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能背叛姜云芯,更不敢。头颅深深垂下,咬紧红唇,默不作声。姜云妨不急,微微咧开苍白的唇,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眼底却毫无笑意。看起来有些瘆人。
她弯下腰肢,细长冰冷的指腹勾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
“不说?你可知姜云芯如今是何局面?莫不是要待姜云芯败落后才知为时已晚?”强烈的阴谋感包围着她,这姜云妨如深山野狼,竟如此深不可测。
思量片刻,她自觉得这事奇怪,而姜云妨看似如此聪明的人怎会不知姜云芯那点小心思,莫不是被将计就计了?一想到这里,便也坐不住了,忙由瘫坐转为跪在她脚边。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大小姐饶命,喜鹊只是一介贱婢,听从主子的命令。”顿了顿,心里暗暗想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姐你可别怪奴婢不仁不义。就算曾经同檐又怎样,大难临头也只得各自纷飞。
“小姐让我把这个给大小姐用上。”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递到她脚边。桔子正想弯腰去接,却被姜云妨压制住手臂,制止了动作。姜云妨瞟了一眼,抬手掩住唇,轻声咳嗽两声,转身:“收着。替我做件事,保你性命。”
喜鹊忙磕头谢恩,将瓷瓶收入腰间,不敢怠慢。
人走后,姜云妨便再也站不住,霎时松懈了下来,惊得桔子忙手忙脚的接住她。
两人急得冷汗直冒,却见她瞌着眼眸,眉宇间竟是痛苦之色。将她扶之后,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唇瓣抖动。
……
见到闯进来的模样后,姜云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这才松懈了下来在地面。而门外突然闯进来身穿青色锦衣华服的男子,一脸焦急的将她从地上扶起,并将她身上的外衫更紧密地裹住身子。姜云柔安心的窝在他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姐,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此人正是姜云柔的同母弟弟姜云捷。
姜云柔不知此时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心情,也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事。”
姜云捷搀扶着姜云柔来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这个身子看起来瘦小的男人,挥手示意自己的人将黑衣人脑袋抬起来。待看清模样之后,心里毫无感觉,如此平凡的样子看来只是哪个俗人找来的帮手。
“说,你们为何要害本少爷的姐姐?”之前还在跟着大伯受苦受难,晌午便接到姜云柔的飞鸽传书,说是有人要加害与她,派人来帮忙。
虽然派了不少高手给姐姐,但他还是不放心便趁大伯不注意偷偷溜了。来到姜云柔院子便看到一片狼藉。幸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姜云柔会怎么样。
黑衣人瑟缩着脖子,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二小姐饶命,小的也是听命与人啊。”
姜云捷眼里全是轻蔑,没想到这么快就磕头认错,看来找人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见黑衣人满脸惊慌,他内心嫌恶,忍不住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前,黑衣人一个不甚翻倒在地。不过两秒又爬了回来磕头道出来龙去脉:“是姜云芯叫我们这么做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第五十四章局中情
姜云捷歪着脑袋观察姜云柔的神色,她似乎并不诧异,定定的稳住身子,又恢复了一身冷气。眸子里闪着精光。她松开抓着姜云捷衣袍的手,向前走了一步,指着那青白的小磁瓶询问:“那是什么?你主子想对我做什么?”
