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回熊孩子受不了,趁张遮在宫中当值,下学居然跑去谢危府中。
搞得谢危处理完公务,还得送他回姜府或张府。于是又同姜家人同桌吃了几次饭。
姜家人对谢危从开始的诚恐诚惶到后面见怪不怪了。
姜伯游被谢危哄着哄着,又同他下起了棋。态度没有变,但至少不躲着他了。
姜雪蕙亲自揍了熊弟弟几回,实在顶不住他鬼哭狼嚎,放话说让他再去谢危那就打断他的腿。
姜钰正在叛逆期,有次居然跑去沈d府里待着,又让沈d送他回来。
气的姜家夫妇同时下场,男女混合双打,才将小屁孩搞定。
然后,姜钰回到书院,发现他的作业比同窗多了两倍量,而且受到了夫子的重点关照。
一问才知道是谢少师亲自发话,将谢危视为人生偶像的夫子执行起来毫不含糊。
姜钰毛骨悚然,知道谢危是对他去沈d家的不满。他被夫子关照的快窒息了,这才知晓谢危的厉害。
小屁孩能屈能伸,熬了几天迅速跑去谢危府上哭泣求饶,撒娇卖萌。
他无惧大姐姐的要挟,又带着谢危回家吃饭,这才换回自由。
姜雪蕙要揍他,他就躺在地上耍泼。
“大姐姐,被你揍一顿,好过我淹没在成小山堆的作业里,被夫子天天盯着。
大姐姐,来吧,我不哭到一条街都听到,都算我输。”
姜雪蕙气急,直接将姜钰打包去张遮家,让姜雪宁找张遮收拾他。
张遮在宫里轮值,她就同姜雪宁轮流盯着,这才阻止他跑去谢危府中胡闹。
缝隙一旦出现了,就会被拉开口子。谢危只要不忙,都不用姜钰带了,他自已会在饭点前跑去姜府或张府吃饭。
张家人同他关系很好,压根不会拒绝他来张家,有时下朝张家父子还会主动邀他来家里。
姜家人只能委委屈屈地看着谢危自由进出,敢怒不敢言。
谢危感到奇怪,无论他来多少回,他都看不出姜雪蕙喜欢吃什么菜。很快他也没空纠结这事情了。
朝堂争斗风起云涌,今天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燕牧同谢危秘密揪出通州军营倒卖军械的细作,证据都到了沈琅那里。
得知此事的薛远,竟然狠下心肠,派杀手冒充平南王的部下在燕牧往返军营的路上用毒箭射伤他,试图祸水东引。
他还让兴武功卫假借抓逆党的名义让全城戒严,导致燕家寻不到大夫。
他这招不可谓不毒辣,用平南王引起沈琅忌讳,再杀了燕牧,让燕家群龙无首。
便是薛远犯下大罪,沈琅为了牵制平南王也要放他一马。
燕临紧急出宫照顾父亲。谢危收到燕家的传讯,他亲自找的大夫都出不了家门半步。他当机立断,立即去姜府。
此时已是夜深,明月高悬。
面色不虞的姜伯游知道是老友燕牧出事,再多怒火也平了。
他着人去通知姜雪蕙,过了一阵,姜雪蕙身着男装,背着药箱跑来中堂。
姜雪蕙与谢危同乘一辆马车,他罕见的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姜雪蕙亦是不言不语,闭目养神。
马车到了谢府,她有些诧异。还是跟着谢危走,她知道他不会拿燕家来开玩笑。
穿过好几道拱门,在最后一道拱门进去,只有一堵种着一丛修竹的墙。
谢危抽出旁边的板砖,墙门大开,他们进去走了一小段间隔,同样手法打开一堵墙,就进了燕府。
姜雪蕙才知道谢危的府邸居然在勇毅侯府隔壁,两家还打通了一个门相连。
走到了燕牧住的承庆堂,姜雪蕙见到人事不醒的燕牧。她放下药箱,直接上前把脉。
燕临见到她提着药箱很是诧异。他才得知父亲与谢少师暗中有来往。
在他焦急的四处寻医时,还是管家通知他说谢少师会带大夫过来,让他在燕侯爷身边等着就好。
燕临见姜雪蕙熟练的把脉和施针的手法,这才明白姜家的药房是为她设置的。
姜雪蕙从谢危的话中预估了大概伤势,特意将相关药材都装在药箱。
因此一查出病症,她就直接从药箱抓药让管家去熬制。
姜雪蕙让他们在房中煮一锅水,等水沸腾时,她将刀具长夹等器具都放进去煮。
过一会,用长筷子夹出器具,在消毒好的盘子上一字摆开。
她给燕牧的伤口消毒,挤出毒血,清理创面,洒上金创药。让燕临的心也安定下来。
她叮嘱燕临:“待会给世伯服药。伤口会导致发热,甚至高烧。
体温一上升,就先用温水给他不停擦拭,及时更换后背的汗巾。我去休息一下,世伯发热就让人过来喊我。”
燕临知晓轻重,他火速安排一间客房给姜雪蕙休息。
到了四更时分,燕牧开始发热,燕临用温水擦了一会,才想起家里的婢女都被遣散出去。燕家只剩军汉和家丁。
燕临起身打算亲自去喊姜雪蕙。
不料同在一旁等候的谢危拦住他,道:“我去喊她,你在这看着侯爷。”
燕临觉得不妥,说:“先生,我与姜大姑娘是发小。我怕她会介意其他人去她卧房,还是我去吧。”
