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命的遗产——心驰
时间:2017-10-17 16:03:14

  舅舅和阳阳都晚了些。
  那钱被舅妈紧紧攥着,“人家小路懂事给我的,你们这爷俩什么意思,好像我怎么着了似的,这是什么情况,啊?”
  “妈——”阳阳急得跳脚。
  “——你闭嘴!别以为那些肉串儿我没看见啊!一会儿我再跟你说!——小路啊,你是懂事的孩子,我和你舅舅对你们三口一直不薄,这你也知道。家里家外的,我们都愿意帮衬一把。你应该了解舅妈是怎么样对你的,你学费交不上是不是我们拿的?没人给你开家长会,是不是我去的?”
  两个问号就足够让她低下脑袋,“舅妈,我懂。”
  “你懂就好。等以后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嫁出去没得着什么好,还闹了一身不是——”
  “——你还有完没完?”动不动就翻旧账,舅舅实在忍不住。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
  严路从中安慰道:“舅舅舅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别生气了。还有那些肉串,你别怪阳阳,是我非要给她买的。——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学校了,要不寝室该关门了。”
  她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宿舍关门的确进不去。
  临走,舅妈拉住她,给她塞了五百块,“小路,别怪舅妈,以后你就懂了。我不盼望你记着我的好,我就希望你别恨我。还有你这脸,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了,没什么事,舅妈放心。你们对我有恩,我都记得。那我就先回去了。”
  “嗳,路上小心啊。”
  “好,舅妈回去吧。”
  走出这扇门,严路仍能听见一家三口的争吵。阳阳说妈妈不讲人情,舅舅说舅妈钻钱眼儿里了。可吵到底人家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
  今天,到处都有争吵,她的生日已经没人记得了。
  万家灯火,那一盏灯并不是为她点的。
  原本,严路一家衣食无忧,她也算是个千金。可后来父亲生意惨败,半辈子的心血都没了。夫妻两有钱时没吵的架都在受穷的时候补了回来,锅碗瓢盆的任何一件事都能让他们大吵一架。母亲整天不着家,父亲心灰意冷,自甘堕落,整日喝酒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管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就是这样吧。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哪里,严路看见一个正在关门的小卖部,那个红色的电话就快要收工了。
  严路忽然想起她还有个电话没打。
  “姑娘,你打不打啊?不打我关门了。”老板在催了。
  严路握着小纸条犹豫了一会儿,“打。”
  八点四十五分,他应该还没睡。
  可电话却响了很久,她快挂断的时候才有人接。
  “对不起,打扰你了辉哥。我是严路。”
  
  ☆、第4章 今天晚上,你跟我走吧
  “严路?”他声音很低有些鼻音,好像记不起来了一样,应该是睡了。
  “今天在俱乐部,是你帮了我,还带我看了医生,你……”严路揪着自己的头发,临时改了主意,“对不起打扰了,您早点休息——”
  “——现在几点了?”
  “八点四十五。是你让我十二点之前给你打电话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睡了。”
  他嗯了一声,听声音好像起床了,“你现在在哪儿?”
  “嗯……”严路往旁边看了看,“青年大街,45号,桥底下。”
  “等着。”
  没等严路有个反应,电话就断了。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了,严路站在大桥旁,看着母亲河,无力地眨着眼睛,她有些困了,又累又困。
  她出神地看着河面,脑袋里空空一片。
  “这个时候的河水很凉,没淹死先冻死。所以千万不要想不开在这个时候自-杀。”
  余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她左手边的石柱旁。
  “你来了,辉哥?”
  “嗯。”
  他点起一支烟,看着河面,头发被风吹乱。
  严路也看着河面,好像两个人都不太想说话。
  等他抽完一支烟,他说:“今天晚上,你跟我走吧。”
  严路心里仍然打鼓,但却降低了防备。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去哪儿?”
