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女有毒——四喜丸子
时间:2017-10-16 16:57:39

  花昔夏对他的亲昵有些不适应,起身欠了欠,“蝉声满树槿花疏,院里有些木槿,我瞧着便想起了它别名,烽火树。”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李远翰是上过战场之人,感触更是良多,清澈的双眸略带哀伤,似乎是为战场上失去的兄弟而难过。
  战争是任何一个时代都避免不了的事情,花昔夏沉吟了一下措辞,“每个人都有应该有的宿命与责任,士兵马革裹尸便是最好的归宿。”
  李远翰自嘲一笑,那一瞬间似乎抑制不住眼中的悲愤,“没见过战场惨烈的人当然可以这么说。”
  花昔夏把手中的书放下,平静的声音如涓涓溪水,“我没上过战场,却也知道母子分离的滋味,那么是什么产生了战争呢?”
  她没用他回答,径直开口,“是利益。”
  屋内一片寂静,夏日的蝉鸣作响,吵得人脑袋疼。
  两人都清楚,的确是利益,小部分人的利益。
  士兵是一个筹码,越强大的事情,就能换的越高的利益。
  有光亮,便会有阴影。
  阳光普照,树枝的阴影被打在窗户上,摇曳起来像是以蝉鸣为音,翩翩起舞。
  “能被利用也是好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不就是废品么?”良久,花昔夏轻快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她的目光扫过李远翰的腿,似笑非笑,“都说腿是军人的命,瞧着你对这命也不是很珍惜啊!”
  李远翰一怔,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我总骑马,却没真正的驰骋,正好三王爷邀我去马场,便没忍住,不过不会有下一次了。”
  花昔夏点了点头,“你既然不舒服,那便回去吧。”
  李远翰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还要做一回护花使者,刚刚商府来人送了帖子,说商兄身体恢复的很好,为感激昔夏的救命之恩,在今日下午邀请你前往小宴。同时也有许多闺阁儿女,你无需担心尴尬。”
  商若杨那点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李远翰见花昔夏身形一顿,以为是烦恼追求者,却不知她是惊喜。
  花昔夏从不敢忘记复仇,然而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是难如登天,所以她才会试探性地向李远翰表示出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独到看法。
  女子谋士,少见,却并非没有。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云霄。
  花昔夏自信只要能给她筹谋的机会,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商若杨的仕途,并非难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孙沐音也会随之落难。
  但这个做法,势必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花昔夏并不缺耐心,可现在她突然有了能接触到那两人的机会。
  那就需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昔夏?”李远翰扬声。
  花昔夏这才回过神,眼见外面太阳慢慢落下,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坐下,我先给你揉揉腿。”
  李远翰一怔,因为平日里都是经过她指点的奴婢来,没想到今日她却亲自动手,但很快他就坦然接受了。
  寒痹是因为久居寒湿地带导致的湿邪入侵,根本无法根治,她以乌附麻辛桂姜汤为药,在配合上平日里的穴位按摩,如此能缓和,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为了叫人有个记性,她刻意加大了力度,后者虽然疼的不行,额头冒汗,脸上却还带着笑意。
  花昔夏心中吐槽他死鸭子嘴硬,面上不紧不慢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记住了。”
正文 第11章 赴宴
  别以为她不知道,屋里的婢女都是他挥退的。突然伸手翻书,还不是为了吓唬自己。
  商府,应了姓,不仅仅是商人,还是皇商。
  但凡和皇字沾边,那便没有一点是能叫人轻慢的,人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商家在长安城中也算是如鱼得水。
  今日商家二公子小宴,但凡接到名帖的,都是这京都中较为厉害的年轻一辈。这一点,从商府门口陆陆续续停着的马车上的家族徽章 就可以看出,让人远远瞧见就不由得心惊。
  作为主人的商若杨早早开始布置会场,迎接一些平日里还算较好的朋友。
  他的大哥商若柳自然而然地帮衬着刚刚恢复身体的弟弟,两人站在一处,恰有蒹葭倚玉树之风采。
  商若杨无论何时都紧尊商人的本分,笑面迎人,哪怕他心知肚明,自个运粮遭遇劫匪,就是眼前这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大哥所做之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话当真是不假。”商若柳掸了掸月白长衫上沾着的灰尘,眸如水,声音轻柔,恍若那三月春风拂面,迎着和煦温柔,“沐音得知你下落不明,不顾人反对,追寻你而去,这般情深义重,当真是叫人羡慕。”
  商若杨眼眸深邃,朗声笑道:“她对我的担心,怎么都比不上大哥的担忧呢?担忧我出门外,受到危险。”却还能回来。
  “你我亲兄弟,纵然并非一母同胞,也是应该的。”商若柳依旧柔声细语。
  两人相互关怀,竟是一点都看不出要致对方于死地。
  “他们兄弟关系还真好。”不远处,李远翰随意地说了一句。
  关系好,不见得。
  商家家主有两个妻子,第一任妻子秦氏生下长子后便撒手人世,他便将贵妾钱氏扶正,当时钱氏也有身孕,这兄弟两人相差不过两个月,皆是嫡子,那么谁来继承商家,就成了一个问题。
  按着国律,嫡长子是第一继承人,如此只晚了两个月的商若杨如何能甘心?
