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师兄,你告诉我,你能治好美人姐姐对不对?”
唐麦芽清楚,他们几人当中南宫木的医术是最好的,他方才只说楚熙命不久矣,那说明他能救。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只是她的办法慢了些。
“我要麦芽糖,糖葫芦,小烧麦子……”
听了唐麦芽的话,几人眼里全是希冀,可哪里知道,南宫木不但不搭理他们,还念起了一堆吃的。
倒是唐麦芽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现在随心所欲的脾性,变顺毛捋了:“行都给你买,但你要先回答我问题。”
说着,她还把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在南宫木眼前晃了晃。看见荷包南宫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指着陶渊楠:“还有就是,一个月不许搭理他!”
这次,他的口气带着一丝孩子气,还有赌气的味道。
陶渊楠见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立马黑了脸,又瞪了他一眼。这下子南宫木可不乐意了,刚刚自己拉着小师妹的手进来,大师兄就是这个样子。
对,拉着小师妹的手,说做就做,南宫木拉起了唐麦芽的手,还挑衅地朝陶渊楠抬了抬下巴。
那模样,可把陶渊楠气得,只想把他一脚踹出去。偏偏他如今就是这个孩子气性,自己又不能真的将他的行为当真了去。
倒是陶渊楠这样忍气,吃瘪的模样,惊到了陶启。要知道昨日自家熙儿不过恼了唐麦芽,他便来兴师问罪了,今日这傻小子这样一再霸着唐麦芽,他居然没有发怒。
唐麦芽见几人之间气氛异常诡异,便笑着垫脚伸手拍了拍南宫木的头:“好,只要师兄说实话,我都答应你。”
她这一动作,无疑是取悦了南宫木,他就如一顺了毛的小猫儿,乖乖地点了点头:“我能治。”
他这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陶启了,这会子他已经忘了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立马兴奋地伸手抓住南宫木的手臂:“你当真能治,没有骗我?”
谁知南宫木竟然一脸嫌弃的甩开他的手:“你这人真没礼貌,男~男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我师妹可都是这么教我的,你长得不赖,还不如我小师妹见识长。”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惊到了,尤其是唐麦芽,她的内心近乎崩溃抓狂。她明明告诉他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到了他这里便改了词了。
这会子陶启一脸尴尬,带着探究地看着唐麦芽,就连陶渊楠和楚熙也是。她恨不得马上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对,把南宫木埋了。
可南宫木哪里知道他们几人的尴尬,特别被他当成登徒子的陶启,几乎已经黑着脸了。他还笑嘻嘻地将头凑到楚熙面前:“美女姐姐,我将你治好了,你替我教训教训这登徒子好不好?”
他这话一说,不仅陶启尴尬了,楚熙也一下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倒是唐麦芽反应过来了,她笑着拉回南宫木:“木师兄这般喜欢楚熙姐姐,可别再说浑话,仔细吓到她,不理你了。”
被他这么一说,南宫木瞬间萎靡了下去,不情不愿地站到了唐麦芽身后。可他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要治美人姐姐的了,因为刚刚他靠近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很亲切,而且自己说能治好她时,她分明很开心。
南宫木虽然成了孩子一般,但是却惯会观察人了。
唐麦芽跟陶启表达了歉意,对方表示无碍,只要可以治好楚熙他倒是不在意南宫木这般举动。毕竟他也看出来了,南宫木似乎现在不似常人。
得到了谅解,却看见陶渊楠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陶启,甚至脸色有些阴鹜,唐麦芽更是感觉到陶启收到那样的眼神时,愧疚地低下了头。
隐约之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对于一个医者而言,万事抵不过救人事大,她来回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径自走过去,牵起楚熙的手就往店里走去。
临近门时,她停了停,背对着他们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天大的事,眼下救楚熙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她便给了南宫木一个眼神,三人便进了店里。店外只留着陶启,陶渊楠与一堆看戏的百姓。当然此刻他们讨论更多的不是楚熙夫妻二人。
而是那个傻傻呆呆,不拘一格的南宫木。他们为他的呆傻惋惜,也羡慕他有那样倾世容颜,更加怀疑,这样一个痴傻的人,他真能治病?
嘈杂的议论声吵得陶渊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一脸不耐地看着陶启,昨晚的事自己觉得他不应该不理解。可是为何一遇到楚熙的事,便没了原则。
陶启自然知道陶渊楠此刻心里的焦虑,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因为那些事,让楚熙放弃这样的机会。
即使,此刻陶渊楠的气息几乎要让他窒息,他还是大着胆子看向他:“如果那人换做是唐麦芽你会怎么做?”
