念,保持让她觉得安全的距离。
文昭阁放了不少谢危斫的琴,还有备用的上好木材,梧桐木和杉木最多。
姜雪蕙每次进来一眼就望见那张名为峨眉的琴,谢危对其最是爱不释手,前世造反都带着。
她心有顾忌,碰都不碰。谢危要她演示指法,她都尽量用自已的琴来做示范。
虽然谢危严守礼仪规矩,除了喜欢用话来撩她,倒没有出格的举动。
但是他总是找各种机会与她见面,还跑去她家和张遮家吃饭。就为了多看她几眼,让她很是苦恼。
她苦恼的不是他的接近,哪怕是沈d或崔来仪天天来如此,她都能心如止水。她苦恼的是她自身的悸动。
有一种喜欢能分出两层,生理性喜欢和心理喜欢。
前世对小哥,她没有这种分层,身心都很喜欢。对两位男友,都是心理上欣赏,身体却下意识排斥。
然而对谢危,时日一久,她竟对他生出了生理性的喜欢。
她心知这人是大魔头,惧怕他的狠辣的手段,能躲就躲。
可是经过几年的相处,她从不排斥他的靠近,到被他的性张力吸引了。
有一日谢危同她一起弹琴,无意按到她的手,她居然有触电的感觉。
她当时不动声色,默默离他远些。其实吓的晚饭都少吃了一碗。
现在她望着这人毫无瑕疵,貌如天人的脸,
就会:哇塞,好好看的人,长在我的审美点了。好想多看几眼,好想贴贴。
谢危修长的手,挺拔的身姿,故意在她耳旁呢喃的声音,都渐渐让她有种心跳不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