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匕首擦了擦上面的血收回了腰间,准备离开却发现太傅一直在身后看着我,那冷漠的眸子里,一潭幽蓝湖水激起了涟漪,“太……太傅……”复杂的思想来到了我的脑子里,往事如一条特殊的琴声钻入了我的脑海里,而留给他的印象已经像烟一样,雾一样地淡薄了。
“你没事吧。”太傅温柔的问道。
“我……”我眯眯着眼睛,颤抖蜷缩的手指勉强的指着王员外,嘴唇哆嗦的想要说什么,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太傅上前捡起了大氅,拍了拍灰尘裹在了我单薄的身子上,忽然间,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酸,踮起脚尖双手死死的搂住太傅的脖颈,我感受到太傅微微一颤,太傅试图挣脱开我却没有用太大的气力,清亮的眸子低头看着我,“姑娘,此次我前来便是查案的,现在王员外已经死在姑娘的手中也算是死有余辜了。”太傅以为我是被吓到了,轻声的安慰着我。
“对不起……”我蜷伏在他的怀中,把脸贴在他温暖的脖颈,因为那思念已快将我喉咙烧干。
忽然我感觉到冷寒的刀光扑面而来,带着锐利的啸音,我诧异松开了太傅,只见四面八方早已被人围住,看见地上王员外的尸体,他们眼中的怒意更浓重了,我觉得眼前骤然一白,刀锋降落,太傅将我搂入怀中躲过那刀锋踹上一人夺过长刀,只听太傅柔声道,“别怕。”
这些虾兵蟹将我又怎能放在眼中,这些不过是我与太傅感情升温的助攻罢了,我略显柔弱的被太傅紧紧的抱着,内心却如同尖角恶魔一般邪恶的笑了起来。
刀锋摩擦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心悸的伸手搂住了太傅的腰,像个粘牙糖死死黏住太傅,那刀光剑影,血光纷飞似乎与我毫无关系,我融溺在这无尽的温柔中,蓦然,太傅将我抱上了马,我抬头惊觉那些人越来越多了,“驾!”太傅一声怒吼,带着我骑着马逃走,风将我的面纱吹落。
可是身后那些人紧追不舍,我也不知道我同太傅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这山林似乎根本就没有路,好在甩掉了他们,太傅将我扶下了马摸黑前行,偶尔有不知道什么动物从我脚边飞窜过去,我假装害怕躲在了太傅的怀中。
也许太傅见我柔弱女子便没有拒绝我。
忽地我的脚腕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树枝荆棘拌住勾破,我吃痛的轻哼一声,伤口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我来背你。”太傅向后伸手,微微弯下腰。
我看着他,我有些鼻酸,顺从地爬到他背上,我抱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太傅……”
“我在。”太傅轻声答应。
寂静的夜晚,挺拔的树木投射成影,像一大团乌云在摇晃颤抖,月光冰凉中带有诡异,我与太傅着实是找不到出路了,寻了一山洞准备歇息一夜,太傅生了火,为我用杂草简单的铺置了一下便在一旁坐下睡了,他显然是累了,眼睛舒惬地阖着,睡相俊逸非常。
我缓缓靠近太傅,静静地望着他,一动不动,目光中有哀伤悲戚,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缓缓的靠在太傅的肩膀上,脸庞上荡出恍惚的笑容,“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的……”我轻声呢喃着。
那缕幽魂看着我久久不能言,勉强扯出微笑,伸手想要擦擦我在眼眶中徘徊的泪水,可是手却穿过我的脸颊,她终究是灵,虚无缥缈的灵。
我忽地看到远处有两点绿光,幽幽地闪动着,向我移过来,更是有野兽的喘息声更重了,我的汗毛竖了起来,这荒郊野岭的不会遇到狼了吧,我吓得整个人身子僵住,屏住了呼吸,推了推身旁的太傅,太傅睡意惺忪,睁眼看着我。
“有狼。”
太傅立马警觉了起来,起身将我护在了身后,火光映出一头全身灰色的狼,狼都是成群结队的,果真,后面骤然出现了无数绿光,我顿时僵住,太傅从脚腕处抽出匕首,警备的看着众狼。
我也握紧腰间的匕首,准备随时杀上去,那些狼眼中流露出的凶戾眼神,旁边的幽魂在悠哉悠哉的飘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苦命鸳鸯啊,被狼吃了死相可是相当的难看……”
“闭嘴!”我恶狠狠的看着幽魂。
“姑娘?”