陶渊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唐麦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店里,陶启知道这一次陶渊楠妥协了。而他自己则是深深记下这笔情。留在外边吩咐衙役遣散了人群,陶启才跟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有店员在外边挂了一个歇业三日的牌子。而后院的屋子里,唐麦芽已经隔着屏风,照着南宫木的指示,替楚熙行针。
本来若是由南宫木来做,效果会比临时上赶子的唐麦芽强不少。然而毕竟男女有别,还是那种私~密的病,便只能这般传~教了。
被关在门外的陶启则来来回回的踱步,揉搓着自己发汗的手心,就连额角也冒着细汗,就怕结果不大好。
☆、计划搁浅
“唐大夫你总算出来了,熙儿怎么样?”
陶启看见唐麦芽立马迎了上去,面上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南宫木怎么没有一起出来,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唐麦芽直接越过他,走到外间径自灌了一杯水。
“既然我师兄说能治,你还担心什么?你自己娘子的病你自己不清楚吗?”
说着,她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从她出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陶渊楠,见他不看自己,又转身回到屋子里。
陶启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心底更是焦急了,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脚步更多了一丝慌乱。
惹得陶渊楠更加不耐了,他冷冷地看着陶启:“你们二人都是将死之人,早应看淡一切,此刻这般又做给谁看?”
听了他这话,陶启瞬间定住了,不再焦急地碎碎念,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屋门看。
见他如此,陶渊楠这才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这是无端的迁怒了,如今陶启这般模样,与当初的自己又有何差别。
“你且安心,但凡南宫木没有说死之人,就算是阎王也不敢收。只是你注意些分寸,他与芽儿一样,不信者不医。”
陶启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替自己宽心,他也知道,身为他们这样的人,有多少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他自己为了那事牺牲,也不过是宿命罢了,可他终究是不甘心楚熙也为了这样,没有实锤的事情,跟着颠沛流离。
“他当初不也那样花言巧语哄骗我们的娘亲?怎么如今你这样睿智的人,也要相信他的话?”
当年,那人为了娶他们的娘,何曾不是千方百计,山盟海誓,结果呢?他还不是一样失信了……
陶渊楠顿了顿,他还想替那人说些什么,可是想想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的。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曾相信他,那又能拿什么理由要求陶启去信。
“你只消记住,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个位置,或者原谅他。当年娘的事,我必须亲自查清楚。”
听他这样说,陶启的面色才好看了一些,对他的态度也不若先前那般。
“你自个儿莫要忘了初心就好,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人别被那里的富丽堂皇蒙了心。”
陶启忍不住有提醒了他一句,只怕他忘了曾经吃过的苦了。
且不说如今陶渊楠的实力,单说他背后有整个陶家的支持,他都应该可以完成心中的报复。
可偏偏眼下出了这么一封密信,饶是一向处事不惊的陶渊楠也有些慌乱了。
陶渊楠自是知道他的担忧,想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将今晨自己起来时临时想到的计划,告诉了陶启。
“这次治疗之后,你便实行昨夜我们说好的计划。”陶渊楠见陶启一副抵触的模样,顿了顿:“你们在这儿,终是我的后顾之忧,倒不如就这般消失了。待到时机成熟了,我自会接你们回来。”
陶启知道他误会了自己,虽然他很重视楚熙的病,但是娘亲临死前的交代他没有忘记。
况且一直都是说好的,这次在凤川的一场戏,不过是为了躲那一道命令,等过了风头再回帝都罢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不需要改变,你我之间本就是一体。”陶启坚持道。
陶渊楠知道他的固执,也没有跟他继续辩解什么。只是静静地靠在一旁,陪他一起等待结果。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唐麦芽与南宫木终于从里边一起出来了。
见他们二人一脸疲惫,陶启倒是不如先前那般急躁了。他只是立马迎了上去,一脸期待安静的看着他们二人,只等他们开口。
这一回倒是陶渊楠心细了不少,一人倒了一杯茶水给他们。二人接过茶水,狠狠地灌了进去之后,才露出一抹笑意。
“还算成功,她的情况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
这次开口的依旧是唐麦芽,南宫木一旦卸下了医人时的认真严肃,又恢复了孩子一般,没心没肺的模样,缠着陶渊楠不放。
陶启听到这样的结果,虽然不至于喜极而泣,可眼底也是噙着泪水,说话都有些许颤抖。
“当,当真如此吗?不骗我?”说完,他又想起了唐麦芽那句,不信者不医的话,立马急着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没有怀疑你的医术。”
对于他的反应,唐麦芽还是理解的,她只是摆了摆手,说自己理解他,跟他解释了楚熙的情况。
可是,一解释陶启的脸色瞬间暗淡无光了。他甚至有些为难地看向陶渊楠,不吭一声。
见他这样,唐麦芽立马不乐意了,她只当是陶启这会子治烦了,不愿意再管楚熙了。
“这么些年你都坚持下来了,就这么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你做不到吗?”
