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师旷,字子野,山西洪洞人,春秋时著名乐师。他生而无目,故自称盲臣、瞑臣。为晋大夫,亦称晋野。博学多才,尤精音乐,善弹琴,辨音力极强。以“师旷之聪”闻名于后世。
[88]《汉书·袁盎晁错传第十九》:“其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后行之;其动众使民也,本于人事然后为之。”
[89]《周易·系辞上》:“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90]《庄子·外篇·骈拇》:“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
[91]《宋书·孝武十四王·始平孝敬王子鸾传》:“帝素疾子鸾有宠,既诛群公,乃遣使赐死,时年十岁。子鸾临死,谓左右曰:‘愿身不复生王家。’同生弟妹并死,仍葬京口。”
[92]《汉书·蒯伍江息夫传第十五》:“赞曰:仲尼‘恶利口之覆邦家’,蒯通一说而丧三俊,其得不亨者,幸也。伍被安于危国,身为谋主,忠不终而诈雠,诛夷不亦宜乎!”
[93]《吕氏春秋·览卷第十六》:“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94]《庄子·至乐》:“颜渊东之齐,孔子有忧色。子贡下席而问曰:‘小子敢问:回东之齐,夫子有忧色,何邪?’孔子曰:‘善哉汝问!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怀大,绠短者不可以汲深。”夫若是者,以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适也,夫不可损益。……’”
[95]《韩非子·说难第十二》:“夫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
[96]《说苑·奉使》:“秦王忿然作色,怒曰:‘公亦曾见天子之怒乎?’唐且曰:‘王臣未曾见也。’秦王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唐且曰:‘大王亦尝见夫布衣韦带之士怒乎?’秦王曰:‘布衣韦带之士怒也,解冠徒跣,以头颡地耳,何难知者。’唐且曰:‘此乃匹夫愚人之怒耳,非布衣韦带之士怒也。夫专诸刺王僚,彗星袭月,奔星昼出;要离刺王子庆忌,苍隼击于台上;聂政刺韩王之季父,白虹贯日。此三人皆布衣韦带之士怒矣,与臣将四。士含怒未发,厉于天。士无怒即已,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即案匕首起视秦王曰:‘今将是矣。’秦王变色长跪曰:‘先生就坐,寡人喻矣。秦破韩灭魏,鄢陵独以五十里地存者,徒用先生之故耳。’”
[97]《春秋公羊传》:“昭公二十年。……贤公子喜时,则曷为为会讳?君子之善善也长,恶恶也短;恶恶止其身,善善及子孙。贤者子孙,故君子为之讳也。”
[98]《汉书·武帝纪第六》:“诏曰:‘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
[99]《庄子·内篇·德充符第五》:“闻之曰: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
[100]《孟子·告子下》:“孟子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为君辟土地,充府库。”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为君约与国,战必克。”今之所谓良臣,古之所谓民贼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是辅桀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101]《诗经·大雅·荡》
[102]《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103]《汉书·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第三十六·杨恽传》:“恽曰:‘事何容易!胫胫者未必全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窭数:用茅草结成的圆圈,放在头上做顶东西的垫子。
[104]《淮南子·俶真训》:“夫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古之真人,立于天地之本,中至优游,抱德炀和,而万物杂累焉,孰肯解构人间之事,以物烦其性命乎?”