  “你脸上写着四个字‘无家可归’。”
  严路不自觉翻起白眼,好像这样就能看见脑门上是不是写了字。
  余辉笑了,“既然觉得我不是坏蛋,就跟我来。”
  严路感觉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被一个闲着没事儿逗逗也无妨的“主人”领回家了。
  严路才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工作中的同事只是同事,同学……更是不能找。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过不一样,她还想维护她普通女学生的形象,她也知道这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余辉的家和她之前的家很像,看来也是个生活优渥的少爷。
  余辉开了一罐啤酒,指指客厅对面的一扇门,“你睡那间。冰箱里什么都有,想吃什么随便拿。”
  “谢谢。”
  他没言语,打开电视。
  严路不擅长和人交际,尤其是余辉这种人。
  她先行休息去了。
  然而她走错了房间。
  门一开,她看见了一堆奇怪的东西,沙包,哑铃,各式刀具,甚至还有镰刀之类的东西。
  屋子塞得满满登登,严路看傻眼了。
  “好看么?”
  忽然有个声音在她头顶,严路吓了一跳,像个误入狼窝的兔子。
  余辉晃晃酒罐喝了一口,“是对面那间。”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
  余辉看着她,没讲话。
  严路感觉头顶似有两道火焰在燃烧。她低着头,看见他的一双白色球鞋,亚麻长裤,修长有力的右手。他的手指正在微微弯起,严路想起他呼啸而来的拳头。
  “这么害怕还跟着我来,不知道该说你胆小还是胆大。”
  他说着话,将空了的啤酒罐捏扁了。
  “我相信你。”严路怯生生抬起眼睛。
  那双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芒,像个走投无路的小野兽。余辉与她错身而过,走进那间塞满异物的房间,拎出一个哑铃给她。
  严路差点没接住砸了自己的脚。她更怕那哑铃砸碎了他家亮堂堂的地砖。
  “还行,有点力气。”余辉点点头,随后在她肩膀上按了两下,“骨架太小了,你这个样子应该锻炼锻炼,省得被人打的时候吃亏。”
  严路拎着那个哑铃,被余辉前后看了一圈,有些茫然。
  “去休息吧。”
  他把哑铃拿走,轻轻松松像拿着一件玩具。
  严路今日非常累,又带了一身伤,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被吵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吵醒她的是叮叮咣咣的重金属音乐。
  余辉正在客厅做运动,上身没穿,下面一个运动裤。他的背阔肌非常健硕,应是长期健身的结果。
  运动中的男人格外有魅力,严路看得久了些。
  他正在做俯卧撑,两手做完,单手做,单手做完手指做。
  严路站了半天,也没被发现,她在等,等他音乐结束,等他运动完毕,她出个声,道个谢,他若没有其他要求他就走。但是,余辉迟迟没有结束他的运动。
  等了半个小时,余辉终于把震天响的音乐给关了。
  他拿起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对傻乎乎坐在地板上看着他的姑娘说:“起来了?”
  “起来了。”她如梦初醒站起来。
  他用毛巾擦擦头发,问:“你还相信我吗?”
  严路点头。
  “你这警觉性也太低了。”
  余辉笑一笑,拾起一个篮球投进篮筐,“别把谁都看成好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她又点点头。
  “过来坐下。”他招招手。
  严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独立沙发上。
  他放下毛巾,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你想不想帮你父亲东山再起?”
  他望过来。
  严路愣住了,“什么?”
  “你想不想帮你父亲东山再起?”
  严路茫然得看着他。
  他翻了翻文件,一边转篮球一边概述了上面的内容。
  那分明是严路的一份个人简历,她才十九岁,人生履历单薄的也只有那几张纸。
  “这些是你的真实情况吧?——喂!没睡醒啊,我在和你说话。”
  事情的发展已经玄之又玄,严路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那么复杂,我对你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
  “为什么?”
  “确定一些事情。”
  “确定什么?”
  “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你要找的人?”
  余辉挑起一边的眉毛,“如果这些情况全都属实,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我听不懂。”
  “长话短说,有个人快要死了。他想把财产送给一个值得送的人。昨晚十二点之前,我决定停止寻找这个人。哦,还是你的那通电话提醒了我。”
  严路有生以来都没有遇见过这种荒唐事。这人不是有病吧?
  她居然还在这里住了一夜,她的胆子真是够肥了。
  余辉事情还没交代明白,严路忽然站了起来,“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得走了。”
  “不能等我把话说完么?”
