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十分响亮,瞬间传遍了整间驿站,即便是楼下的那队侍卫也该被惊醒了,他有些后悔今晚上宽容他们喝的那三碗酒了,若是他们睡熟了,只怕已经遭到了毒手。
原先楚少渊房间里头的几个人跃下来,翻身直刺向楚少渊,一柄弯刀冲破暗夜,直接飞过来,楚少渊几乎被逼到了绝境之中,躲闪不及,右肩被砍了一刀,猩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将他月白色的衣衫染的一片红,他只觉得半个肩膀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慎密的疼痛传来,他换左胳膊将刀稳稳拿住,身形变得更加轻盈,速度飞快的闪动着。
少年郎敏锐的发觉,自从楼上那个白色衣衫的少年下来之后,几乎蒙面人都冲着他去了,当下便明白这个人就是蒙面人的目标,对着汉子使了个眼色,汉子上前一把将另外几把冲着白衫少年而去的弯刀挡住,给了他一个反应的时间。
楚少渊喘了口气,冲汉子微微一笑,精致完美的脸颊上头绽放的微笑,衬着漫天的雪色,让人心跳像是瞬间便停滞了。
汉子眼睛瞪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少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忽然正面有弯刀划过空气的风,楚少渊见汉子愣神,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左手持刀将正面袭来的弯刀斩开,不顾右肩的疼痛,一把夺过弯刀用力插入被他抵挡住的一个蒙面人的喉咙中,右跨一步将左边砍来的弯刀躲过,战刀一个斜砍,砍中一名蒙面人的右臂。
蒙面人的攻势更加的猛烈,楚少渊吃力的躲过,一脚飞起将一个蒙面人的刀踢飞,弯刀一下子削掉了那个蒙面人的半截手臂,他回身大喝一声,在空中砍了一个半圆,长刀凌空画出点点寒芒,将攻上来的几柄弯刀挡住。
萧沛跟魏青此刻刚将潜进来的两个人放倒,从窗户上跳下去帮楚少渊。
萧沛见他身上挂了彩,急忙护住他,沉声道:“公子,您受伤了!”
楚少渊随口说了句:“不要紧。”侧身横跨一步,将让过了一柄自后而至的刀光,随后又猛然向前跨步,手中战刀在刺入另一名对手咽喉的同时又倏然收回,替护自己侧翼的萧沛挡下了必杀的一刀。
眼睛盯着那个被削掉半截手臂的蒙面人,只见他脸上煞白,却仍然用另一只手持着刀砍向楚少渊,大有不将他杀死誓不罢休之意,楚少渊心中一冷,左手持刀用力扎入蒙面人的胸腔之中,蒙面人手上的刀却依旧没有停下走势,向他身上不停的砍过去,楚少渊敏捷的躲过,一脚踹开他,他便动也不动的倒在了地上。
有了萧沛跟魏青的协助,楚少渊明显游刃有余多了。
萧沛看着十几号人,还都是一边倒的攻击着楚少渊,忍不住冷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来刺杀我们?”