太傅看着我对空气说话一时之间疑惑住了,就在这疑惑的瞬间一只狼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我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太傅却是死死的将我护在身后,“别怕。”太傅佯装着淡定。
那群狼终于耐不住这僵持的对峙,猛地尖嚎一声,带着嗜血的戾气狂奔过来,太傅手中的匕首直直刺上一直狼的肚子,抽出,血飞溅在墙壁之上,那些狼前赴后继,眼见那狼的尖牙就要凑上太傅的脖子,我慌忙的将匕首插入了狼的眼中,血溅了我一身,如此这般那些狼更加凶猛了,咬住了太傅的手臂,匕首脱落,一人一狼在地面上翻滚着,我握着匕首狠狠插入了狼的脑袋中,匕首破体而出,与太傅的头颅只差半分的位置。
我们二人怎能抵挡住群狼?不出半分,太傅身上带了伤,衣服被狼爪划破,还渗出淡淡血迹,我被太傅保护的好好的几乎是没有受伤,殷红的血汩汩地从他胸口流了出来,点点滴滴,滴落在地面上,几欲昏厥的模样。
狼狈的他,看在我的眼里,却只觉得比哪一次见他时都要好看。
可是这样下去我与太傅必死无疑,抬头看着太傅苍白得像一片雪,这次,换我保护你。”我轻声道,我便冲了上去,饿狼也冲了上来,“呲”的一声,我都衣服被咬破血流了出来,饿狼尝到血后便直挺挺的倒了过去。
别忘了,我可是毒女。
这些饿狼想吃我?
又前赴后继了几只饿狼,都惨死在我的脚边后狼群再也不敢进攻了,狼狈的落荒而逃,我全身火辣辣的疼,看着半晕半睡的太傅,我也是很吃力的倒了过去。
许久许久,有人唤我,我吃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荆轲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我觉得后脑里像棉花裹的鼓槌在打布蒙的鼓,模糊地沉重。
“轲兄……”我的声音有些低沉,“太傅呢?”我觉得焦躁难耐,心里忽而像火烧着,忽而像水淹着,忽而又像石头压着,竟没有一刻舒服展。
“送回府了。”荆轲用毛巾为我擦拭着脸。
“他……还好吗?”我迫不及待的问。
“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关心别人?”
☆、我的悲喜都是你
听荆轲的语气看来太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薄唇扬起一抹笑意,得不到的并不是最好的,他一直守候在你身边,你却依然渴望他,那才是最好的。
“那王员外可是你杀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 和荆轲差不多年岁, 他身穿绛紫色暗花长衫的, 斜倚在门框上, 挑衅似看着我,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
“这大叔是谁啊。”我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那人修长的身形,浑身散发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 眉宇间透着淡漠的狂野和不羁,目光深邃而迷人。
“盖聂, 我曾游历经过榆次, 与他讲论剑术, 不和而散, 没想到,他竟寻上门了。”荆轲
端着药汤坐在床榻之上。
“柯兄对剑的造诣岂是他人可领会的。”我嘟着嘴,眉头微皱, 看着面前的药汤,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双眼死瞪着这碗汤药,好看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一副恨不得让这碗药瞬间蒸发了的模样。
“你……”盖聂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榆次有何人不知道我盖聂的!”
“嗯嗯嗯,很厉害。”我极度敷衍的道。
荆轲噗嗤的一下笑了出来,盖聂的脸更红了,荆轲佯装严肃的舀了一汤匙的汤药在嘴边微微吹凉,递于我的嘴角处,只好无奈的张开了嘴,喝完了一汤匙的汤药,苦味瞬间在舌头上蔓延开来,惹得我一阵咳嗽。
盖聂打翻了荆轲手中的瓷碗,汤药随着那瓷碗的碎片洒满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可伤到?”
荆轲瞧看我的身子,确认无烫伤才长舒一口气,看向盖聂眼神犹如一阵寒风扫过,连我都感到冷飚飚的。
“这个孩子是有几分与子上长相,你便爱不释手了?”盖聂声音逐渐变得低沉,嗓音却带着莫名的诱惑。
“胡言乱语!”荆轲他眉头一皱.眉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可怕的马蹄印。
“当初的那碗毒,可是你亲手端给子上的呢!”盖聂厚薄适中的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闭嘴!”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向荆轲,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像挟着闪电的乌云,显然他是真的动怒了,荆轲蹲下将碎瓷片捡起,对着我深邃的墨眸中散发着捉摸不透的笑容,“你好生休息一番。”说罢,便拉着盖聂离开了屋内。
想想方才盖聂说的话真是密思极恐,子上是荆轲最爱的女子,他又怎会亲手给她端上了□□,想想无果,也不再去想,毕竟是死者,早些安息较好。
那缕幽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坐在我的床榻旁,看着气色不错,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吸了精气,“喂,你怎么总跟着我?”
“姤儿在我的眼中,好似太阳一般的存在。”幽魂嘴好似是抹了蜜一般,那张依旧浅笑的俊逸脸庞。
我咧嘴一笑,“去轮回转世吧,这样下去你会变成恶鬼的。”我倒头睡下,将被褥裹得紧了些。
“姤儿曾经也是恶鬼吗?”幽魂问道。
“嗯。”我轻声答应。
“那为什么你可以有重生的机会!”
