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兆笑了,“楚虞,你算什么东西,我不想操这个心管你。”
这句话出来,彻底把楚虞抽尽了斗志。楚虞站了一会,无力道:“梁叔,你不要生气了,这次是我错了。”
“还有哪次没有错?”梁京兆说:“楚虞,你哪次都没做错,不用道歉。”
楚虞说:“我们就是同学。”楚虞说:“真的。”
这样了,也不肯坦诚。
梁京兆有他的方法。他从背后环住楚虞,手垂下给她解了腰带,楚虞攥起了拳头,也没动一下,任梁京兆的手伸了进去,梁京兆没直奔着去,隔着层布料揉弄,楚虞身子抖得像个筛子,抓着梁京兆的手臂叫了声梁叔,梁京兆在她耳边说:“没完呢。”
梁京兆的手退出来半分,挑了那层濡湿了的布料进去,楚虞去抓梁京兆的手,不让他继续,梁京兆说:“你说得谎话太多,还是闭着点嘴,换个地方说话吧。”
楚虞的手软软放开了,梁京兆的手指探进去,问楚虞:“几点钟做的?”
楚虞咬牙不说话。
梁京兆说:“五点吗?在我来之前一个小时?”他的手指缓缓加进去一根,问楚虞:“我看是更早?”
楚虞终于哭出来,一面哭一面道:“梁叔,我错了,我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吃醋,梁叔,我不会和别人上床,也不想和别人。”
梁京兆说:“前面的话好听,后面,是又讲瞎话。”
楚虞抽噎了一下,愣愣的,“您都知道?”
梁京兆说:“你的私事我不想管。”
“您这也不管,那也不管,您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梁京兆惊讶挑了眉,“楚虞啊,你不是不想我抓着你不放??”
楚虞还在哭着,哭着摇了摇头。她眼睛肿成桃子,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来坠到梁京兆手臂上,一张脸梨花带雨,又漂亮又惹人怜,梁京兆给她揩了下巴的泪珠,楚虞抽噎得更厉害,梁京兆放了她 ,给她把裤子穿好了,像对个婴儿似的,梁京兆抽了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手,又抽了几张给楚虞,“平时吃饭不吃多少,哭倒有力气。”
楚虞捂住脸,梁京兆坐下来,“行了,别哭了。不累?”
楚虞说:“我伤心就哭,您管我?”
梁京兆道,“奇了,刚刚谁嫌我不管她。”
楚虞左抹右抹,把脸给囫囵擦了,坐到梁京兆身边去,手伸过去抱梁京兆,她知道梁京兆现在不生气了。梁京兆抬了手任她撞进来,又拍她的后背,楚虞说:“梁叔,你不要再吓我了。”
“怎么是吓你?”梁京兆淡淡的,他冷落了楚虞这么久,现在是真消了气了,和楚虞没什么好气的。气也不是这么快就消了的,前几次狠的时候,把楚虞弄得一边做一边抽泣,那时梁京兆的心都硬着,楚虞今天是服了软,也可能是个策略,但梁京兆看楚虞低头认错,又哭得这样伤心,还是没再板起脸来。
楚虞说:“您前几天,我真的好害怕。梁叔啊,你之前,我惹你生气,你就不回家,家里,又没有人,我一个人害怕。”
梁京兆说:“你在H市是一个人住,也住得很好。”
楚虞说:“那是因为我知道您会来找我的。”
梁京兆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楚虞的后背。楚虞还是张嘴谎话就来的。
“梁叔,你是真的不想管我了?”
梁京兆低头,“你长大了,不想也不用让大人管了,正常。”
楚虞说:“我不正常。”
梁京兆抬起来她的脸,“说这种气话,你也想和其他小孩一样吧。”
这一句话,把楚虞完全戳中了。她真的,就是想和大多数一样,一样幸福,一样开心,不需要拥有什么特殊性质的烦恼,不会和监护人上床,不用为一段没结果的关系浪费感情。
梁京兆说:“你这些招数,到什么时候都是管用的。上午你说你没吃饭,下午我不是来了,来叫你一起吃,不要自己有一顿没一顿的。你和那些男孩子,肯定不是就为了惹我生气,也是你自己喜欢了,喜欢就喜欢吧,年轻人,总不会真的愿意和我这个年纪大的一起玩,也玩不到一起去。”
楚虞闷在梁京兆胸前,梁京兆说这些话的时候,震得她贴着梁京兆的地方都嗡嗡的,很安定的感觉。梁叔又回来了,温温和和的梁叔,对她好的梁叔,做什么事都有点距离,哪怕是在床上也是,很照顾着她,考虑她感受的梁叔。楚虞真想梁京兆是一直这样的。
楚虞说梁京兆:“你一点也不老的。”梁京兆说他自己年纪大的时候,楚虞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在楚虞做关于梁京兆的思考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梁京兆的身份和行为,从没想过是年龄的问题。年龄不是问题,和其他比起来。
梁京兆笑出眼角细纹,说:“我怎么不老?楚虞,以后也别闹了,我不会真不管你,你明白吗?”
