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当年他们娘亲的死,竟然事出蹊跷。更没想到的是,那封密信里面的内容。
内心里,陶渊楠是不愿意牵扯太多人进来的,尤其是唐麦芽。
然则,但凡自己想要与她长相厮守,对于那些肮脏的勾心斗角,她却又必须学会应付,甚至虚与委蛇。
站在唐麦芽的屋外,陶渊楠第一次,这么犹豫是否要进去。
“该不该这么早告诉她?”
来回踱步,陷入沉思,竟不自觉喃喃自语起来。
话音刚刚落下,门却也打开了。
唐麦芽就这么看着他,这些天陶渊楠的古怪,她早已察觉。她不说不过是在等,等他自己来告诉她。
可哪里知道,他反反复复的与陶启打起了哑谜,就是不松口。
此刻,好容易他来了,却又犹豫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气氛异常的尴尬。
唐麦芽见等了这么久,陶渊楠也不说句话,心生不耐,踏出屋门,将门带上,跟他错身而过。
就在她要经过陶渊楠时,她的手被他抓住了:“我说的话,你考虑如何了?”
唐麦芽扭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哪句话是需要她考虑的?他又没提醒自己……
见她如此迷糊,陶渊楠攥紧了另一只手,就连抓着唐麦芽的手都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你对我,是何感觉?”
思量再三,陶渊楠还是将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
唐麦芽的手被他抓得生疼,她皱了皱眉头,却始终没有将手抽回。
然而,她的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了。陶渊楠说的这么清楚,她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这不是她现在要想的事情。
这么些天,她自个儿也想了许多。对于陶渊楠,她所知道的是,他是自己的大师兄,是陶家内定的家主,是陶启的堂弟。
只除了这些,她一无所知。然而她却清楚眼前的人,他的身份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
陶渊楠惯会掩饰自己的气势,然则陶启却不一样。他的言行举止,绝非普通世家公子所能比拟的。
就单单这些,唐麦芽都无法真正的将自己的心交出去。虽说她来到这个世界好些年了,也断了还能回到原来世界的念想,但是她还是原来的她,容不得自己的世界里有太多的猜忌与隐瞒。
她淡淡地看了陶渊楠一眼:“我感觉……我要去暖风阁,撒手!”
她故意来个大喘气,陶渊楠眼神一亮,听到暖风阁几个字时,眼色瞬间暗了下来。
不由想到当初她信誓旦旦的说,天下美男千千万,她没有撩够一百零八好汉,不算完。
当初他只当是她好玩,不愿太早被束缚,拿来搪塞他的借口。
可今日自己这般严肃地问她,她竟然这样说……
陶渊楠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手。
他只是一个巧劲顺势一推,把唐麦芽堵在了墙上。
方才自己是鼓了极大的勇气,才想到要问她的心意。
平日里,她对自己虽说不算是男女之间的爱慕,但相比于南宫宇他们,倒是特别了一些。
他倒是不信,以她那七窍玲珑心,会不懂自己的意思。
陶渊楠总觉着,她似乎近日在有意的疏离自己。特别是在南宫木来了之后,往常就听说,她在谷里与他关系最好,莫不是因为他,她才这样?
“即是如此,你何必那般?”
陶渊楠低头看向唐麦芽,自嘲地苦苦一笑。
“即使如此,何必当初?”唐麦芽气不过他有事瞒着自己,给他机会也不解释。她抬着头讽刺地看向陶渊楠:“你也就这般能耐,除了这招,你还会什么?”
每次都是如此,动不动就将她推到墙边,然后讲些模棱两可的话。分明就是他的错,还一副委屈难受的模样,她才委屈好不好。
陶渊楠这下被她堵的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还要怎样做,她才能满意。
他默默地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哑着嗓子道:“过些日子,我便要离开了。至多半个月,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罢,他放开唐麦芽,就要转身离去。
见他如此,唐麦芽暗暗地咬了咬牙,狠狠道:“你惯会如此,我考虑?该考虑的是你自己,彼此之间互相不信任,谈什么你侬我侬?说什么非卿不娶?”
陶渊楠闻言顿了顿,他一直觉得自己表现的够明白,说得也够清楚了。可如今唐麦芽说了真心话,他却又怀疑了,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明白?还是她太愚钝?
