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思嘉眯着眼:“你知道了不早跟我说?那个女的是谁?!”
“就是怕你问我才不跟你说。你别去问别人,牵扯的问题太大,咱们兜不住。”
钱思嘉咽了口口水,按照胡敬之这么严肃的口吻,看来瞿焕勾搭上的真是大人物啊。
“可是那小子怎么就能勾搭上她呢?”她就不明白了。
“什么叫潜规则你还不懂吗。”
不是问句。
“咚咚咚。”华殷伸了一个头进门缝,“我收拾完了,那我回去啦!”
“等等。”
钱思嘉费力地从沙发上跳出来,蹦到华殷跟前,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挺厚的红包:“这是姐给你的,买件新衣服穿,没有服装公司赞助,你别亏待了自己。”
华殷感动极了,这种待遇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他两只手举着红包:“谢谢斯嘉姐!”
“嗯,回去吧。”
钱思嘉送完华殷回来,发现胡敬之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我也是你的员工,我没有吗?”他玩笑道。
“你缺钱吗?!”
不,他不缺。相比之下华殷那孩子太可怜了,在东娱待了那么些年,活得还不如普通人。
“你打算怎么重新把华殷捧起来?”
钱思嘉身子一歪,重新倒进沙发,这回她连鞋都脱了,整个人斜躺在里面,就像躺在贵妃塌,浑身骨头放松下来,只剩一脸惬意。
“给他重新发专辑吧,唱片公司和制作人我约好了,不过对方手里合约太多,不一定上半年有空给他制作。”
胡敬之没想到钱思嘉不声不响地速度这么快:“哪家?”
“Ken。”
Ken这个人,胡敬之知道,他是专门给抒情歌手写歌的知名唱作人,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歌手,前年斥巨资开了自己的唱片公司,精良且竭心的制作使之成为音像界不容小觑的一颗新星。
“你什么时候和Ken有过交情?他常年旅居国外,没几个月待在国内。”
很应景的是,今年春晚上去了几个年度鲜肉,合唱曲目正是Ken早年所作的《快乐不过一眨眼》。
“这种人脉我多着呢。”钱思嘉淡淡道,“华殷实力比他们好,他能唱四个八度,低音很稳,高音头腔能共鸣,气息和声量不是吹的,不唱歌可惜了。”
胡敬之肯定道:“你的工作做得很足。”
虽然钱思嘉自己是半壶水晃荡,但她对各个艺术领悟的辨识度还可以,不然她这些年怎么做的经纪人,挖人也是一项技术活儿。
“我把他以前在剧场混饭吃的时候的视频找出来看了一遍,他不该进男团,而应该solo,如果九年前东娱愿意多给他砸点钱,今天恐怕不会是这幅样子。”
“那让他以solo歌手身份重新出道?”
“应该吧。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得汇报给上面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这也是工作室的弊端,因为东娱对其负责,自然不会允许亏钱的事情发生,发展一个艺人是大事,有没有前途需要经过上层研究。
胡敬之双手交握,身子前倾凑到钱思嘉脑袋边:“那我呢?”
钱思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上面在给你策划新节目。”
“综艺?”
“应该吧,真人秀,或者是访谈类,反正肯定会有综艺效果,东娱制作团队还可以,不会毁你人设的。”
胡敬之点点头,其实他早有耳闻。
钱思嘉颧骨泛红,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毛衣外套,把光着的脚伸进搁在沙发尾端的抱枕里。
“你要在这儿睡?”
钱思嘉嘟囔着:“嗯,你回去吧。”
胡敬之环视一圈屋子,只有几个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机,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蹙眉:“你买了毯子被子之类的吗?”
钱思嘉不耐烦,她最怕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你走吧!”