一旁一个文士般的儒生一刀扎入了一个蒙面人的心窝之中,飞脚踢开蒙面人的尸身,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快速的说了一句:“他们是杀手,只杀人不会说别的,你省些力气吧。”
楚少渊眉头皱起,楼上又跳下来五六个人,看样子是将楼上的侍卫都杀了,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蒙面人越来越多,之前楼下的十来个人,已经渐渐接近二十个,他们之前不过才击杀了四个人,八个人对将近二十人,人数上头相差太多。
而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个,之前袭击他的蒙面人,似乎是领头人,武艺十分高超,萧沛看到那蒙面人一直缠着他,当下便对上了那蒙面人,几番交手下来,萧沛被他刺中了左臂,渐渐的有些落了下风。
楚少渊忍住肩头上的伤口传来的痛楚,用力劈斩开两旁不停攻向他的弯刀,他身后是魏青,稳稳的护着他后面的方向,让他可以不必分心身后,他握着刀的手已经开始微不可查的有些发抖,他这是第一次跟这么多的杀手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肩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往出冒血,浸湿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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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转机
246.转机
而少年郎这边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将攻击他的蒙面人一脚踢开,夺过他手中的弯刀,刀法刁钻的一刀捅入蒙面人的身体,弯刀大力的将蒙面人捅了个对穿,蒙面人死死的扣着少年郎的手,简直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阻挡着少年郎的动作,少年郎的手被他扣住,侧面横着飞来一柄弯刀,少年郎身子一转,那柄弯刀直接没入扣着他手的蒙面人身上,蒙面人再也没了力气,一下倒在地上,死了个透彻,身边立即又围上来三个蒙面人。
少年郎眉头皱了起来,这二十来号人,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即便是他这样从小被丢进军中,一次对抗四五个壮汉的人在他们手里都讨不到任何便宜,这样的车轮战下去,他的体力迟早是要耗尽的。
他身边的陈先生已经有些脱力,每一下防御动作都带着重重的喘气声。
少年郎夺过一柄弯刀,身子伏低做了个结印般的手势,一刀平砍,他正面的蒙面人被这强劲的刀风挥的后退一步,他瞬间跃起一脚踹翻了左侧的蒙面人,弯刀平挥,将陈先生旁边的蒙面人阻挡住,另外一只手上的弯刀瞬间捅入蒙面人的身体中,他落下的时候正好落在被他踹翻的蒙面人身上,膝盖用力一弯,那蒙面人胸骨碎裂,眼睛睁大,却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少年郎双手的持着刀像是一架旋转的风车,在蒙面人中不停的快速攻击着。
“主子,您小心啊!”汉子认出了这是少年郎的成名技,这样的招数最是耗费体力,他不放心的一边抵挡从后头刺过来的弯刀,一边尽快的移动到少年郎的身侧。
而楚少渊却无暇顾及其他,长久的对持,他双手已经麻木,汗水混着鲜血不停的往外涌,风一吹,整个人身上的热气就被吹散,手中握着的战刀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猩红色的血液。
他刚将左边袭来的那柄弯刀抵挡住,就瞧见领头的那个蒙面人一刀将萧沛的兵器击飞,下一招便直刺萧沛的胸口,他顿时浑身一凉,大喊一声:“萧沛!接着!”
他拼尽全力一脚飞起踹断了阻挡他的蒙面人的胸骨,将压制住的弯刀一把掷向萧沛,萧沛后退一步接住弯刀,抵挡住那一刀。
而楚少渊刚刚让过一柄从右侧斜斜穿过的弯刀,忽然感觉小腿上传过来刺痛感,低头一看,是被他踢断胸骨的蒙面人趴在地上,用随身的匕首刺中了他的小腿,他一脚将那蒙面人的胸骨踩得更碎。
小腿上的伤口疼的他有些站立不稳,左右两侧不停有弯刀攻过来,身侧的魏青一刀阻挡住,魏青背后却空门大开,被蒙面人一刀砍中,鲜血溅出,魏青翻转过来将蒙面人下一刀拦住。
楚少渊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战刀,将魏青右翼劈来的弯刀挡住,快速的说了一句:“你别管我,自己注意保命!”
他用力的劈砍弯刀走势,几柄弯刀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有两把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落到了柔软的雪地之中。
新鲜的血液顺着小腿上的伤口哗啦啦的涌入雪地,他能感觉到靴子里头湿漉漉的一片,身上一片冰凉。
魏青忍住后背痛楚,回了一句:“公子千万要保重!”
