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让人做了个白玉砌成的浴池,让她能享受泡澡的乐趣。花园旁有个暖房,让她能继续培育兰花。
姜府有的这宅子都有,它还有更新的布置,都是围绕姜雪蕙的喜好来设计的。
姜雪宁同张遮来参观一回,均是赞叹不已。他们的新家不打算折腾那么多,上巳节后摆上了家具,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对比谢危布置的精美繁华的新宅,他们俩的家显得极为普通。
张遮担心未婚妻介意,特意问姜雪宁的意思。
她道:“遮郎,你多虑了。我不似姐姐有那么多爱好。除了赚钱,我平日就打打牌,听听曲,看几本话本就够了。
若你喜欢,偶尔我们可以去姐姐家蹭一下射箭和骑马。其他诸如画画,弹琴,我姐姐会的我一个都不精通。
整那些给我就是浪费银钱。我这人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你不嫌弃我是个俗人就好。”
世上再好的宅子都比不上皇宫内院。姜雪宁做了一世皇后,贪慕虚荣的心思早已被上世的苦楚抹去了。
她觉得有张遮在身边,他们的新宅按他俩的喜好来布置,无一不可心。粗茶淡饭亦是甜。
张遮笑了,道:“雪宁,你就是最好的姑娘。你不嫌弃我财力不丰厚,愿意下嫁与我,我不甚感激。”
姜雪宁笑道:“不不,你错了。赚钱是我的事。你好好处理你的公务就好。
若你喜欢姐夫家的布置,我努力赚多些银钱,将来给你布置。”
张遮感到心头妥帖,忙道:“不会。我有一隅安身就心满意足。
我没有大志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你不要让自已太累。”
姜雪宁甜甜一笑:“那你可要好好留在我身边。多关心和照顾好我。”
张遮认真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会同你分开。”
第1章 长灯一日明
今日张遮休沐,参观完谢危的新宅,他问姜雪宁下午想去哪里玩。
姜雪宁道:“遮郎,你看天色灰暗,下午可能会下雨。
新宅的东西都置办齐了。正巧我们都吃过午膳,那我们去新宅午休吧。
我们卧房旁的小书房种好了竹子和芭蕉,下午若是下雨,我们可以看看在室内观雨的效果如何。”
姜雪宁的口气故作平淡,她说这话时,眸光闪动。
她等这机会好久了,新宅没有人,想来她要亲近张遮,这回他不会拒绝吧。
为了防止张遮推拒,她在自已闺房试过点香,就感到人兴奋些,其他倒还好。
张遮同姜雪宁两情相悦,他心里何尝不想亲近她呢?不过是为了她名声考虑,他才苦苦忍耐。
况且姜雪宁品貌出色,却不慕富贵荣华,拒绝世家高门的求娶,一心一意同他过寻常日子。
张遮的心总因她而软的一塌糊涂,若非太过分,平日他都会顺着她,满足她的要求。
如今听她娇声细气同他商量,张遮同意了。他想着只要自已克制,同她和衣而卧就好。
两人手牵手来到新宅,逛了一遍后,就去了主卧。
里头已经放置了黄花梨木拔步床,里外都安上红色的喜鹊登枝双层纱帐。
床上大红的床褥,薄被,枕头一应俱全。软榻,圆桌,椅子,脸盆架子都摆在其中。
张遮奇道:“我以为就放置了家具,怎么房内的物事都安好了?”
他想着午休就在软榻上凑合,没想到卧房布置的如此周到,就像随时要入住一般。
姜雪宁有些吃惊,她猜测道:“是不是母亲要提前看看效果,她在姐夫那布置好了,索性将我们这也先备好。”
张遮觉得有可能。姜雪宁笑道:“既然都备好了,就在床上休息吧。正好试试床褥和枕头合不合适。”
她同张遮咬耳朵:“明年开春我会上新的床褥被子一套,这套先用着。
我们可以常来这里小憩。只要大门锁好,就不怕被人瞧见啦。”
张遮耳朵微微发红,他没忍心拒绝她,只让姜雪宁等他,他去水井打水,用茶炉烧了一壶水。
姜雪宁将香炉找出来,点了一支香,再插进香炉。她这回还带上了三支月季,将它们放在床头柜子。
过会,她觉得味道太淡,没啥感觉。于是将窗子掩上,就留个缝隙透风。
她又将香炉移到床脚。床脚连着一个床尾柜子,柜子旁一个镂花木板格开一个小空间,里头放了尿盆。
外面的纱帐落在床尾柜子相连的拱门外,宽大的拔步床像一间遮风挡雨的小屋。
姜雪宁脱鞋除袜上床,因就她同张遮两人,她没有放下里头的纱帐。
她脱去嫩绿色的外袍,露出薄薄的浅绿罗衫罩着同色的梅花抹胸。
她见床头和床尾刻着山水风景,靠墙的床板刻了四季花卉和喜鹊祥云。
三面的床沿都特别宽,还裹上了红色金线刺绣花卉软垫。
姜雪宁一打量就知道这设计的妙处,她想起将来同张遮婚后的日子,心驰神往。
她在靠里头枕头下看到白色的元帕,不禁心里有些嘀咕。母亲准备的太齐全了吧。
她玩心一起,就将它展开铺在床褥下。
她觉得香味若有若无,干脆将怀中的两支香都点燃,插在香炉上。
等味道浓郁些,她才满意地卸去头上的钗环,和身上的首饰。
等张遮端着茶杯进来拔步床内,就见姜雪宁拔去最后一支钗,长发披散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身影婀娜多姿。
姜雪宁对张遮甜甜一笑,她不接茶杯,就着他的手将水一饮而尽。
张遮觉得她今日不着钗环,长发垂腰的模样,不知怎得比平日还多三分妩媚明丽。让他的心错跳了几下。
姜雪宁嗲嗲地挽着他的胳膊要午休,张遮依着她。取下玉冠,脱去外袍。和衣卧在外侧。
姜雪宁盖着薄被,搂住他的腰,侧靠着他的身侧闭上眼睛。张遮的手规矩地放在两侧,平躺着闭上眼睛。
两人睡了才一盏茶的功夫,突然张遮咳嗽了几声,一股脑地坐了起来。
他的举动让姜雪宁也惊醒了。她见张遮面色发红,额头带汗。她有些担心,拿起汗巾给他擦汗。
她闻见香的香味已弥漫了整个拔步床,便下床勾起纱帐。将窗子推开一点。
她倒了杯水给张遮,柔声问:“遮郎,怎么醒了,可是做了噩梦?”
