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慢慢接受,毕竟,等这阵气愤难受的情绪过去,她终究是可以恢复的,但至少需要一个喘气的空间。可韩纵根本不理这句话,只是轻轻地挑了下嘴角,那个神情让陈易澜不寒而栗。
“你要退婚,还要打掉孩子,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
他说得格外缓慢,不气也不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森然。
陈易澜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他脸上没有动容。激烈的情绪迸发过了,他重归平静。
“韩纵……”她低着眼睛声音很哑,“我不退婚,也不打孩子,现在只是想回去。”
“不行,回去就是逃避,为什么不能直面我?你可以骂我,也可以像上回那样讽刺,甚至动手打我都行,但我不准你回去,不准离开我身边。”
“自从上回你躲了十天半个月,觉得我现在还会把你放走?”
韩纵这种威胁现在已经吓不到她,只是骤然涌起一阵悲伤,莫名的,都不知从何而来。
“陈易澜,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从现在开始,就算吵架闹脾气,你也只能待在我身边。”岂止是如此,他恨不得从此将她栓在身上,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能看到的视线里。
她泪水簌簌掉落,片刻后,低下头。当然没显出什么怯弱,只是不再说话,腰背笔挺地绷着。
抵达后,韩纵把车门打开。冰凉的空气在接触到她背后一层薄汗时,变成了让人忍不住颤抖一下的寒意。
韩纵站在车门外,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
那一刻他心里很疼,或许比陈易澜更甚。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但十指交扣的动作却仍旧十分强硬,然后把她带上去。
陈易澜寂寂的,没发出任何声音。是的,她现在已经不恐惧,只是难过和痛苦。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以爱情的名义,甜蜜的折磨。
陈易澜从来不知道,自己微微咬紧牙关,隐忍中透出几分冷艳的模样,其实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一进屋就疯狂地吻她,在那种急切的力道之下,她被推得不停往后退,直到双腿撞上沙发的扶手,被挡住,才堪堪停下。
吻到她的那一刻,韩纵心头重重一跳,像有一束烟花在脑海绽放,旋即倏然舒缓。他先前竭力克制的某种戾气,那一刻真正地稍微减轻——果然还是要占有她才有用。
他多么希望,这具微颤的娇躯,实实在在、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他用力勒着她的腰,她被迫仰头,承受这个吻。
唇和唇紧紧相贴,舌头激烈交/缠,她上颚被他重重一舔,几乎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要被他吃进去的错觉。
她很快便缺氧,想要张口呼吸却被吻的更深,她完全被对方的气息占据。
发香,沐浴露,还有她身上极淡的体香,交织在一起就是韩纵心心念念的甜美气息。
嘴唇稍稍分开的间隙,他跟她面贴面,双手却利落地脱去自己湿淋淋的外套、衬衣,甚至“咔哒”一声,解开皮带。
他眉头紧蹙,神情里有种难以自拔的迷恋。
每到这种时候,他会把绅士风度抛到脑后,回归那种最原始的本性,近乎凶狠地吻她,几乎要把她的嘴唇碾出血。
“嗯……唔……”不得已,她双手攀上他后颈。俩人那样亲密而激烈,被外人看了去,都会以为是一对异常相爱的情侣。
他很快也将可口的猎物剥光,她紧紧咬着唇,还没来得及抱住自己双臂,他已经先一步抱起她,脚步沉稳往里走去,目的地是那间很大的浴室。
短短不到五分钟,里面热气氤氲,滚烫的白雾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她眸子湿漉,身子不停摇晃——全怪他。竟抬着她双腿直接把人抱起,她只能紧紧攀附他,湿漉漉的后背粘着墙,否则整个人这样悬空着,根本没有任何施力点。
暴戾的着急,和难耐的欲望,一起侵袭他大脑内的每一根神经,泼剌剌地燃起了一股名为焦躁和癫狂的热潮。
浴室里非常闷,而且面前这男人,更灼。陈易澜只觉得无法喘气,身体又被塞得那样满当当,简直快要窒息。
韩纵拨开她湿漉漉的发,吻着她的额头、脸蛋,最后嘴唇相触,“澜儿,你乖乖听话,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逼谁?