[105]《裴注三国志·吴书·宗室传第六》:“裴松之注:初,(盛)宪与少府孔融善,融忧其不免祸,乃与曹公书曰:‘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为始满,融又过二,海内知识,零落殆尽,惟会稽盛孝章尚存。’”
[106]《庄子·外篇·秋水第十七》
[107]《后汉书·袁张韩周列传第三十五·袁安传》:“臣闻功有难图,不可豫见;事有易断,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单于者,欲安南定北之策也,恩德甚备,故匈奴遂分,边境无患。”
[108]《后汉书·光武十王列传第三十二》:“臣苍疲驽,特为陛下慈恩覆护,在家备教导之仁,升朝蒙爵命之首,制书褒美,班之四海,举负薪之才,升君子之器。”
[109]《后汉书·周黄徐姜申屠列传第四十三·徐稺传》:“闳生出公族,闻道渐训。著长于三辅礼义之俗,所谓不扶自直,不镂自雕。至于稺者,生自江南卑薄之域,而角立杰出,宜当为先。”
[110]《道德经·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111]《诗经·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112]《圣经·旧约·传道书》:“我所以恨恶生命,因为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事我都以为烦恼,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113]《庄子·外篇·秋水第十七》:“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塗,故生而不说,死而不祸,知终始之不可故也。”
[114]《汉书·盖诸葛刘郑孙毋将何传第四十七·盖宽饶》:“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诎。《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裁省览。”
[115]《汉书·贾邹枚路传第二十一·枚乘传》:“夫十围之木,始生如蘖,足可搔而绝,手可擢而拔,据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砻底厉,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养,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累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臣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116]《抱朴子·释滞卷八》:“要道不烦,所为鲜耳。但患志之不立,信之不笃,何忧于人理之废乎?长才者兼而修之,何难之有?”
第三册
第一章 宁为贯高
夜愈加深了,人们珍藏起余下的美酒,开始酝酿新的恣肆与热情。爆竹声渐息不闻,窗外终于静了下来,万事万物都在深黑的梦中一件件消失,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尸身所在的房间不能放火盆,坐得久了,寒气缘四肢侵上,冻彻肌骨。我疲累不堪,却甚是清醒。父亲的伤口上涂满了没药和乳香,他的身体亦用酒擦洗过,散发出醉人的香气。这香气幽微精深,像一条小蛇咻咻吐着芯子,钻入思想深处。
在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未解:皇帝、皇后与大将军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夜深人静,一切都清晰可闻。只听门外有人重重打了一个呵欠,接着衣衫窸窣,一个女人低低呻吟。忽听一声嘘声,另一个女子告诫道:“小心!别伸——”话音未落,便听得慧珠压低了声音喝道:“叫你们守灵,倒打呵欠犯懒!长公主殿下还没喊倦呢——”
熙平长公主的声音沉静而慵懒:“拉出去打十板子,赶到后花园去通池子。”
熙平长公主府后花园的小池暗通汴河,只是暗道狭窄,入口处常被淤泥堵塞,须人下水疏浚。春夏尚可,隆冬时节,这可是一件苦差。只听那打呵欠的女人砰砰砰地叩首不止:“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我连忙开门上前,依依行礼:“玉机拜见长公主殿下。”
熙平顾不上那个磕头的仆妇,向我道:“免礼。”只见她一身素袍,颈上系着白狐皮。脚上一双雪白的缎面靴子,绣着莹白的玉兰花。这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画面,十四年前,我就是经由这朵玉兰花见识了她无可描摹的美貌。如今她雪肤依然,花貌如昨,而当年那个站在她身后的青布靴子管家却已经不在了。
熙平面色苍白、气息洁净,显然未施脂粉,更未饮酒。今日府中夜宴,熙平竟然滴酒未沾。连慧珠也褪去了所有的珠钗,换过了鞋子和帕子,一脸恭顺地站在熙平身后。
我指着那磕头的仆妇道:“玉机斗胆,请殿下饶恕她。守灵甚是辛苦,略有困倦也是平常。况大年节下……”
熙平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朱大人开口,孤便饶恕她。”又向那女人道,“好生守着,不准再犯懒了。”那女人向熙平磕了三个头,又向我千恩万谢,这才起身。
熙平对慧珠道:“孤要去看看朱总管,你在外面替孤上香,不要走开。”慧珠应了,自拿了三支香在烛焰上点燃。于是我命小钱去西边的房间歇息片刻。小简带来的四个内监早就被我打发去睡觉了,绿萼在陪伴玉枢与母亲。于是父亲榻前只剩了我和熙平。
我走上前去,恭敬道:“殿下前来致奠,玉机感激不尽。”
熙平道:“朱总管是府中最得力的管家,他不幸遭祸,孤理当致奠。”她深深叹息,目不转瞬地望着我,“孤与玉机有多久没见了?”
我叹息道:“大约八九个月。”
熙平道:“你怨孤命小菊将你的画拿去如意馆给皇帝看,所以躲着孤,是不是?”
