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茉七
时间:2017-11-07 20:28:30

  凌末没座一会儿便借了由头离开,在座的人与张嫣又都不熟,只觉尴尬,但又不敢忤了太子妃的面子,便干坐着,张嫣倒也没让她们太过难堪,只吩咐了让她们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诗笺,便让众人散了。
  下来几天,张嫣为着中元节的事,忙的不可开交,凌末也时常被昭和帝叫到紫薇宫,张嫣自是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瞧着凌末闲暇时偶尔的失神,张嫣便觉昭和帝定是又教训凌末了。
  其实,对于宫里的近些日子的传闻,张嫣也是知晓的,昭和帝没道理没有耳闻,眼下还没有动静,张嫣也摸不准昭和帝是什么意思。
  日子一天一天近了,可昭和帝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张嫣便想,如此,昭和帝便是默认了自己的做法了吧。
  这几日,凌末也异常的沉默寡语,张嫣在一旁瞧着,每每都强压下了心里的疑惑。终是在这煎熬的猜度里熬过了这几日。
  正月十五,中元节这天,御花园的河道旁都已安置了灯架,夕阳垂下的那刻,宫监们便一盏盏的点亮,索性,今夜无风,到也成了一道美景。
  酒宴设在河道旁的揽月楼,张嫣一早便和夕秋到了这里,瞧着都准备齐了又嘱咐了一遍御膳房那边才回了东宫。
  凌末早已换了宫服,张嫣瞧着自己的衣裳被撑在衣架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父皇那边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凌末闻了,重重的舒了口气,挥退了伺候着的宫女,转身瞧进张嫣的眸里,狡黠笑道:“忍不住了?”
  张嫣知他有意逗弄,便扯着他的衣摆,不依不饶道:“如此说便真有,你且与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准备。”
  凌末捏了捏她的鼻头,随意道:“也不管你什么事,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到时只等着看戏听戏就成。”
  张嫣瞧他当真没说的意思,也只好作罢,由着夕秋伺候着换了衣,两人便由众人簇着朝紫微宫去。
  昭和帝和皇后早已整装完毕,见了凌末与张嫣,昭和帝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凌末,见他垂头,这才瞧向张嫣,打趣道:“孤听皇后说了,这些日子嫣儿确实劳累了。”
  “全是臣媳该做的,母后在一旁也有辛劳。”张嫣施了一礼,却听皇后笑道:“东宫聪慧,一点即通,臣妾这次真是清闲不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御花园去,张嫣偷偷瞧了几次昭和帝,今日,昭和帝都没和自己打个正色,真是猜不着一会儿会有什么事。
  凌末好似很享受张嫣这般的忐忑难安,时不时的逗她几下,她也懒得搭理。
  “你就好好放心就是,有我在,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害了你,就算我想,父皇那里也不允啊!”
  凌末说的是大实话,张嫣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自己杞人忧天,那心也就慢慢放在了地上。
  昭和帝领着妃嫔们入了坐,凌末与张嫣引着宗亲大臣还有命妇们跪了礼,也都纷纷落了座。
  这种场合,例行的歌舞还是要有的,几番祝敬,酒兴上来,宴会也就热闹了起来。只是张嫣的心总是悬着,也不知一会儿昭和帝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九章
  张嫣在那群命妇中寻了许久才找着那日凌末说的户部严岑的千金,今日她换了发髻,也不再穿着蓝衣,张嫣瞧了许久才敢确定是她,又看向凌末下面的三殿下凌策,这孩子果然还小,那目光直剌剌地瞅着自己的心上人,一点都不知道个避讳。
  忽觉一道视线直直地盯在自己身上,张嫣不禁一愣,那不是寄居在顾青夏家中的顾昭云么,她打量自己干嘛?
  转向凌末,他正在与凌策耳语,再看向顾昭云,幸好,她不再看着……应该是不再瞪着自己了。
  “真的么?”
  张嫣忽听凌策叫了一声,昭和帝似是也被这声叫给引了过来,便问,“你二哥与你说了什么?”
  凌策面目一红,很是拘谨,半晌说不出话来,昭和帝面上微有不悦,凌末起身凑了身子到昭和帝跟前说了一阵,昭和帝面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到最后还频频点头,笑意连连的。
  “多谢二嫂!”