“做律师就好,不要跑前线,”他自顾自地继续,“我只想你好好的,不再受任何伤害。”
她看着他,氤氲的水眸有种楚楚动人的可怜。他明明在攻击着她,在她的脆弱柔软处肆虐着,她那里火辣辣地疼,可他竟然还有脸说出这句话。
“不让我受伤……韩纵,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亲昵地低下头,跟她鼻尖相抵,过于黑亮的眸子几乎要烫伤她。
“疼爱,”他毫无廉耻地说,还往里狠顶一下,“我在疼你。”
陈易澜死死咬着唇,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还好韩纵也没太过分,把人要一次就算了,洗干净后抱她上床。陈易澜一动不动,跟个木偶似的,任由他摆弄,给她吹头发时,她已经趴在了床上,姿势很可爱,侧躺蜷着腿,像个小婴儿。
许是陈易澜太乖巧,韩纵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关灯后,他抱着她一起睡。
他轻轻耙顺她散落的发,然后搂着她的腰,微微施力,让她更贴近自己。
闻着这股温润的气息,他忍不住低低喘口气,然后深深闭上眼睛。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从内到外,每一处、每一寸都是他深爱的模样,要是她有些不完美便好了,或许,他能如她所愿,少爱那么一点点。可她偏偏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绵软。
韩纵见她老缩着四肢,以为她身子冷,于是便像奶羔崽一样,经常把她偎在自己身下。他是个浑身腱子肉的年轻男人,散发的热量是她的好几倍,所以陈易澜每每在半夜被热醒。但这次醒来之后,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静静思索片刻,她挪开他双臂,轻手轻脚地起来。
她知道韩纵已经睡着,所以借着月光在客厅和书房都摸索了一阵,但很可惜,她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手机。
韩纵这种行为真的……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气愤。但她依旧很冷静,不会让情绪操纵自己,默默咽下这口气,静悄悄走到玄关那儿,然后换上跑鞋,再拿起柜子上的车钥匙。
韩纵的钥匙一大串,于是拿起时发出了一点声响。陈易澜立刻停下动作,侧耳屏息。
卧室里没有动静,很好。
她借着微薄的光亮,把钥匙轻轻插/进锁孔,她用力地,缓缓地往右边拧,引发的动静很细微,卧室肯定听不到。她以为曙光在即,屏息着力,结果拧到头,门发出“哒”的一声,却竟然还是没有开。
这……
她难以置信,照理说不该这样,如果钥匙错了,那一开始就插不进。这下没办法,只好挨个试。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晚上十点,浴室play,老地方yo~
☆、80
81
韩纵睡眠很浅,早在她把他身子推开的那刻, 其实就醒了。不过他以为陈易澜只是想上厕所, 于是闭目养神等她回来, 没想到她在客厅和书房都溜达了一圈, 最后还跑到玄关那儿捣鼓。
她还是想走,他知道。
最好的处理方式是, 继续躺床上, 装作不知情, 然后等她回来——因为,就算把钥匙试个遍,这门她也打不开。否则不管怎样, 可能都会再次吓到她。他不想再让她感到害怕。
韩纵克制自己,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结果陈易澜并没有回来。她大概会难以置信的放下钥匙,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
外面的动静停了, 韩纵在黑暗里坐起身, 仔细聆听她的一举一动。起初没有任何声音,然后慢慢地, 他听到了幽微的呜咽。一抽一抽的, 像小动物在夜里受伤的无助哀鸣。
他心里异常酸涩。
静默片刻后, 他“啪”地打开卧室里的灯。在客厅里的她听到动静, 声音顿时停了。
韩纵走出去, 看到陈易澜坐在地毯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
她穿着睡裙,这个姿势走了光, 令韩纵一眼就看到腿/间夹着的,那小片白色棉布。而且有点湿,所以颜色深一些。
韩纵伸手,想拉她起来,她却不理,定定地看着自己脚尖。
他蹲下来,跟她平视,轻轻抚摸她头发,“怎么了宝贝?”
“软禁我……”她抬起头,看向韩纵的目光有点冷,“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不是,”韩纵温柔地给她抹掉眼泪,“这门内锁是指纹锁,目前只录了我的,上回不是还跟你说么,让你周末跟我去补录。”
说过吗?她模模糊糊的,怎么都记不起来。
韩纵好脾气地提醒,“我说周末一起去选家具,忘了?”
陈易澜恍然大悟。
他就是有这个圆谎的本事,半真半假,妥妥地掩盖了真实意图,让人不得不信。
“大半夜的起床干什么?”他目光微微沉了点,“难道你又想走?”
