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句话让朱长婷脸色刷得一下苍白如纸,鲁小北这一语正中她心底的梦魇,本来只想帮姗姗换一张漂亮的脸,出对于杨桃的恨意,她挑了鲁小北,可不想这一个月以来,每每看到姗姗顶着这张和杨桃极为相似的脸,就会让她毛孔悚然,连着每夜恶梦连连。
虽被鲁小北戳中心思,可朱长婷不是吃素的角色,她更懂得用刀子刮鲁小北心脾。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张脸,不过我挺想跟你说道说道这换灵的事。”朱长婷又上前几步,更贴近鲁小北的耳际边,感觉到鲁小北身体明显一颤,嘴角扯出一丝嗜血的笑容。
“你父亲说,只要我交出财团股份,他就可以亲手杀死你,让你与姗姗交换灵魂?话说虎毒不食子,想来他从来都没把你当成是自己女儿,不然怎么狠的下心,你胸口的那一刀一定很疼吧。”
鲁小北喉间的血腥又开始翻滚,摇晃着虚弱的身体后退两步,目光依然只是冷冷地看着朱长婷。
摇了摇头,朱长婷轻笑两声,再一次走到鲁小北面前,精致的面容下尽是得意之色,随后又故作遗憾可惜语气说:
“你是不是觉得死一次换个灵没什么大不了?可不止这些,你的父亲已经给你挑了好人家,打算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总统府,嫁给宁城最值钱的病痨子。”
一口鲜血伴着咳嗽吐了出来,鲁小北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极为虚弱的身体终是抗不住全身的剧痛,重重地抵靠在身后金色的墙壁上。
朱长婷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看着鲁小北嘴有滴落的鲜血,又笑着继续开口:
“嫁入总统府冲喜也不错,总好过在鲁氏做一条永远都翻不了身的咸鱼要强,对了……忘了告诉你,如果你冲喜不成,那你就只能给总统的儿子陪葬,与他做一对亡命夫妻。”
说到这的朱长婷,脸上终于有了痛快的神色,鲁小北嫁进总统府只有死路一条,那叶禛是被诅咒过的病痨子,活不过三十,再加鲁小北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克死总统儿子的名头,她想赖都赖不掉。
双手抵着墙壁,鲁小北想让自己背脊挺得更直一些,试了好几次,终是稳稳地站在朱长婷面前,嘴角扯出一丝冷然不屑的笑容。
“听你这么一说,到让我想一个让鲁氏彻底完蛋的办法,不知道冲喜的天煞孤星突然死在鲁公馆,总统府会不会认为你们鲁氏财团故意不肯救他儿子?又或者你们鲁氏财团送上鲁姗姗这位正牌千金去顶替,让她也办个盛大的陪葬?”
第10章 蛰伏
朱长婷一直都知道鲁小北是个难对付的角色,十年了还能从云城深山里逃出来,就证明她心思不简单。
不过她早有后招,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长婷看着挺直着背脊的鲁小北,上前狠狠用力一推,用意志强撑着鲁小北,根本经受不住任何外力,连连退了几步,顶着墙壁的身体还是重重摔倒在地。
她此时有些眼花耳鸣,一只大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她肥厚的手背上,而她似乎也不觉得疼。
“鲁小北,要么你死,要么李小琴死,你可要做好选择。”
涣散的意识里,她听到李小琴的名字,身体抽动了几下,还想挣扎着起身,可越来越重的眼皮让她渐渐合上双眼,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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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小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次醒来,又回到偏院那间简陋的下人房里,撑着那厚重的眼帘,没有任何波动的眸子,愣愣地望住素白的天花板。
这十年,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绝望,被鲁柏青送走,她不曾害怕,被宋二牛毒打,她不曾屈服,被朱长婷一次一次的嘲讽,她不曾在意。
她想着总有一天,她可以摆脱掉这些人,简单的活下去,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温热的泪水,划过满是细红血丝的脸庞。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热风吹了进来,鲁小北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侧动下身子,轻阖着双眼没去看进来的人是谁。
“二小姐,吃饭了。”
听到这个声音,鲁小北顿时清醒猛然睁开双眼,吃力地揪坐起身,果然是她思念许久的那张脸,黝黑精瘦的李小琴,双手端着餐盘,笑嘻嘻的看着她。
一时间,鲁小北只觉眼眶酸涩,喉间哽咽许久才问出一句:“妈,你怎么在这?”
李小琴被这突来的一句妈,吓得有些愣住,好一会才露出腼腆的一笑,将手上的饭菜放到一旁白色五斗柜上,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我不是你妈,想来是你认错了,我上个月才来宁城,再说二小姐是鲁家千金,我哪有那个福气做你的母亲。”
鲁小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死过一回,被换了脸,李小琴肯定认不出自己,再说李小琴对鲁氏财团的一切,了解的少之又少,八成还以为她又是鲁柏青外面哪个女人偷生的孩子。
没等鲁小北回应,李小琴又将斗柜上的饭菜端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前段时间,你一直昏迷着,身体也不太好,也没个人来照料你,后来还是听后厨打杂的肖老头说起,我就偶尔过来看看你。”
李小琴听说的可不止这些,鲁家的二小姐因为自己长得太丑,得了失心疯,鲁家的大小姐还在国外求学,而她的养女鲁小北虽然是私生女,可深得鲁家人喜爱。
“来吃饭,不管再怎么样,也要吃饱饭。”
鲁小北接过她递来的碗筷,泪水潸然滑落,千回百转的话来回数遍只敢怯怯的说了句:“以前没怎么见过你,才来的佣人?鲁氏的佣人可不好当,过得还习惯吗?”