我口角一动:“玉机不敢。”
熙平不语,向父亲深施一礼,起身时已双眼微红。她的目光除了深切的哀痛、怜惜和感激,还有一种难言的慷慨、壮烈与不舍。她低下头,小巧的下颌埋在修长蓬松的风毛之中,樱唇微张,不动声色地一叹,银色毫毛如风中衰草,惊颤不止。她合目默祷,落下两行清泪。她是真心为父亲的死而伤心惋惜。我甚是感动,不觉唤道:“殿下……”
熙平轻轻抹去面颊上的泪痕,微微一笑道:“玉机当多谢孤才是。”
我一怔,道:“什么?”
熙平上前一步,凝视父亲苍白的面容。这张脸因脱水而显得瘦削呆板,紧闭的双唇含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蕴藏无数秘密。熙平从襟上摘下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伸双指撑开父亲的右眼,将珍珠塞进了空洞的眼窝。她的指尖轻盈拂过,父亲便以明珠为睛,合目安然而睡。熙平道:“愿他看清黄泉路,来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我感激道:“多谢殿下。”
熙平命慧珠端了水进来,我亲自服侍她浣了手。熙平道:“你伺候人的功夫大不如从前了。”
我为她扣上素银镯子,垂首道:“殿下恕罪。”
熙平道:“你在宫中养尊处优数年,如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不要多谢孤么?”
我一哂:“唾手可得?”
熙平捧起手炉:“孤听闻奚桧在刑部也大受拷掠,回监牢后,将棉裤拆掉,绑在窗栅上,吊颈自尽了。”
我语带讥诮:“殿下也知道奚桧?”
熙平道:“孤只是知道,却从未见过。他本是你父亲的好友。如今两人都受尽诸般酷刑,却坚辞不改,足证清白。如此一来,不但洗清了孤的嫌疑,玉机也会恩宠更盛。来日封妃,岂非轻而易举?”
我冷笑:“如此说来,殿下知道父亲究竟是被谁折磨死的。”
熙平缓缓抽出发间的银簪,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炉中的炭灰,笑意凄怆:“不但孤知道,你父亲在昨天早晨离家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回不来了。”
我心头大震,青瓷手炉在地上跌得粉碎。银色的炭灰扬起,燃烧的炭球亦被摔得粉碎。我颤声道:“此话怎讲?”
熙平一笑:“别急。孤此来,就是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昨天早晨,令尊的一位‘挚友’来找他,说家中母亲忽然没了,要拆借些银两料理丧事。”她在“挚友”二字上咬得极重,似有切齿之恨。
慧珠进来清扫碎瓷片。碎瓷闪着火光,像讥诮而躲闪的目光。我强按心头的惧意,问道:“这位好友,是谁?”
熙平道:“此人叫作李湛之,是一个穷儒书生,平日务农,闲了便进城靠卖字画赚几文小钱,以此奉养寡母。他以耕读为事,从不肯要你父亲接济的银子,你父亲因此十分敬重他。两人常在一处饮酒交谈,算来也快两年了。”
我沉吟道:“既是一个不起眼的穷儒,殿下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熙平道:“这事原本平常,你父亲在外常有一些穷朋友,每年也不知要接济他们多少。一年前的一日,你父亲出城办事,偶然路过李湛之家,便沽酒买肉去看他,却在他家中见到一人。此人衣着虽简,却颇有气度,面色白净,说话尖细,还带着贴身小厮。你父亲亲眼看到两人将一只宝蓝色云锦钱袋推来推去。后来那人见你父亲在院门外看着,才揣了钱袋坐马车回去了。李湛之不但不要他的钱,甚至不愿提起他,只对你父亲说此人乃是家门不幸。玉机猜猜,此人是谁呢?”
我沉思片刻,道:“此人气度不凡,有仆役和马车,连钱袋也是云锦的,可见是个有些身份的人。面色白净,说话尖细,莫不是宫中内监么?李湛之……李湛之……李湛……之……”脑中电光火石地一闪,我霍然张目道,“李演!李湛之是李演的兄弟!两人的名字俱是从水的。且前些日子小简获罪,险些被赶出内宫。李演说母亲病重,出宫侍疾,小简这才又回御书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