静默片刻,她有力地说:“我想回家。”
“这就是你家。”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一只手穿过她腿弯,另一手圈住她的腰,将人抱了起来。
韩纵知道,她跟自己现在都没法入睡,于是干脆把暖黄的床头灯打开,然后让她偎在自己怀里。
想到她刚刚的哭声,以及在浴室里,狠劲上她时,她虽想要回避,但始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真的,心里疼的厉害。
她的娇躯散发着温和的热度,他心里平稳下来,用下巴柔柔地磨蹭她头顶。
“易澜,”他缓声开口,“我不是不让你去做检察,而是不愿你现在冒险,等我走到最上面,没人敢打你的主意,肯定愿意让你去。但现在我还做不到,”他握住她的小手,“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尽全力往上爬,然后用最大的权势给你庇护。”
陈易澜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慢慢把目光转回来。
“现在官场不太稳定,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我都不能太过锋芒,更何况你。”
“只是三年而已,宝贝儿,”他是男性角度,三年的确不算什么,三年后陈易澜还没到三十呢,“你继续当律师好不好,三年一过我一定找机会把你弄过来。”
“骗人,”陈易澜说,“是你的缓兵之计。”介于韩纵前几次行为,他的信誉值现在已经降为负。
“我给你算算,从现在开始到孩子生下来,包括坐月子,你这第一年几乎就这样过去。刚从产假里恢复,也没法很快进到检察岗,考核期至少要一年,我那些怀孕的女同事,后来再也没有来过。到时候你会发现,三年眨眼过去。”
陈易澜停顿片刻,“你一早就知道行情,所以故意让我怀孕。”
“真不是,”他无奈地笑了下,“这个不骗你,我自己都准备今年不干事。”
他拿起手机,打开一个文档给她看整年的行程,然后又说:“我请了很久的假,你知道吗?”
“多久?”她轻声问。
“先请一个月,一直到把婚礼办完,然后从怀孕第七个月开始休,一直休到你把宝宝生出来。”
他以往的工作量,可是现在的三倍还不止。
她身子往下挪了挪,脸蛋枕在他胸口,“工作量这么少,你怎么升职?”
“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不了从第二年再开始,”他亲昵地抚摸她的侧脸,“没什么比我老婆更重要,工作也不行。”
这些话要是早点说该多好?这样商量着她指不定能直接同意,也就能避开已经发生的冲突。但韩纵一开始真的想不到,毕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这番话,不过是事后的救急反应。
陈易澜把眼睛阖了起来。
韩纵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侧脸,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可算稍稍放松了点。
“你看你,多大点事,反应这么激烈。归根结底,我只是想让你提前休产假。伯父伯母平常不也劝着你退出吗?你从来没有这样吧?”
“因为你的手段,韩纵,让人难以忍受,独/裁主义。”
“可这样最快,”他仍是简单粗暴的思维,“不然你肯定要慢慢磨,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
陈易澜反讥一句,“伶牙俐齿,也没法掩盖你的真实意图。”
韩纵拨起她的脸,饶有兴味:“那你说说,我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让我一无所有,失去工作,失去亲人,也失去朋友,然后身边就剩下你一个人,除了你,我再无人可依赖。”
韩纵也不遮掩,“我的确这么想过,但操作难度太大,谁让你是陈家二小姐,如果是个没落的贵族,我指不定就这样干。”
陈易澜抬头问:“我的手机呢?”
韩纵平静道:“为了防止你冲动,我暂时帮你保管一下。”
她微微蹙眉。
可一到这里他就强硬起来,“退婚跟打掉孩子,绝对不行,别做傻事。”
“那你不要再这样逼我,韩纵,”她语气骤然急起来,“我真的会受不了。”
他苦笑,“我已经比以前克制多了宝贝儿,谁让你怀了孩子呢,我理所当然要把你看紧点。”
“你看我的眼神总是那样,像攥着一只随时会逃跑的猎物,包括我跟其他男性接触,你也会特别反感和紧张。一开始是郑洋,后来是魏靖,甚至最早,你还抵触过裴衡。你自己反思过为什么吗?”
韩纵点头,无可救药道:“太爱你,所以战战兢兢。”
陈易澜却说不是,“根本原因在于,你跟我现在的关系,大部分是通过性来维系的,而且是你单方面强制,你怕别的男人也这样,所以你异常排斥我身边的异性,”她仰着一双明眸,“可我从来没有这样过,除了跟你。韩纵,不止是你,或许我们都有错,爱我,让你变成了这种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