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点头领命。桔子忙把锦盒抱在怀里,跟着姜云妨的脚步出了门。
本离杨云峥的院子不远,也并未打灯。很快便远远地见着杨云峥正在用晚膳,姜云妨整理好情绪走了进去。
杨云峥见姜云妨到来,一时诧异不已,放在嘴里的筷子啪嗒两声掉在桌面上。她身旁的丫鬟连忙拾起跑出房门。
“云,云妨。”她以为今天上午对云妨那般冷淡的态度会伤害到她,并且一下午云妨都没去学堂。本以为惹她生气了,想来自己不相信她是有错,应该找个时间去道歉。这还在运量,怎么云妨先找上门来了。
姜云妨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眼里全是愧疚:“云峥,昨日是我的不对,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但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份心意。”
说着招手,桔子得令将两个锦盒在怀里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烛光下,晃了云峥的眼。她愣了片刻,迟疑开口:“你的意思是那钗子上的药是你下的?”
云妨点头,刹那间杨云峥如同断线的风筝,身子垂了半截,眼眸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原来她的怀疑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身体本来欠佳,下了软骨散本想引狼入室,却不想差点害了你。”见杨云峥没有任何反应,她将桔子手中的钗子拿出递到她面前,解释着一切来龙去脉。杨云峥细细听着,勿的眉头紧皱,愤怒的拍响桌面,骂道:“这姜云芯太恶毒了。本以为姜云柔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没想到真正的笑面虎是姜云芯。”
姜云妨讽刺的笑了笑:“姜家儿女无一不才貌双全,却出了我这个半生痴儿,还集一家宠爱与一身,得人不甘。”杨云峥脸色十分难看,抓住她握着素钗的手,双目满是真诚:“不,云妨在我看来,貌比天人,才过那两姐妹不知多少倍。”
姜云妨苦笑,若不是上一世在萧容那得那么遭,又怎会有今日的姜云妨。
“这是母亲送我的生辰礼物,我虽喜爱不得,但却不适合我,因此常年放置锦盒,不曾佩戴过。实在可惜了这么好的钗子。如果云峥不计前嫌,希望你手下这份礼物,帮我好生展露它该有的风华。”说着将手中的钗子放在杨云峥手心。杨云峥看着出神,随即眉开眼笑将钗子发梢,如同巾帼女儿,既有女儿家的秀气,也不失男子那股英气。实在是绝配。
第五十二章预谋
误会解开后,杨云峥不计前嫌原谅了姜云妨。姜云妨甚是开心,将装有宝剑的锦盒放在桌面上:“这宝剑是今日出书院所得,我一文弱女子不识货,又提不得剑。昨日见你使剑使得流利、顺手,便想把此剑赠送与你。”
杨云峥受宠若惊般,修长玉指滑过刀鞘,心头一惊,在翻过剑身,剑柄处刻着细小的三个字——杨云峥。
“这,这……这么贵重之物,云妨还是拿回去送给你哥哥吧。他常年在外征战,定会用的到。”云妨含笑摇头,将锦盒关上放在她手心:“哥哥的佩剑是父亲赐予他的,自是不比这宝剑差。且哥哥也不会想换了那宝剑。所以你还是收下吧,别可惜了这宝贝。”杨云峥有些为难,但看那真挚的眼神,便也收下了。
东西送出去之后,姜云妨称有事,道别了杨云峥回到篱落院。此时不大不小的屋内站着是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阿岚远远迎进姜云妨,说是人来齐了。
姜云妨将十人扫视一遍,皆带着面罩看不清模样。右边第一人走上前,将手中一个青瓷小瓶交给姜云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公子给姑娘的七日散,”顿了顿,又将另一个红色的小瓷瓶交给姜云妨:“这是解药。”
姜云妨探索的目光直望男人眼底,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但这身高、声音、神情,以及两次手指接触都让姜云妨心惊肉跳。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