他那一颗心,都在她那里,她竟然还怀疑的是否真心。
陶渊楠只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过得太可笑了,竟然让她如此怀疑自己。
若不是担忧她一人留在凤川,无法应付那么多,他又怎会想着早些知晓她的心意,好早些让她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当然,陶渊楠更加担忧的是自己回了帝都,只怕这婚姻之事,便由不得他自己。
可是,他哪里知道,自己不过就这么问了一句,唐麦芽就能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言辞。
他就是不明白了,这么些年自个儿死乞白赖的,她怎么就不能了解自己的心思了。
而唐麦芽见他不说话,只那么站着,气不过又说了他几句。陶渊楠倒也不解释,不回答。
现在,两个人都在气头上,一个不想解释,一个想听他自己讲出真相。偏偏这会子,又都在气头上,也就只能这么耗着了……
“那么,你我便各自考虑清楚吧!”
许是这么久,都是自己热脸贴她的冷面,觉着累了,许是近日来巨变太多,内心烦躁。
此刻,陶渊楠已无意解释太多。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至于唐麦芽,她等了这么些日子,陶渊楠不给她说法,倒是对她使起脾气来。
就是这样,她更不可能追上去一问究竟。她失望地看了陶渊楠的背影一眼,原有的困意,都已被方才的不快打消了。
在门口杵了许久,她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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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阁
“谁让你来的?”白依依看见南宫宇不冷不热道:“暖风阁还未开业,姑娘们还未起身,南宫公子若要找姑娘,今夜请早。”
说着,她指了指暖风阁大门的方向,大有赶人的意思。
南宫宇到了暖风阁才有些懊恼,自己今日怎么就不知不觉到了这儿。往常他是最厌烦这样的地方,逼不得已,为了消息,也是从密道到白依依的屋子里,与她密谈。
这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还真是头一遭。
当他踏入暖风阁时,就有些后悔了,这会子被白依依这么冷嘲热讽的,他更是尴尬得很。
说来今日这人也是奇怪了,往常自己来暖风阁,哪次她不是万分殷勤。可今日倒是好,竟然这般阴阳怪气地赶气人来了。
这一天一夜,他不敢来见她,不过是理不清,自个儿心里那股子异样罢了。
虽说今日依旧没有理清楚,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路过香粉阁,就想到了白依依。
鬼使神差的,就进去买了白依依惯用的香粉。其实他哪里知道她惯用什么香粉,根本就是就着香粉的样品一个个闻了过去,找了一个最像的。
南宫宇向来不与女子接触过密,也不知道这些个香粉女子一盒用多久,便一口气将香粉阁里,同一味道的,十盒通通地买了下来。
这手里一路上拎着这么些女子用的东西,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本想着白依依看到香粉该是十分高兴的,他便不在意旁的人,会说什么,怎么看他。
现在倒好,人家压根就不看他一眼,就要赶人了。
这着实让他有些气恼,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暖风酒当真劲儿这么足,这都一天一夜,你醉意还未醒?”
白依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笑极其风~尘。
“南宫少爷说笑了,这暖风阁本就是寻花问柳,饮酒做了,纸醉金迷的地儿。”说着她又丢了一个极其妩媚的眼神:“那又什么醉不醉,醒不醒的,左右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白依依不过是这暖风阁里,一个没依没靠的人儿,讲不得醒不醒醉不醉,自个儿糊弄自个儿。胡乱混个活计罢了……”
若是以往,白依依对他还未死心,断然不敢跟他说这样的话。就是见他来暖风阁,也是尽心尽力地对他。
倒是如今,对他也算是失望了,倒也做回了自己,不再那般痴缠了。偏偏她不再那样了,南宫宇却又不习惯了。
“依依你何必如此夹枪带棒的,我今日来不过是来找殷白。”
被人这么下了面子,偏偏自己又不愿发怒于她,南宫宇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
此话一出,白依依没来由地白了他一眼,正欲嘲讽几句。
赶巧了,那殷白身着粉色长衫,从楼上款款而下。
用他那比女子还温柔风情的嗓子,笑道:“真真是赶巧了,南宫少爷,找殷白可有何好事?”