李小琴见着她的时候,她一直昏迷着,对她了解甚少,见她这一醒来就莫明哭哭啼啼,还真像大家说的她脑子有些问题,不过她关心的话语,还是让李小琴内心升起些许怜惜之情。
“挺好的,鲁家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千金,是我养女,从小跟着我长大,对我可贴心。”说完李小琴还指了指自己身上一件棉质白衬衫,“这就是我闺女给我新买的,透气舒服。”
李小琴脸上掩饰不住的自豪,让鲁小北哽在喉咙的饭菜难以下咽,吸了吸鼻头,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的应道:“那就好。”
鲁小北没有再说更多,低着头开始大口的扒饭,她知道李小琴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现在她只能等机会,带着她一起逃出鲁公馆。
“慢点吃,吃完我再帮你盛一碗,今天夫人老爷不在,我可以多陪你一会。”
鲁小北吃完碗里的饭菜,顺着她的话开口问道:“他们去哪了?”
“说是离公馆不远处的一处别院着火了,整幢房子全烧光了,大家都在传哪是老爷以前养女人的宅子,夫人气不过才偷偷找人烧了。”
“嘭”得一声,鲁小北手中的碗筷这样毫无征兆摔在地板上。声音惊得两人都傻傻愣在那里,还是鲁小北先应过神,一把撩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
“怎么了这是,哎,你别动,光着脚一会被碎碗渣滓扎到。”
李小琴一把推住要下床的鲁小北,以为她是想下床就捡碎碗片,慌忙说道:“你这身子骨不好,千万别在扎到脚,前段时间听来给你看病的医生说,你身上的血不同别人,整个H国只有你一种血型,不能轻意受伤。”
赤着的双脚就这样悬空在床沿边,鲁小北肥厚的手指紧紧拽着被单,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捡碎片的女人,蓄满眼眶的泪水无声滴落在粗壮的大腿上。
蹲在地上捡碎片的李小琴,并没有发现鲁小北近乎绝望的神情,又劝慰的开口:“人活一世,太不容易,你应该把心胸放开阔些,容貌没有那么重要,重要是你要怎么活,坦坦荡荡堂堂正正,心里美丽舒坦比外貌更重要。”
轻轻抬起手,鲁小北轻轻地擦掉泪水,茫然片刻,看了眼那双肉乎乎脚丫子,又费劲抬回床上。
“您说的对,一个人真正的美丽,是由内而外的,绝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李小琴捡好碎碗片,起身走到斗柜旁,将手中的碎片放进餐盘子里,又拿过门角边放着扫帚,开始扫地。
“这里的人都说你因为长得丑而得了心病,其实我看你还是挺清明的一个人。”
鲁小北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双腿上,目光又变得淡然清冷,像是根不不在意别人说她有精神病一样。
“在这里,许多人都比我病的重。”
李小琴自然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愣了愣神,又开始收拾屋子,没一会这间简陋的屋子里就被她打扫干干净净。
“我走了,一会还得去厨房帮忙。”
鲁小北见她要走,连忙起身相送,虽然动作迟缓,但终于是强撑着身体走到了门边,眼中的担忧又隐隐升起。
“那鲁姗姗不是你养女,怎么还要去厨房打杂呢?”