  张嫣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扭头就见凌策一脸的感恩带德,“二哥与我说了,我与严贞的事,多谢二嫂成全。”
  张嫣这才知,适才凌末是与他说的这个事,不禁笑了笑,道:“你得多谢谢你二哥,若不是他说,我也不知道这些。”
  “是。”
  瞧着他的欢喜模样,张嫣又看向已经走回来的凌末,他的面上也温和浅笑,只是和凌策的一比,张嫣便觉得这笑多少有些假。
  “听皇后说,东宫还准备了特别的安排?”昭和帝喝的有些高了,面颊酡红,双眼迷离的,看着应是心情不错。
  张嫣心一个咯噔,立身施了一礼,才回道:“是……”
  说罢后,昭和帝连连称赞,随即让李善府备了纸墨,“你们也都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孤也想看看,你们脑子里装了多少,皇后既已备了题,不妨再加上孤这一道……”
  说罢,便放了笔,将写好的宣纸卷起,递到李善府手里,接着道:“将灯谜都帖了去,答对了,有赏。”
  众人一阵拜跪,便热闹着散了。
  “咱们也去瞧瞧。”张嫣拉了夕秋一道出了楼,楼外早已挂满了各式灯笼,道旁也都设了书案,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其实张嫣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书作传情,如此,张嫣也好知道这些待选的闺秀是否有意中人,开春的采选,昭和帝虽说明了不纳妃,但终归是要选出几门婚事来冲冲喜庆的,既然她有这个权利,自然是想面面俱到,让众人都满意的。
  寻着花灯,一路走到了河岸旁,扭身却见凌末一直跟着,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不去玩儿?”
  凌末却比张嫣更诧异,“我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玩儿了么?”
  夕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得两人都是看了过去。
  “婢子失礼了。”
  张嫣瞧着夕秋的嬉笑模样,啧啧摇起头来,“你这哪是失礼该有的样子。”
  凌末指了河里的花灯道:“咱们也去放一盏?”
  张嫣却有些意兴阑珊,她的愿望又实现不了,放了愿也白放,“若是放了愿就能实现,那老百姓还不天天都跑河道里放河灯去了,再说这河灯也不知会漂到什么地方去,若被谁捞了去,被旁人瞧见了,心中终归会有些不舒服。”
  “也就是你想的如此多!”凌末却硬拉着张嫣到了河道旁的书案前,凌末先写了心愿,用纸筒卷了,便将笔递给了张嫣,“你也写写,虽知这是无稽之谈,但过节嘛,也算应景。再有这河道下游直接通向浍河,江河茫茫一个水浪便将这河灯淹了,谁还能瞧得见,这河道沿岸又都是宫廷禁卫,他们都由统领管着,谁敢大胆私拦宫里的河灯,放心没人能瞧见的。”
  张嫣无奈,咬着笔头沉思了许久,才提笔写了一排小字,也卷了握在手里,两人拿了河灯,将各自的纸卷放了进去,只听凌末道:“河道危险,你就别去了,将河灯给我,我放了去就行。”
  张嫣却不依,“不行,万一半道你看了怎么办,我自己放。”
  说着便朝那河道走去,凌末只好嘱咐了夕秋道:“一会儿你也上些心。”
  “是。”夕秋施了礼,便笑盈盈地追了过去。
  凌末几步追了上去,先张嫣一步立在了河道旁,伸着手才道:“照着我走过的路过来,拉着我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危险的,就是河道旁的泥土松软,踩上去软绵绵的,容易陷进去就是,握住凌末的手,张嫣蹲了身子,瞧了一眼自己的河灯,又看向身侧已蹲下来的凌末,说的很是郑重,“我不会问你里面写的什么的。”
  凌末却笑出了声,还将自己的河灯递了过去,“给你瞧瞧。”
  张嫣挣扎许久,还是作罢,“算了,瞧了也就没意思了。”
  说着便将自己的河灯放了进去,凌末瞧着她的河灯漂的远了,忙将自己的放了进去,河岸上红灯盏盏,河道里亦朵朵莲花河灯。
  河面波光粼粼灯火摇曳,映在张嫣的脸上似是蒙了一层缱绻柔光,凌末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眼角,惊得张嫣一个咧身,险些栽进河里。
  “小心些。”凌末搂着她的腰,瞧进她的黑眸中,深情款款的说。
  张嫣羞涩地避开头,视线扫到一抹粉红,一侧头就看见了河对面凉亭里的戴府小姐,夜色太深,张嫣瞧不清她是个什么表情,心里的那点慌乱顿时没了踪影,她推开凌末站了起来,笑道:“我今日还设了一个节目……”
  上了岸,张嫣拿了笔递给凌末,“你且写一句诗来。”
  “写诗做什么?”凌末此时心思尽在张嫣身上,也就没在意河对面的戴府小姐,只跟了张嫣的步子走近书案拿了笔,却是没有去写。
  “你写了就是。”张嫣推着他,一旁说道,“昨日我读书,读了一句,觉得其景深好,我的字不如你,你且写了下来就是。”
  “哪句?”凌末无奈,却见张嫣瞧了瞧那满是莲花灯的河道,喃喃吟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凌末眉心一蹙,缄默了许久,黑墨在纸上晕开一片,沉沉笑道:“好好的,怎选这么一句诗。”
  张嫣却摇摇头,只道:“我读这句的时候,心下一片感触,总是想着它。”
  凌末写好了,递给张嫣,张嫣端祥许久,交给夕秋,道:“好好收着。”
  夕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收好了,却只是道:“是。”
  明月正空,该是揭谜底的时候,张嫣和凌末回去的时候,昭和帝身后已跟了一堆的人,立在花灯下,瞧着上面的谜底。
  “善府,孤的灯谜,可有人猜着了?”