“你叫什么?”姜云妨开口。男人并未回答,如其他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样定定的站在那目不转睛,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姜云妨作罢,将青瓷小瓶交给桔子吩咐道:“你去厨房用带回来的药盅,将这个对水煎熬,切记鼻目口耳要用蘸水的帕子盖住,手上也不要沾上一滴药汁。熬好后将药盅拿来。若路上遇到人问你,你就说是给我送的补药。”
桔子应了声,忙去行动。
之后在面对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杀手吩咐带回的事:“带回由我侍女阿岚带你们去姜云柔院子里。你们将这个拿上给姜云柔吃下。”说着阿岚将一个白色小瓷瓶递给姜云妨,姜云妨把瓷瓶递给刚给她送药的男人面前。男人接过。
“然后……”声音突然压低,用只十人能听到的声线说出一切计划。话落冷厉的目光扫视全场:“切记一定做的利索点。”十人点头。姜云妨这才把目光转向阿岚,语气柔和许多:“阿岚,送他们去了院子后,你在外面看着点,成功后你必须立刻赶回来。”
“喏。”阿岚领命。出门不过多久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现在几人眼前。紧接着带着十个杀手离开了篱落院。
过了半柱香时间,桔子便带着药盅回来,姜云妨将药盅的药倒在在外带回来的瓷碗里,拿起就打算一饮而尽,吓得桔子脸色煞白,忙要伸手阻止。却被姜云柔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吓得制止了动作。
“小姐,这可是剧毒,你为何要?”桔子急得冷汗直冒,但看着自家小姐冷冽如刀的眼神又不敢动作。
姜云妨叹息将瓷碗放在桌面上,桔子以为她被说通了,提起的心脏瞬间落了下来。哪知姜云妨将腰间取出的红色锦瓶递给桔子,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解药,待明日晌午你再喂我吃下。”说着突然变了脸,笑得不怀好意:“你家小姐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你可要把量把量,别把解药弄丢了。”
桔子脸色煞白,看着手心的小瓶,仿佛拿着什么烫手山芋,又不能丢,只得全身瑟瑟发抖。她的眼都挤出了了泪花:“可是这肯定很痛苦,还是奴婢代替小姐喝吧。”
姜云妨知笑她天真,若出事的不是她,这场硝烟弥漫的局怎会一轰而炸?
她摇了摇头,抬头便一饮而进。吓得桔子眼泪簌簌而下,急得跳脚:“小姐来个学堂遭此劫难,奴婢回去怎么向夫人交代啊。”
姜云妨未理会,只觉得这药有些苦:“去取些蜜饯。”说到这突然回忆起前世临死前,自己何尝不是将那毒药一饮而进,叫人取来蜜饯。想着朦胧了眼。只是现在喝药的心境与当时截然不同。
桔子忙手忙脚的到处翻找,姜云妨无奈至极,指着床边的柜子道:“在柜子里。”
桔子泪眼朦胧的尴尬一笑:“喔,对,奴婢都糊涂了。”
取来蜜饯,含在嘴里,丝丝甜意贯彻唇齿,倒是舒服许多。
桔子见她没有异样,身子也软了一分,但还是提心吊胆。
“你去把这些带出书院处理掉。然后在厨房带些晚膳来!”姜云妨的声音很是平缓,丝毫不像是中毒之人。
桔子止不住每收拾一下看她一眼。别样俏皮感令姜云妨忍不住笑:“小心点,别沾上了。”
桔子愣愣点头,忙低头认真处理面前的事,心想这小姐中毒了怎么还有心思吃晚膳。
但近日的小姐心思高深莫测,她也只得做好小姐吩咐的事便好。
收拾下去之后,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姜云妨紧咬住下唇,捂住腹部。疼的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这七日散本是四天发作,算起日子姜云芯以为的她该发作的日子正是现在。
而她之所以将七日散熬汁口服,就是为了在熬制过程中将药性逼出来,在之后口服,会加快药性,最多两日她便会一命呜呼。
而姜云芯这边坐立不安,忙唤来丫鬟,吩咐道:“你去看看姜云妨药性发作没?”
