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不是说朋友是排忧解难的么,为什么陶瓷说不知道。
发表一下看法也可以啊?
lzy:我前两天在理科大榜看见他了,准北京211大学,你也好好学习争取和他去一个城市。
陶瓷:我觉得学习好难啊,你有什么方法吗?
陆知鱼把自己知道的技巧分享过去,那边隔了会儿才回:
好复杂,不想学,漂亮就可以了。
陶瓷:书呆子是不会有爱情的。
心更痛了,脑子里像装了个气球,撑得发胀,陆知鱼扔下手机翻出单词书开始背单词。
至少书不会既要又要。
牛奶看似甜腻柔软,实则斩断了陆知鱼三段关系。
和裴林之,和陶瓷,和宋连琴。
上学时总有些人怕落单,认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上体育课丢人,陆知鱼却不那么想,甚至享受孤独。
减少与她们的往来后,陆知鱼又回到高三前原有的平静生活里,每天一人上下学,一人坐在座位上补觉做题,一人在体育课上放风。
东北冬天的体育课乐趣多多,可以去溜冰场滑冰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也可以去室内体育馆看男生打篮球。
陆知鱼哪也不想去,一个人倚在体育馆门外的墙壁吹冷风。
宋连琴和路语知破天荒没有待在体育馆玩手机,而是选择在外面和好朋友一起打雪仗。
上午刚下的雪,还没来得及清扫。
少男少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陆知鱼闻声望去过,只一眼便移开。
她拿出兜里的棒棒糖塞进嘴里,甜腻在口中化开,比冰凉的白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操场上不止她们一个班级在上体育课,文科班几个男生聚在一起踢足球。
没有技术还要硬凹,一个飞踢直冲陆知鱼手腕,当场骨头嘎嘣一响。
痛意瞬间席卷全身,罪魁祸首把球抱回去,临走前见她一脸痛苦好心问了句没事吧?
陆知鱼蹲在地上捂住手腕,摇了摇头。
该庆幸伤的不是右手,不然明天的月考就考不上了。
小心转了转,还能动也不疼,想来没有伤到骨头,那声响也只是缺钙。
表面很快泛起红肿,陆知鱼把手揣进兜里,继续吹风等下课铃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刚回到班级,班主任包月急急忙忙进来让大家收拾东西。
“天气预报说今晚至明天有特大暴风雪,教育局考虑到学生安全,月假提前,月考在返校后进行。”
有人欢呼有人唉声叹气,宋连琴和路语知商量回家联机打游戏,陆知鱼在一旁收拾自己的书包。
可能怕学生放假荒废学业,各科老师留的作业是平时的一倍,陆知鱼把几乎摞成山的卷子塞进书包里,准备背书包时左手腕一酸。
还是抱着回去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飘起鹅毛大雪,漫天飞絮北风肆虐。
陆知鱼抱着书包站在楼道口,等大部队离开后才慢慢下楼。
书包有些沉,压的没受伤的手腕都开始酸,用膝盖往上推了下,一步一个脚印往下走。
地上的雪被人们踩来踩去软化,陆知鱼小心跟随前人的脚步,然后一个东北人自带防摔技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外走。
裴林之从学校对面的药店出来,正好与她对上眼,二人像触电般把脸各自专向另一边。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背后响起,没一会儿身旁就多了个身影。
“给我。”裴林之去拽她的书包带。
陆知鱼往回拽,语气别扭:“不要。”
她才不要被可怜。
无奈力气悬殊,自己的书包很快落入他手。
陆知鱼暗自叹气,掩盖住微微感动的神色,走在他旁边。
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雪与雪互相碰撞的咯吱声。
直到陆知鱼家门口,裴林之把书包重新塞回她的怀里,转身下楼。
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陆知鱼心里吐槽裴林之该死的英雄主义,又为自己没骨气恼怒。
打开家门,和妈妈说明自己手腕受伤的原因,妈妈心疼地揉了揉让陆父吃完饭去买红花油。
陆知鱼先回房间放书包,地板和书包发出玻璃碰撞声,狐疑拉开拉链,带着药袋的红花油赫然板正站立在书包底部。
那一刻,陆知鱼心中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幽潭又一次翻出水花。
一墙之隔的楼下,裴林之坐在书桌前无聊转笔,手边的手机亮了下屏幕,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名字。
lzy:谢谢,我把钱转你吧。
水笔清脆落在桌面,发出不满声响,裴林之在虚拟键盘点了有点,删删又减减,像挤牙膏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
plz:不用。
lzy:用,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啧。”他叹气,对陆知鱼的难搞又刷新认知,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吗?