  李善府微微一笑,侧了个身,身后的小宫监便贡上了一盏花灯,“回大家的话,猜着了。”
  “孤瞧瞧。”昭和帝面上一笑,李善府将花灯递的近了,花灯上的纸白白净净,空无一字,只落款处,书了一排娟秀的小子。
  谜。其旁另书了一排小字: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不错,谁人猜的。”昭和帝环视了一周,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应答,皇后却是道:“怕是猜中谜底的人还没过来,这次灯会,臣妾吩咐了不能在谜底直接署名,都用一句诗代替了自己名字,入席前,臣妾已让他们在揽月楼备了底,待灯谜猜完了,到揽月楼算一下,便知谁是头魁。”
  “嗯!灯谜可都猜完了?”
  皇后笑答:“都已记好在揽月楼里了,只等着皇上赏赐呢。”
  张嫣不去看凌末的表情,今夜的一切都还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就好。
  “这个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是谁?”
  张嫣想昭和帝对这个猜中自己灯谜的人该是很感兴趣,李善府忙去看了名册,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张嫣,方回道:“大家,这个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有两个人……一个是右丞府的戴小姐,一个是……是太子殿下……”
  在场的除了张嫣,凌末,夕秋,怕是没有一个不震惊的,昭和帝坐在上位沉了脸瞧了一会儿凌末,将写了两人名字的名册扔到一旁,许久才道:“真是巧了!”
  张嫣突然跪地请罪道:“是臣媳失误,未考虑周全,竟撞了名。”
  昭和帝却是笑道:“戴卿家,看来太子与贵千金缘分不浅呢!”
  张嫣只觉头皮发麻,瞧向身侧突然跪地的人,这就是戴文?一看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臣不敢!……”
  昭和帝却道:“都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转眼瞧向张嫣,轻笑了笑,问道:“宫里都传着太子妃忙前忙后的要为东宫选个侧妃,嫣儿心里可是有了主意?”
  张嫣心忽然一紧,昭和帝怎么这么直白地问?
  “回父皇,确有其事,臣媳心中属意右丞戴府的千金,但婚姻大事,还得父皇母后做主。”
  昭和帝点点头,看向戴文,“戴丞相的女儿自然不会差的……”
  张嫣轻舒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身边那道灼人的视线,可还不等张嫣心落地,只听昭和帝慢悠悠地接着道:“嫣儿的想法也好,宫里宫外不都传着,东宫与右丞府的千金两情相悦,孤棒打鸳鸯,硬逼着东宫娶了嫣儿……”
  “皇上……”
  张嫣瞧着匍匐跪地的戴文,心想他怕个什么劲儿,昭和帝可是笑着说的这话,况且说的还是实话,真没必要害怕。
  “孤自登基以来,从未迫过人什么事,只这一件,却是孤心中盼着的……”昭和帝说着说着声音便弱了下来,张嫣抬头偷偷瞧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风大吹着了昭和帝的眼睛,张嫣觉着昭和帝在哭。
  皇后在一旁扶着昭和帝,昭和帝轻拍了拍皇后的手,沉了沉心绪又道:“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孤不知道,孤不追究,只是念着往昔的情谊,若你们心中有愧,便该知道孤的苦心……太子?”
  凌末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叩了一头,“儿臣在。”
  昭和帝望了凌末许久,那双黑眸中似是闪着疼惜,“你若喜欢,便招了进宫罢!”
☆、第十章
  张嫣唇角不觉一动,如今心愿达成,心中为何这般酸涩呢!
  “太子妃贤淑可爱,儿臣不愿纳妃。”
  啥?
  张嫣不可置信地瞧着凌末,张嫣可不信凌末心里没有了戴辛芷,如此绝好的机会,凌末会放过?
  昭和帝这次是真的落了泪,他瞧着凌末,甚是欣慰的点头,只是嘴角隐隐有一抹意味深长的意思。
  花灯会在昭和帝的醉酒感言中散了戏,大臣们也都带着家眷满怀心事的离了场,张嫣瞧着酒尽人散,回味着适才的那一幕,昭和帝的那些话,应是肺腑之言,他的心里定是藏了什么事,而那事肯定与自己有关,若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偏爱自己。
  “你是真的想让戴姐姐嫁给太子呢,还是为了演这出戏,让他们都夸你贤惠的?”
  张嫣回神,就见顾昭云两手环胸死死地盯着自己。
  张嫣瞟了一眼凌末,见他被戴辛许叫了去,才放了心地压低了身子靠近顾昭云,轻轻说了一句。
  瞧着顾昭云羞愤胀红的脸颊,张嫣更是觉得心情突然转好,轻拍了拍顾昭云的肩膀,又道:“放心,你若喜欢,等开春的采选,我会如了你的愿。“
  “你……你……”顾昭云憋红了一张脸,愤愤地指着张嫣,却半晌说不出话,终了,干脆狠狠地哼了一声,甩了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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