黑衣人微微抬头看向撒了一地的白粉,眸光跳跃着不易察觉的火光,随即慌慌张张的回答:“小的知道也不多,只是姜云芯叫小的们务必把那药给您用上,说是只要你以后再也不能开口说话,那姜云妨一死,这罪你背定了。”
姜云柔心头一凉,想不到姜云芯是如此令人发指的人物,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了她。姜云捷却充满了疑问与不可置信:“这姜云芯一向胆小怕事,仰仗着我们二房的势力,怎会有这个胆子谋害姐姐?”他怕其中有诈。
而姜云柔并不这么以为,摇了摇头,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白莲一样的脸此时覆盖上一丝黑气:“此人不可小觑,一直以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姜云妨此时对我们双方都有利。只要姜云妨一死,我两必定有一人背下这罪名。”
姜云捷啧啧感叹,想不到那看起来稚气、软弱的姜云芯还有如此老谋深算的一面。
“那姐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姜云柔思量片刻,一个点子油然而生:“你先借我两人去把今偷来的药送还给姜云芯,然后顺道将她的贴身丫鬟劫回,逼迫她丫头指证她。”顿了顿,瞟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衣人继续说道:“由你亲自将此人看管好。此人必定是最有利的证据。在之后等我召唤。”
语毕,姜云捷点头挑选出两个最高壮的男人去执行任务,而自己带着几人将黑衣人拿下带出姜云柔房间。姜云柔关上大门,在里面换上一身纯白罗裙便出了门。却不知前脚刚走内室便出现两个黑衣人将不知生死的小莲抬出院子。
深深地夜幕中,自天边时不时传来电闪雷鸣,狂风如释待发般吹动着树枝,使得沙沙作响。帘卷起一地枯叶飞旋半空。如此一来恐怕是又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时已三更,白烛燃尽一半。明亮的房间里气氛十分凝重。姜云妨瑟缩在,蜷缩一团。
她面如死灰,额头渗出点点细汗,去透明的水珠。那眼眸紧闭,眉宇拧在了一起。看似痛苦不已。
桔子和阿岚守在床边,静静地等待想要的结果。
外面哗啦一声,暴风雨如期而至,滴滴答答的敲响房檐,产生一种有节奏的旋律,却不能安人心神,反增添许多焦虑。
屋内冉冉升起的熏香都携带者风与泥水的味道,坏了安神之效。
桔子察觉不妥,起身去看看门窗是否关紧。还未走至门边,大门便被打开,十个黑衣人杵在门外,一人对桔子复命。
桔子喜极而泣,回首向姜云妨大喊:“小姐,得了。”
听此,她松懈了身子,不再勉强集中自己的意识。但眉眼处痛苦之色未减分毫。
“桔子,接下来靠你了。”阿岚的声音自内室传来。桔子应了声扭头对黑衣人们下了逐客令:“你们的任务完成,下去吧。”
雨落,几道身影消失在雨夜中。桔子这才关上门安了心跑进雨夜,逐渐消失了身影。
……
阿岚双手悄悄握在一起,嘴唇拧了又拧,心里十分担心。
不想大门突然被打开,两道身影逐渐在烛光下显露。
身穿黑衣,乍看正是她们雇的杀手。
阿岚刷的起身,警惕地看着两人缓缓接近,地板上未沾一片泥水。可想而知两人定时武艺高强,似乎已超越了姜云妨雇佣的那些杀手的武功。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择家小姐定会登门拜访,请回。”阿岚最担心的便是两人意图不轨,依她的武艺,定不是对手。
“我们并无恶意,我家主子只是为了解脱姜小姐的痛苦。”其中一个身影比较矮小的黑衣人开口,似女音。口气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意。
一听这话,阿岚哪还能镇定自若,定以为对方是想杀害姜云妨,立刻翘起了眉梢,暗暗握紧。心里暗想就算没有两人武艺高强,她拼了性命也要守住姜云妨。
为首的黑衣人取下面罩,容貌绝秀,一双星眸包容万千,剑眉去精心修饰过一般。肤如上好的玉石,纯白无暇。
凉薄的唇紧绷,那眼底是深深的眷恋与痛楚。
阿岚征仲,只叹天大地大,此等鲜少难求。
男子的眼里却始终只有躺着的佳人,似旁若无人,定定的接近床边。阿岚颦眉,不悦的警告一声,然而没人理会与她。
