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有点自信,我可是跟大厨取经。”
俩人就这么边聊边吃,陈易澜一个人吃了大半,韩纵大部分时间都在看她吃,然后积极给她盛汤夹菜,往自己碗里只是偶尔动下筷子。
“我看你最近都没吃多少,这些菜太寡淡?”
孕餐注重营养,口味就非常清,给陈易澜定制的又大多带着甜,毕竟因为怀孕,她那味觉暂时都变了,特别不喜欢咸,一沾味精、鸡精、酱油,立刻反胃要吐。正常人把她的孕餐当三餐来吃,都会吃不下。
但韩纵甘之如饴,乐意忍受和麻烦,“我饿了自己再弄。”
单身更换床单频率每周一次,有时候韩纵忙忘了就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但陈易澜有轻微洁癖,隔天换,其实主要是因为韩纵经常在床上折腾她,汗水什么的往上一蹭,的确也脏的快。
陈易澜今晚又在收拾,韩纵跟她一起。干完活儿直起身,她后腰都有些酸痛,自从肚子长了点,腰腹就很容易乏力。
韩纵走过去给她揉,还没被捏两下,她脸就涨红——没办法身子太敏感。只要被他这么搓着,就忍不住浑身发软,后腰那里也麻麻痒痒。
她把韩纵的手挪开,他盯着她直笑,说易澜你真可怜,天生不是享受的命。
不过这厢闹完,他又开始说正事,将已经取回的婚纱拿来,一脸渴望地看着她,“穿穿看。”
白天试内服,晚上试婚纱。韩纵爱死这节奏。
她原本准备要那件典雅直筒的,毕竟孕妇不能要求太多,但韩纵还是坚持那件美美的一字肩。订做的还没这么快,只能先租着。
陈易澜接过,但请他出去。
韩纵蔫坏,抓着她小手不放,“你身上我哪没看?换件衣服还害羞。”
“不行,”陈易澜轻拍了他一下,“我不习惯有人围观。”
“又不是别人,我可是你老公,易澜,话说回来,你还没叫过我……”
陈易澜生怕他又来劲,赶紧一口气把他推出去。
陈易澜并没有把卧室反锁,只是关上,韩纵心满意足地客厅里等。
她身高将近一米七,六斤肉似乎被均摊,于是并未过多地表现在形体上,乍看之下还跟以前一模一样。但一穿婚纱,她就发现自己真胖了。
韩纵等了一会儿发现她还没出来,某种期待让他迫不及待,“宝贝儿,还没好?”
“……再等等,很快。”陈易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正用力把自己塞进裙里。
韩纵说:“我进去帮你?”
里面沉默了一下,“不用,马上就好。”
她吸气收腹,一手压着自己的胸,另一手艰难地并上暗扣,弄好之后就只剩拉起侧腰的拉链,她继续用力把那往上提……
韩纵听到里面“嘣嘣”几声,很明显是布料撕裂的声音,然后还有金属扣子砸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
他即刻推门进去,入眼瞅见地上躺着两颗纽扣。
婚纱撕了个彻底,顺着她腋下的缝线,就那么一路破开,而底下的裙摆却大大铺开,显得她整个人跟花芯一样,在正中央绽放。
真白,这是韩纵的第一想法。
☆、婚礼进行时(上半曲)
87
婚礼当天,韩纵把新娘接到之后, 一直跟她形影不离, 先是在新房让众人闹腾一会儿, 然后红红火火地开车去酒店。不管是化妆还是更衣, 他都陪着她。
“韩先生,陈小姐, 吉时要到了, 请你们俩准备一下, 待会儿司仪要过来请你们。”
说完这句,服务员就没再打扰,把这一刻留给他们。
喜宴热闹极了, 座无虚席,化妆间这里都能听到那边主持人正在唱歌,一曲结束, 厅里的热度也攀至最高点。然后主持人继续煽情致辞, 即将请出才子佳人。
韩纵原以为自己会很兴奋很激动,但事实上他亦跟陈易澜一样平静, 当然, 那种高兴还是无以言表的, 只是不再外泄。或许是因为已经跟她同居了一段时间, 他对这种无比美好的感觉已经非常熟悉, 不再像刚吃到糖果的小孩那样,兴奋到无法自拔。
陈易澜看着镜子里的新娘,而韩纵正看着她。
她显然也很开心, 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她发现韩纵那样打量自己,便站起来,仰着面,方便他看得更仔细。
韩纵嘴角绽放着幸福的弧度,他凝视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脸。她侧着脸,安静窝在他手心里,像一株精致的小玫瑰,只在他这儿含苞待放。
他心里愈发平静,温柔,却又贪婪地摸索着她,指腹摩挲过每一寸细腻湿润的肌肤,无限的温慰,无限的静谧。
最后,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甜蜜的轻吻。