李小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一个大深山里的妇人,过不惯那种娇生惯养的生活,姗姗也是怕我闲不住,我挺开心有些事做可以做。”
鲁小北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个苦命的女人,李小琴见她欲言又止,马上打断她说道:“姗姗以前在我们云寨叫小北,后来说是这个名字煞气,回来之后父母给换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鲁小北扶住门框的手指慢慢缩紧,看着李小琴好一会,才轻轻地道了一句:“我叫晓贝,春晓的晓,宝贝的贝。”
李小琴黝黑精瘦的脸上荡起一个大大笑容,“这名字真好听,那你休息,晚上我会再给你送饭。”
鲁小北点点头,没在说话,看着一边走一边还在自言自语的李小琴,脸上的色情又再一次凝重起来。
“晓贝,小北,听着还很像。”李小琴喃喃自语后又回头对着鲁小北憨憨地笑了两声,对这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小女孩,多了一份莫明的牵肠挂肚。
第11章 计划
鲁小北这一阵都是浑浑噩噩,连日子都记得不太清楚,但在鲁公馆正院客厅晕倒的那天,她清晰记得朱长婷说过的那件事。
幸得每天来送饭李小琴,说公馆三天后有喜事,才让她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
她必须好好计划,在明天之前逃出鲁公馆,换灵后的这副身体,得李小琴照料,恢复得不错,这几天她也试着多走动了几次,体能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鲁姗姗身高的165cm,体重却有80公斤,鲁小北近来几天也发现这具身体有些异常,即便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折腾一周,竟然一斤没瘦,看来不是单纯的肥胖。
肥胖只是其一,鲁姗姗皮肤极差,皮肤虽白却布满红细丝,及腰的长发枯黄干燥,不经意看着就像顶着一团枯萎的杂草。
鲁小北是第一次认真对着镜子看这张脸,鲁姗姗其实并不丑,脸型虽然圆圆胖胖,可大致还能瞧出五官的精致,一双湛黑的眸子格外有神,透亮得像是能将人吸进另一个纯净的世界。
脸上的血丝淡掉,瘦下来的话也能算个小家碧玉,当然这不是鲁小北暂时要考虑的问题,逃跑计划是首要的任务。
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为随时准备逃跑做打算,鲁小北又趁着天黑转到鲁公馆正门,摸索逃跑的线路,这里守卫森严,下人想要离开都得管家的出行条,何况还是她这个扣上鲁氏财团生死的人,如果她逃跑,鲁氏财团搞不好被总统府那边趁机灭掉也说不准,毕竟在H国,敢不救总统的儿子,没几个人敢做到。
不过鲁小北不会管他们的生死,鲁氏财团覆灭她喜闻乐见,在正门的一处绿化带里,鲁小北猫着身子躲了许久。
鲁氏宗亲里到是有许多车辆出出进进,这些人鲁小北不相熟,就算是相熟,怕也没人原意帮她。到底应该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出鲁公馆?
正当她陷入困顿之时,鲁柏青的豪华加长版黑色轿车,缓缓通过正门,开往地下车库。鲁小北没敢再多逗留,又猫着肥胖的身子,偷偷回到后厨偏院。
刚过绿化带的转角,便听到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传来,她也顺势躲进拐角的阴隐里。
“明晚早些来拖走这些残羹垃圾,今晚你都迟了半个小时。”
她所处位置被三层楼的偏院阴隐笼罩,可以清楚看到偏院后厨大门口停了一辆小型的垃圾车,车上摆了几个深蓝色的垃圾桶。
“好的好的,明天晚上八点准时到,今个家里孩子闹毛病,抽了个时间送去医院。”
随着另一个男人了声音落下,车子也起动开出后厨院子,向着鲁公馆正门绕去。
鲁小北没立即动身,而是等车后的那一道黑影,慢慢悠悠的离开,才几个快步冲向偏院的佣人居住区。
回到房间的鲁小北内心止不住的兴奋,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已经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离开鲁公馆,只等今晚李小琴过来,与她协商让她同意跟自己一起走。
早早的洗了个澡,她静静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心底又思量起换灵的事,鲁小北自从去了云城,就没有再上过学校,李小琴拿了家里好几斗米给族长,族长才让她跟着族里的一位私塾先生学些知识。
这些知识也是族里人才能学的,在鲁小北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例如怎么养蛊毒,怎么解毒下毒之类。
在云寨,那些都叫蛊术,她曾经也听先生说过换灵一事,换灵为蛊术中的一种,而云寨这个古老的村落里,没有人能施这种术,其一是禁术,其二这个换灵一说多数为谣传。
后来又在某次先生喝醉酒的情况下,听得还有一个神秘的蛊术世家能换灵,当初听着这些,鲁小北只觉得那是先生的酒后胡话,蛊术主要以放毒为主,以花草虫蚁之毒练成,顶多再趁其不备,神不知鬼不觉下到受害人身上,说来还是有理可据,可这换灵……?
鲁小北虽一时半会解不开这个谜团,但有一点她已经很明确,那就是换灵需要一个死人与一个活人,并且还可以以另一个人的相貌身份重活于世。
其实鲁小北也明白,既然已经换灵,换回去的可能基乎没有,再纠结放不开也无济于事,她也希望能借这重生的机会,再为自己活一遭。
床头柜上的滴答的闹钟,拉回她的游走的思绪,每晚9点,李小琴弄完后厨的一些杂活,就会过来见见鲁小北,送些吃的说当宵夜,还开导她身体养好再减肥,鲁小北莞尔笑过,只觉得这个女人格外可爱。
待床头柜上的闹钟,指向9点15分时,廊道里依然没有任何脚步声,想来李小琴被事耽搁住。
鲁小北虽心升不安,但想着她一个普通妇人,知道的事并不多,朱长婷应该不会伤害她,再者如果李小琴出事,那他们唯一能威胁她的东西都没有了,相信鲁家的人没那么傻,想到这又让她不安的心些许平静一些,就继续躺着等。
时钟的秒针,每滴答一声,都会让鲁小北每条神经越来越紧绷,终于到了9点40分,她再也不能平静的等下去。
起身套了件黑色外套,穿了双拖鞋就匆匆跑到房间。廊道亮着几盏微弱的照明灯,鲁小北步伐很轻,如个披头散发的鬼魅,贴着房门一间一间听声音。
她并不清楚李小琴住在哪里,但如果鲁姗姗让她在后厨打杂,那她定是住在偏院的佣人区,果然再听了第四间房的对话时,让她心生寒意的心再泼上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