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春明天一定严格控糖。
第3章 烤红薯 祝福。
这学期没什么课,学校又更新了技术,将校园卡录入手机的NFC系统,平时根本用不到。
直到好几天后,温春才发现她卡丢了。
聪明的温春没有立马去补办,而是问许望借卡。这两天她和他共用一张卡,有来有回,见面频繁了不少。
许望肯定猜得出借卡只是借口,但他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因为有些愧疚于那天的消息。
温春站在男寝楼下,难得地茫然了一会儿。
玻璃门倒映出牛角编发的女生,裹在又厚又宽松的衣服里,像中学时有些圆润的身材。
须臾,影子后面的反光处变得不透明,许望清瘦高挑的身影显映出来,愈来愈近。
温春心跳怦然。
如果当年不是许望,她一个人对抗不了那段时光。
如果不是他高傲遥远又优秀,她不会想变得和他一样,努力考上京大,又有了现在的一切。
她对着玻璃自我说服地笑了一下,小跑上前。
跑近了,却又蹙眉:“你怎么穿这么少?”
“好歹穿件外套。”温春嘟囔,又泛起小心思,“比如你那件灰大衣。”
非常帅的灰大衣qwq
许望把卡递给她,突然皱眉,冷声道:“扔了。”
“扔了?!”
温春大惊失色,大失所望:“为什么?你穿那件好帅的。”
许望一顿,睫毛动了动,又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了一声。
“别说反话了。”
“不是。”温春万般遗憾:“真的特别好看啊……”
她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蔽的眼神偷偷打量许望,从肩颈到腹部,仿佛要勾勒出那件大衣仍在他身上的模样。
许望啧了一声,目光看向远方,手慢慢抬起来。
温春收获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
她呀了一声,听见许望的低音:“快回去,冷死了。”
温春手还揉着脑门,即刻赞同:“嗯,你快回去。”
她站原地没动,许望却也没动,温春过了两秒才发现这点,抬起脑袋看他,许望的语气更加不耐烦:“……我让你快回去。”
温春那简单得只有吃一般的大脑灵光一闪。
“许望,”她眼尾上挑,“你在关心我吗?”
许望转身就走。
温春追了两步,停下来,微微扬高音量:“不用担心,我穿得超厚的!”
路过的共享单车都能感受到她现在的好心情。
许望始终没有回头,背影依旧冷傲,但温春笑了起来。
她轻盈转身,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差点蹦到刚刚驶入车位的共享单车上。
温春连忙站直:“对不起。”
男生人高马大,戴着帽子锁车,没回她话。
黑帽子黑外套黑裤子,从背影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幽森。
温春有些怵,反正也道过歉了,想偷偷溜走。
这时,男生回过头。
“是你?!”温春松了口气,连忙挪回他面前,“好巧呵呵,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你,道歉声音不大,你可能没注意到。”
陆焘眸光变幻,和上次嘻嘻哈哈的气质不大一样。
温春敏锐地眯了下眼,很快就发现这不过是她的错觉。陆焘笑靥如花,语气不怎么正经:“我也觉得很巧。”
他挑眉,视线在那片薄薄的校园卡上凝了一秒,向她身后扬颏。
“你男朋友也住这楼?”
温春点头:“你也?”
陆焘笑眯眯:“不是哦。”
温春:“?”
“你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吧,”陆焘自顾自叹息,“我住12号楼222,2号床。”
“……”
谁问了?
温春:“号码很适合你。”
说完有些后悔,他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开玩笑的地步。
谁让陆焘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欠了,从内容到语气,上赶着被怼一样。
陆焘却不仅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情真意切了些,这时身上那股黑阴阴的气才散干净。
“我来这里找个朋友玩儿。”
“原来如此。”温春一看就没往心上去地随意接话。
“哦对了。”她想起件事,掏出手机,“请吃饭那件事,你看我和我男朋友给你列个好吃餐厅的清单,把钱转你行吗?”
温春眼疾手快。
【转账 2000】
【转账 2000 已退还】
温春抬眼,陆焘也正好放下手机看过来。
目光交汇,他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压过来一点:“可我现在不想吃了欸,怎么办?”
温春一怔。
这人……
在找茬?
那完蛋了。陆焘好像有一八几来着,那天篮球馆里她还见到了他的肌肉,说实话,练得非常好,但要是用来打她就很坏了。
温春绝对打不过他,许望又不在。
在了也不一定会帮她打。
温春一脸防备:“那你要怎样。”
陆焘弯眼注视她的表情变化,胸前的双手缓慢放下。
温春紧张得后背冒汗。
结果陆焘只是改成了双手插进口袋:“我要怎样?”
