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命的遗产——心驰
时间:2017-10-17 16:03:14

  余辉应是不太喜欢他的,不然不会一个笑脸都不给。
  “这大雨天的,带妞儿出来浪漫来了?辉哥挺懂呀!”
  黄头发上下瞅瞅严路,像在掂量一块猪肉。
  严路被他看得浑身难受,也是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黄头发的感觉很没面子,开始拿菜说事儿,“辉哥吃得太素了,我知道他们家的红烧狮子头特好吃,辉哥,我给您上俩菜,今天的菜算我账上。”
  黄头发笑嘻嘻地把手搭在余辉的肩膀上。严路感觉那只手随时有要断掉的趋势。
  
  ☆、第7章 为什么是我
  余辉往肩膀上抚了一下,卸开他的手,勉强给黄头发一个微笑。
  “怎么能让你掏钱,下次找你们,今天想安静吃个饭。”他在黄头发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黄头识相地点点头,“行,可一定找我啊辉哥!”
  说着他朝严路抬抬下巴,嘴里发出一声响,“哥,妞儿挺漂亮的。”
  原本是个奉承话,却起了反效果。被余辉盯了一眼,黄头发苦哈哈地笑了笑,退下去了。
  “我们走吧。”严路实在讨厌那个黄头发,他总拿眼睛往这边儿瞟。
  “坐下。”
  严路屁股还没抬起来。
  “坐下,吃好,吃饱。”余辉打了个响指,又叫来服务生。
  “您好,还要点什么?”
  “给她来一杯红糖水。”
  “好嘞。”
  服务生走后,严路身体前倾,压着嗓子说:“我已经喝了不少汤了。”
  “不差这一杯。”
  严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应该与那个黄头发有关。
  在余辉的指示下,两个人把点的菜几乎吃完了,红糖水也喝光了。
  余辉满意了,“走吧。”
  “终于——”严路忽然打了个饱嗝,余辉瞥了她一眼。
  “记住,以后不许打扰我睡觉。”
  严路撇撇嘴,没吭声。
  把严路送回学校,大雨又来了。车窗外一片朦胧。
  司机按照指示,在一个小巷口停了下来。余辉也没撑伞,来到巷口的小卖部,拽出一个红色的公用电话。电话讲了大概一分钟就挂断了。
  车门一开,一股潮气。余辉给司机放假回家,自己开车回去。车身在大雨里奋力前行,天地间似蒙上了一层灰,脏,乱,让人心头燥得慌。
  李律师在这个大雨天接到了电话,一个小时后,李律师到达目的地。
  当事人还是那个样子,头发乱糟糟,老头衫,老头裤,脸上一道长长的疤,扯得一只眼睛睁也睁不开。
  “李律师请坐,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叫你过来。”还是那个声音,沙哑病态。
  李律师坐下来,拿出一份文件。
  “没关系,我们常这样。不过您之前不是说不着急么?”
  “我着急不着急都没用,既然这样,还不如……”他没说下去。
  李律师欲言又止,“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
  周五下午,严路,林琳在体育场打羽毛球,秦剑等人又来了,余辉是后来才到的。
  两伙人打完球后,严路要去图书馆,余辉忽然从路旁的树丛里冒出来,把严路拽了进去。
  严路很不喜欢这般神神秘秘,又被他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鬼鬼祟祟的。”她压着声音,无意间促成了娇柔之态。
  “那要不要出去说?”
  严路白他一眼,“好了好了,什么事啊?我晚上要上晚自习的。”
  “你一会儿得跟我走。”
  “为什么?”
  “有重要的事,人命关天。”
  刚“救”了他一命,又拿人命来压她。
  余辉手里夹着一支没点的烟,用一种“你看着办”的眼神儿看着她。
  严路硬撑了一会儿,最后挠挠脸蛋,“那好吧,我先不去了。”
  “我在西门外的渔港人家等你。”说完他就走了。
  为什么这么忌惮他,严路自己也说不清楚。余辉在秦剑和林琳眼中,是出类拔萃的好学生,但在她眼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怕她,源于那个晚上的事。
  如今为了自保,为了还上他的那份一万块钱的人情,妥协就妥协吧。哎,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该沾上他。
  晚自习时,严路放了林琳的鸽子。林琳问她去哪儿,她就说回家有事。
  严路走的是学校西门,那里有个僻静的小巷,小巷一出去,左手边是个小卖部,右手边就是渔港人家。余辉的车就停在那里,今天只有他自己没有司机。
  既来之则安之。严路索性沉下心念,敲敲车窗。余辉掐灭烟头,眯着眼睛点点头,示意她进来。严路拉了半天门,没拉开。余辉轻轻一推就开了。
  余辉把严路领回家里,让她在沙发上坐好。
  严路乖乖坐下,像个小学生。余辉搬了个椅子,坐在她对面。
  阵势摆开了,看上去好像是个严重的问题。
  “我上回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他开门见山道。
  “别吵你睡觉,小心我的脑袋!”