魏青边说边加紧手上的动作,帮着楚少渊护卫左右安全。
楚少渊腿上的伤势吃紧,连带他的动作也有些缓了下来,攻击他的蒙面人察觉到了这一点,正面破空而来的一柄弯刀随着他缓和的动作,眼瞧着就要刺入他受了伤的那条腿。
他低低的吼了一声,忽然整个人腾空跃起,带着沉重的战刀,几乎不可能般的在空中翻身而过,准确的避过了砍向他的弯刀,用没受伤的那条腿一脚踹飞一个蒙面人,战刀斜侧着划开另外一个蒙面人的胸腔,鲜血飞溅,在蒙面人倒地的瞬间,楚少渊紧跟着落到他的身上,战刀刺穿了他的身体,后面紧跟着破风而来的两柄弯刀紧贴着楚少渊握着战刀的手刺向他,他当机立断松开战刀,随手捡起一柄弯刀就地一滚,躲开身后的劈砍。
这时,少年郎已经双手持刀,一路砍杀过来,见到楚少渊这样灵敏的身手,不由的大赞一声:“好俊的功夫!”
楚少渊这才扭头注意到少年郎双手持着战刀,像是一个杀人的机器,许多蒙面人都不敢轻易的对上少年郎,他弯唇笑了笑,“过奖,你的功夫也不赖!”
他们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到驿站里面又出来七八个蒙面人,也是一身的血迹,楚少渊看着一愣,楼下的那队侍卫怎么也有十七八人,竟然会全军覆没,瞬间他感觉到了无尽的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放松警惕!
他的体力随着他刚刚的纵身一跃已经将近透支,他用力握紧弯刀从地上站起来,小腿上的伤口疼的他几乎站不稳。
蒙面人的头领看到楚少渊刚刚的那一跃,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用力摆脱掉还在纠缠他的萧沛,一刀砍向他,萧沛速度奇快的闪开肩上的劈砍,蒙面人头领第二招紧接着便跟了上来,生生比萧沛闪躲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分,弯刀砍中萧沛的胸前,纵使萧沛闪得快,也被这一刀扫中,胸口上那一刀,将萧沛正面染的鲜血淋淋。
蒙面人头领一脚飞起,萧沛往后退了一步,蒙面人头领便直接冲着楚少渊而去,萧沛连忙跟上,却被旁边两个蒙面人挡住去路。
他急的大喊:“公子小心!”
楚少渊勉力挡掉正面过来的几柄弯刀,他身侧的魏青因受了伤,阻挡的动作便开始吃紧,蒙面人却好似不知道累一般,越发凶狠,他应对的越来越吃力。
几个蒙面人涌过来生生的将魏青跟楚少渊隔开,蒙面人头领一刀划破漫天的雪花,直接冲着楚少渊的胸口而去,楚少渊左臂持刀快速格挡,从侧面即刻又砍来一柄弯刀,楚少渊侧身避开。
蒙面人头领的力量很大,他格挡的十分吃力,在两方对持之间,从背后传来破空之声,他立即察觉到蒙面人头领的意图,他拼尽全身力气一把将蒙面人头领压制他的刀砍开,翻身躲避背后那一刀,却没来得及躲开右侧的弯刀,弯刀划过他的衣衫,刺入腰间,伤口长达半寸,弯刀拔出,带着血珠一路飞溅到积雪之中。
驿站里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重,皑皑白雪之上不停的有新鲜的血液落在上面,积雪被践踏的十分瓷实,在除夕浓厚的夜色之中,大块大块的雪花一直不停的落着,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瞬间化成了水珠。
楚少渊身上越来越冷,失血过多让他行动迟缓,眼瞧着蒙面人头领持刀迎面劈来。
魏青在楚少渊不远的地方,看到楚少渊来不及躲避,他一脚飞起,将身旁的一个蒙面人踹过去,将楚少渊撞偏了些,领头人刀锋的准头便直接朝那蒙面人削过去,力道收不回来,领头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弯刀将属下的肩膀砍开一条血槽,伤口深可见骨,血液飞溅了他一脸。
领头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暗沉,比了一个手势,就见蒙面人的攻势似乎不要命的更加狠戾。
少年郎这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少年郎的双手因快速使力,导致胳膊上青筋暴起,胳膊一片肿胀,从被划开的衣衫上看,血管脉络像是蜿蜒的毒蛇一般盘踞在少年郎的胳膊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就在几人支撑不住,即将要化作刀下亡魂的时候,驿站外面出现了一排整齐的脚步声。
少年郎立即反应过来,大声道:“阿梨,我们在这里!”
