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重生)——枕十
时间:2017-10-10 17:24:37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群人呆若木鸡,然后众人只觉得头顶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
  潋墨和清砚都清楚,这是齐王殿下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卫泠风!
  潋墨反应过来,抬脚就追,然而走了不远便颓然地停住了,朝清砚苦涩地摇摇头。
  马车速度太快,并且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她自己的脚程根本跟不上。
  清砚素来冷静,片刻惊慌失措后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小姐那儿虽然有泠风去追,但毕竟泠风只有一个人,咱们得赶紧去搬救兵。潋墨,你去齐王府找齐王殿下;我回谢府找老国公;张小姐,您能否回府寻求帮助?”
  得到张霏的肯定后,清砚说道:“还有一件事,若张小姐千万不要离谢府太远,我怕此事还有后招。”
  张霏仍然懵懂,但情况紧急,清砚来不及多做解释,行了大礼说道“拜托张小姐了”后,匆匆而去。
  一行人兵分三路。
  ……
  头好疼。
  谢长歌低低□□一声,神智慢慢复苏。回忆一下子涌来。
  她和张霏一起出门逛街,吃完豆腐脑后,有辆车驶过来,一只手把她掳上车,那只手在她后颈一掐,她就不省人事了。
  谢长歌霍然睁眼。
  冷静,一定要冷静,谢长歌暗中告诫自己,飞快地打量周围的情况。
  她身在马车上,马车行驶得很快,很颠簸,偶尔有光从窗缝透进来。幸运的是,也许歹徒认为她太弱了,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或者点住她的穴位,更没有给她灌迷药。谢长歌掀开窗帘,发现此时马车已行到郊外,杳无人烟。
  车帘被掀开,有人掀开车帘探进头来:“你醒了?”趁着这个时机,谢长歌看到,歹徒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说话的正是一名女子。
  谢长歌装作惊慌失措,一副没有主心骨的样子:“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女子眼中浮起一层阴狠,很快又压下去,语气还是恶狠狠的:“你到了就知道了。你识相的话,就别想逃,否则我就砍了你的脚!”
  谢长歌“害怕”地缩成一小团,“不敢”抬眼与对面的女子对视,那女子瞧谢长歌懦弱的样子,轻蔑说道:“什么贵女?还不是一副怂样儿!呸!”
  看见谢长歌又抖了两抖,女子满意于自己的震慑力,掀开帘子出去了。
  谢长歌抬起头,神情冷峻。
  这两人应该是京中贵族豢养的死士,专门用于解决阴私之事,能在乱市中成功掳走她并安全逃到野外,没有点权势财力是不可能的。
  那么,掳走她是想要做什么?反正不是对她有好处的事。至于会发生什么事谢长歌心里如明镜一般,要么毁掉她的清白,要么直接取她的命。毕竟,对于女子来说,性命和贞洁是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不是么?
  是谁要对付她呢?她的仇家,不外乎二房和刘姨娘。二房在贺氏指掌之间,有什么谋划贺氏会第一时间知道;刘姨娘势力没有这么大,所以是那么还可能是谁?对了,胡诗娴也有嫌疑。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处的敌人呢?也许是她爹的政敌,也许是她不知不觉惹下的敌人……
  最重要的问题,她该怎么逃出去?马车还在疾驰,只能说明还有人在追——肯定是泠风!
  阿元肯定会来救她的,她要一直等到阿元来救她吗?
  风把驾车的两人的话传入谢长歌耳中:
  “后面那个人还在死追着不放!怎么办?”
  “你去阻止他!我去完成任务!”
  “好!”
  驾车的人只剩下一个了,另一个肯定是去阻止泠风了。
  谢长歌心中快速盘算,只剩下一人,要逃脱的几率更大了。她该怎么办?
  ……
  谢府。贺氏听见女儿被歹人掳走,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她也不敢告诉老爷子,上次老爷子知道谢长歌落水后昏了过去,这次要是听见谢长歌被劫,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于是只得派出家丁护卫去找。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找,要是谢府女儿被人劫走的消息传出去,谢长歌的名声肯定会毁了。最好家里的人也得瞒着,谁知道二房或者刘姨娘母女不会说出去呢?
  她只找了三房借人,说起来,整个谢府,除了老爷子,杜氏是她最相信的人了。至于谢训,他没在家,贺氏再与他离心,也不得不派人去向他禀告。
  贺氏暗恨,眼睛都快沁出血来。到底是谁要害玉娘!她后恨不得赶快把幕后之人找出来,把他的皮扒了,和他的血,啖他的骨!
  贺氏不愿意干坐着等,也想出去找,清砚拦住了她:“夫人,您现在最好别出去!奴婢怕那幕后之人还有后招!”