谢危淡淡地说:“我与她正在议亲,已经合过八字了。”
燕临震惊了,他不敢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危离开。
他想起奉宸殿原来只有一扇的屏风变成一排,又觉得一切皆有迹可循。
第22章 明月满空山
谢危提着灯笼去找姜雪蕙,她正和衣平卧。
她只取下了头上的玉冠,长发上盘着的发髻未拆。可见随时准备起来。
他的目光划过她的睡颜,她同从前一样,睡觉安安静静,姿势不乱。
灯光下,她肤如凝脂,睫毛卷翘,嫣红的嘴微微翘起。比从前多了几分惑人的姿态。
谢危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可为了燕牧,还是轻轻推了几下她的手臂。
她没有动静,于是谢危改拍她的脸,弯腰低头在她耳边喊:“姜雪蕙,姜雪蕙。你再睡我就亲你啦。”
姜雪蕙被他拍着就有几分清醒,她缓缓睁开眼。
见到与她四目相对的谢危先是一惊,又记起身在燕府,她赶紧爬起来。同谢危一道跑去承庆堂。
燕牧在发热,但情况尚好,呼吸平稳,气色也好些了。
她扎了几针,便对燕临和谢危道:“燕世伯的情况有好转,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就好。”
燕临自是不肯走,谢危也是。姜雪蕙觉得燕临精力旺盛,熬一下也无所谓,正好与她聊聊。
她便对谢危不客气地说:“你不能熬夜,快去休息。别到时我照顾好了燕世伯,又被你赖上了。我可不会管你。”
姜雪蕙一睡不好就会很烦躁,对谢危有些不耐烦,连敬称都忘记了。只想快点赶他去睡觉。
幼年挨过她教训的燕临听这语气就知道,这时候若谢危不听话,她怕是要站起来骂人了。
姜雪蕙这回对付的不是自已,而是翰林院之首谢危,燕临担心地望着她。
谁知道谢危只深望了她一眼,还是站起来说:“那我去你刚才休息的房间歇息,有事来喊我。”
姜雪蕙只想赶他而没吭声。等谢危离开了,她才醒悟过来。
她烦躁地对着他的背影,压低声音怒骂道:
“燕家那么多房子,为啥要同我过不去。这人真是一天不占我便宜都不行。”
她转身看到竖起耳朵听八卦的燕临,更是来火,就是这头傻狍子,害得她被谢危缠上了。
现在燕牧刚度过危险期,她忍住揍燕临的冲动,没好气道:“对了,燕临,你同公主怎么样了?”
燕临还想问她同谢危的关系,闻言目光闪烁起来,他才想起沈芷衣与她关系不错。
他才道:“我都快是待罪之身了。哪能耽误她,你多劝劝公主,另择佳偶吧。”
姜雪蕙闻言来精神了,给自已倒茶,一口气喝完几杯。才道:“这么说,你有考虑过她。”
燕临哭笑不得:“我现在哪有资格考虑这些?”
姜雪蕙道:“公主至真至纯,你若能想明白,真心相待,倒是一桩好姻缘。”
燕临道:“公主的终身自然有太后和圣上为她操心。”
姜雪蕙冷笑:“天家无亲情。你以为他们会白养着她。”
燕临吃惊:“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姜雪蕙不肯说,只道:“若来日她陷入危险,我只盼你记得她对你的真心,莫要让她孤苦伶仃就好。”
她又缓和语气道:“再说,你虽然傻了点,放眼整个京城,不论家世,光凭个人品行能力,你燕临绝对排在前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纵使落魄一时,将来也定会剑啸九州。
而且你专情重义,会照顾女孩子,公主跟你真不委屈。”
燕临没想到姜雪蕙这么高看自已,又得她前来相助。心里很是感动。他说:“没想到你这么看的起我。”
燕临也问:“你同谢先生怎么回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姜雪蕙就拧了他手臂几下,燕临连连呼痛,不明所以。
姜雪蕙恨恨地道:“谁叫你上次乱放酒碗到我旁边?谁让你不送我回家?哪怕丢我去姜家马车也好啊?”
燕临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他怒道:“难道谢少师对你不轨?”
他见姜雪蕙不作声,转念一想,低声问:“还是你…”
姜雪蕙恶狠狠地瞪着他。燕临不由道:“幸好我没送你。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
说完燕临赶紧捂住嘴,但为时已晚。
姜雪蕙凑到他耳旁,阴森森道:“公主的拥抱香不香,她的吻甜不甜?傻小子,有没有被吓着呢?”
