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让萧容心里不大舒服,猛然伸手抬起她圆润饱满的下颚,四目相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之间流转:“不要对本王撒谎。本王知道你想离开。”他也想姜云妨离开皇宫,在这里自己不但做不了多少事,而且也不能常常与姜云妨见面。
但是要免得他人说闲话的,这个流程是要走的!
姜云妨一口气抽到嗓子眼,被那璨若星辰的眸子吸住目光,差点没能挪开。
既然都被看穿了,也无所谓了。勾唇侃笑:“殿下有何妙计?”反正结果一样就行了。既然他愿意帮忙的话。
萧容放下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直起腰身,奔入主题:“你想去庙会?目的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是想要母后开心!”
姜云妨讶异,下意识的将目光挪向亭子外面的小径上,方才萧容来的方向好像正是永和宫。这样想想也不诧异了。默认点头。
“既然是要母后开心自然需要好生安排一番对吗?”
姜云妨再次点头,还是盯着他,心里对于萧容接下来要说的话知会了一星半点,但是还是觉得不可行。
“这是个好借口,向皇兄奏明,他会理解的。”还真如姜云妨所料。她也这么想过,但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这般凶,相信陛下心中也有了疙瘩,是不会放她出宫的,定会让她把计划说出来,他派人代劳。
得不偿失,说不过去。
“些殿下一片心意,为云妨出谋划策,只是这个法子只怕……”起身,向萧容欠身,准备离开。
萧容不急,语气平缓的叫住她:“皇兄软硬不吃,但是也即软即硬。”
姜云妨顿住脚步,疑惑转头看着他高高束起的长发,比女人的头发还有柔顺,令人羡慕。
“嗯。”应了声,对于这话确实来了兴趣。看来萧容应该有法子帮助自己,不然也不会这么说。而后挪步走到亭子边台坐下,望着清澈透底的湖水,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帮你的!”萧容站起了身,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可以看出那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刷子扰人心房。
能感觉那人走到了自己身旁,全身的鸡皮疙瘩只是一瞬间冒了起来,很快又被平复了下去。细细捉摸那句话。没想到只是如此啊。又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想了又想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先应下。
“嗯,多谢殿下!”转头温婉的笑了笑。
萧容也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目光流转,落在她露在裙外的脚尖,淡粉色的荷花绣花活灵活现。她的腰间别上了那块玉佩。当下更是开心的笑了。
还以她一定不会带上呢。
“这个玉佩很适合你!”突然忍不住冒出这句话。
让本就有意躲避他的姜云妨大脑一炸,慌忙捂住腰间的玉佩。只是想着这个东西可能有别的意思所以才戴在身上,怎么忘了会被这个人看见。
慌手慌脚之下,撑在亭台上的脚猛然一滑,整个人徒然往下落,双脚瞬间沾上湖水中的冰凉,连同裙角都能感受到浸了水。姜云妨惊呼一声,与此同时腋下突然被一双手臂缠住,整个人呈悬空姿势被人从水中捞了出来。
当湿漉漉的绣花鞋落地之后,那双手臂依旧还在自己胸上紧箍着。身后寒冷的气息喷洒从自己后背包裹全身。头顶蓦然一沉。那人尖滑的下颚落在自己头顶。
“殿,殿下?”姜云妨双手悬在半空,因为腋下的手臂而无法放下,这个姿势着实奇怪又尴尬。脸颊上的温度不断增加,双眸神绪千变万化。
“我不会再伤害你,所以求你不要躲着我!”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不到那人的表情,这句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割在自己胸口。就算很疼,也不忍拒绝。
她曾多次想过前世的萧容与这一世会不会不一样,自己如果真心待他会不会也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可是那只是奢望,她不敢再赌一把,第一把不敢下手,最后一把也不会来临。
“殿下请自重。”慌手慌脚的将人推开,那紧箍的双臂为之动容,缓缓松开。得到机会,姜云妨便跑的没人影了。前方落下浅浅的水印,不像她离开的速度,那么快消失。
回忆结束,现在都能隐隐感觉发顶沉沉的,莫名又红了脸。
一旁伺候的于怜,暗自掂量,不用深想也知道定是见了那个楚王殿下。这两人也着实有趣,一个愿挨,一个还不愿打,想恨又舍不得。
至于为什么生恨她就不知道了。
敬事房
“张公公,您辛苦了。”嫩青色罗裙的女子提着红木食盒跨进敬事房门槛,里面正在繁忙的公公们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小丫鬟一眼将目光停留在右手边一处高桌旁一身黑衣乌纱的老公公,手指正在捣鼓手中的牌子,听见有人了声,转头看向门口。
那丫鬟兴哉兴哉的跑了过去,老公公手中的牌子都吓得抖落在托盘中。连忙迎了过去,面上带着焦急:“哎呀,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啊。”
小丫鬟提了提手中的食盒,暗暗对着他眨了眨右眼,古灵精怪的。
老公公盯着食盒,一时双眼放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也只是那片刻,又转头看着一屋子人都盯着他们。
正了正色,囔囔:“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看什么呢。”
一屋子人听到这么所也就回了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张公公四下扫视一遍,在确定没有人的目光在自己这般的时候,才放心将身旁的小丫鬟拉出房间。那丫鬟嘴角挂着浓烈的笑意,目光从托盘中的红木片子一扫而过。随着公公的动作出了门。
张公公把人拉到一处无人的回廊,才迫不及待的将小丫鬟手中的食盒抓了过来。坐在回廊上,把食盒打开,金灿灿的鸡肉暴露在他眼下,而后鸡肉旁边是一小碟清炒兔子。香气诱人。
一看便食欲大振。
“哇,这次也这么丰盛啊!”张公公赞不绝口,忍不住一把从鸡肉身上扯下肥美的鸡腿含在口中,的模样,将那张老脸勾勒的有些猥琐。
一旁的小丫鬟笑着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吃:“还多着呢,公公您慢点。”
张公公哽下口中的肥肉,吃的暗红的嘴唇上满是油渍,油腻腻的。同样是油的双手还不停地擦拭嘴上的油光,越是擦越是摸不清。
“你家娘娘这几日都与杂家送东西。可是想让杂家帮忙?”