他抽出两张篮球联赛的门票:“研究生篮球联赛的黄金位置,教练说谁拉的人头多就给谁火锅店的会员卡。”
门票扬了扬,恰好遮住温春瞬间亮起来的眼眸。
陆焘用门票角轻蹭了下她额头,视线落在两侧编发:“和你亲爱的小男朋友一起来吧。牛角包。”
———
温春离开后,陆焘重新扫了共享单车,骑到12号楼。
刚那栋楼住的都是人文院本科的男生,他没事找他们玩儿干嘛。
骑车骑一半,远远就看见有人被崩了一下,着急忙慌赶过来,谁知人家笑得那么甜。
他多管闲事呗。
陆焘上了楼,也不回自己宿舍,跑到好友宿舍去烦他。
另一个舍友不在,季念罕见地没在学习,也没看书,盯着桌上两块栗子切角蛋糕,嘴角泛有若有若无的淡笑。
陆焘也露出从进宿舍楼以来第一个笑:“太客气了,给我买吃的还买两块……”
他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向更大的那块。
季念移开。
陆焘:“??”
“不是吧,怎么连你也这么对我!”他控诉,抽过对面的凳子擦了擦,不情不愿地瘫在上面,“你又不吃甜的,还不让我吃,我好可怜啊。”
季念:“谁说我不吃。”
说完还真的拿起小叉子吃了起来。
陆焘跟看变异的怪物一样看着他,季念终于看过来,把小的那块朝他推了推:“叶明芙做的。”
陆焘:“还是小叶好。”
季念赞同地嗯了一声,等陆焘问为什么叶明芙会送蛋糕,然而并没有。
也没有念叨他那新认识的大四学生。
季念淡淡收回眼:“丢校园卡的失主联系你了吗?”
陆焘叼着小叉子,晃了两下。
“校园墙那条帖子早沉下去了,我前些天就放去了办事大厅,她要是补办就会看到。”
他笑了声。
“但人家可能自有打算。”
季念没接话,等了五秒,陆焘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来:“我明天早点一定不吃牛角包了。”
其实牛角包本来也不是他的最爱,就是觉得某只牛角包有点儿意思,逗一逗,她男朋友那么不做人,他看不过眼了帮着说两句。
但她自己喜欢。
嘁。
连道歉都语气带笑。嘁。
被弹脑瓜崩那么开心……那他能怎么办,祝福呗。
陆焘散漫地敞开腿坐,咬着叉子,含糊不清道:“这蛋糕怎么没糖啊,一点儿都不甜。”
季念:“因为不是给你做的。”
他说的是另一位共友。
陆焘眼前却浮现出一双吊梢眼。
叉子突然被咬断,掉到地上。
陆焘上下牙齿间啮着那一小截透明塑料,硌得神经有点儿疼。
———
周末,温春要回一趟家。
走到宿舍门口,却折返了回去。
舍友:“怎么了?”
温春回到床位前,在桌上翻找公交卡。
“我妈妈的秘书突然有事,不能来接我。”
正好她也有点想吃花园小区门口那个老婆婆烤的红薯,因为城建,这种推车小摊已经非常少,只有某路公交能正好经过这个老小区和她家附近。
舍友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这学期刚开学,学校组织各班家长建群,以便理清各家孩子的未来去向,只有温春的家长没有进群,是秘书帮忙参与的这些。
温春穿搭走的是酷酷的宽松风,乍一看非常高冷,话也少,同学四年,喜欢她的男生都不敢追,只能通过舍友们旁敲侧击打听。也是在这个过程里,她们才发现温春其实只是慢热腼腆,后来关系有变好,却仍然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只通过资料填写时的部分讯息,判断出她妈妈的官职不低,平时十分忙碌,爸爸则不得而知。
公交车上。
没有独座的空位,温春坐到最后一排,两站后,身旁多了个中年大叔。
那壮大叔耳后夹着条烟,两腿间放着一个刚采购完满当当的大塑料袋。
他要不就是故意装大爷,要不就是没素质惯了,压根没意识,敞开的腿差点挤到温春不说,还一直抖。
温春捏拳,再捏拳,和朋友发v信骂了十条。
大概是前两天当面吐槽完陆焘,他笑得更欢给她的勇气,温春长吸一口气,准备提醒这个大叔安分点。
她刚转过身,一下子就看见塑料袋里夹在菜和肉里面的全新菜刀。
温春吞咽了一下。
大叔察觉到她的视线,抖着腿看过来:“你瞅啥?”