楚虞点头,“嗯。”
“说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您不会真的不管我。”
“再说一遍。”
“您不会真的不管我。”
“记住没有?”
“记住了。”
“好。”梁京兆用嘴唇贴了贴楚虞的额头。刚刚进来时只开了灯,没有开空调,天气还有点余暑,楚虞是吹惯冷风的,刚刚那一阵又让她出了满身的汗,头发粘在脸颊额头上,嘴巴微微张着呼吸。梁京兆摩挲她的脸庞,楚虞抓他手指,低低问:“要不要……去卧室?”
梁京兆翻过来握住她的手,摇了头,“就在这里坐一会。”
楚虞低眼说:“你刚刚好凶。”
梁京兆说:“你应得的。”
楚虞瞪他,又说:“你之前好几天,更凶。”
梁京兆说:“还敢不敢给我说报恩的事了?”
楚虞说:“您对我好,我肯定记着。”
梁京兆说:“记着就行了。”
楚虞转过头来吻他,梁京兆侧了侧,吻在她脸上。楚虞抿了嘴,“您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我当然喜欢你。”梁京兆把楚虞颊边的乱发都别到后面去,楚虞说:“那您爱不爱我?”
“我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养大的,也不是我贪图你漂亮,是因为你值得人喜欢。”梁京兆说:“其他的不要问了,给我留点脸面吧。”梁京兆已经承认楚虞的那些伎俩对他有用,其他的再说多了,楚虞是会看轻他。
楚虞在低着头玩梁京兆袖口的扣子,梁京兆揉她的头发,楚虞说:“您真是大人,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
梁京兆说:“当然,长你的那年岁,不是白长的。”
楚虞说:“您十几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梁京兆想了,说:“也是一团糟的。”
楚虞说:“您是比我厉害的人,肯定和我是不一样的。”
梁京兆又为她挽了碎发:“你也可以的。”
这天晚上,梁京兆和楚虞睡在一起,各盖了一条被子,睡得很安稳。早上梁京兆起来买了食材,回来关着厨房门做早餐,味道从缝隙里泄露出去,楚虞是被香气和饥饿叫醒的,下了床看见梁京兆系着半褪色的围裙端了盘子出来,楚虞踮着脚要接手,梁京兆躲开她:“烫。”不要她碰,问她洗漱了没。
楚虞折回去洗脸刷牙,出来时梁京兆在看手机上的新闻,侧着头把用水热好的盒装奶撕开倒进楚虞的杯子里,楚虞坐到他身边了,他抬眼看楚虞:“倒是勤快,周末不睡懒觉。”
楚虞接来奶喝,梁京兆说,“厨房里还有,你去端出来吧。”楚虞站起来,去了厨房。她低哼着歌,背影轻轻晃动,身上铺满了晨光,阳光下天使一样的小东西。
梁京兆垂下眼,他不知道楚虞想要什么吗?这是他养大的小孩,楚虞是个无礼的大胆的野心家,她想要不用一块筹码,就索取到她想要的所有。是他的孩子,不过还是个孩子。这个小孩,摇摇摆摆的拖着一只空空的口袋走到梁京兆面前,把她的口袋启得大大的,梁京兆看不得这个孩子在他这里一颗糖果也讨要不到的样子。之前的那些已经够了。
在楚虞自以为的那场战役里,她的梁叔是一直在和他自己对弈,楚虞不是他的敌人,是他的业障。到底是真的爱楚虞,还是真的爱护这个孩子,爱,就不能放手,爱护,就得讲责任讲良心,他首先是楚虞的家长,然后才是爱人。
楚虞不知道这些,也不管这些,她心里只有个欢欣的念头,她此刻端起了梁京兆制作的、摆盘漂亮的食物,像端起她沉甸甸的美梦,对未来很抱希望,再也不要落空。
她的胜利带着侥幸,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赢了这场比赛,在今天之前,梁京兆的冷漠已经把她击打得丧失所有斗志了,她发觉她根本受不了梁京兆漠视她,可她最后还是赢了。
于露茵曾经对王昊非常有感情,她是聪明的女孩子,当然清楚王昊的那些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伎俩,但每次还是甘心下了套,她是真的爱痴了傻了?不过是真的喜欢他,不忍心那个在她心里一直像小王子一样骄傲的人在她这里败兴而归。宁愿放低自己,也不愿让对方跌倒一次。