那就是没有。胡敬之起身踢了她沙发一脚,沙发滑出去半米:“你起来,回家睡。”
再着凉或者再中风?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嗯~”钱思嘉不乐意,把身子缩得更紧。
蜷在小小的沙发里,人完全伸展不开,就算不着凉也会落枕。
“你是不是要我扛你走!”胡敬之冷冷威胁道。
钱思嘉听了酒醒了半分,坐起来:“行了行了,不劳烦你,我自己走。”
胡敬之推着她下楼,楼里已经熄灯,大年三十的,大家都在家里团圆。
“系安全带。”
胡敬之叮嘱道。钱思嘉躺在后座,万一一个急刹车她就滚到缝里去了呢。
她半睡半醒地应付胡敬之,随便拉了一根挽在手腕里,一点都不走心。
钱思嘉在车外轰鸣的烟花礼炮声中就这么睡着了,不省人事,最后还得让胡敬之把她扛回家,他家,因为钱思嘉装有钥匙的包落在了工作室。
胡敬之吃力地把钱思嘉投到客房床上,累得一屁股坐在床沿直喘气,吃饱饭穿上衣服足有一百三十多斤的她,从停车场抱到楼上,不是练过的还真坚持不下来。而她却没心没肺地睡得可踏实,天塌下来都叫不醒。
缓了一阵,胡敬之才有力气把她翻面正面朝上,钱思嘉无所顾忌,嘴巴大张,嘴边有一坨口水。
胡敬之不是第一次见到钱思嘉这种睡态:哼唧哼唧的,脸又红又肿,偶尔还会打起小呼噜,完全不像个女孩子。不过对他来说甚是讨喜,他以前也有过一个亲妹妹,两岁的时候发烧过度得了脑膜炎,没能长大就离开了人世,也因为这个事情,他父母矛盾加剧最终离婚,后来他一直跟着母亲过。现在胡敬之快到不惑之年,偶尔还会想起妹妹小时候软软糯糯的样子,如果她长大的话,应该也和钱思嘉这样可爱吧。
他抹去了她嘴角的湿润打开了暖气,并给她盖上了厚棉被。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哟~大家不要下车哟~
☆、第十章
“完了完了完了……”
钱思嘉蓬头垢面满脸油,握着手机从卧室冲到胡敬之主卧,嘴里念经似的不停地念叨着“完了”,把正在换衣服的胡敬之吓了一跳。
胡敬之只穿了条内裤,上面居家服衬衫没扣扣子,露着浑身大片的腱子肉。听到钱思嘉的动静,他手一抽,手里的裤子掉到了地上。
钱思嘉看到此情此景不知所措,一脸懵逼,退出去也不是,再进一步也不是,只能木在房门口不动。
“大早上发什么疯啊!”
胡敬之手忙脚乱地套上居家裤,整了整衣服,满脸涨红,狠狠地盯着闯进来的钱思嘉。
“啊!对了!数据线!快给我充电我只有百分之一了!”
钱思嘉回过神来,火急火燎道。
早晨是胡敬之最敏感的时候,被钱思嘉触了一肚子火,却不能发,谁让大年初一呢。他弯腰捡了床头的数据线,没好气地甩给她:“拿了出去!”
“那个……充电头也要……”钱思嘉瘪嘴。
不能一次性说完吗!胡敬之有拔了床头插座上插着的充电头丢给她,抛下一个腻烦的眼神径直迈大步进了主卧卫生间。
“早醒了就赶紧回家!”
他甩下这句话,留给钱思嘉一个哐门的背影。
“切~借点东西了不起啊!”
钱思嘉吐吐舌头,开开心心地去客厅连上充电线,嗲里嗲气地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昨天晚上她爸妈和姐姐夫四个人轮流给她打语音打视频,她因为睡得死一个都没接着,醒过来想回一个吧,突然电量掉到了百分之一,把她给急的,生怕家里人以为她失联了。
“喂,妈妈~”
钱思嘉给视频里的妈妈比了个剪刀手,觉得自己很可爱,全然忘了自己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洗漱过。
“嘉嘉,你醒啦?新年快乐哦~”她姐突然冒了一个头出来,霸占了整个屏幕。
“你闪开,我要跟妈妈视频!”钱思嘉不满,她都一年没见妈妈了,她姐还非要打岔。
“妈妈在这儿呐!”钱妈妈从钱思秋脑袋底下钻出来,一口假牙白得发亮。
“妈妈新年好!妈妈我好想你啊!”钱思嘉快哭了,30岁的大人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内心对母亲的依赖一如学生时代。
钱妈妈把手机搁在家里茶几上,自己远远地站着摆了个全身pose:“你看妈妈新衣服好不好看?”
钱思嘉破涕为笑:她妈简直太胖了,胖得像个陀螺,偏偏还穿着一件过膝的粉色大衣,摆着九十年代港姐最流行的叉腰扶后脑勺的pose,可以说非常喜感。
“妈你可真逗!”
钱妈妈凑近手机,大脸瞬间放大了十几倍:“你就说好看不?你爸给我买的!”
“好看好看,年轻!”
她总不见得说她妈穿得像小猪佩奇吧。妈妈也六十好几了,为了拉扯两姐妹,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现在才有机会穿些红的粉的,钱思嘉反而觉得有些歉疚。
“我爸呢?”
“跟隔壁李叔叔放鞭炮去啦!”钱妈妈满脸喜气,“哎哟你可不知道啊,你李叔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出息得很!”
“妈说要给你俩牵线!”屏幕外传来钱思秋的插话。
隔壁李叔家的……上次见还是那孩子高考的时候,算一算,正好七年,也就是说那小胖子今年才二十五六?!
“妈……”钱思嘉尴尬,“您能别瞎捣鼓吗……”
“我这怎么是瞎捣鼓,你都三十了!我想出去找个好的跟你相亲,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嘞!”