霎时坐不住了,抬脚就要开打,谁知一个飞速而过的身影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瞬间擒住她的命脉。
惊的阿岚冷汗直冒,此人速度竟如此飞速。
“姑娘冷静,我家主子不会伤害姜小姐。”声音灌上一阵冷风划过她的脖颈,阿岚并不在意此人的威胁,一脚来个后勾,身后的人却并没毁掉她的命脉,而是选择躲开她的攻击。
乘松开之余,她的右手如同凌厉的飞刀向身后的人袭去,不想被反手擒拿。
黑衣人有了前车之鉴干脆点了她的穴位,另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接近姜云妨。
此时的她如同一朵白云,纯白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消散一般,脸色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脚步停在她床边,眼底全是心疼,他虽然不想她伤害自己,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无余力为她做主。
坐在床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唯一的一颗药丸倒出。
阿岚身后的黑衣人仿佛知道什么,晃动身影便到了桌子旁,倒了杯已是微凉的茶,刹那间来到男子身后,将茶水恭恭敬敬的递上。
男子接过茶杯,将药丸含在嘴里,饮了口茶水。并未转身,将茶杯放到黑衣人手里。这才缓缓低头覆盖住那毫无血色的唇。
迷迷糊糊的姜云妨只感觉嘴边传来丝丝凉意,如一股清泉缓缓流进嘴里,带着点点甜意。如含了蜜饯一般,甜入心扉,融化了她的心。
不忍深深的吸了一口,将一个圆圆、软软的东西吞入腹中,这才满意的了嘴角。
被那湿软的嫩舌接触,男子只觉得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随即眉眼弯弯,笑容抵到了耳边。
而一旁的阿岚更是瞪大了眼,脑子嗡嗡作响,脸颊腾地红成一片。心里更是不能镇定。
少爷叫她好生保护小姐,而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一个陌生男子轻薄,想着还不如以死谢罪。
男子起身后,修长的手指细细抹平她深深皱起的眉,嘴角带着笑意,眉眼温柔如那和煦的春风,缕缕扣人心弦。
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夹杂着春泥的味道,清新的令人舒畅不已。姜云妨缓缓咧开了一道缝隙,只见一张若隐若现的脸,是如此熟悉。
但她无力追究,渐渐不知是习惯了疼痛还是疼痛再一点一点消散。她不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十分疲惫,任由着自己渐渐陷入黑黑的深渊之中……
的人儿松懈了身躯,眉宇间带着安详,看样子已不似痛苦的模样。男子便放下心来,忍不住定定的看的出神。
而身后的黑衣人淡淡的提醒道:“主子,快了。我们走吧。”她想他也不会想让姜云妨的计划因为他的原因打了水漂。
男子应了声。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敛下之前的柔情,现如今只剩令人发指的寒气。这般气势倒是与姜云妨有几分相像。
黑衣人转头对阿岚说道:“若想为了姜小姐好,今日之事希望你能守口如瓶。”说着那面罩下的双眼闪着如狼如豺般凶恶的光辉,另她从头凉到了心底。
语落,刹那间屋内已别无他人,阿岚的穴位也被顷刻之间解除。身子一得动弹,阿岚便跑到床边,见姜云妨与之前并无不同,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呼吸匀畅,仿佛睡着一般。
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刚来的人并无伤害姜云妨之意,而且见那眼底深深的眷恋与柔情,莫不是爱慕者?
无暇猜疑,阿岚继续守在姜云妨身边。如刚刚的事并未发生。
……
第五十五章尘埃落定
大雨滂沱,并无想要变小的迹象。此刻孟先生院子嘈杂一片。
姜云柔一边梨花带雨的敲打着房门,一边唤着孟先生。
里屋勿的点上烛光,一个瘦挑的身影来到门前打门,见外面一身泥水、狼狈不已的姜云柔,面上一惊,忙将人扶进屋子。
姜云柔谢绝好意,不断抽泣,断断续续的请求:“孟先生,求你救救我姐姐……”