楚虞是于露茵这段情感的见证人,她曾经也喜欢过王昊这样的确令人心动的男孩子,王昊让人爱得遭罪,从不想回报和责任。楚虞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楚虞对王昊的好感稍纵即逝,因为他们已经是同一种人了,这种人,没有飞蛾扑火的奉献精神,最擅长的是不让自己平安无事。
☆、烟花与山茶
大二课是最紧的时候,每天都有早八的课,一直上到晚上九十节,中午回不来,楚虞就在学校食堂里坐着,早午餐都是潦草的,所以晚上一定要吃好。背着包回到家的时候,梁京兆或早或晚总会到,这是他家长的义务,对楚虞的责任,有退不了的应酬,会事先给楚虞报备。
家里又请了新的阿姨,工作日只做晚餐,周六周日三餐,再做些清扫任务,不再住家。有时得闲得空,梁京兆会在周末给楚虞做饭,平时只有早餐在做着,很像楚虞上初高中的时候。
他们也没有再发生关系。
楚虞对这种事情没有执念,她的选择也太多,和谁都是一样的,和吴桂荀开始的过早的频繁的让她对性带有种麻木,尤其是后来梁京兆吓她的那几次,她有些抵触梁京兆。当然之前和梁京兆最舒服,因为梁京兆很照顾她,又有些隐秘的愉快。但其实也是差不多的,缺少的会有其他的来补充,比如说年轻的,美丽的,恰当情境的。
楚虞是有恃无恐,日子过得很轻松,从前被分散出去的注意力被集中起来,不是学业就是玩乐。这两项都渐渐出色起来,于是让人敬慕,她再得到的爱就是被尊重的了,小心翼翼的不敢伸出手去的爱,和街边的搭讪、狂热短暂的追求不同,楚虞认可这种爱,但另一种是最好的:势均力敌的爱。
班长在大二上学期和高中的异地女友分手,在新年的夜晚打给楚虞电话,楚虞正和梁京兆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手机响起来,楚虞看了一眼梁京兆到房间里去接,班长回了江苏老家,问楚虞能不能做他女朋友,背景音是鞭炮和笑闹,听起来很宏大又很亲切,楚虞说让我想想,班长说嗯,那就先新年快乐吧。
挂了电话楚虞回到客厅,梁京兆在剥一只砂糖橘,楚虞走过来,梁京兆揽了她的肩膀,把橘子喂进她嘴里。楚虞吃完了要再伸手拿,梁京兆说:“上火,少吃。”
年前阿姨买了许多年货,在最后一天做工的时候摆出来,楚虞吃了些炒货,那天吃午饭又把腮部咬到了,生了口腔溃疡,食欲恹恹。晚上躺在床上举着镜子往嘴里照,手里捏个维生素片,几次放进嘴里,都贴不到地方,梁京兆来敲她的门,看她这幅样子,问她在干什么。
楚虞拿出湿哒哒的维生素片,说想把它贴到创口,听说好得快一些。
梁京兆没听过这种说法,在床沿坐下了,从维生素瓶子里拿出来一片放在食指上,对楚虞说:“张嘴。”
楚虞张开嘴,梁京兆俯下身,手指伸进去,正遮了光,什么都看不清楚,梁京兆拍她肩:“坐起来,看不见。”
楚虞从床上爬起来,折着腿跪坐在床上,仰起头对着房顶的灯,梁京兆扶着她下巴,调了角度,“哪?”
楚虞用舌尖做指示,梁京兆的手指再伸进去,一步到位,“好了。”
楚虞慢慢合上嘴巴,梁京兆的手指快离开的时候,让楚虞舔了一下。
楚虞摸着腮感受,“唔,蛰得好痛。”
梁京兆起身来,“早好少受罪。”
楚虞笑了一下,梁京兆是来叫她收拾东西的,原来李梅住的小间让人给改成了书房,楚虞念的专业要看许多的书,各种售书网站寄来的快件没有断过,寒假楚虞懒散了些,不愿每天都吃书本,半月才拆了一箱,后来的堆了一地。楚虞倒回床上,还捂着脸颊说:“梁叔,我疼啊。明天再说吧。”
梁京兆说:“你就懒吧。”关上门到书房给她收拾清楚了。
电视上播喜庆的歌舞,演不怎么好笑的小品,楚虞用吸管喝瓶装苏打水,靠在梁京兆肩头,一些还算能笑一下的地方她就笑一下,在梁京兆的肩膀上蹭蹭,振动模式的手机似的。梁京兆欠身把手里的橘子皮投进垃圾桶,顺势把楚虞甩开了。楚虞没有依靠,等梁京兆回来,直接在他腿上躺倒了,还扭身换了个姿势,又能看电视,又能喝水。梁京兆没奈何,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