  余辉捏了捏拳头。
  “不是啊?让我想想……那是……遗产的事,我想问你来着,是真的吗?”
  好像答对了。
  他说:“那个人想把遗产留给你。眼睛不用睁那么大,不是白给你的,你需要做的事情在这里。”
  严路大惊,“辉哥,这种事不能开玩笑。这可是件大事!”
  “所以你仔细看好。”
  余辉把一个文件夹塞到她手里。
  严路茫然打开,里面是几张A4纸,上面密布罗列着她需要完成的各项奇怪任务。
  1.做一个好人。
  2.锻炼身体。
  3.学一门语言。
  4.学一门乐器。
  5.考取律师资格证。
  6.练习跆拳道。
  …………
  后面还有很长,严路大概看了一下,从生活起居到职业规划应有尽有。严路吸了一口长气,把文件夹放了下来。
  “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儿看我——”
  “——不是,我只是……”她乖乖收起看精神病人的眼神,“我不明白,这个人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把遗产给我?”
  余辉靠向椅背,似乎也懒得解释,“一个要死的人,你还忍心去问这么多为什么。”
  “当然要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愿意要的人。”
  “你找了很多人吗?他们都想要?”
  “百分之九十九,为了得到这份遗产,他们宁可装成穷光蛋,让他们跟父母脱离关系他们都能干。而你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傻瓜。”
  这个傻瓜,现在还在呆呆地看着他。
  他拾起文件夹翻了翻,“真是傻人有傻福,蠢蛋一个。——总之,你这个蠢蛋很幸运。只要达到清单上的要求,财产就是你的。”
  “那我要是没做到呢?”
  “没做到,没做到他也不会从地下爬出来找你,给你就是给你了。不过你的这种假设不会发生的。”
  “为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明天开始你每天到我这里来报到。”
  “报到?”
  “嗯。我负责监督你的执行进度,确保你顺利完成这些任务,所以你要保证每天来。”
  “……”
  “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回去了。”
  严路举起右手,像在课堂发言,“我全都是问题。”
  “那就别问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砰!
  她被打着哈欠要睡觉的余辉关到了门外。
  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呼啸而过,她已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一个小时。
  这件事,应该是件幸事吧。但一件幸运的事,竟然伴随着如此深刻的道德拷问。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到底自己值不值得拥有别人的一份遗产,值不值得得来别人如此坚定的信任。
  自从家族落败,严路被穷困捉弄,做过许多没得选择的事。她没有时间去问自己那么多问题,如今,若是问起来,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竟也模糊了。
  严路把这个离奇的故事套在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头上,请林琳帮忙分析是怎么回事。
  林琳吸溜吸溜地吃着麻辣烫,边看嘻嘻哈哈的综艺边答她:“一个即将离世的人,没依没靠的,想把财产给出去做好事也没什么不对啊!这个被选中的人一定很幸运,也一定很惨。她要是腰缠万贯,也就没这好运了。”
  “但是这个人该接受吗?”
  “现实生活,多少人在做为钱折腰的事?我告诉你现实生活什么样,我们老家有一个老头儿,儿女都不管,有个保姆伺候他,后来他一气之下,趁着头脑都清楚,把财产都给了保姆。老人死后,两边就开始打官司,闹得特别难看。你说这老人做得对还是错,财产是该给不管他的儿女还是伺候他送终的好心人?”