小丫鬟单手撑着头颅,眯眼含笑:“公公乃是敬事房的执掌绿头牌的人,后宫佳丽三千的命运不都执掌在公公手心里吗?我家娘娘这来孝顺公公自然只是希望得个好彩。怎会劳烦公公帮忙呢!”
张公公歪着脑袋,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把眼前的丫鬟上下打量一下,虽然不可轻信,但是还是佯装不知道,继续啃手中的肥肉,含含糊糊的回答:“这宫中的事杂家见多了。娘娘对杂家还算不错,杂家自然是不会刻意为难娘娘!”
小丫鬟笑着点头:“公公有心了!”那笑容愈发浓烈,眯着的双眼,拧笑的唇,无一不透着阴谋的味道,却不细看仍是看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福泽不受
申时二刻,诺大的殿堂内,只有外面稀疏的光芒灌入殿堂中,将黑亮的地板照的更加发亮。
高坐的帝王疲倦的靠在宽椅上眯眼假寐,眉头紧皱是化不开的郁结。一身灰白色锦衣华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染上更深一层颜色,将那灰白变得更加深黑。
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高高一叠奏折,沾染墨汁的毛笔鼻尖黑了一半,因为放在笔枕上太久,那尖头出都已干硬凝结了。
冉冉升起的檀香在屋子里蔓延,淡淡的烟圈将屋子笼罩,仿佛置身仙境。
身旁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公公,整个屋子悄无声息,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靠着矮榻。
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约有五六个公公,为首的公公穿的是一身黑色乌纱服,头顶的官帽边缘是绿色的头带。手中捧着方正的托盘弓着身子走了进去。到了大殿中央,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行了个礼:“陛下,时辰到了!”
箫音抬起眉眼,瞳仁黑的深不见底,慵懒的嗯了一声,从矮榻上起身,从高高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脚步停在那公公面前,俯视着他呈上的托盘中整整齐齐放着的红木牌子,每个牌子最圆顶方都有绿色的标记。
这是掌握着宫中妃嫔命运的绿头牌。
抬起的手停在那些牌子上方,久久没有落下去,修长的指尖缩了缩,最后还是随意选择那托盘的左上角,翻开,淡淡的扫了一眼,扔在托盘上。
张公公收回托盘,目光望那牌子上一扫,朱红的两个大字赫入眼帘——清嫔
张公公忍不住诧异片刻,一双狭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平复了下来,对着一旁抱着许多画卷的小公公使了个眼色。
那小公公连忙找出清嫔的画像打开供箫音察看。
画上的女子形态十分柔美,一双一场明亮的双眸仿佛要滴出水一般,五官小巧,像是易碎的樱花朵朵,惹人怜爱。
箫音只是扫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动。淡淡开口:“就她吧。”
张公公领命。正要出去。箫音的脸色唰得一下惨白,脑袋只是那一瞬间嗡嗡作响,疼痛与沉重同时袭来。脚步晃悠两下,单手抱头,又叫住了他。
“等等,推到明晚。”
张公公迈开的脚步瞬间僵住,只是片刻反应过来,毕恭毕敬的回答:“诺!”什么也没说,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殿。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箫音身子素来不好,许多次翻了牌子之后就会推迟侍寝的日子。
出来了御书房之后,按照原来的习惯,张公公叫人去找太医,而后自己回到了敬事房,把东西放了之后,又风尘仆仆的去往清妃娘娘的寝宫通知她明日侍寝。
不过这件事悬乎了,因为清妃娘娘还受伤在身,这侍寝也落下了金口,若是不从那便是死罪,若是从了,欺君之罪,依然是死罪。
那位娘娘为何给自己找死路走呢?张公公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二日,天色微亮,躺在的姜云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耳畔传来窗外争鸣的声音,叽叽喳喳,不是吵人,相反像是迎接晨时来临的早起钟。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双目刚刚接触到外来的光线与气息,因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如同含在水中的黑珍珠。
全身睡的酥麻,微微动动的指尖,拾回流失的力气。从落下雪白赤足,白嫩的皮肤好比婴儿。脚心接触到冰冷的地板,睡意也醒了大半。远远看去,房门上映着一个人影,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按揉按揉太阳穴,头上的沉重抛之户外,轻声唤道:“于怜。”这丫头与桔子不一样,在自己的允许下,桔子一般都会辰时才会过来,除非特殊情况。但是这丫头,太过拘礼,卯正二刻就在门外守候。
外面的人动了动身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来。房门打开之后,姜云妨只是微微往外一鄙,却看见院子里还有另一个丫鬟,一身青嫩衣裙,跪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于怜找来衣裙,为她更衣,外套套好之后,正拾起的腰带准备给她系上。姜云妨在此开口:“外面的是谁?”
于怜双手拿着腰带从她身后绕了过来,与此同时回答:“清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卯正时分就在此等候。”
姜云妨咦了一声,疑惑:“可知何事?”想想今天却是是该去给清风上药,但是要丫鬟这么早来请,倒是第一次。
于怜摇头,应:“不知。”腰带已经束好。乌黑青丝从肩头滚落在胸前,身后披散的发丝好比一袭黑色貂毛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