  清砚的话叫贺氏清醒了,是的,她现在去找,脚力比不上家丁护卫,力量微乎其微,在家里坐镇,还能防止更糟糕的事情。
  她很有深意地望着清砚,说道:“你说得对。”
  清砚低着头,道:“奴婢出去寻小姐。”
  贺氏挥挥手。
  待清砚离去,贺氏慢慢坐下,闭目安抚自己的精神。不多时,婆子进来禀告:“大夫人,淑仪公主来了。”
  贺氏睁眼。
  后招来了。
  她整饬好自己的仪容装扮,沉声说道:“请。”
  这里是她的主场,有她在,不会让女儿受到半分损害。
☆、逃生
  安重元快要疯了。
  得知谢长歌被人掳走后,安重元人前一直冷漠淡定的面具碎裂,他的手下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有朝一日居然会露出如此惊慌的表情,要知道,几年前被西戎大军围困,身边将士寡不敌众,情况极度危急的时候,他都一直保持着冷峻的神色。
  主子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在潋墨向他禀告的时候,安重元第一时间派出自己的暗卫去搜查——他的暗卫不归皇家掌握,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是自己最精锐的势力。派出去之后,相当于把自己的力量暴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消说,肯定会引起皇帝的警觉。
  然而安重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消息了——果然是精锐。
  让潋墨在齐王府等着消息,安重元骑上马,一骑绝尘。
  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郊外,那里暗卫们守着两个人。一个是泠风,经过了一场恶斗,他此刻已经是奄奄一息,强撑着精神等着安重元。另一个是掳走谢长歌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他全身伤痕累累,昏迷不醒,情况不比泠风好多少。泠风留了他一条命,方便安重元盘问。
  这种死士一般都会在齿间藏有□□,只要任务失败就自尽。泠风已经把他的□□取出,又怕他咬舌自尽,把下巴也卸了。见到安重元,泠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某个方向,然后,昏过去了。
  安重元沉声吩咐道:“把泠风带下去,让段恒好好看。至于这个人。”安重元目光变冷,寒意凛然,“关到地牢里,别弄死了。”
  处理好这些事后,安重元带着手下沿着泠风手指的方向而去,行了一段路,又停下了。前方路分了三条,每条路上都有好几条新鲜的辙痕,根本分不清楚那一条是谢长歌所在的马车留下的。
  安重元心急如焚,有些头疼地按眉角,眼风扫过道路,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安重元下马,走到左侧的岔路,捡起那个闪光的东西。
  是一颗金豆子。
  脑海中回放到看戏那次,谢长歌摘下腰间荷包,取出金豆子的场景。安重元不由得精神一振:“左边!”
  ……
  谢长歌把荷包翻了个个。
  金豆子已经全部丢出去了。
  她眉头紧锁,马车还在行驶,再这样下去,没了线索,阿元能找到她的几率就越来越小,毕竟沿途她看见了好几条岔路……
  谢长歌掀开窗帘,探出头,两旁的风景往后退去,而路那边,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谢长歌的心沉了沉。
  她担心泠风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时间流逝,谢长歌的心提得越来越紧。
  不,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谢长歌对驾车那男子说道:“这位大哥,你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同伴还没有回来,生死未卜,男子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听见谢长歌问他话,流露出凶狠的、不耐烦的目光:“闭嘴!再敢说一句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谢长歌咬唇,不敢说话,她怕这男子一时起了歹念真把她舌头给割了。
  看见眼前少女委屈又愤怒的神色,男子心神一荡,他随他家主子,贪恋女色,眼前这少女容貌真是极品,京城里青楼他逛的多,没有能比她好看、气质更好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那些风尘女子没得比。
  想起主子的吩咐——把她带到野外吓唬吓唬她就成了,别弄伤了。男子心道,主子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毕竟如果真把这女子办了,肯定就是不死不休了。不过虽说不能成事,一些小便宜还是能占的吧?
  被占便宜和失贞不同,大多数贵女们被占便宜后,都是选择息事宁人,这种事,他见多了。
  男子伸出手,在谢长歌脸上抚摸了一把,柔滑细腻的触感简直要让他飘飘欲仙了。他把谢长歌逼到马车一角,抓起谢长歌的头发,放鼻尖深嗅。
  “你乖乖的,伺候好本大爷,本大爷就饶你小命。”男子眼中闪着淫邪的光。
  男子出去,继续赶路,谢长歌抬起头,眼中翻腾着黑色的暗潮。
  那是杀意。
  她使劲、缓慢地搓了搓脸上刚才被碰过的部分,然后放下手,探出头看看前路。
  前方,很快就是一处陡坡,坡往下延长,似乎看不见底。
  很危险!