他在求和好!
说来很奇怪,裴林之一向对女生细腻矫情的心思没兴趣,甚至隐隐反感。
在陆知鱼莫名其妙发脾气时,他觉得整个世界烦到爆,一点儿芝麻大的小事竟也值得生气。
他不要,她自己不会喝吗?
或者,不会在宋连琴递过牛奶时把自己的也亮出来让他二选一吗?
难为别人那么简单的事情,偏偏要内耗。
问也不说就憋在心里,便秘也没她的嘴硬。
当时他心里烦的要死,感觉自己心中自由天地被焊上名为陆知鱼的牢笼,走到哪里都是她委屈的眼神和语气。
裴林之可以承认在群英洞时动了心,万花丛中过的蝴蝶从此只采一种蜜。可不代表他仅凭那一瞬间的感觉要对陆知鱼做出多么偏爱的举动。
人一辈子会动很多次心,蝴蝶是自由的可以在每一朵花蕊上停留。
可偏偏,体育课看到她把红肿的手腕面无表情塞进兜里时心里泛痛。
陆知鱼说不要可怜。
他想说不是可怜,
是心疼。
意识到这一点,裴林之暗骂自己无可救药,又最先跑出学校买了红花油,等她经过时抢过书包悄悄塞进去。
想他一只自由的花蝴蝶,竟然栽在了一朵名不见经传的雏菊花上。
想到这儿,裴林之手指快速点动,一口气发出去一个长条绿框,反扣手机提笔写字。
只是没过半分钟,悄悄抬起一角看看有没有消息。
漆黑的房间里,一大片白色消息框照亮陆知鱼惊愕的表情,双眼瞪大嘴唇微张,似是不可置信。
那是裴林之发来的消息,足足有一个屏幕那么大,从开头到结尾都在说明一件事——
他错了。
可不可以和好。
第37章 “Iloveyou.”
人迹罕至的凉亭内, 陆知鱼从回忆抽身,擦干脸上泪痕,给不停消息轰炸的秦愿发过去个人信息, 起身往图书馆走去。
她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只是不想让脑子继续去想裴林之。
秋季落叶缤纷, 遍地枯黄枝叶,情侣十指紧握有说有笑过路走,背包学生追着老师探讨学术,没有人因为陆知鱼的悲伤而慢下来半步。
凉亭背后是茂密的树林,此刻“秃了头”, 露出小径站立的黑衣男人, 他眼眸深邃, 唇线紧绷, 周遭散发着比外面还低的气压。
手上的手机一直在亮, 有两个联系人不停发着消息。
第一条:谢谢你帮我带联名奶茶,要不是你我都抢不到!
第二条:你他么有病吧, 是你约我出来玩的,莫名其妙教训我撞人要道歉就算了, 还他妈问我光腿神器哪买的,要给女朋友买一条,你有女朋友还约我个球啊!
长按手机关机,裴林之望哭的发颤的背影,闭眼呼气,心痛难忍。
-
十月底的建设镇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 陆知鱼忙完学校又忙着帮秋收的家里做饭。
在机械化农业时代, 收割玉米并不再需要人力,雇佣玉米收即可解决所有问题, 甚至把秸秆打碎埋入土壤经过大自然消解化为有机物。
人不需要手动掰玉米,却得跟着大车去地里看管,防止多收其他人家的田地或者敷衍做工。
陆知鱼自然轮不到苦力,她待在家里和陆母一起做饭,等工人回来吃。
白菜粉条在铁锅内炖煮,不停冒着咕咚泡,盖上锅盖加大火候,陆知鱼抽出时间回卧室休息。
贝贝在书桌下打滚,翻来覆去不听教训,陆知鱼佯装生气挥手,它一急撞翻了放在桌底积灰的盒子。
露出里面崭新没有一丝灰尘的巴塞罗熊。
为了表示自己有脾气,贝贝用踩了水的脚按在小熊胸口处,下一秒胸口发出一道失了真的男声:
“I love you.”