  花昔夏仍记前世,两人斗的不可开交,陷害,设计,下毒,无所不用其极,最终还是商若杨使用了阴损的法子,致使商若柳惨死。
  如今重活一世,似乎有些东西还可以利用。
  花昔夏这般想着,微笑着随李远翰走进了商家。
  宴会布置在西面的摇风苑,据说是李家先辈从“动摇风景丽,盖覆庭院深”中取的二字。
  若是想要看出一个人缺少什么,就看他炫耀什么。商家世代从商,而商人逐利,素来为文人所瞧不上眼。
  人人都要争一口之气,商家也不例外,从园林设计在加上摆设,倒是比李家还要清雅,好好反击了一回众人口中的满身铜臭。
  此时众人已经来的差不多,因未进正厅入宴,大多三三两两的在花丛间赏花谈天。
  李远翰因为有熟识的人,便前去交谈,花昔夏闲来无事,一眼扫过四周。
  六月除了莲花,就数月季开的最好,色彩艳丽,千姿百态,一尖已剥胭脂红,四破犹包翡翠茸。
  浓郁的香气熏的人混混欲醉,大朵的艳红由内向外的发散,称得人妩媚从生。
  花昔夏多看了两眼,就听一声传来,“花小姐喜欢这月季?”
  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少女拖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款款走进,她唇红齿白,双眸潋滟,巴掌大的瓜子脸,螓首饱满,又在额间带着一个金丝芍药纹的抹额,上头的滴珠白玉在眉间晃荡,添了一份娇俏可人。
正文 第12章 孙沐音找茬
  来人正是孙沐音,与在深山乡间时不同,此刻的她有着大家小姐应有的体面与优雅。
  因她在众人中也算是名人,所以孙沐音的到来,吸引许多目光,那些人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花昔夏。
  有人问道:“这位是新面孔,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
  孙沐音似笑非笑,“这位是随着李公子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想来是宠爱的很。”
  她说的含糊其辞,却也更加引人遐想,听闻的人议论了两句,其中一个女子毫不避讳的轻哼,“李公子怎么把人带到这来了?”
  说罢,转身离开,其余的人多看了两眼,也跟着离开。
  能来此处的,大多乃是嫡出,对于妾室自然厌烦至极,前世孙沐音也没少带着花昔夏来这种地方,故意看她受辱的样子。
  花昔夏面色不变,抚摸着月季的手一顿,生生折了下来,顺手别在发髻间,颔首回答了对方一开始地问题。
  “花开的很好,娇艳欲滴,自然是惹人怜爱。”
  孙沐音见她被如此厌弃,心中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掩嘴浅笑,眸光流转,视线落在月季上,又不经意地瞥了花昔夏一眼,“的确不错!粉刺丛丛斗野芳,春风摇曳不成行。”
  孙沐音这摆明是在说月季虽然在野花中看的过眼,却终究上不得台面,讽刺味道倒是十足。
  花昔夏听闻,不缓不慢地说:“只因爱学官妆样,分得梅花一半香。可惜梅花虽好,却只在严寒之中。月季却是一年长占四季春色,耐得住寂寞,才享的住长久。”
  孙沐音不屑一笑,额上的珠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流光溢彩,格外好看。
  她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月季纵然开的长久,却也抵挡不住辣手摧花。人人都道‘怜夭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惜花的很,怎么到了花小姐这,就下手如此之狠?”
  花昔夏抚了抚发髻间的那朵红色月季,那颜色衬得她肤色越发娇艳,她眼眸轻转,含了一丝笑意,“有花折时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说得好。”轻飘飘的声音插了进来,白衫男子慢步而来,眉目柔顺,干净的面容略带苍白,如同剃干净的骨头一般。
  “哪里好!”孙沐音见来人一跺脚,拉住那人的手臂,嗔娇道:“杜秋娘一届歌姬所做出来的东西,尽是淫词艳曲。”
  商若柳轻轻摇头,“胡说,她一句‘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激励了多少文人,若是被园子里的那些文人们听去,少不了要长篇大论教育你一通呢!”