真正缔结法律契约的这一刻,韩检和陈律交换戒指,许下承诺,并且接受众人撒花祝福,此刻都是克制不住地紧张激动。尤其是陈易澜,下意识地紧紧拽着韩纵的手。其实她主要是担心自己可能会摔倒,毕竟这大理石的瓷砖实在滑得很,自从怀了孕,她平底鞋穿惯了,今天突然穿的有点跟,不太适应。
或许她自己从没意识到,韩纵是能给她极大安全感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查案,还是生活琐碎。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把他真正推开、丢弃,因为潜意识里知道,这个男人就算真的成了魔,也永远不会真正伤害自己。
韩纵的两根指头都被她抓疼,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鼻尖悬着一滴汗。他再自然不过地给她抹去。
一直走到台上,俩人要交换戒指,陈易澜才回过神,然后赶紧松开手掌。
礼乐响起,证婚词念起。
韩纵不紧不慢地弯下腰,朝众人连鞠三次躬。他展现给外人的始终是自信而得体的笑容,一贯的英姿勃发。
他在众人的掌声和头顶的花撒中转过身,倾身拥抱他美丽的新娘,松开后缓缓执起她的手,给她的无名指戴上钻戒。他刻意把动作放慢,让这一刻显得无比庄重,每一帧都值得被深深刻录,然后珍藏在记忆深处。
待到新郎开口致辞,掌声便停住。
韩纵的视线离开新娘,再次投向众人,他的感谢辞必然也是得体的,有着一贯的谦逊和简洁。他在说这番话时,眉宇间像是有什么舒展开来,光彩照人熠熠生辉。
说完后,他敛住那种礼节性的笑容,只余唇角还微微弯起。
再次转过身,他庄重地凝望新娘,像念诗一样一字一句:“陈易澜,我爱你,你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我都陪你一直走下去。”
说完他也不管掌声和司仪的话,抱住她,低头亲吻。
刘海的阴影和微垂的睫毛遮挡了他的眼神,陈易澜没来得及看清那眼底究竟藏了怎样的璀璨,但落吻的那一瞬,他神情虔诚而专注,几乎是无比神圣的。
他真的把她珍视到极点,眼眶都在微微发热。
那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陈易澜却闭眼去迎接,回以相同的虔诚。她感觉到某种情绪热腾腾地升起,把她整个人都温暖了。无比享受这一刻,想无限延长,甚至想溺进去。直到掌心被韩纵捏了捏,她才意识到已经结束,赶紧睁开眼。
站在旁边的司仪捕捉到这个可爱的细节,然后开玩笑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新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呢。”还煽动新娘回一个热烈的舌吻。
宴客时分,大厅里一派欢腾喧闹,新郎和新娘挨桌敬酒。
一开始还挺好,尤其在双方爹妈那儿,生怕韩纵喝醉似的,都不给他劝酒。陈母还悄悄叮嘱,不用倒太满。
但新郎在这种场合,不被灌是不可能的。不管于情于理,还是为了自己的大喜,都必须尽兴。好在韩纵酒量很不错,但红酒后劲实在有点大,连喝五瓶胃部有些翻腾。
但还有好几桌人都等着新郎官来敬酒,根本推脱不得。
这些人深谙新婚夫妻的心理,都拿陈易澜来敬韩纵酒,这杯酒敬小陈越来越漂亮,那杯酒敬陈律事业有成身体健康,第三杯再敬早生贵子,如此这般韩纵当然来者不拒!
中途,她还陪韩纵去里间休息了一会儿,喝一杯醒酒茶再去拼杀下一轮。
陈易澜老东家的同事也请了一桌,郑洋羡慕万分地看着,但终究也还是没说什么。不过旁边那几个哥们喝高了,看到韩纵意气风发的侧脸,想想第一冷美人已经落入他的口袋,站起来喝酒时,嘴里也就没遮拦:“韩检,抱得美人归可有我们功劳吧?你现在可要多喝几杯啊。”
立刻有人起哄,“对对对!”
韩纵其实不太想提那茬,怕影响陈易澜心情,他扭头看了看她,发现她还在上一桌笑眯眯的没过来。他稍稍松口气,一仰脖把酒干了。又有人给他满上第二杯,第三杯……
陈易澜走过来,举起杯子朝众人示意,全桌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看她把那杯喝光,但这还没完还要她继续。她柔美地笑了笑,说自己不胜酒力。
“有韩检在,你喝醉了也不碍事,今天就是要不醉不归的嘛!”
眼见着她那杯被真的红酒填满,韩纵额头青筋直跳,没忍住挑明:“她有身孕,不宜饮酒。”
这话一出,桌上先是静默,而后爆发出一阵掌声跟笑声,“啊不愧是韩检,效率依旧这么高!”