  然而谢长歌也顾不得,想不到了——
  这几日的不安、焦躁、委屈迷茫,再加上今日的无助、害怕、屈辱、恨愤,种种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爆发!
  在马车走上陡坡的时候,谢长歌一边瑟瑟发抖地说:“这位大哥,我好害怕!”一边向他走去。
  男子没有警惕,甚至有几分得意:他就说这些贵女们是菟丝子花,见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他开口安慰:“小美人不要怕,来哥哥怀里,哥哥疼……”
  “你”字还没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天痛叫——
  “啊!!!”
  谢长歌趁他说话的时候,扑到他背上,然后,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他脖子暴露出来的皮肤!
  然后,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后,谢长歌狠狠往下跳,顺着陡坡就滚了下去!
  她跳下的同时,嘴上力道未松,甚至还咬紧了牙关,于是,男子脖颈上那一块血肉被她生生地咬下来!
  男子捂住脖子,指间血流如注,他看不见,也知道后背肯定红了一大片,他“咝咝”地倒吸了好几口气,真疼!
  往下一瞥,已经看不见谢长歌的身影了,他也放弃了去寻谢长歌的想法。
  不管如何,主子交代的任务——把谢长歌带到郊外丢下,吓唬她——他也算完成了,谢长歌滚下陡坡,死不死他也不想再关注了。就算真的死了,主子问起来,谁知道是与他有关?万一是还有其他歹人呢?
  最好是死了!男子恶狠狠地咒骂一声。
  ……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歌下滑的身体终于停下了,她已经一路滚到底了。
  浑身都疼,疼得要命,滑下来的时候不停地和地面凸起的石头相撞,骨头都快散架了,肌肤上肯定有大片大片的淤青,好几条条血痕浮现在雪白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谢长歌艰难地撑起身子,一张嘴,吐了出来。
  血腥味,尘土味,交织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让人作呕。
  直到谢长歌什么也吐不出来,她直接往地上一趟,放松自己的身体,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半晌,她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谢长歌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虽然很疼,虽然很怕,但是她知道,阿元就在前方。
  ……
  夕阳西下的时候,安重元终于找到谢长歌了。
  她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谢府嫡女身上:束发的簪子遗失了,头发乱蓬蓬披在脑后,灰头土脸,全身衣裙皱巴巴的,布满灰尘,还破了几条长长的口子,走起路来跌跌撞撞。
  安重元的心像是被谁捏住了,钝钝地痛。
  他在来的路上捉住另一个歹徒,那个歹徒在战败的瞬间咬破毒囊,立刻七窍流血而死,他检查尸体的时候,看见了他颈上的伤口。
  他的玉娘一向温柔和善,像只小兔子般;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歹徒到底做了什么,把她逼得这么狠?
  如今看见她一身褴褛的样子,安重元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与心疼,下了马,飞奔前去,一把搂住谢长歌,俯下身,含住她的唇。
  “哇……”身后一众护卫哗然。
  安重元顾不得众目睽睽,但是想到谢长歌脸皮薄,可能会有顾忌,把披风遮住谢长歌的头,谢长歌却把披风摘下,丢到一旁,踮起脚尖,双手更是攀上安重元的脖颈。
  于是安重元就不再想其他的,沦陷了……
  有血的味道,有尘土的味道,还有她甘甜芬芳的味道……
  安重元攫取得更深。
  谢长歌眼角有点点的水光潋滟。
  安重元一一吻去,说话很小声,怕惊扰了她:“玉娘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谢长歌忍不住,喉咙发出破碎的哽咽:“阿元……”
  谢长歌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嫁给他吧。
  嫁给他,一生一世好好对他。
☆、淑仪
  谢府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切还得从淑仪公主的来访开始说起。
  淑仪公主一进门,便说明了来意:“本宫前几日听平康那丫头说,她看完戏后巧遇了谢三小姐,想不到谢三小姐也是同道中人,本宫今日特地来邀谢三小姐一起去看戏。”
  贺氏心中默默说道,哪里敢是公主您的同道中人呢?您看的是戏子,我家玉娘看的是戏,不一样的。贺氏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说道:“多谢淑仪公主厚爱。只是公主来得不巧,玉娘她与忠勇侯府二少夫人相约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的声音流露出淡淡的歉意,“倒是让公主白跑一趟了。”
  “无妨,本宫就在这里宫等她。”淑仪满不在乎,上前去坐上原本贺氏的位置,对莲漪招招手,“上茶。”
  贺氏:“……淑仪公主时间如此宝贵,白白浪费了,臣妇和小女会心有不安。”
  “谢夫人说笑了,什么宝贵不宝贵的?在本宫看来,能交得一知己,投入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贺氏无法,只好僵笑着陪同淑仪公主东扯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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