听他说话,南宫宇眼前一亮,好歹有个台阶下了。然而,他却又不由得抖了抖,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当真不明白,那些人怎就有那样的爱好了。
然而,现下人家确实给了自己面儿,他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了。而且,他觉着这殷白这样,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不出去办事,路过香粉阁,给你带些东西。”
说着,他抬了抬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殷白,可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忙碌的白依依看。
在暖风阁浸~淫~这么些年的人,殷白哪里猜不出南宫宇的心思。
他笑呵呵地接了过去,径自找了一个离白依依最近的位置坐下。一脸期待地将那布袋子打开。
布袋子里装着许多绣工精巧的荷包,倒真是香粉阁的所有物。
只不过,他打开那袋子,将里边的玉盒儿取了出来。
递到自己鼻尖闻了闻:“哟,可得谢谢南宫公子,只不过这味儿可是依依姐惯用的,我可不爱这味儿。”
话音刚落,正忙着算账的白依依顿了顿,却依旧没有回头,耳根却蹭的红了起来。
南宫宇没有想到殷白竟然这样上道,他不似之前那样,帮着白依依,嘲讽自己。
却是这般,给了自己一个说话的契机。
南宫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是么?我也不知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不过觉得这味儿好闻,觉着熟悉,便买了送你。”
殷白见他这么说,知道自己脱不开身儿,必须陪他演下去了。再看看白依依,她今日的态度倒确实奇怪得很。
这难得人家南宫宇开窍了,她倒是拧巴了。
殷白掩嘴轻笑道: “瞧您说的,那也犯不着买这么多。就是殷白见天儿就用,这每个十年八载的,也造不完。”
南宫宇见他这么说,便不好意思道:“那,那可如何是好,不若……你要不介意,便将它分给旁的人用着?”
白依依虽然耳朵听着他们的动静,可眼睛没有看。她根本不知道,此刻殷白正在跟南宫宇‘眉来眼去’,寻摸着出卖她。
“哪敢情好,只是这味儿淡,旁的姑娘也不喜欢。”殷白假意沉思了一会儿:“倒是依依姐用惯了这味儿,倒不如我赠与她好了。”
他这么建议,可高兴坏了南宫宇,本来就是送给白依依的,就方才那架势,她指定是不收了。
倒是借着殷白的手,将这些东西送到她手里,也未尝不可。
“这些都随你,左右送了你,是你的东西了,随你如何安排。”
说着,南宫宇偷偷地瞄了白依依一眼,想要看看她如何反应。
偏偏人家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忙活着自己的事儿。
“依依姐,您看这么些个香粉,我也造不完,倒不如你替我消化些去。”
殷白怕冷了场子,便拎着七个荷包,放到白依依跟前。
他那一副嬉笑的模样,倒是惹得白依依噗嗤一笑:“能的你,吃里扒外的东西。”
殷白闻言,嘟了嘟他那比女子还好看几分的嘴儿:“哪能啊,小白永远都是依依姐的小白。这香粉阁的东西可不便宜,这么几盒子东西可得二十两。”
“咱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回来了。”
白依依闻言嘴角抽了抽,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那他倒是你的恩客了,你可得好生伺候着。这年头好宰的肥羊可不多了。”
两个人把南宫宇晾在一边,这讨论的话题越来越没边了。
偏偏白依依此刻心情似乎不似先前那样,好歹也是又说又笑了。
南宫宇也就随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儿,讨论着,如何宰自己这只肥羊。
他就想着好歹往后也有了可以来暖风阁的借口了。
听着走神的功夫,也不知道殷白何时走了。堂里又剩下他跟白依依二人,一下子又安静了不少。
☆、死胡同
“依依,我们聊聊可好?”
“南宫公子,您如今是殷白的恩客,还是跟依依远些的好。莫要因为你,破坏了我与殷白之间的情谊。”
说完,白依依又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
聊聊?若是从前,她或许还能陪他聊上几句,可发生了那晚的事之后,白依依面对南宫宇,有的只有尴尬罢了。
况且南宫宇对她的心思,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么些年自己这般为他,若真有情也早已化了。
白依依现在对南宫宇,心中虽然依旧有喜欢,可同样是避之不及。只因为,那夜的尴尬经历。
至于南宫宇,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偏偏白依依现在又对她避之不及,这让他着实苦恼。
“就只是简单地聊聊,你不用这样躲着我。”南宫宇虽然一向对人温和,处事温吞,但现如今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甚至他的口气带着一丝乞求,还有一丝无可奈何。
白依依顿了顿,心道虽然已经决计不再纠缠他,可他终究救过自己的命。救命之恩,自己无以为报,如今陪他聊会儿,倒也情理之中。
她将手里的账本合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南宫宇。
南宫宇见她有松动的意思,立马笑了笑。可是没想到,不等他说话,白依依先开口了。
她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南宫宇,平静道:“大当家有何指教,只管吩咐。”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不带一丝情感,完全一副属下对首领的态度。
见她如此,南宫宇带着笑意的脸黑了起来。心中没来由地烦躁了,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话。
毕竟不管此刻他说什么话,对于白依依而言,估摸着都不过是命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