张遮喝完水,双眼变得水汪汪,眉梢含着春情,他用袖子擦汗,迷糊道:“不知怎得觉得好热。”
姜雪宁羞道:“那便脱去衣裳,透透气吧。”
张遮听话地让她帮忙脱去了衣裳,可里头的亵衣他不肯脱。道:“我喝点水就好。”
姜雪宁没有勉强他。忽闻外头春雷阵阵,她顺着窗外看去,天上的乌云层层叠叠,天很快就要黑下来。
她赶紧关上窗户,点了房间的灯架上的六支红烛。
她回到床上,将自已的罗衫脱了下来,只着抹胸。
她柔声道:“我身子发凉,你要不要抱着我,降降温。”
张遮意识有些昏,闻言就听话地抱住她。
过会,他大口地喘气,喃喃道:“不对,我不该抱着你。雪宁,你应该离我远点。”
姜雪宁感到他的手在自已光洁的背部流连,她羞道:“你说的话同你的动作都不一致?我该听哪个好呢?”
张遮咬着唇,双手放在她的肩膀,努力想推开她。这一推之下,他才意识到她身上只着抹胸。
姜雪宁见他脸色潮红,有些吃惊,莫非是她的香点太多了。她又弯下腰去灭了床尾的三支香。
她弯腰时,雪白的背部和柔美的上身曲线在情郎面前一览无余。
张遮手都抖了,他咬牙克制,双手交握。他颤声道:“雪宁,你赶紧回家去。”
姜雪宁娇嗔道:“外头要下大雨,没有伞我怎么回去。”
两人说话间,一道闪电劈开了全黑的天空,接着倾盆大雨铺天盖地。
房间的光只剩方才姜雪宁点的红烛。在昏黄的光芒下,她的一颦一笑充满着诱惑。
张遮仿佛置身于新婚之夜,他望着外面的红烛,朝思慕想的心上人在红帐望着他甜笑。
他再忍不住,将她推倒在红色床褥上。
姜雪宁这才觉得不对劲,为何他反应如此剧烈。她不由问他:“你最近吃过什么?”
张遮的头埋在她的颈窝,打起精神想转移注意力,他道:“最近案子多,我和同僚连着几晚在宫中当值。
陈瀛请吃了几天羊鞭羊杂汤。昨日有东北的同僚每人送了一瓶家乡虎鞭酒,我方才送去岳父那。
你们离席后,他打开了品尝,我同姐夫都陪着喝了一小杯。”
姜雪宁听完就懵了,她用手探一下他的下身,登时想抽自已一巴掌。
怎么就那么巧,张遮吃的东西加上她点的迷香,他哪怕是圣人都顶不住。
她该怎么办,外头大雨,找大夫都来不及。张遮这样子不处理,难保会留下后遗症。
妖后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肥肉到嘴,可她不敢张口,吃还不吃,这是个难题。
第2章 素手玉房前
“我守住了最后的底线。”
姜雪宁一脸郑重,在新宅的书房同姜雪蕙说。
姜雪蕙望着脸色红润,眉眼含着春意的妖后,扯着嘴角说:“辛苦你了。这真是太不容易了。”
姜雪宁吐槽道:“我就是想吃点豆腐,没想到要玩这么大啊。
谁能想到他居然喝了虎鞭酒。害我差点搬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姜雪蕙都不知该怎么说妖后了。她只能揉揉太阳穴道:“妹妹没事就好。”
姜雪宁咬着手绢,道:“天知道我用尽了多少功夫才忍耐下来。还做了从前不愿碰的领域。”
姜雪蕙眉心微跳,她不是很想知道妖后用了什么手段,想必不是好话。
她道:“妹妹,既然都过去,就不必…”
姜雪宁大方道:“不,你还是知道一下好。万一将来你碰到这局面,就知道如何应对。”
她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竟同熊弟弟姜钰得瑟时的表情一样。就是让姜雪蕙很想揍人的那种表情。
姜雪蕙更想一走了之,她试图打断姜雪宁:“妹妹,不用细说…”l
妖后说的更快,她吟道:“周邦彦的《少年游》锦幄初温…”
接着妖后又苦恼道:“不对,这句不够贴切。换这句吧,杜甫《哭王彭州抡》”
姜雪宁笑颜如花,问姜雪蕙:“听懂了吗?”