燕临气结:“原来是你。我就说沈芷衣素来恪守宫规礼仪,怎么会如此。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蔫坏。”
姜雪蕙笑道:“我就给公主出了点主意,后面你们入寺庙的事可不是我做的。”
燕临脸都红了,结巴道:“沈芷衣怎么这都同你说。谢先生是不是也被你哄骗了。”
姜雪蕙冷笑道:“呵呵,我收回刚才对你的夸奖。就你这傻子,到战场活不过两天。”
燕临不解,姜雪蕙道:“你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人物能被我哄骗。
我打不过他,更说不过他。你看人的眼光真得好好练练了。”
燕临反倒笑了:“姜雪蕙,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姜雪蕙扭头不理他,她去把燕牧的脉,又给他擦汗。
燕临见状,也没了调笑的心思,赶紧上前换了湿巾。
等整理好了,他低声说:“雪蕙世妹,我知道你聪慧多才。
我回报不了公主的深情,只求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帮我多看顾她一些。
如果她有什么困难,请务必告知我。”
姜雪蕙道:“不看你的面上,我都会这么做。我同你说,公主真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若有心,切莫辜负了她才是。”
燕临苦笑,他现在真没心思想风花雪月。只是同姜雪蕙打闹一番后,愁绪散去了不少。
他感激地望着少女的侧颜,知道她不过是嘴硬心软。
从小到大,在他遇到危险,她都会赶来帮忙。她就是这么古道热肠的朋友。
可是谢危为何会帮他们,燕临不由陷入深思。
这天夜里,宫里灯火通明,太后位列主座,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一众伴读。门外还站了一堆闻讯而来的男学生们。
方妙同姜雪宁跪在一起,薛姝咬住唇,心里暗暗喊糟。她只想对付方妙,没想到将姜雪宁牵扯进来。
站在门外的薛烨望见亲姐这模样,心头恼怒。
他姐姐心胸狭隘,居然害到他女神的妹妹头上。他眼睛喷火,若非顾忌人多,都要上前骂薛姝了。
同在里头查案的张遮给姜雪宁一个安抚的眼神,着官袍的他沉住气为她查明真相。
若姜雪蕙在,她就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薛姝使计污蔑姜雪宁,也是第二世张遮同姜雪宁的初见生情。
同第二世不同的是,薛姝这次要对付的其实是方妙。
第23章 不知心恨谁
方妙进了宫,而姜雪蕙下课就走,沈d压根没有机会同姜雪蕙说上话。
他急了,就去求方妙帮忙。说来两人颇有渊源。自从在燕府见过后,就总能撞着。
方妙听闻姜家姐妹常去白果寺参拜,占卜后觉得这寺庙灵气挺足,就常去那里求平安和姻缘。
一来二往总能碰见沈d。刚开始方妙都躲着他走。
结果一次沈d的马踩水,水花溅到方妙坐的马车的马眼睛上,惊了马,让马车差点没撞散架。
还是沈d当机立断,跳上马去稳住马车。
这么一来,方妙也不好意思躲着他。还帮他同姜雪蕙传了一回话。
姜雪蕙道:“妙妙,我对王爷无意,就不要耽误他。倒是你,可以算算你和沈d是否有姻缘,别大意耽误了自已。”
方妙得姜雪蕙提醒,她又占卜一回,果然姻缘还在,但是伴随而来的是大凶。
吓的她在宫中贴着姜雪宁和周宝樱走,白果寺也不敢去了。
但为时已晚,她同沈d的互动早让薛姝发现了。
有日薛姝还在方妙身上看的一个香囊,同沈d宝贝的那个香囊一模一样。
薛姝便知道她就是那位方姓女子,心里就更是忌惮。
薛姝想借着三百义童的事让薛太后赶方妙出宫,
她派宫女将污蔑的字条放进方妙房中,就夹在她书桌上的一本《围炉夜话》。
谁知道这本书是方妙借姜雪宁的,她下课后就拿去还给姜雪宁。
晚上就发生了内侍搜屋的事情。然后姜雪宁被揪了出来,让薛姝大吃一惊。
这日,正巧姚惜的未婚夫约了她送东西过去,等半日都不见佳人芳踪。
他着人一问才知道伴读们被带去太后的宁安宫受罚。
他急忙同学生们一说,里头好几个学生同那些伴读姑娘沾亲带故。
薛烨,周宝樱的哥哥就急忙冲去了宁安宫。
有薛烨带头,后面呼啦跟着一群宗室勋贵子弟,内侍都不敢拦着。就让他们都跑去殿外旁观。
接着,沈d也赶来了。
张遮正巧在宫中当值,听到同姜雪宁交好的太监郑保的传讯,同陈瀛立即去了宁安宫受理此案。
张遮经过一番推演举证,很快就揪出了放纸条的宫女。
这宫女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硬说是她自已写的。这下明眼人都看出不对了。
姜雪宁和方妙被证明无罪,两人立即躲在陈瀛和张遮身后。不肯回到有薛姝在的伴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