这一桌瞬间成为焦点,宴厅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
陈易澜顿时有点尴尬——不太舒服的那种。她在韩纵身后,扯了扯他衣角。他会意,面上仍带着笑,对那些人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
“再陪大家喝三杯,就放过我好不好?后面还有五桌呢。”
“三杯可不行,得每人一杯。韩检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喝得越多,这以后的生活就越美满!再说了,我们可是小陈的同事,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可不能亏待我们。”
韩纵笑了笑,没二话,真的挨个喝。一桌九个人,一轮下来几乎又干掉两瓶。
一轮喝完,他们又说,再来杯大的,寓意圆圆满满。
韩纵感觉自己要吐,微微皱了下眉,喉部持续痉挛。
陈易澜看到,走过去轻拍他的背,还把他手里最后一杯截下来。
“别喝了,到此为止。”
他冲她笑着,“没事,就是刚刚喝急了……”
“啧啧,我们陈律这么快又开始心疼,韩检啊,你现在可真是让人羡慕,我们的冷美人,现在都对你这么心甘情愿。”
这番话怪怪的,韩纵听得有点不爽,不过还是忍了,把最后一杯喝尽,他牵着陈易澜往下桌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听到他们在说:“他现在就算不挣钱,也比我们富多了!陈易澜这种货,在会所里可是两万一夜,他每天啥都不干,晚上只要提个枪就能白挣两万,啧……真令人羡慕!”
“两万是一次好吗?整夜不限次数要五万,这么快就把人搞怀孕,那得是这个包夜价。”
“哈哈哈哈,你还真别说……”
如果这样议论他,韩纵可以无所谓,但议论陈易澜不行,尤其是这种近乎不敬的言辞。当即,他突然折回,并且一反常态地沉下脸,“你再说一遍。”
那话陈易澜自然也听到,十分不舒服但忍了,韩纵转身的那一刻她有所察觉,正想阻止,但动作没他快。
大抵是因为喝了酒,他脸落下来,对方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生气,还笑嘻嘻地说:“我们陈律可比那些贵多了,一晚至少十万,韩检你这是人生赢……”
然而话未说完,韩纵就被杯子砸了,“滚。”脸上阴沉得很。
这时候还只是小范围的,离得远的酒桌并未发现这边的冲突。
陈易澜慌乱又紧急地抱住他胳膊,“韩纵,你别这样,今天可是婚礼!”
他听她的话,勉强压住,其实酒精灼烧着,令他头痛不已,很想发泄。
怕再惹冲突,她赶紧把韩纵拖走了。
本以为这个不怎么愉悦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但韩纵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去。
他先前以为自己喝多了所以把在座的人给数错,但这回他用手指点着数的,没错,还是十个。标准的,每桌九个席位,但偶尔出现多一两个人似乎也是常事,可能带小孩、亲戚过来。但韩纵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同时也比普通人谨慎得多。
他眯着眼睛仔细地瞧,底下突然有人感到心虚。很快,他挑出那个生面孔,三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并不是谁带来的孩子或亲戚。
他好像在哪见过,但酒精压抑了他的记忆力和脑力,实在有点想不起来。
陈易澜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发脾气。
“不要韩纵,你冷静一点,不要又发疯。”
——又?
他回头看她一眼,双眼不仅布满红血丝还那样蒙蒙的,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勾起嘴角,似乎想抚慰她一下,却只让她感到更不妙,“我、很、好。”
☆、婚礼进行时(下半曲)
88
韩纵刚想开口质问,那人却抢先一步离席, 看起来要去卫生间。
这行为可激怒了检察官, 哪怕在婚礼上他的敏锐性也没有减少, 当即冲上去截住他。
“你是谁?我可没请你这号人。”
那人往后退一步, 疏离道:“新郎官,你喝醉了吧?”眼神里有淡淡的嘲弄。
韩纵拿出手机直接把保安叫过来。
那人想避开, 但韩纵直接拽住他, “再动试试。”
这种威胁的话一出, 气氛瞬间变了。
陈易澜疾步上前,“韩纵!”
双方父母也觉不妙,对视一眼, 纷纷起身,皱着眉头过来。韩纵没有兄弟姐妹,不然这时候还能帮衬一下。陈易澜的哥哥原在婚礼伊始抵达, 但路上塞车, 现在还没赶到。
“儿子啊,你今天消停一下行不?这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你就不要管闲事, 把心放宽。”
陈母惊讶不已, “韩纵, 出了什么事吗?”
“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他紧抓那人不放, 还强行脱掉他的外套搜身。从那人裤子口袋里掉出一支录音笔。但那玩意的外形就跟普通签字笔一样,除了韩纵,根本没人能一眼看出来, 于是理所应当地觉得新郎喝多了,全在胡闹。而且就算是录音,好像也无伤大雅,毕竟不是伤人的工具。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这可是婚礼,怎么能搞成办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