驿站中立即进来一队人,全部是身形彪悍的壮汉,见到少年郎脸上身上都是血花,眼睛瞪大,长刀出鞘围了上来,几乎瞬间,形势急变,原本显出败势的八人,因为有了这队人的加入瞬间逆转过来。
驿站之中瞬间化成修罗场,这队人完完全全的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与杀手身上的阴暗气息不同的是,这队人身上的杀气像是经历了上百次的战争,才淬炼凝聚下来的,他们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砍在人身上的动作完完全全就是击杀。
砍不了脖子就砍手臂甚至是大腿,一时间,驿站之中到处是人的残肢败体,蒙面人被击杀的零零落落。
楚少渊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看到这群人忽然出现,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妥,可脑子却昏昏沉沉的,身上感觉不到冷跟疼,整个人麻木的站在院子里,奇怪的看着这一队人,看着天上的雪花不停的落到他们身上,随着他们干脆利落的动作,蒙面人渐渐的从十来个变得剩下八九个,七八个,甚至更少……
他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晕,整个人便如同散了架般的倒下来。
【小意很想表现出张弛有力的打斗场面,可越写越觉得(⊙﹏⊙)还是自己功笔不够啊……】
☆、247.惊痛
247.惊痛
云浮城。
夏府,庭院中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在庭院中堆了好几个大大的雪人,用胡萝卜做的鼻尖,银霜炭做的眼睛,还在雪人儿身上贴了两张福字儿,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晚上,一家人吃过锅子,围坐在福寿堂前的暖亭里头看烟花,喜庆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的升上空中,在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颜色,将小娘子的脸上都印着五颜六色的光。
婵衣一边剥着花生,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往年这个时候有大哥跟他在,整个暖亭都是欢声笑语,如今暖亭里头只能听到祖母跟母亲两个人说着一些家常,二哥哥一个人站在暖亭的琉璃窗旁,也不知是在看烟花,还是在想别的事情,父亲端着茶没滋没味的喝着,娴衣也少了往日的活泼。
看了半天的烟花,婵衣眼睛发困,起身行了礼回了兰馨院。
锦瑟铺床,燃了宁神香,香里头放了几片玫瑰香片,闻起来十分舒服。
她躺在温暖的床上,闭着眼睛便睡着了。
除夕夜,睡梦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门燃爆竹的声音,噼里啪啦听起来十分的热闹,婵衣在床上翻了个身,大约是屋子里太暖和的原因,婵衣额头上有细密的汗微微的冒了出来,她睡的有些不太安稳。
婵衣只觉得自己不知落入了一个什么地方,华美的宫殿,殿前养着一排蔷薇花,爬满了整个宫墙,前面立着两个人,背对着她的人身上穿着碧青色的长直缀,袖口缝制着简单的花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封信函,脸上是愤慨的神色,而他对面的那人却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束发的金冠在阳光之下异常耀眼。
婵衣愣了愣,这副昳丽无双的面容,不是楚少渊又是谁?
只见他冷着一张脸,眼睛里是深沉的光芒,眼角下的朱砂痣黯淡无光,她从未想过他的脸上会出现这样沉重的表情。
“……这是您要和离书…”碧青色长直缀的男子缓缓开口,手指发颤的将信函递给他。
他毫不犹豫的接到手里,打开确认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往回走。
就听到男子在身后十分不甘愿的道:“内子已经亡故了,您为何还不肯放过她?连她最后的容身之处都不愿给?”
他猛然回头,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光,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她为了你为了你们诚伯候府做了多少事?”
见男子说不出话来,他冷哼一声,再不理会他径直走了,婵衣却隐隐听到他低声道了一句,“蠢货,她活着我不能强迫她,难道她死了还要我把她让给你么,做梦!”
他穿过爬满蔷薇花的宫墙,走进宫殿中一间奢华精美的屋中,看着水晶棺中沉睡着的人,眉眼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他伸出手沿着水晶棺描绘棺中女子的轮廓,许久才扬了扬手中的信函,“以后你跟他再没关系了,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