丫鬟领命,正欲离去,又被姜云芯叫住。
姜云芯走进内室,在床头不知翻找什么,突然拿出白瓷小瓶递给小丫头,千叮咛万嘱咐:“然后将这个药粉给她用上。”
丫鬟点头接过,匆匆离去。
姜云芯紧握粉拳,眼里全是阴毒之色。这次她定要那姜云柔翻船。
只要那药粉给姜云妨用上,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快毒性漫延,只怕明天晌午就能叫她一命呜呼。
这便是她姜云柔偷药的下场。
一想到明天晌午自己会少去两个对手,至此之后这姜家的长女便是她了,便眉眼弯弯,忍不住发笑。
第五十三章反间计
夜深人静,明月深入云层,树枝丫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姜云柔躺在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双目盯着蚊帐,脑海中联想着一万种姜云芯那所谓接下来的作为。但她并不是很了解姜云芯,就怕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桌子旁的丫鬟小莲正支着脑袋打盹,摇曳的烛光播撒在她的侧颜上,如孩童酣睡一般玲珑可爱。而门外院子里四周围绕着武艺高强的守卫,个个精神高度集中等待着变故而来。
此时院外快速闪过几道身影,一跃隐在房檐上,观察下面的一举一动。阿岚抬手指挥,右手边一拨人如轻燕一般跃向地面,引起一阵骚动。屋内的姜云柔听见打斗声立刻提高警惕从而下,而小莲也霎时惊醒,先是东张西望,后看到自家小姐一身白色单衣杵在床边,忙到衣柜里拿出一件淡青色外衫披在她身上。
两人互相搀扶着接近门外,隐隐约约可见外面缠打在一起的身影,但并不知真实情况。
而此刻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姜云柔和小莲惊慌回头,竟然从窗子闯进来三个黑衣人,冷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云柔,她咬着下唇往后一缩。三个黑衣步流星而来,小莲推开姜云柔将三人挡住,乘此机会姜云柔忙向内室跑去。
“大胆狂徒,你们要干什么?”小莲扯着嗓子为了使自己看起来凶狠,故意瞪大双眼,可是本就带着稚气的小脸就算做出凶恶的动作也像小孩子赌气一般。看着还有些可爱。
而就算可爱对冷血无情的杀手来说也丝毫不影响,一拳打下去小莲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姜云柔惊得大叫:“小莲。”见几人下手之重,顿时心里七上八下。
她攥紧衣袍瑟瑟往后退,不甚被桌椅绊倒,疼的眼里溢出泪花,果真应了她那张清纯如白莲一样的脸,看起来楚楚动人。
一个黑衣人向身旁两人示意,两人得令般迈上前将姜云柔按在地面。姜云柔吓得大喊大叫,四肢不停地挣扎却浑然没有用。居高临下的男人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瓶口红布塞子打开,弯,左手好不怜香惜玉的掐住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红唇。
姜云柔见那药瓶缓缓接近自己唇边,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如止不住的洪流涓涓下流。本以为就要着了道,就在危难关头,一个黑色身影自门外破门而入飞向内室。黑衣人手上一顿,回头看去,赫然是自己的一个弟兄被外面的人扔了进来。霎时觉得不妙,手中瓷瓶哐当落地。三人连忙松开姜云柔,破窗而逃。
篱落院,姜云妨正的用着晚膳,满桌的东西几乎被她全数消灭,胃口大好,惊得桔子目瞪口呆。恍然间怀疑姜云妨真的是中毒的人吗?却并没有察觉姜云妨眉宇间早已深深皱起。
而那艳丽的小脸恍若雪霜之色,晶亮的眸子也染上一丝灰色。嘴唇毫无血色。
门外砰的一声,大门被阿岚打开,她手中抓着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女子,女子面色慌张,见到姜云妨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阿岚将女子提到姜云妨面前,手刚刚松开女子便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姜云妨放下筷子,欲要站起身子,身形恍惚又载坐回去。桔子忙上前将姜云妨搀扶而起。
她撑着桔子走到女子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子惊慌失措的小脸。眸光若霜,寒冷至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算有淡黄色衣装着身也不能为她添加一分暖色。
“说,是谁派你来的?”她语气如深冬的寒风划过女子耳畔,透彻骨髓。且凌厉如刀,字字如同一根棒子敲在她心头。
这还是以前认识的姜云妨吗?如今的她拥有嫡长女该有的孤傲、威严与贵气,在加上身上时不时散发着一股摄人心魂的气势,使得女子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