沉默在深山里不被人发现被强行保护的静潭,突遇山洪,淹没所有理智。
陆知鱼蹲下身,双手无力,几次都没有把小熊捡起,贝贝像是找到新玩物,不停用爪子按在胸口,一声声“我爱你”不断在屋内回荡。
吸了吸鼻子,她把“捣蛋鬼”抱到一边,像对待珍宝一般,双手捧起小熊抱在怀里。
眼泪滴在它黝黑的眼睛上,增添一丝神采。
陆知鱼这时候才明白:
她真的失去裴林之了。
那些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一拥而上,陆知鱼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去按小熊胸口出的语音按钮,每听一句我爱你,就能感受到裴林之亲自录下声音时雀跃的心情,就能让心碎的更碎。
眼泪糊满脸,也不擦,只是不停地按着按钮,沉浸在自虐的悲伤氛围里,贝贝意识到自己犯错,不断在她脚边转圈摇尾巴,用湿漉漉的舌头去舔她的手。
突然,在第三次按语音按钮没有声音后,陆知鱼哭出了声。
幸好装载玉米的拖拉机进入院子,轰隆隆的发动机遮掩住了难得的情感宣泄。
语音按钮没有电在情理之中。
和裴林之分手后的那一晚,陆知鱼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听了一整夜的语音,整个枕头没有一处是干燥的。
当时她想,大学自己努力四年跨越阶级,挣很多很多钱后再来到裴林之面前,告诉他我现在不怕和你在一起了。
可去西尔市见到裴林之时,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见识到他现在的生活和社交圈,陆知鱼发现人的存款可以变,社会地位可以变,生活技能也可以变,唯一变不了的是一颗不会自卑的心。
明明已经过了五年,可挪用存款近几百万,陆知鱼还是无法有一颗坚强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好无用,好没有出息,一个男人而已撩完就走开始耍下一个,可理论丰富实践为零,陆知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爱上除裴林之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每一月的九号,她都会想起这是和裴林之在一起的日子,每一月的六号,她也会想起这是和裴林之分手的日子。
好烦,好讨厌自己因为一个男人而丧失理智。
陆知鱼无法治疗自己,开始借助外力,祈求上天有眼灭掉全天下的男人,又觉得裴林之不该灭,请求就变成了灭掉全天下除裴林之以外的男人,加她一个女人。
陆母在门外呼喊把她从回忆深处拉回,陆知鱼赶忙抹干眼泪,打开一条小缝问做什么?
陆母围着花色围裙,手还拿着冒油的铲子,显然是忙的不行:“小裴来了,快去招待一下。”
放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抗拒明显,陆母当她犯懒拉着袖子扯出门外,正好与刚进来的裴林之对上眼。
“你这个朋友交对了。”陆母在她耳边夸赞,说裴林之帮助她家联系了养殖场,高价回收玉米,比卖给粮库价格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陆知鱼咧嘴干笑,没把两人已经绝交的事情交代出来。
客厅内,二人干瞪着眼,谁也没说话。
慢一步的李宇走进来,见到陆知鱼眼前一亮,惊喜道原来这是她的家。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提议来这边采取土壤样本,还让我问家里收不收玉米,感情是找人来了。”
“弟妹。”他说着往陆知鱼跟前凑,吓得她条件反射往厨房方向看,见陆母认真做菜才放下心。
“这是不给林之名分,人上门来要了呀。”
笑得一脸猥琐。
看他这幅表现,想来不知道她和裴林之分手的事情,陆知鱼没兴趣当揭密人,索性弯弯唇敷衍而过。
旁边男人听见她的敷衍从胸腔漫出冷哼,激的她内心一颤。
赶忙按了按还没从刚才悲伤氛围出来的心脏,陆知鱼装模作业给他们倒水。
陆父此时开车回来,备箱拉了几袋从马路上捡来的玉米。
一般是运输时意外掉落,没有人要。
他把陆知鱼唤过去,先是说她已经成为了大姑娘爹妈抚养长大不容易,在把人绕的云里雾里时拿出一箱砂糖橘,让她送去镇东头的大伯家。
平常这种事轮不到她来做,父母清楚自己生养的姑娘是个说话费劲的,非特殊情况不可能使唤。
恰好陆知鱼不愿意与裴林之共处一室,在陆父一声声夸赞中搬起砂糖橘慢悠悠往大门外走。
秋收季节百姓繁忙,陆知鱼捧着箱子躲避来来往往的拖拉机,还要防止尘土不进入嘴里。
就在她拐弯走向稍显寂静的小路时,身后出现两只手,轻松把砂糖橘抢过来。
“给我。”陆知鱼伸手去抢,使了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