姜雪蕙快哭了:“妹妹,这都是很正经的诗句。”
姜雪宁吐着舌头道:“哎呀呀,都被坊间歪曲成另一种意思,我就用来适当表达一下嘛。反正你听懂就好。”
姜雪蕙有些暴躁了。就怕流氓有文化。
一个谢危就够了。现在妖后也在她面前歪曲诗词。她现在都无法直视《诗经》了。
姜雪宁还委屈道:“人家是第一次用这法子。”
姜雪蕙皱眉道:“妹妹,这些闺房秘事还是不要同我说了。我…”
姜雪宁道:“好的。我等你成亲后再说。现在让你知道确实会很不适应。
哎,是我对不住你,张遮方才就同我吵了起来,非要提前婚期。
我说我们也没走到那一步,元帕都是干净的,他当做无事发生就好啦。
没想到他太较真,还同你说了。我真是拿他没办法。晚点他还要去父亲那下跪认错。姐姐你看我们怎么说服他好。”
说到说服二字,姜雪宁偷眼瞧姜雪蕙,有些心虚。
姜雪蕙默不作声,妹妹不说,其实她也知道,都是谢危暗中搞的鬼。
他只是没想到张遮会带虎鞭酒过来。他同自已在姜府散步的时候,觉得身上发热。
午休后,谢危同姜伯游下了一会棋,一聊才知道中午竟然喝的是虎鞭酒。
他立即去找姜雪蕙,他道:“我上次给你的香,你妹妹可能拿了些。
今日张遮喝了虎鞭酒,他两人至今未归。要不要去看看。”
姜雪蕙立即就明白了。拿上金针和她配置的解药跟他出门。
大雨天,他两人穿着蓑衣打伞到姜雪宁和张遮的新宅。
好在先前为了送家具,谢危有把侧门的钥匙。
姜雪蕙看到主屋的灯光,在门口喊着妹妹。
姜雪宁出来给他们开门,她媚眼如丝,衣襟松垮,云鬓散乱,一看便知有事发生。
她看见他们也很惊喜。领他们去旁边的书房,她让里头的张遮收拾好,便带他出来。
姜雪宁不好意思道:“张遮有些不舒服,姐姐你帮我同他把脉看看。我同姐夫去花厅等你们。”
姜雪宁同谢危一去花厅,便压低声音,咬牙道:“谢危,你算计我们。”
谢危一脸无辜,皱眉道:“宁二妹妹,你这是何意?”
姜雪宁瞪着他,道:“陈瀛是你的人吧。”
谢危冷笑道:“怎么扯到朝堂官员了。我就是担心你喜好玩闹,见你姐姐收到的香数目不对。
方才从岳父那得知中午喝的是虎鞭酒,见你二人迟迟未归,大雨天跑来找你们。”
姜雪宁一时语塞,明知这人有鬼。可偷拿香的是她,要撩张遮的也是她。说来说去,她才是牵头那人。
谢危见姜雪宁脸色不定,温言道:“宁二,我并非有意同你说重话。
只是最近朝堂变化莫测,圣上身体不好,我也是忧心忡忡。”
姜雪宁惊讶了,沈琅的身体?她想起来了,沈琅应该撑不了太久。
她迅速换了一副嘴脸,可怜兮兮道:“姐夫,我年纪小不懂事。方才情急下说错话,你切莫和我计较。”
谢危见她想通了,柔声道:“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姜雪宁急道:“圣上的龙体能支撑多久?”
谢危声音低下来,道:“这要看天意。目前来说,要看这几个月如何了。”
姜雪宁明白了。难怪谢危着急了,若沈琅去了,举国要服丧,一年内都不能兴嫁娶之事。
谢危叹道:“贵妃娘娘若诞下小皇子,若圣上龙体欠安,就需朝臣们多费心,让娘娘能专心抚育皇子。”
姜雪宁经历过宫斗,如何不明白谢危意有所指。
若沈琅走了,小皇子能否在权力斗争中活下来还是未知数。一个不好,连着服丧都有可能。
张遮方才已经同她吵起来,坚决要去父亲那求他提前婚期。他认为两人有亲密行为,就不能再等了。
姜雪宁就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地步,本来要找谢危算账。如今却被他用话拿住。
若继续等一年后成婚,张遮会不会同她生气不说,婚期因皇家延期的可能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