公交广播刚好播放到站的音乐。
温春弹射起身:“没有,我到站了,麻烦让让。”
一分钟后,她站在这个完全没来过的站牌前凌乱。
下一趟车大概还有15分钟来,问题是京市秋天风太大,吹得人头疼。
温春叹了口气,打开打车的软件。
高校圈这两年非常流行一款叫“水滴打车”的软件,大学生出行可以打69折,她们都亲切地称它为小滴滴。
还没选好地址,一辆黄车嗖的一下靠过来。
温春猜测是哪个黑车司机来拉客了,正要说已经网约,却认出那是辆法拉利。
更令人震惊的是,车窗一降,穿着水滴打车小马甲的陆焘坐在里面,冲她扬了扬眉。
副驾驶上放了好大一个纸袋,装的全是牛角包。
第4章 排骨汤 祝福个屁。
稀里糊涂地坐上副驾驶,报完地址后,温春依然宕机中。
直到陆焘把一大袋香喷喷的牛角包放去后排,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怎么。”
“有这么震惊?”
温春点头,没忍住说心里话:“非常。”
陆焘哼笑:“震惊什么?想不到哥哥我有点儿小钱,还是想不到有点小钱的哥如此勤劳质朴,出来跑滴滴?”
想不到你脸皮厚成这样。
陆婆卖瓜。温春腹诽。
但她是真的非常意外,毕竟陆焘在她心里是个连可颂都吃不起的家伙,连v信名都是不吃到可颂不改名。
上次聚餐吃饭,他吃得那么香那么多,就和饿了整整一周似的,连向她索取报酬,都想的是吃饭。
所以当陆焘退还2000的时候,温春还隐隐担心过她是不是伤害他自尊心了。
还以为是什么贫困坚韧小白花……
温春感慨:“原来真的只是爱吃饭。”
“你不爱吃饭?”
温春:“一般吧……”
陆焘:“哦…”
“那你还去花园小区买烤红薯吗?”
温春抿嘴巴。
过了一会儿,含含糊糊的声音挤出来:“去。”
左耳畔响起毫不迟疑的嘲笑。
温春双拳紧攥。
陆焘笑意更甚。
“你觉不觉得你很像一只熊?”
“……”
温春:“你想说我胖就直说。”
“又想哪去了?”陆焘一本正经。
“你看看你,瘪嘴,憋气,握拳,敢怒不敢言。”
陆焘:“心里骂我呢吧?窝囊熊。”
温春:“……………………………”
温春头爆青筋。
刚要动嘴唇,发现口鼻还真是憋气状,瘪起来的。
温春恼羞成怒:“那你就是一只禽类,笑起来没完,鹅鹅鹅鹅鹅。”
“嗯嗯。”陆焘反以为荣,又开始低低笑,“欢迎温小熊乘坐陆大鹅师傅的滴滴专车。鹅鹅鹅。”
这人,不,这鹅没救了。
低音时不时挠过来,惹人烦得很。
温春忍无可忍,两眼一睁开始找茬:“大少爷怎么还出来跑滴滴?”
陆焘神神秘秘:“你不懂。”
“你要找一个城市最地道最好吃的馆子,就得问出租车司机。我小时候一发零花就打的或者小三轮,满京市溜达,最远一次被拉去了山里,我爸吓坏了,从那之后就不许我再胡闹。”
陆焘遗憾:“那个农家乐真的很好吃,可惜我那天叫花鸡吃一半,一群警察叔叔冲进包间,我爸一个箭步过来抱住我,剩下的鸡都被撞飞了。”
温春本来想说鸡好可怜,想一想那个画面,却又觉得挺感人。
她想到那个父慈子孝的画面,有点放空。
陆焘随意一瞥,一眼就捕捉到她微妙的神态变化,凝眸半秒,清清嗓子。
他声音清亮道:“所以我成年后就干脆自己来跑咯,每次和拉的客聊完天,我就去他们推荐的店吃饭,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八卦可以听。结果您猜怎么着?中午来了个浑身酒气的大爷,老婆嫌他烦跑了,借酒消愁。”
“你说受点儿情伤至于吗?要我说感情这事儿就强求不得,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仅自己喝坏了胃,还害得我家小电车满车都是酒味,这才换成小法。”
陆焘拍拍方向盘,对温春发送一个闪亮的wink:“我们牛角包同学是第一个坐上小陆师傅特供法拉利滴滴的人哦~”
温春:“……”
谁稀罕。
没过多久,花园小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