幽魂呢喃道,凛冽的眼神,我看着她飒飒的背影,幽魂忽然转身握住我的手腕,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她是个实物的存在,在我恍惚的瞬间那种触感随即消失不见,我望着幽魂的眼,她的脸上有丝苦笑,那冰冷的触感再次袭来,猛然,那缕幽魂被弹的跌落老远,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
“你没事吧。”我再次起身,看着我的手腕,无奈的笑了笑。
“你早便知道我的目的?”幽魂猛然一震,眸子越发的深邃,仿佛我如地狱里来的恶魔一般。
“你不愿去轮回,所以你必须要找到适合的躯壳,而我,便是不二人选。”我掀起被褥起身下床,看着幽魂。
“你怎么知道的?”幽魂起身,深邃的墨色眸子里淌出吞噬般的森寒之气。
“因为你的眼神,除了欲望,还是欲望!”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如果我成功了,你便是同我一样不过一缕魂。”幽魂脸绷得紧紧的,眼睛像挟着闪电的乌云。
“我真的希望你能替代我!”我清澈的眼眸也忽然黯淡下来,转过头,笑颜笑得温柔婉约看着幽魂,“这个世界,这具躯体受的苦难太多了。”
“此话怎讲?”
我对着镜子脱下了亵衣,虽是纤腰玉肩,藕臂长腿,可是露出的白皙皮肤上亦是密密麻麻的新伤旧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已经愈合却还能清晰的可以看出原本的伤痕,幽灵的眼神慌张起来,“这些伤……”
“很刺眼是吗?”我薄唇轻勾,这样就把她吓住了。
忽地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太傅,太傅见我香肩□□,惊情失措的转过身子,“姑……姑娘……”
我心里暗暗的笑了一番,把亵衣穿好,“我穿好了。”我勾唇深意一笑。
“姑娘……姑娘的身子可好?”太傅两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支吾着问道。
我过去竟然从未发现太傅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冷不丁的竟然笑了出来,他的俊脸上更加醺红。
“太傅那夜把我保护的很好。”我一脸灿笑。
太傅有些窘迫的撇开脸去不再看我,“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是姑娘你吗?”太傅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我忽然就沉浸在一份突发的喜悦里,一阵浓浓暖意,突然就有想要掉泪的冲动,拉住他的手臂,我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
“毕竟已经过去了,便当我负了姑娘吧。”
我松开了太傅的胳膊,铜镜里我的双眸里的绝望,蓦然太傅竟然伸手将我环抱在怀中,“可是为什么,感觉你轻轻碰就会破碎?为什么我看到你心会这么痛?”太傅的手放在的我后脑,将我压入怀中更深。
我没有挣扎,也不动,也不说话,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运行在加快,我突然好怕太傅的手会松开,我真的好想时间能够冻结在这一刻。
但太傅很快恢复理智反应过来,松开了我,眼神有些慌乱,有些无措。
我突然有股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将他永远禁锢在自己身旁,我却是一脸灿笑,“太傅,别再忘了我。”
太傅走后,我出去散了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了我原本住的公主府,那儿早已荒废了,我站在过去的那座凉亭,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最喜欢和太傅在座凉亭里畅聊,仅仅两年,却感觉过了一生,我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子上王后的墓前,草也拔了,也修葺了一下,想必是父王的命人办的。
“母后……我能这样叫你吗?”
“对不起……”
突然察觉有人来了,而且是我所熟悉的气息,依然控制不住一阵手抖,“丹儿果真是没有病逝。”燕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父王是要像十年前那般不顾儿臣的死活再次把儿臣送去友国吗?”我看着燕喜,声音冰凉入骨,发现他身后站的赫然是我的替身高渐离。
燕喜沉默良久,“丹儿……”
“那父王打算如何处置儿臣?像杀了母后那般吗?”
燕喜面色苍白,几乎不能言语,颤抖着身体,狠狠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我没有闪躲硬生生受了,我从未见燕喜如此动怒过,赤红着双目,排山倒海,像一场让人窒息的风暴,他为何要如此动怒,他根本没有爱过子上他有什么资格动怒?
一时之间,我心头涌来的莫大愤怒,刀尖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盯剜着燕喜,“你从来都未将我当做你的女儿!”
燕喜震住了,只那么一刹那,他的所有防卫与伪装,原则与坚持,尽数崩塌。
我愤恨的跑走,只觉得身后有人在追我,我拼命的往前跑,只觉得手腕被拽住,映入眼帘的那张同我一样让我有些慎得慌的脸,“为了燕国,请公主留下来!”高渐离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
“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平安公主已亡,而太子丹已被你替代,我留下来不过是遭人口舌。”我俯身看着高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