唐麦芽的语气明显恶劣了起来,就连一旁的南宫木,听到她的声音,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静静地躲在了陶渊楠的身后。
陶启见她误会了自己,急得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倒是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陶渊楠开口了:“既然只是半个月,便留下来吧!”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怒视他的唐麦芽。
“可是……你那边的事,该如何是好?”陶启不由得急了起来。
如今别说是半个月,就算是隔一夜,也能风云变换,自己却是不能为了私情拖累了他。
“无碍,就熙儿要紧。”陶渊楠看了一眼唐麦芽,又道:“何况你说的对,他那样的人不一定可信。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不差这半个月。”
唐麦芽听着他们直之间打着哑谜,心里一阵烦躁。
她摆了摆手:“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了。你今日就陪在她身边,往后处理完府衙的事儿再来。”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下次别摆那么大官威,带那么些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招惹什么是非了。”
说着她又交待了几句,打了一个哈欠,便向自个儿屋子去了。
给楚熙扎了那么久的针,也确实累到她了。
倒是南宫木留了下来,坐着那儿摆弄着,唐麦芽命人给他买回来的麦芽糖,还有糖葫芦,山楂糕。
此刻唐麦芽不在,南宫木又是这般模样,陶启说话也没有了顾忌。
“你真这样打算?如今的时局,容不得你我出任何差错。”陶启看了一眼南宫木,压了压声音道:“方才是我感情用事了,不该那样说。”
陶启不了解南宫木跟唐麦芽,陶渊楠却是对他们知根知底的。她面上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独自回去蒙头大睡的模样。
留在这里的南宫木,只怕是她的眼线罢了。
好在这事,他也没打算瞒着她。
陶渊楠清了清嗓子,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昨日是我自己没了主见慌了神。终究还是太在意,我们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见他如此坚持,陶启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陶渊楠的肩膀,打了声招呼,便进去看楚熙了。
“你不去给你的美人姐姐准备药膳?”陶渊楠似笑非笑地看着,在那装模作样瞎鼓捣的南宫木。
南宫木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我不会……”
就这么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偏偏又堵得陶渊楠发不了脾气。
反倒是觉得,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陶渊楠拧了拧眉头,无奈道:“你写个方子,叫后厨准备,你就好好地守在这里。”
南宫木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见他要走,立马拉住他:“你去哪?”
“去见你的宝贝师妹!”
“不行,她说了一个月不理你了。”南宫木揪着他不放手。
“你不拦我,桌子上的吃食我给你买双倍!”陶渊楠哄道。
“三倍!”南宫木伸了三个指头出来,又补了一句:“每天都要!”
陶渊楠无奈,只能应了他的要求,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麦芽糖。
他又想起了唐麦芽刚刚扫到那东西时,愣了愣的眼神。也是只够佩服南宫木,至今只有他敢在她面前提这东西了。
得到了应允,南宫木自然是放行了,如今的他就是喂饱自己才是天大地大的事儿。师妹什么的,都是用来出卖的。
☆、交心
陶渊楠与陶启自幼同寄养在陶氏,然而一直以来,他的天资一直比陶启好,自然得到的重视不用多说。
其实陶渊楠幼时所受的苦,可比陶启多的多。毕竟他走了那条路,没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哪能存活于那样的一个环境下。
那些日子,陶渊楠的生活基本上是可以用炼狱来形容。他至今可以站在这样的高度,无疑是踩着多少白骨,多少无人知晓的心酸,慢慢地爬上来的。
自打陶渊楠选了那条路,他与陶启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
可即便是如此,二人却不似那黄金牢笼里的,那些兄弟们一样,相互猜忌,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们二人的关系恰是异常的好,这便是陶渊楠愿意一再为了他与楚熙的事,退让的原因。
陶府之于陶渊楠是养育之恩,陶启之于他却是真正的手足之情,一母同胞的事实。
帝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二人都是不愿意回去的。现在在凤川二人都有了自己的势力,甚至想要留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