  “对不起。”她像被饿狼追着似的,火急火燎地穿好鞋。
  “谢谢你收留我。”
  背好书包,她犹豫了一瞬,“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问那个……快要……去世的人是谁?”
  她听见一声笑。
  余辉来到她面前,“我要说我,你信吗?”
  四目相对间,严路败阵,当即推门就走,连个道别都没有。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遇上。
  *
  严路在校外租了一个日租房,租了一个礼拜,等脸上的伤能见人了她才回学校。
  室友林琳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小路回来啦!让我看看,怎么瘦了,家里没事吧?”
  严路把包放在椅子上,“没事,就是回去看看。”
  “哦,家里都挺好?”
  “都好。”
  “那就行。”
  林琳是个仔细人,外表张狂内心细腻。严路话不太多,也不善交际,恰好林琳也懒得和人周旋社交,对严路自然有了些惺惺相惜的好感。
  “哎,咱班长可问过你好几回了。你要再不回来我看他都能追到你老家去表示亲切慰问。”
  “秦剑?”
  
  ☆、第5章 辉哥来了
  “秦剑?”
  “嗯,你可不知道,天天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琳自己含着一个棒棒糖,也塞给严路一个。
  严路拆开包装纸,不客气地吃起来。
  “那你怎么说的?”
  “说什么?实话实说呗,我早告诉他一个礼拜,可他还是天天问。军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是对你有意思。”
  严路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扎起头发,嘴里叼着棒棒糖,没接她的话,“上午没课,咱俩去体育场逛逛吧。”
  “行啊,我带着羽毛球。”
  “好。”严路抻筋拔骨,扭扭脖子,“正好运动运动。”
  两个女生结伴去往体育场。
  大一还没上满一年,严路和林琳算走得近的了。两人在系里有些名气。有些无聊的人,在大一新生刚入学的时候就做了一个排行榜,将嫩草和鲜花从人堆里往外拣一拣。严路和林琳自然被拣进了前五名,秦剑也进了前三。
  但这三人没人对那东西感兴趣。
  严路和林琳刚到球场,杀了满身汗,秦剑就来了。
  他才从旁边篮球场过来,篮球带着风冲向了严路。严路没来得及躲,幸好秦剑及时收住篮球。在林琳看来,这完全是秦剑的耍帅行为。
  “哟!盼星星盼月亮,我们严路终于回来了!”林琳揶揄一番。
  秦剑一笑,阳光温厚。
  他眼睛里已经没别人了,林琳只好拿着球拍自己颠球玩儿,给他们俩制造一点机会。
  “怎么一走一个礼拜?没事吧?”秦剑一开口脸竟有些红了。
  “没事,就是回家一趟。不过班长,能不能跟你借一下笔记?”秦剑是个才貌过人的非典型性学霸,就是不用学习,但学习成绩也能狂飙到第一名的选手。
  “行啊,下午给你拿来。”
  “谢谢班长。”
  “没事儿。”
  秦剑抹了一把汗,有些没话讲了。
  两人正冷场,篮球场那边有人撵过来。
  “老秦!你不玩把球拿来!”
  秦剑又红了脸,“拿什么拿?等着!”
  “你快点儿,辉哥来了。”
  “辉哥来了?”
  辉哥,这两个字严路也听见了。是那个人么?
  秦剑跟严路说了几句就走了。她也往那头瞧了一眼,的确有个人在往这边来。路上一溜大树,总是将他隐匿其中,若隐若现,看不太清。
  严路假装淡定没有多看,回去接着和林琳打羽毛球。只是她心不在焉,输球倒是越来越多。
  林琳不满得叫道:“不带这样的,秦剑一来就影响水平,你这给我捡球玩儿呢?”
  “琳琳,我有点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林琳一看时间,的确中午了。
  “都这个点儿了,一会儿有课的该下课了,咱们得早点儿去占座,快走!”林琳积极起来,拉着严路就跑。
  严路一路低头,想万一是他也假装没看见。哪想林琳高估了她的实力,抓着她一路狂奔,差点跌倒,危急时刻被人扶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真是余辉。
  他跑这儿来干什么?
  余辉扶得及时,只是姿势有些暧昧。
  他一手拿球,一手搂着她的腰,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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