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你这次来南城待几天呀？”虞晴偏头问她。
杨湘看着虞晴，余光瞥了一眼周晚霁，发觉他并未看向这边，顿了顿，模棱两可道:
“嗯……没想好。”
“这样……”虞晴思考了两秒，接着愉快应下:“没事儿，我初八上班，这之前都没事儿，我陪你呀！”
周晚霁帮杨湘把行李搬到车里时，估计了一下里面东西的分量，不像是来玩几天的架势，更像是……不过这属于个人隐私，他也不好妄加揣测。
这里听到虞晴问她的朋友待几天时，周晚霁心下不由一紧，不过依然是局外人的状态，目不斜视地摩挲着茶杯，听到虞晴说完这话，方才掀了掀眼皮，深深朝虞晴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
如果说南城本地菜的特点是小巧精致，那么京菜就透着一股子松弛，如果用人来比拟，便是平静中带着温和的疏离。
虞晴把桂花山药酪端到杨湘面前，又给自己也拿了一盅，用瓷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清爽绵密，甜而不腻，正合她的口味。
虞晴吃得开心，便又打开了话匣子:
“湘，你上次说的那个case后来拿到了吗？
“没有……”杨湘拿勺子的手顿住，缄默片刻，继续道:“后面我们老板就转投了对家，就……”
杨湘无奈耸了耸肩，没接着往下说，过了几秒，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没办法，怪只怪对手太强大，跟东凌一比，我们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好吧。”
东凌……
虞晴再一次从杨湘这里听到这个名字，脑中的记忆瞬间翻上心头，昨天她去找周晚霁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电脑上正在浏览的文件中也出现了这个名字。
想到这，虞晴默默看了一眼周晚霁，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多反应，依旧神色如常地专注着碗里的食物。
虞晴也只好暂且按下好奇的心思。
饭局的后半程在虞晴和杨湘断断续续的聊天里很快结束了，两人碍着周晚霁在这，不能完全放开，周晚霁这人更是自从开始打过招呼后就没怎么再说过话。
一餐结束，周晚霁结账回来，看到两人站在桌子旁，有些迟疑，便随口问了句:
“不走吗？”
“走！”虞晴面上笑呵呵，“你先回去吧，我和杨湘等会回酒店。”
“别，你还是回家吧，真的，我自己住酒店能行。”杨湘握着虞晴的手，依依不舍又坚决的模样。
“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说也得陪你住一晚。”虞晴抽出一只手拍了拍杨湘的手背，又笑眯眯地看向周晚霁，“我跟他昨天就说好了，对吧？”
周晚霁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他就去结个账的功夫她俩就导了场戏，心中不觉好笑。
明明昨天他已经答应了，现下他对自己在虞晴心里的信誉又突然有些不自信，隔了几秒，方才淡淡回道:
“嗯，说好了。”
第28章 chapter 28
“我下午还有点事情, 就不送你们过去了，”周晚霁自知再在这也是自讨没趣，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走了。”周晚霁看了虞晴一眼, 又冲杨湘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了。
待周晚霁走远后, 杨湘才问:
“晴儿，你老公应该没生气吧？”
虞晴忖了忖:
“没吧，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再说谁规定结了婚就一定得每天在家住了，这是我的自由, 不管他。”
“走吧走吧, 我们先去酒店, 放了行李, 睡个午觉, 再商量下午去哪玩！”虞晴边笑边推着杨湘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打车回了酒店，刚吃过午饭加上出租车里空调开的足, 下了车都有点困，没顾上收拾行李便先睡下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等两人磨磨蹭蹭收拾完时，一看时间又该吃晚饭了。
杨湘站在床边无奈摊手:“咱俩为啥就没人想着定个闹钟呢，还是太自信了姐妹……”
虞晴呵呵地傻笑，眼睛打了个圈, 爽快拍手:“没事哒！我想到一家新开的餐厅, 不但供应晚饭，还有免费的表演能看, 咱们晚上去那怎么样！”
杨湘觉得让虞晴跟着自己大冬天在外面乱跑也实在太折磨人，便愉快地点头应下。