钱思嘉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她的行情有这么差吗?好歹她有钱啊!哦对了……她忘了她“睡”小鲜肉的事。
“姨姨,新年快乐~”
钱思嘉目光重回屏幕,她可爱的小侄子睡眼惺忪,扑到姥姥怀里撒娇揉着眼。陈立阳六虚岁,正是可爱讨喜的年纪。
“哎!阳阳咋这么乖呢!来么么么么么么~”
钱思嘉大肆撅嘴,快撅到屏幕上了,背后突然猛得挨了一记。
“啪——”
钱思嘉:“哎哟喂我的妈~”
钱妈妈:“怎么了嘉嘉,妈在这儿呐!”
钱思秋:“妈,敬之来了。”
钱思嘉面部扭曲,使劲儿往坐在她上方沙发上的胡敬之的小腿上蹬了一脚,捂住手机喊:“你别靠近我,我打电话呢!”
胡敬之用手甩了甩半干的头发,一排水珠甩到钱思嘉脸上:“你妈早看到我了。”
而且昨天钱思嘉没接电话,她姐急得让胡敬之去找她在哪儿,胡敬之为人正直又老实,交代了钱思嘉又醉酒倒在他家的罪状。
钱思秋知道了,钱妈妈自然也就知道了,并且挺放心的。小闺女一人在S市,有个靠谱的帮衬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哦。”
钱思嘉冷漠,重新把手机放回手机架上。
胡敬之一点儿不避嫌,大大方方跟钱妈妈问好:“阿姨新年好,今年怎么又年轻了呢?”
钱妈妈乐开了花:“小胡你嘴真甜哟~”
钱思嘉:呵呵呵。
“小胡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呐?你也老大不小啦,该带女朋友回来啦!”
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钱思嘉偷笑。
“等明年吧阿姨!明年就带回去!”胡敬之自信堂堂,“阿姨我先去做饭啊,帮我问叔叔好!”
他拍拍屁股从沙发起身,说时迟那时快,一溜烟进厨房了。
钱思嘉耳根子终于落得清净,能安安心心哄他的小侄子玩儿:“阳阳想不想要小姨的大红包呀~”
陈立阳鼓起萌萌哒腮帮子:“小姨最好啦~”
“好嘞!让我看看给我阳阳发多少红包呢?”钱思嘉退出视频页面,翻找阳阳他爸的微信,“姐我跟你说啊,我给阳阳的钱你可不能贪污!”
钱思秋不在画面内委屈:“我哪里贪污啦!”
钱思嘉:“你想想去年前年再说话。”
当时她发在家族群里的给阳阳的大红包被她姐抢了以后再也没有吐出来,还死撑着说谁抢到就是谁的。现在钱思嘉放聪明了,她直接发给孩子爸,孩子爸虽然惧内,但掌握着关于孩子的经济权。
钱妈妈好奇:“多少呀?”
钱思嘉悄声道:“999啦~”
钱妈妈羡慕:“好多哟~”
钱思嘉听明白话中话:“知道啦,给你发给爸发,都发~”
钱思秋画面外黑线:“那我呢……”
钱思嘉巧妙地自杀式岔开了话题:“隔壁小李现在长得帅吗?赚钱可多?在哪儿发展呢?”
钱妈妈一听瞬时来劲了:“哎哟不是我跟你吹,李舒炎那个小伙子,真是太懂事儿了,昨个儿来咱俩串门,还拿来一筐水果哩!”
“……真的呀……”
“对啊可讲礼貌,可会说话,听说现在在什么什么公司……思秋啊!思秋去哪儿了……”钱妈妈歪着头扯嗓子,“李舒炎在哪儿上班来着?”
“……”
钱思嘉被她妈妈半个小时的叨叨叨搞得头都大了,可挂电话的时候还是甜甜蜜蜜的:“妈妈我下次再给你打电话哟~”
钱妈妈:“好好好,抽时间回来看看小李啊!”
……
“终于打完了?”
胡敬之的嘴角有半分嘲弄。
钱思嘉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无比丧气地托着下巴撑在桌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走廊拐角一棵好些年不开花的铁树:“我真的卖不出去了吗?”
“怎么卖?称斤卖?”
胡敬之端了一大盆饺子搁在钱思嘉面前,又折身端来两只小碗,一碟醋,一碟酱。
钱思嘉愤恨地夹起一个猪肉饺子塞进嘴里:“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八百年前的冷笑话还好意思说出口,也就胡敬之了,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胡敬之汗颜:“好好好,你说。”
“我感觉我妈说的那个小李吧,还真像模像样的,可我为啥一点兴趣都没兴趣啊?”钱思嘉满嘴塞肉,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激素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