  听着两人亲昵的对话,花昔夏转身准备离去,商若杨若是一匹狼,那商若柳就是一条毒蛇,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绝不想也不会与他有什么牵连。
  只是花昔夏没想到却被叫住了,回头只见商若柳含笑,平清云淡,长身玉立。
  商若柳声音如同棉花一般柔软,“姑娘好才情,杜秋娘虽然诗句甚少,但此诗却有男子之大气,女子之和婉。”
  花昔夏欠了欠身,“公子谬赞,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孙沐音在旁边一撅嘴:“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也知道乡下的女子就算是读了几本书,也掩饰不住身上的乡土味和穷酸味。”
正文 第13章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沐音。”商若柳低低地唤了一声,孙沐音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虽然两个表哥,大表哥对她更加柔和,但不知为什么,孙沐音心里是怕他的。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杜秋娘还不是一朝选在帝王侧。姑娘静雅娴熟,他日自有直上云霄之时。”商若柳这般说着,眼中氤氲,肤色苍白,柔心弱骨神清骨秀,白衣似乎都腾不起来,却有种淑人君子的风范。
  花昔夏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用意,对商若柳来说,她只是个小小农女,如何值得他费心思赞赏安抚。
  但转念一想,今个她可是随着李远翰一同来的,李家家主乃是太子的老师,一些人自然会早早站队,寻个拥立之功,他日好能平步青云。
  虽然在外看来,她是李远翰将来的侍妾,不值一提。但有心人必然清楚枕边风的威力,而李家未来的家主势必是李远翰,示好也不足为奇。
  想通关键之后,花昔夏变得坦然,她轻轻一笑,“小女子哪敢称英雄,秋娘才高心正,更是不敢攀比。”
  商若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身形一顿,随即从袖口拿出一块折叠好的方帕掩嘴猛咳。
  孙沐音知他身子不好,连忙抚着后背,哄着让进去,免得吹风。
  商若柳知道自个的身子,也没推脱,告了辞,便进了屋内。
  如此一来又剩下了她们两个,孙沐音一想到刚才表哥对花昔夏的亲昵,心中就不舒服,皮笑肉不笑地说:“南京发生军变,全城遭殃,四十四岁的杜秋娘离家躲避,冻死在玄武湖畔。年轻时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老了却凄惨无比。可见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下场,就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花昔夏晒笑,眸光冷清如冰,“凤凰与鸡云泥之别,鸡飞上枝头还是鸡,若是被看作是凤凰,那只能说明她本身就是一只凤凰。”
  孙沐音斜视,笑了,语气清高而又讽刺,“凤凰?我瞧着你是凤凰尾上那不重要的尾翎吧,展翅之际,随意便会掉去很多。我若是你便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也省着成了一个笑话。”
  无论什么时候,孙沐音永远都是那么骄傲,天生的凤凰,轻易就可以碾压一切,轻而易举换来幸福的人生还不够,还要去作贱别人的人生,非要所有人都不如意,来衬托她的幸福欢乐。
  这般看起来,她倒是像那个鸡头。
  花昔夏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百鸡之首,不过家禽,任人宰割,成为盘中菜肴。”
  她眼中升起杀气,浓烈的让人窒息,视线如同一把刀子,在对方身上不断的刮骨,刀刀见血。
  孙沐音何时见过这个阵仗,唬的退后一步,等回过神来时,不免觉得恼羞。
  她刚要发飙,就见花昔夏抚了抚鬓角的月季上,上前一步,在她耳畔轻声道:“孙小姐博学多才,可曾听过一首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花昔夏说完,抽身大步离去。
  孙沐音眼见那人拖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离去,气的全身颤抖,额上的芍药抹额中间垂下的玉坠滴珠直发颤。
  她,她竟然敢借着芍药讽刺自己!究竟是谁给了她一个小小村姑这样的胆子!
  宴会开始,众人落座,厅内四处都吊着鎏金吊灯,恍若白昼。
  众人依次比邻,花昔夏因随着李远翰落座,也算是靠前,听着众人敬酒,说着虚与委蛇的话,只觉得恍若隔世,静静沉思。
  不知炸了毛的凤凰,会怎么报复自己呢?
  依着孙沐音的性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不报复回来,那才真是辜负了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花昔夏这边陷入沉思,就听那边原本还在关心弟弟的商若柳,突然话锋一转,微笑着将目光落在花昔夏身上。
  “舍弟回来便说,有一位花小姐救他性命,因感激不尽想邀请花小姐在商府居住,却不想被李公子慧眼识珠,先一步邀请,一直深以为憾,常常叹息。”
  这话叫商若杨背后一冷,对于这个仿佛是柳絮一般,随着都会随风而去的亲兄弟,素来是不敢不提防,否则先前险些命丧黄泉之苦便白受了。
  可商若杨还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良久才压制住怒气,笑道:“见我如今活蹦乱跳就知道,花小姐治病救人很有一手,李兄能得此佳人为伴,实在是让人羡慕。”
  一句话,又把所谓的倾慕推的干干净净。
  聪慧如商若杨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得罪李府?
  在场之人不少,听闻此言,看向花昔夏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能让两个家族的公子争夺,光有美貌还是不够的。
  那赤裸裸的眼神,如同在打量货品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