两人在手机上叫了车，不到半小时便来到了虞晴口中的餐厅——好地方。
说是餐厅，其实更像是个音乐酒吧，开放区域有两层楼，二楼有最低消费，一楼则相对随意，表演区也设在一楼，然而它说白了就是一块比地面稍高一点的几平米空地，上面坐着餐厅请来驻唱的不知名乐队，嘴里哼唱着她们听不懂的蹩脚外文歌。
好在他们家的菜总体不算贵得太离谱，菜品看起来也还行，两人快速点完，趁着上菜的间隙又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没有来时那么难听了，只是这种类似北欧民谣的曲风，在昏黄的氛围灯下，听得人莫名难受，心里总觉得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仿佛置身漫天大雪的无人之境，周身皆被无尽的孤独裹挟着。
虞晴支着下巴听了一会，默默收回手，故作轻松地点评道:
“这酒店老板太不会做生意了，听了这歌，谁还吃得下饭呐，要不就是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鼻涕流了一地，走的时候非摔倒了不可。”
这时，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
虞晴有些心虚地朝小哥笑笑，男生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回了个礼貌的微笑:“菜上齐了，请慢用。”
杨湘听着歌情绪有些低落，听完虞晴的话怔了片刻，继而又被她逗笑，心中忧愁暂时搁下，歪了歪头，笑着揶揄道:
“人家有钱人来这不就吃个氛围，你以为都跟咱俩似的，来了就是干饭……不过你家周总不是挺有钱的，你跟人结婚这么久了就没被熏陶熏陶，怎么还是一身抓紧时间吃饱饭，撸起袖子接着干的牛马味儿？”
虞晴听完忍俊不禁，直言道:
“我就是啊！而且目前还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下等牛马。周晚霁再有钱那也是他的，我要是因为跟人结了婚就觉得自己也是个有钱人了，走在路上自鸣得意，面上不显，心里尾巴翘的老高，这才不叫受熏陶，这叫被腐蚀！”
杨湘笑意更甚，半赞扬半调侃:“觉悟这么高？”
“那可不！”虞晴傲娇地挑了下眉，“再说了，距离我俩领证这才过去几天……”
“两个多月啦，宝贝。”
“才俩月……”
杨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人正常夫妻两个多月都在商量备孕了，您呢？”
“我……我们也睡在一张床上呀！”虞晴话刚说出来，尾音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地落了下去。
杨湘像是听到特别好笑的笑话，嘴巴瞬间咧得老大:
“哈哈哈哈哈，晴宝，你别太搞笑我说！”
杨湘笑累了，又叉着腰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俩真的没有……那个吗？”
虞晴手撑在桌面上，揉了揉鼻尖，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没有。”
“我的老天……”
杨湘扶了扶额，猛地抬起头，神情严肃:
“宝，你老公不会是不行吧，我看那小说里男主一夜都能好几回，正常来说，和异性长期睡在一张床上完全没有冲动，我看，十有八九有点问题。”
“啊？不会吧……”虞晴不太相信，毕竟自己早上才见过他的腹肌，不过身材好跟能力也不能完全划等号，之前医院的师兄也说过现在很多男生不行，要是真有问题那她可太惨了……
虞晴抿着唇，思绪发散得越来越远，以至于她都忘记了他们婚姻一开始就不是正常夫妻的套路。
未曾想过尝试的事情，怎么能确定它不能发生呢？
虞晴身在局中，又是第一次想这种事，一时慌了神:
“湘儿，那现在怎么办呀？”
“嗯……”杨湘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要不你试试？不一定就不行，他不主动你主动，反正这事儿不能拖，越早解决越好。”
虞晴顺着杨湘的话，完全被她带跑偏了，只顾着应和点头。
半程，杨湘去了趟洗手间，剩下虞晴一个人在座位上失神。
—
程竞下午五点不到，被周晚霁一个电话叫了出来。
他以为周晚霁是要为前天没拦着虞晴喝酒这事找他算账，毕竟他已经因为这事儿被陈靳恪在电话里冷嘲热讽地骂了近一个小时。
然而等他找到周晚霁时，他正倚在前滩的栏杆边上吹着冷风呢。
“喊我出来有事？”程竞拢了拢大衣，一脸嫌弃。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周晚霁觑他一眼。