  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我听你描述,这个临死的人,更像是在帮助一个年轻人。他不要求去伺候他,照顾他,而是主动在引导这个年轻人。因为钱而变得优秀也没什么可耻啊!这简直是来渡她的菩萨嘛。”
  第二日清晨,严路在一个千手千眼的菩萨面前跪下了。
  她没什么宗教信仰,也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但她今天特别想这么做。
  她祈祷那个人能够长命百岁,她祈祷这个世上所有的好人都能得到善终。她祈祷能够不负她年轻的生命,她祈祷为人,为一个善良的人。
  她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头,莫名掉了两滴泪。今天,是一个告别,也是一个开始。
  
  ☆、第8章 不许迟到,一分钟也不行
  严路想要为那个人做点什么。
  当她把想法告诉余辉的时候,余辉简单干脆地说:“你只要按照那份清单,把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别做,就是对他的报答。”
  “那……我可以见见他吗?”
  他左手一本书,右手一个哑铃,“不可以。”
  “但是——”
  “——没有但是。你只需要照做。”
  余辉甩给她一张纸。
  严路一看,这是一张严格定制的课程表,除去她自己有课的时间,其余时间全被占满。
  “这……这是给我的?”
  “嗯。你的日常安排就按照这份时间表执行,该来的时候就来,时间自己算,不要迟到,一分钟也不行。”
  余辉看看手表,“还不回去。明天早上五点起来跑步,你得早点睡觉。”
  这就开始了?
  严路拿着这张纸,有些无所适从。
  余辉冲了个澡出来,她还没走呢。
  “你怎么还在这?我可告诉你不许迟到。”
  严路还在纠结那位即将离世的人,“辉哥,我想问问,那个人是得了什么重病吗?”
  他打开电视机,心不在焉状,“算是吧。”
  “那他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我真不能见他么?”
  “不能。”
  他的态度不容置疑,严路也没法再和他纠缠。
  “那我走了,你替我谢谢他。”
  “嗯。”
  第二日清晨,严路被闹钟震醒了。
  其余三个室友都还在梦里,她悄悄爬起来,换上衣服,刷牙洗脸都没来得及就跑出去了。
  清晨的校园里还没几个人,空气清新,只是有点雾。严路抻了抻腿脚,由快步走过渡到慢跑。
  一直跑到体育场,严路也没看见余辉。
  不是说五点吗,怎么还迟到?还说什么迟到有惩罚,真是可笑。
  不过既然都跑起来了,严路便一直没有停下。她不太喜欢半途而废。
  体育场中间儿的草坪上有一群练习健美操的女生,她们比她晚十分钟来的。
  后来陆续又有人来到体育场加入跑步的队伍,但是依旧没有余辉。
  十五分钟后,有人从后面追上来。严路还以为他来了,损他的话都想好了,但是,不是他。
  “严路?”
  那人大惊。
  严路也没想到会遇见认识人。
  “班长?”
  “你一个人跑步?”
  “啊。”另外那人放鸽子了。
  “林琳呢?她怎么没来?”
  “她?睡得像猪似的,第一节没课,估计她得八点起来。”
  秦剑笑起来,“第一次看见你。”
  “我是第一天。你呢?天天跑?”
  “嗯,高中留下的毛病,不跑难受。”
  “这是好习惯啊,不像我,早起跑步对我来说是需要毅力坚持的。”
  “我刚还想问呢,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跑步的?”
  “我啊……”严路想了想,“锻炼身体,凑热闹的。”
  秦剑笑了笑,没说其他。眉眼间氲出了些许温和之态。
  林琳私底下和秦剑瞎聊的时候提过几次,说秦剑和严路有点般配,应该寻找一些共同爱好刺激一下。还说严路缺根筋,在这方面比较被动,让秦剑再多一些耐心。
  秦剑没想到,转机这么快就来了。
  两人跑了四十分钟,严路累得气喘吁吁,秦剑几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喘了几口,很快就安静下来。
  秦剑给她一瓶水。
  “不用,我不渴。”
  “别客气,我还有呢。”
  他又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严路这才收下,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
  “怎么带两瓶水?”
  “忘了包里有,刚好多买一瓶。这么巧,今天偏偏遇见你。”
  “是挺巧的。”
  两人并排坐在看台上歇着,下面练健美操的还没休息,女同学们已经怨声载道了。
  秦剑说:“她们已经练了一个多月了,天天早上来,也够辛苦的。听说上面那俩老师是离婚的,意见从来都不一致,经常吵起来,这些女生就得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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