“倒是也行，不过平时也没见你主动喊我出来，都是我巴巴求着你和老陈……”程竞喃喃道，突然灵机一动，接着坏笑着拍了拍周晚霁的胳膊，“虞晴不在家？你寂寞啦？”
见周晚霁没吭声，程竞来了兴致，继续追问: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你可瞒不了我，上回我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周晚霁淡淡开口。
“要是不喜欢她，至于这么上心？还特地打电话嘱咐我们不要问，还特地多加菜，那元宵也是虞晴爱吃的吧。”
“可是要我说啊，小周周你真是糊涂了，你这么一交代反而让章夏乱想，你这么细致一人，现在这叫什么，关心则乱啊！”
周晚霁听到这，神色凝重了几分。
程竞继续道:
“喜欢就大方承认呗，婚都结了，爱上自己老婆总比爱上别人幸运，”说到这，程竞噗嗤笑了下，“难不成你还真想着等吴一暄回来啊哈哈哈……”
周晚霁剜了他一眼，过了几秒，冷冷开口:
“我没说几句，你一开口都给我定好性了，合着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程竞耸耸肩:“难道不是吗？”
周晚霁没理他，目光深沉地望着江面。
“哟，别在这吹风了，回头再给我吹感冒了，咱去个屋里暖和暖和吧。”程竞搓搓手。
“去哪？”
“好地方。”程竞边说边拉着周晚霁离开了冷嗖嗖的江边。
不多时，两人便到达程竞所说的地方——原来还真就叫这个名字。
上了二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周晚霁白了程竞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对啊，有饭有酒有歌有人，怎么不算好地方？”
周晚霁啧了口面前的酒，味道尚可，就是度数有点高。
程竞就着酒和菜又对周晚霁和虞晴的感情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分析，周晚霁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不耐烦地说:
“这么懂，没见你找个女朋友？”
“我那是找不到吗？我是不想找，我要想找，上个厕所的功夫我就能给你拉一个来。”程竞喝得有点上头，说完接着嘿嘿笑了两下。
“上个厕所就能拉过来的，那还叫女朋友吗。”周晚霁转着杯子，幽幽道。
“呵呵，我先上个厕所。”
说完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十几分钟后，程竞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周晚霁看他这样，轻哼了下，揶揄道:
“女朋友呢？”
“别提了，刚在厕所门口碰见一女的，太彪悍了，还用高跟鞋踩了我一脚，我靠，我的脚要废了！”程竞颤巍巍地坐下来，忿忿道。
“活该。”周晚霁饮尽杯中酒，笑骂了句。
两人吃完饭又坐了会，周晚霁觉得无聊，便欲起身离开。
“欸，太不够义气了，我可是伤员，就这么把我撂这了！”
周晚霁没表态，顾自笑了笑，独自下了楼。
杨湘从洗手间气呼呼回来时，看到虞晴正趴在桌子上不耐地揉着太阳穴，俯下身子问道:
“宝儿，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你怎么就倒了？”
虞晴闷沉的声调回她:
“刚服务员给我端了杯酒，说是免费品尝，我看也不多，就一小杯，结果喝完就成这样了……”
“湘湘，我好难受。”虞晴无力地抓着杨湘的衣角，眼尾处渗出了一滴清泪。
“抱抱我们晴宝，咱们这就回去。”杨湘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
杨湘搀着虞晴走到门口时，刚好碰上了也准备离开的周晚霁。
杨湘身子一激，接着弱弱笑着道了句:
“周总，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嗯。”周晚霁应道，看到虞晴被她扶着，以及熟悉的状态，脸色瞬间黑了一度，声音发沉，“我来吧。”
杨湘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哦，好！”
杨湘扶着虞晴的胳膊交给周晚霁。
周晚霁自然地揽过虞晴的腰，对上她的眼睛，温柔又强势:
“不是戒了？”
虞晴感觉今天这个酒比起不省人事，更多的是头疼和胃疼，残存了几分理智，傻笑着仰头看着周晚霁:
“嘿嘿，你怎么在这……”
话落又突然凑近周晚霁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他的皮肤上，激得他通身一紧。
“嘘！别告诉别人，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